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与余伯赶到梁宅时,在门外便听见一道清亮的女声怒斥,“梁二爷,你就不怕承恩侯府追究吗?”
随即传来梁二不怀好意的笑声,“我给自家侄儿说亲,承恩侯有何理由怪罪?说破了天去,侯府也管不着我们梁家娶亲吧!”他顿了顿,阴阳怪气道,“倒是钟娘子,对我这傻侄儿这般上心,莫非是舍不得他成亲?听说您许的是昌陵侯府,怎么,放着高门不嫁,反倒看上我这傻侄儿了?”
“砰”的一声,周望舒抬脚踹开院门:“那你便看看承恩侯府管不管得!”
“你?”梁二猛然回头,见周望舒与余伯带着十余名护卫立在门前,个个面色冷峻。他心中暗恨,明明打听清楚承恩侯父子去了城郊军营,这个不守规矩的周家娘子竟会前来!
他强作镇定,指着梁湛道:“周娘子,我这侄儿都十六了,也该成家了。他这般模样,我可是费尽周折才寻到一户不嫌弃的人家。”被指的梁湛一脸懵懂,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毫无反应。
“什么好人家,你不过是想借这门亲事霸占阿湛的家财!”站在梁湛身旁的少女怒声道。这正是梁二口中的钟娘子,也是冯晟的未婚妻钟素蓉。
梁二被说中心思,恶狠狠的瞪向钟素蓉,“钟娘子,我看你才是不守妇道,都已经定亲了,还来插手别家男子的亲事!”
钟素蓉素来温婉,此刻被这般羞辱,脸上闪过一丝羞愤,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气得满脸通红,“你!”
周望舒看了她一眼,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转向梁二,“梁二,你别给我乱攀扯!我告诉你,梁湛的亲事自有我爹做主,轮不到你插手!”
周望舒心知自己这番话确实不占理,但她更清楚梁湛这位二叔的险恶用心。即便承恩侯府因此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梁湛落入虎口。她相信父亲若是知晓,也定不会在意这些虚名。
“把他们赶出去!”没等梁二继续争辩,周望舒便对随行护卫吩咐道。
“是。”两名护卫上前架起梁二往外拖,其余护卫则将梁二的随从一并驱逐。
梁二大怒,“周娘子!你们承恩侯府如此行事,不怕我去告你们吗?”
“那你去告吧!”周望舒冷冷看着他。梁二顿时语塞,他自知只敢逞口舌之快,哪里真敢得罪承恩侯府。
待梁二一行人被赶出去,钟素蓉轻轻舒了口气,感激的看向周望舒,“周娘子,多谢!”
她拉了拉梁湛的袖子,对他做了个口型,梁湛面色懵懂的对着周望舒说了句“多谢。”
明明是一名即将成年的男子,却满脸稚气。不过他身型高挑健硕,衣着整洁,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此刻他正紧紧盯着钟素蓉,眼中满是依赖与信任。
梁管家也连忙上前,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多谢周娘子,我家公子这些年全赖侯府照拂啊。”
周望舒连忙上前扶起他,“梁伯不用多礼,承恩侯府照料梁湛是分内之事。”
她又看向钟素蓉。这位钟娘子她只在几次宴会上见过几次,二人性格迥异,素无深交。没想到她与梁湛如此熟稔,“钟娘子客气了。”
方才前往承恩侯府报信的妇人此刻正拉着梁湛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忧色,生怕他受了委屈。
钟素蓉柔声安慰,“奶娘放心,阿湛无事,今日多亏您及时搬来救兵。”
梁湛的奶娘仔细检查一番,见梁湛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又关切地看向钟素蓉,“公子没事就好,娘子可曾受委屈?”
“我无碍。”钟素蓉轻轻摇头。
周望舒见这一屋子,除了梁湛都没个能打的,梁湛心智又如孩童。她转向余伯说道,“余伯,我看留几名护卫在此,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照应。”
余伯点点头,“娘子考虑得是。”当即点了六名护卫留守梁宅。
梁管家与奶娘感激地望着周望舒和余伯,“多谢娘子,多谢余伯。”
奶娘忍不住愤愤道,“并非我们嫌弃屠户之女,可那女子已经克死三任未婚夫了,还是二爷介绍的。我们怎么敢……”她瞥了钟素蓉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我们只盼着能有个不嫌弃公子的好姑娘,好生照料他就是了。”
钟素蓉垂首不语,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周望舒觉出气氛有些微妙,虽不明就里,仍宽慰道,“待父亲回来,我定会禀明此事,他一定不会让梁湛受委屈的。”
梁管家连连道谢,“有劳周娘子费心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周望舒便告辞离去。转身出门时,余光瞥见梁湛正牵着钟娘子的衣袖,而钟娘子眉眼温柔,轻声细语地应和着他。
待走到街口,周望舒对余伯说道,“余伯,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余伯本想劝她好生养伤,但深知自家娘子的倔强性子,终是欲言又止,带着护卫们先行离去。
周望舒慢慢走在长街上,两旁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孩童们成群嬉戏打闹。她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护城河边。
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草编的蚂蚱,盯着看了半晌,站起身,抬起手。
“姐姐!”身后传来孩童清脆的叫喊。
周望舒回头,“怎么了?”
