“冥顽不灵。”亲耳听到她的承认，谢宴呈才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如坠冰窟，再沉入冰原海沟裂隙最深处……
是多么不见天日的绝望。
“那你就，”他猛地起身，动作幅度很大，指着大门位置脱口而出：
“滚吧。”
几步之后，觉察到身后并无动静，男人在楼梯处顿住，没回头，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戾气：“我说的话没听到？”
沈明霁仍一言不发。
谢宴呈的眉头狠狠蹙起，染上些许不耐，气急回头。
沈明霁还保持那个动作，头埋在里面，肩膀也一动不动。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脑海中升起来，他大步回去，轻轻拍她。
“沈明霁？”
女孩并未作声。
大手掰动肩膀往外带，她的骨架很小，几乎没用力就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沈明霁！你怎么了？”
沈明霁的额头有一半是被沙发压捂出的红痕，剩下的全被细密的晶珠覆盖。
额角的碎发全部被汗沾湿，黏在脸上，全身上下像是从火炉里捞出来一样。
湿热的触感极快地传导过来，这是男人刚把她的头轻倚在他胸前最直接的感受。
沈明霁气若悬丝，冲他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说什么……呢？”
她自己知道，现在应该不太好，因为身体的掌控感渐渐远去，也没有那么痛了。
就是谢宴呈说话跟文字哼哼似的，听不清楚。
声音如果在大……
就……
沈明霁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头轻轻靠落，眼睛缓闭。
就像睡着了一样。
“沈明霁？”男人心中大骇，眸中似乎有暴风雨在凝聚。
明明她的身躯瘦弱，骨架也很小，却如千斤万千巨石压的胸口喘不过气。
谢宴呈一手穿过她腿弯，打横抱起，往门外冲。
细看之下，一向游刃有余的步伐竟有些微微踉跄。
幻影在公路上疾驰，车头冲破深色的夜幕，在原地留下些许残影。
谢宴呈油门踩到底，一路上连闯了五六个红灯。
医院门口。
空地上，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来回踱步，一直朝马路上张望。
邹明提前收到老板的消息，用最快速度连好通路。
身后是临时召集起来的医生护士。
打着双闪的黑色幻影还没停稳，一大群人乌泱泱地上去，将绑在后座的女孩转移下来。
移动床位的轮子转的飞快同时，血氧夹指套、血压袖套、心电监测仪被有条不紊地安放。
“快，都让开。”
另有保安围成行排，疏散围观群众。
谢宴呈阴沉着脸，并排跟在一旁。
一名医生在旁边快速问话：
“有没有心脏病、糖尿病等基础疾病？”
“没有。”
“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不知。”
“昏厥之前精神状态如何？”
“很好。”
……
沈明霁被推进急诊室了。
整个楼层空荡荡的，不久后乌泱的人潮退却，只余谢宴呈躬身坐在长椅上。
白炽灯将他的身影拉的无限长。
邹明缴费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这家医院姓谢，谢宴呈上任这些年，把谢家产业原先的管理层一点点换了大半血。
听说谢总亲自带人过来，院长亲自安排了一整个独层。
邹明轻声过去，“谢总，沈小姐的血液样本已经送去化验室了。
“血常规检测十分钟以后出结果更复杂的病理性研究已经让实验室加紧做了。”
谢宴呈“嗯”了一声，眼神空洞地盯着急症室方向，并未落到实处。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指尖轻颤，仍然残留着女孩的湿热体温。
时间在走廊里被无限拉长了，空气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邹明静静地陪站在一旁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急症室的门打开，主任医师走出来，“谢先生。”
谢宴呈几乎是弹射起身的，声线绷得很紧，略带些沙哑，“说。”
“是急性肠胃炎引发的眩晕和意识暂失，面前，沈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主任的声音沉稳又带有一丝力度，补充道：“有点缺钾，现在正在输液和电解质，过一会就能醒过来。”
“您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
谢宴呈点头，长舒一口气。
进去之前递给邹明一个眼神，邹明了然，往反方向走去。
房间内很安静，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撤了出去，一时间，只有输液泵有规律的响声。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平稳悠长，像真的进入梦乡了一般。
谢宴呈失神地盯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沈明霁脸上停留了很久。
像一尊沉默已久的守护雕像，只敢在暗处，静静窥视。
过了好一会，他缓缓伸手，颤抖地伸向她。
两节侧指轻轻碰触脸颊，是温热的、也很柔软。
慌乱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抽手。
