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安率一队金吾卫抵达信德伯府门前,她勒住缰绳,目光沉静地扫过朱门高墙,随即对身旁的金吾卫中郎将蔡炳吩咐道:“谨记,不可伤及女眷与幼儿。”
“遵命。”蔡炳抱拳领命,挥手率众金吾卫分批涌入府中。
李乐安随之步入府内,却察觉气氛异常。整座府邸寂静得近乎诡异,只隐隐传来几声似有若无的啜泣。她不禁蹙起眉头,看向身侧的怀远。怀远会意,立即入内探查。
还未等怀远回来,蔡炳已匆匆返回,面色凝重地禀报:“启禀公主,府中除了信德伯与其长子叶明德之外,已无其他男丁。”
李乐安眸光一凛,追问道:“什么意思?”
蔡炳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信德伯府其余男丁,在昨夜全部身亡。”
“全部身亡?”李乐安重复了一句,随即恍然,“发现凶手了?”
蔡炳点头,“是信德伯夫人,尸体都在正厅,信德伯一家也在正厅。”
李乐安眉峰微挑,信步向内走去,蔡炳紧随其后。
厅堂内,信德伯瘫坐椅上,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岁,双目空洞地望着地面。叶明德跪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中尽是惊惧迷茫,信德伯夫人却面色平静得令人心寒。
厅堂中央整齐摆放着六具尸体,最小的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几名女眷跪坐在尸体旁,发出压抑的哭泣。
李乐安皱眉看着这一切,开口对信德伯宣布道,“信德伯接旨!”
信德伯浑浑噩噩地伏跪在地。当听到“七岁以上的男丁处斩”时,他突然暴起扑向信德伯夫人,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毒妇!你断送我叶家血脉,绝我叶家生机!”
叶明德被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阻拦,“爹,爹,求您了,您会掐死娘的!”
信德伯恶狠狠的瞪向他,“我们都要死了,都要死了!本来我叶家还能留下一丝血脉,小五小六小七都能活下来!”
这时金吾卫上前拉开了信德伯,信德伯夫人重重咳嗽几声,重新呼吸了新鲜空气后,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活该你叶家断子绝孙!”
信德伯目眦欲裂,挣扎着要再次冲上来,却被金吾卫死死拉住。叶明德低声劝说信德伯夫人:“娘,您少说两句吧。”
“我说的不对吗?”信德伯夫人双眼通红的瞪着信德伯,“你爹跟着三皇子造反,我们陪着他担风险,结果让这些贱人的儿子享福?!”她痛心的看向叶明德,“明德,明德,我们娘两的命好苦啊!”
叶明德闻言,想起自己即将赴死,脸色瞬间惨白,看向信德伯德眼神也染上来一丝恨意。
李乐安没有理会这场家庭伦理闹剧,命人依诏查抄叶家后,她缓步走出正厅。恰见几名金吾卫押着两名少女从内院走出。少女脸上写满惶恐与无助。
怀远已经回到她身旁,低声禀报:“那是信德伯的两名庶女。”
李乐安微微点头,默然注视着两名少女被押走的背影,她知道她们未来的命运。
片刻后,她还是对怀远低声吩咐:“着人看顾下,安排女眷做些杂役,别让人欺负了。”
“是。”
信德伯身披枷锁被拖出府门。他望着哭作一团的家人,眼中只剩灰败与悔恨。一生钻营,攀附权势,为外甥铺路,最终却将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处理完信德伯府的抄家事宜后,李乐安便前往承恩侯府。
周望舒正卧床养伤,见她到来,欣喜地急着要起身,被李乐安和乐心连忙按住。
“我其实好差不多了,真的!”说着她向李乐安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李乐安无奈摇头,“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你养三个月是难,但至少安心修养一个月。”
乐心连忙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公主可要多管管我们娘子!”
周望舒故作生气,“好你个乐心,狐假虎威是吧?”
乐心抿唇一笑,告了一礼后退出房间,留二人独自说话。
“听说陛下命你带队查抄叶家?”周望舒目光熠熠,语气难掩兴奋。
李乐安笑着点点头,周望舒几乎要从床上跃起来,“太好了!”她由衷的为李乐安高兴。虽然还没有名正言顺的踏入朝堂,但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李乐安也微微一笑,“你现在也是郡主了。”皇帝感念周望舒拼死守卫四皇子与她,又顾及皇后与承恩侯的情面,特赐封周望舒为义康郡主。
周望舒咧嘴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倒宁愿陛下封我做个将军,哪怕是个校尉也好。”
李乐安闻言也静默下来。她温声劝慰几句,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再三嘱咐周望舒好生修养,方才起身告辞。
从承恩侯府出来,李乐安并未立即回宫,而是信步踱入西市。转过一个街角,恰见卫兰正俯身于一小摊前,细细挑选着什么。
卫兰付过银钱,回身时一眼望见李乐安,唇角轻扬,便朝她走来。
“恭喜殿下。”二人沿护城河并肩徐行,卫兰温声道贺。
李乐安微微一笑,随即神色一肃,说道:“卫兰,我欲奏请更改对犯官女眷的处罚。自古以来,多数女眷实则并未参与谋逆或贪污之事,不过受‘三从’的规矩束缚,被迫承担恶果。”
卫兰默然片刻,亦正色回应:“殿下,若事成,她们难道不曾共享荣华?”