“姐姐,你手上的蚂蚱是要扔掉吗?”小孩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中的草编蚂蚱。
周望舒低头看去,突然咧开嘴笑道,“你想要吗?送你了。”说着便将蚂蚱递过去。
小孩高兴的接过蚂蚱,“谢谢姐姐!”转身便蹦跳着跑回伙伴中间。
周望舒拍拍袖子,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轻轻笑了笑,转身往回走了。
钟娘子性情温柔娴静,与贺夫人颇有相似之处。又心地善良,对邻居如此照拂。想必能与冯晟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冯晟提着备好的贺礼来到钟府,门房早已得了吩咐,恭敬地引他入内。钟府庭院深深,假山流水错落有致,显是工部尚书的手笔。
钟汝槐正在书房等候,见冯晟进来,笑着起身相迎:“贤侄来了。”
冯晟躬身行礼:“晚辈拜见钟世伯。”
“不必多礼,坐。”钟汝槐捋着短须,眼中满是赞赏,“贤侄年纪轻轻晋升大理寺少卿,真是年少有为啊。”
“世伯过奖了。”冯晟谦逊道,将贺礼奉上,“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钟汝槐命人收下,与冯晟聊起朝政。他尤其关心水利工程,详细询问西川的水利状况。冯晟对答如流,见解精辟,令钟汝槐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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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首。
“如今黄河水患频发,陛下有意整治,贤侄在大理寺,也要多关注相关案件。”钟汝槐语重心长地说。
冯晟恭敬应下:“世伯教诲,晚辈谨记。”
谈了片刻,钟汝槐笑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题,去花厅见见素蓉吧。她方才出去了,想必已经回来了。”
冯晟起身告辞,由丫鬟引着往花厅去。
此时钟素蓉刚从梁宅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忧色。听说冯晟来了,她急忙整理仪容,快步走向花厅。
“冯公子。”钟素蓉微微福身。
冯晟还礼:“钟娘子。”他注意到她鬓角微乱,似是匆忙赶回,“娘子可是有事要忙?”
“不过是些琐事。”钟素蓉勉强一笑,请冯晟坐下。
丫鬟奉上茶点,二人相对无言。冯晟本就不善与女子交谈,此刻更不知该说些什么。钟素蓉也心不在焉,时时望向窗外,似是担心着什么。
沉默片刻,冯晟起身告辞:“在下还有些许公务,就不多打扰了。”
钟素蓉这才回过神来,歉然道:“冯公子慢走。”
送走冯晟后,钟素蓉的贴身丫鬟轻声道:“娘子,您也该为婚事做些准备了。冯公子这般人才,可是难得的良配啊。”
见钟素蓉不语,丫鬟又道:“梁公子那边...您是不是该疏远些?免得惹人闲话。”
钟素蓉望着窗外的梁宅,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想起父亲期望的目光,想起冯晟出众的才华人品,可脑海中却浮现出梁湛依赖的眼神。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心中却已做了一个决定。
冯晟将随从先行遣回,独自漫步在归家的路上。夕阳已沉下大半,街边的摊贩正陆续收摊,炊烟袅袅升起。
转过街角,他看见几个孩童正在嬉戏。
“我赢了!我赢了!”一个孩童高举着草编蚂蚱欢呼雀跃。
“不算不算!那蚂蚱不是你自个儿编的,是那位姐姐送的,不能算你的!”另一个孩子不服气地嚷道。
其他小孩纷纷附和,“就是就是!”
赢了的孩子撅起嘴,“哼,明明你们都想要,只有我敢去找那个姐姐,你们自己要不到就耍赖!”
“你才耍赖!不跟你玩了!”一个孩子气呼呼地喊道,转身就跑。
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
留下的孩子满脸委屈,眼中带着几分落寞,“什么嘛……”
冯晟缓步上前,“这蚂蚱你从哪里得来的?”
小孩警惕的抬头,“是一个姐姐给我的。”
冯晟静默片刻,轻声道,“可以卖给我吗?”
孩子立即摇头,“不要!”却在看到冯晟从袖中掏出的银子时,瞪大了双眼。
“真的给我?!”小孩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银子。
“对。”冯晟接过蚂蚱,声音温和。
小孩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随后拔腿就跑。这块银子够买一百个一千个那样的蚂蚱了,大傻蛋!
冯晟啼笑皆非的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随后低头端详手中的草编蚂蚱,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他将蚂蚱仔细收进袖中,抬头望了望已然暗沉的天色,缓步向家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