房间里只留了个床头灯，谢宴呈的侧脸有一半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刚才的触感好的不像话，脑海里有一种声音疯了般叫嚣，催促他再次上前。
邹明带周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暖黄昏暗的灯光下。
身形高大的男人自愿低下头颅，轻轻俯身。
印在女孩额头上。
一个郑重而珍视的吻。
他的目光虔诚，周身都被柔和的光笼罩。
这是邹明第一次看到，向来冷清冷意，眸色阴郁的男人，眼睛竟然也会这么温柔。
看向一个人。
……
沈明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鼻腔里充满了消毒水味道，视线所及一片白茫的墙壁。
“小姐，您醒了？”
沈明霁费力地掀开眼皮，缓慢眨眨眼，“周姨。”
“哎，”周姨摸摸她的头，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明霁动作缓慢，转动了下脖子，想要强撑着坐起来。
周姨见状赶紧操控面板，把床升起来，然后贴心地扶住她，并在腰后垫了个枕头。
“要不要吃点东西吧。”周姨打开保温盒，拿出一个小碗给她看，“医生说您可以简单吃点流食，我就炖了鸡汤，您尝尝？”
沈明霁虚弱一笑，嗓音哑的不像话，“谢谢周姨，我还不太饿。”
而且她感受到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先前的了，一身蓝白格子，定是有人替她换过。
应该也是周姨。
“昨晚的饭，您二人一口也没动。”
提到谢宴呈，沈明霁眼眸微闪了一下。
她隐约记得，昏迷之前那一双眸色黑到极致的眼睛。
其中充斥满了无处安放的慌乱。
也是，有人突然间晕倒了，应该谁都会紧张吧。
“奥对，”周姨把沈明霁的手机拿过来，“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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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您的朋友打电话过来了，我替您说了情况。”
沈明霁接过来，点开锦梨的聊天框，上面是九点钟锦梨的消息：
锦鲤是我：「我直接去你家找你了。」
锦鲤是我：「你家楼下现在应该没狗崽子了，就是这两个戴鸭舌帽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锦鲤是我：「别睡了别睡了，得亏我有你家密码。」
五分钟之后。
锦鲤是我：「？？你人呢」
然后是四五个已挂断的红色小电话提示。
沈明霁颤巍打字，给她回了个，“我没事。”
手机便彻底歪栽在枕边。
因为药物的镇静作用，实在抵不过重新席卷而来的困意，她的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
床被落下，有人替她轻轻掖好被角，将什么东西收走。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脚步的走动声，接下来，周姨在门外与人谈话，“谢先生，您这又是何必呢……”
沈明霁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和另一个自己相对而立。
这个镜子人长相身材都与本尊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长着一对泛着蓝光的机械义眼。
这个场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机械沈明霁一张口就是老熟人了：「沈明霁，你的任务失败了，现要对你进行绞灭。」
沈明霁：“……”
装神弄鬼什么呢？
系、统。
机械沈明霁的义眼闪烁几分，随后败下阵来：「好吧，宿主，是我。」
沈明霁抱胸，冷冷道：“你这是又进化了？”
“还是有新东西开发出来了？”
系统嘿嘿一笑，控制机械嘴巴上下闭合，模拟说话，「拉宿主入梦，是本系统本身就有的能力，但是面对面交谈用处不大，本身难度过高，消耗能量也很大，也只有在您意识虚弱的时候才能轻易成功。」
「而且，确实有新功能出现……宿主你请看。」
前方半空中，一块漂浮的电子屏凭空出现，中间有一行文字。
「反派黑化值将以具体数字的形式体现哦。」
沈明霁念道：“反派黑化值……”
呦，这东西居然也能实体化。
“等等——”沈明霁惊呼出声，“百分之九十九？什么鬼？”
她愣在原地，死死盯着那个数字，如果没猜错的话……
系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没错的，宿主，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明霁：“……”
这剧情才刚开始没过几个场景吧，这就九十九了？
还怎么玩？
很容易嗝屁的好吧。
然后她弱弱地问，“那如果没到大结局，就百分百了，怎么样？”
系统答：「只要反派的黑化值满，您就会被抹杀。」
“等等，等等，”沈明霁糊涂了，脑袋一片浆糊，重新和系统梳理：“现在以及之后的剧情有可能是崩的，对吧？”
「对。」
“我已经成功捋正两个剧情了。”
第一个路景咖啡馆还没开始提示剧情内容，本身也是正的，第二个茗膳里餐馆已经成功掰正。
「对。」
“之前的剧情都已经回正轨了，谢宴呈的黑化怎么可能到九十九呢？”
「反派的黑化不被剧情发展固定。」
沈明霁有点明白了，“所以说，谢宴呈的黑化不是按照剧情特殊设定一点点进化的。”
“而是非常自由？”
「是的。」
沈明霁摩挲下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