宍户亮半跪在地上,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低垂的脸上滑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球拍脱手掉在一边,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肩撕裂般的疼痛,但更痛的,是胸腔里那颗被彻底击碎的自尊心。失败的苦涩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关东决赛场边那震耳欲聋的“立海!立海!”的欢呼,还有真田弦一郎那毫无波澜、如同俯视蝼蚁般的眼神。
“以下克上......”他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嘶鸣,像是在咀嚼这四个字,又像是在嘲笑自己。那双曾经燃烧着不甘火焰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绝望的灰烬。
他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
“宍户前辈!”凤长太郎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写满担忧。
忍足侑士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准备伸手去扶。
“别碰他。”迹部景吾冷冽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忍足的动作。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球场边缘,毫无温度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宍户亮。
那目光里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让他自己想清楚。”迹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冰帝的正选席位,从不靠怜悯和同情来维持。”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穿了宍户亮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坚持。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了迹部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被彻底碾碎的痛苦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然后,他猛地推开忍足下意识伸过来的手,用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量,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任何人,甚至没有捡起地上的球拍,只是拖着那条疼痛的左臂,踉踉跄跄地、沉默地穿过人群,径直朝着部活室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很长,显得异常单薄而僵硬,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新生们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通路,投向他的目光复杂难言,有同情,有惊愕,也有一丝对冰帝严酷规则的畏惧。
沉重的部活室铁门在宍户亮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探究的目光和低语。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汗味、橡胶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息。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失败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日吉若那双燃烧着野心的眼睛,迹部冰冷审视的目光,还有真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在他脑海里疯狂地交替闪现,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否则那股无处宣泄的痛苦和自厌会将他彻底撕裂。
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墙角,那里静静躺着一把用来修剪网线或杂物的、略显锈迹的金属剪刀。
宍户亮的呼吸猛地一窒,眼神死死地钉在那把剪刀上。
一个念头,带着毁灭般的决绝。
他几乎是爬过去的,颤抖的手指用力抓住那把冰冷的剪刀,金属的寒意刺入掌心。
他踉跄着冲到洗手池前那面布满水渍的旧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布满汗水和尘土的脸,还有那头引以为傲的、桀骜不驯的长发——那是他曾经张扬的象征,此刻却成了耻辱的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失败和无能。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猛地扬起手臂,冰冷的剪刀刃口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额前垂落的一缕头发。
咔嚓!
清脆、利落、决绝的声音在寂静的部活室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咔嚓!咔嚓!咔嚓!
剪刀开合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如同冰冷的雨点敲打在金属上。
宍户亮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专注。大把大把的头发随着他粗暴的动作纷纷坠落,散落在水槽里、地面上、他赤裸的脚背上。
镜子里,那张脸迅速变得陌生,残留的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当最后一缕碍眼的长发被粗暴地剪断,宍户亮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瓷砖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头发短得近乎板寸,几道被剪刀划出的细微血痕在额角和鬓边渗出细小的血珠。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血珠和碎发的污迹。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刺手的发茬时,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挺直了脊背,他不再看镜子一眼,转身,拉开沉重的铁门,重新走进了那片被夕阳染成血色的球场。
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球场边缘时,所有的声音再一次消失了。
夕阳的余晖泼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头上那片狼藉的战场。长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贴头皮的、参差不齐的短茬,像被野火焚烧后的原野,残留着几道刺目的新鲜血痕。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此刻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了失败者的颓丧,没有了被挑衅的愤怒,甚至没有了惯常的凶狠。
那是一种沉淀到极致后的平静。
那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掠过惊愕的向日、担忧的凤、若有所思的忍足、神色复杂的日吉若,最后,定格在迹部景吾的脸上。
没有解释,没有宣言。
宍户亮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之前丢下的球拍旁,弯腰,将它牢牢握在手中。粗糙的拍柄摩擦着他掌心的薄茧,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实感。
然后,他转过身,径直走向一个无人的练习墙。
砰!砰!砰!