李乐安沉吟片刻,轻声道:“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念及那些未曾涉事之人,或许……罪不至此。”
卫兰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殿下心怀慈悲,自是好的。只是您可曾想过,这些簪缨世族的家眷,哪一个不是自幼锦衣玉食,吸食民脂民膏长大的?您在西川时,难道没见过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吗?”
李乐安蹙眉道:“纵然如此,也不该肆意践踏她们的尊严与身体,受尽凌辱......”
“尊严?”卫兰忽然轻笑一声,打断了李乐安,“殿下,唯有吃饱喝足之人,才有余裕谈论尊严。对于挣扎求存的百姓而言,活着便是最大的体面。若卖身能换得温饱,不知有多少人会争先恐后,这世间从来如此现实。”
她顿了顿,声音转沉:“更何况,女子贞操本就是男子为束缚女子所设的枷锁。殿下身为女子,怜悯女子本是常情,但您可知,在生死面前,贞洁二字于底层百姓而言,轻如鸿毛。这个世道,从来都是上位者肆意决定下位者的命运。”
李乐安闻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压下翻涌的思绪,张了张口,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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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轻声道:“容我再想想。”
说完,她向卫兰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刚回到公主府,李乐安便收到一份请柬。她看了眼落款,轻笑一声:“安吉姑姑?倒是许久未见了。”
次日,李乐安依约前往安吉长公主府。待她被内侍引进戏楼时,只见安吉长公主正闭目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身旁有两名清俊男子为她摇扇按腿。
听到脚步声,安吉长公主徐徐睁开眼,眼波流转间自带一番风情,嗔怪道:“小没良心的,我不找你,你就想不起来看我?”
李乐安连忙赔笑:“姑姑说哪里话,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从西川回来就被禁足,接着又是春猎,这几日才得闲。”说着便自然地在下首落座。
安吉长公主是先帝陈太妃所出,自幼与皇帝一同长大,兄妹感情一直不错。如今三十六岁的她,自驸马早逝后便独居公主府,膝下无子无女。
不过这位公主却是御史台时常弹劾的对象,因为她喜好豢养面首,且行事张扬。她曾为争一名琴师与某郡王闹得满城风雨,京城无人不晓。
李乐安幼年初见安吉长公主的面首团队时,曾大为惊叹。这简直是古代版的男模天团。此后便时常来她府中“赏鉴”,以至于皇帝一度担心她学了安吉的做派,这才老想着要为她说一个青年才俊。
安吉公主支起身子,却仍慵懒地斜靠着,对李乐安露出神秘的笑意:“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轻轻击掌。
霎时间,戏台上响起铿锵的唱腔,幕布徐徐拉开。李乐安一口茶水险些喷出,强忍着咳嗽问道:“这、这穿的是什么?”
只见台上三名伶人,虽穿着戏服,却薄如蝉翼,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全身肌肉线条,唯有关键部位以布料遮掩。
安吉公主轻睨她一眼:“这才是精髓。你既已尝过情爱滋味,当知这样的才是极品。若有中意的,姑姑送你两个,冯昱那小子终究太嫩。”
李乐安先是哭笑不得,继而微微怔住,婉拒道:“姑姑的美意心领了,这样的福气,还是您自己留着罢。”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台上一名男子脸上掠过一丝屈辱。还未开口,安吉公主已沉下脸来:“不愿演就滚下去。”
另外两名伶人连忙轻扯那人的衣袖,那人这才勉强重整神色。
“这是?”李乐安轻声相询。她知道安吉公主虽好养面首,却从不强人所难,常道天下男子多的是,不愿便罢。
安吉公主兴致已减,淡淡道:“一个戏班子,说是得罪了永昌伯,来求我庇护。这三个是他们的台柱子。真是扫兴,当初问时个个说愿意,如今倒给我摆脸色。”
李乐安静默片刻,忽然开口:“姑姑,将他们给我吧。”
安吉公主挑眉看她:“怎么?心软了?”
“或许罢。”
安吉公主轻嗤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扫我的兴。罢了,给你就是。赶紧带走,别扰了我雅兴。”
李乐安笑道:“父皇前日赏我那座红珊瑚摆件,回头就给姑姑送来。”
安吉公主顿时眉开眼笑:“当真?”
“这就让怀远送过来。”
“好!还是侄女大方。那戏班子也一并给你了。”安吉公主顿时豪爽起来。
“多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