单调、沉重、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击球声瞬间响起,一声接一声,节奏稳定得如同机械。网球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每一次反弹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仿佛要将那堵墙连同所有过往的耻辱一同击穿。
他紧抿着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重头再来的决绝,都凝聚在那一次次仿佛不知疲倦的挥拍之中。
新生们屏住了呼吸,正选们眼神复杂。
日吉若看着那个背影,眼中燃烧的胜利火焰第一次微微动摇,掺杂进了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哼。”一声轻哼打破了沉寂。
迹部景吾收回了目光,指尖习惯性地轻点着臂弯,那丝冷酷的审视终于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带着沉重分量的认可。
“还算有点样子。”他低声自语,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球场,“全体!休息时间结束!基础控球训练,三百组!现在开始!”
“是!部长!”正选们立刻收敛心神,齐声应道,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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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跑向各自的练习位置。
训练的声音重新响起,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藤原晓一直安静地站在场边阴影里,手里还拿着那个准备分装咖喱的保温桶盖。
他目睹了挑战的爆发,目睹了惨败的屈辱,目睹了那决绝的断发。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默默放下桶盖,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当夜幕笼罩了冰帝学园。网球部的喧嚣早已散尽,只有零星的灯光点缀着寂静的校园。部活大楼深处,属于藤原晓的那个小小料理准备间,却亮起了温暖的光。
料理台上,面粉、砂糖、牛奶、鸡蛋整齐排列。
藤原晓动作轻柔而专注。他熟练地将牛奶和砂糖混合加热,看着细小的气泡在边缘咕嘟冒起,然后离火,倒入打散的蛋黄液中,细密地搅拌,再倒回锅中,小火耐心地熬煮成浓稠顺滑的卡仕达酱。
另一边,面粉、泡打粉过筛,加入鸡蛋、融化的黄油和适量的牛奶,搅拌成光滑细腻的面糊。他将面糊倒入特制的鲷鱼烧模具中,动作小心地控制着分量。滚烫的模具合拢,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很快,一股更加浓郁、带着焦香的甜味飘出。
一条条金黄酥脆、形状可爱的鲷鱼烧躺在那里,饱满的肚子里填满了温热的卡仕达酱。藤原晓小心地将它们夹起,排列在铺了油纸的竹篮里,又细心地用干净的棉布盖好保温。
他没有多做停留,提着这个散发着温暖甜香的竹篮,轻轻走向寂静的球场方向。
宍户亮果然还在那里。他背对着藤原晓的方向,坐在长椅的一端,微微弓着背,手里还握着那支球拍,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拍柄上的磨损痕迹。那头刺目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额角和鬓边凝固的血痕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藤原晓的脚步很轻,但竹篮里散发出的、无法忽视的温暖甜香,还是让宍户亮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藤原晓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长椅另一端,轻轻坐下,将盖着棉布的竹篮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然后,他揭开棉布的一角,浓郁的、带着焦糖气息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温柔地包裹住这片清冷的角落。
他拿起一个鲷鱼烧,小心地吹了吹,递向宍户亮的方向。
宍户亮依旧没有动。
良久,就在藤原晓以为对方会一直沉默下去时,一只带着薄茧、指节处还有些擦伤的手,慢慢地伸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接过了那个温热的鲷鱼烧。
宍户亮低头看着手中金黄酥脆的点心,鲷鱼憨态可掬的形状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沉默地咬了一口。
“咔嚓。”酥脆的外皮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温热的、细腻香甜的卡仕达酱瞬间涌入口中,带着浓郁的奶香和恰到好处的甜度,温柔地熨帖着舌尖。
他猛地低下头,更用力地咬了一大口,仿佛要将那点心和某种汹涌的情绪一同狠狠咽下去。
藤原晓没有看他,只是安静地拿起另一个鲷鱼烧,小口小口地吃着。温热的甜意在口中化开,也悄然融化了胸口的沉闷。球场铁丝网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身旁,只有宍户亮压抑到极致的咀嚼声,和夜风拂过新修剪的发茬时,那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响。
这种时候,静静地陪着,等他自己想明白,自然会重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