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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怅惘

作者:尺璧非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宫墙之内,李乐安虽名义上在“闭门思过”,但她的消息并不闭塞。


    她听着芳苑低声回报朝会上邹正的发难,嘴角微抿。又听闻卫兰、冯晟为她辩护之事,唇角微扬。


    父皇的回护在她意料之中,而卫、冯二人的仗义执言,也让她心中微暖。


    芳苑小心翼翼地为她肩背的伤痕涂抹御赐的玉容膏,药膏清凉,缓解了些许不适。


    “怀远如何了?”李乐安闭目问道。


    “回殿下,太医已去看过,伤势稳定,用了药,正在静养。殿下赐下的伤药和补品也都送过去了。”芳苑轻声回禀。


    “嗯。”李乐安应了一声,望向窗外明月,思绪飘远。父皇的惩罚在她意料之中,闭门思过一月,与其说是惩戒,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和冷却。


    “卫兰一跃成为监察御史......”她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父皇这是要开始拔刀吗?”


    至于冯晟......二十二岁的大理寺少卿,父皇对他的看重可见一斑。


    想起被承恩侯打了板子的周望舒……李乐安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力量,她需要更强大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皇帝在退朝后,独坐片刻。邹正的进言虽被压下,却代表着大部分朝臣的看法。他想起李乐安那句“儿臣可堪用否”,眼神深邃。


    冯晟晋升大理寺右少卿的消息很快便扩散在京城权贵之中。


    昌陵侯府门前,一时间车马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宾客几乎踏破了门槛。冯靖平虽尽力保持低调,但眉宇间的舒展和与人寒暄时偶尔流露的自得,还是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侯府世子,年少有为,圣眷优渥,冯家的权势声望,因冯晟的这次晋升,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冯晟本人却并未沉浸在喧嚣的祝贺中。大理寺事务繁忙,他领旨谢恩后,便几乎立刻投入了新的工作。


    卫兰则搬进了皇帝赏赐的安远坊宅邸。这座三进的院子虽不豪奢,但整洁清雅,足够她将母亲接来安心居住。她一介寒门探花一跃成为监察御史,可谓一步登天。


    她知道这是陛下对她的考验,她毫无背景,所能依仗的唯有自身。


    黄昏时分,冯晟才从大理寺回来。刚踏入府门,管家便迎上来:“世子,侯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冯晟径直来到花厅,见父母正在用茶。


    “父亲,母亲。”他行礼道。


    贺夫人放下茶盏,柔声道:“晟儿,今日钟家派人送来帖子,邀你明日过府一叙,贺礼我已替你备好了。”


    冯靖平颔首,指节轻叩案几,“确实有些失礼了。你近来公务繁忙,拜访钟家之事一推再推。你如今晋升少卿,更应注意这些往来礼节。”


    冯晟微微点头,“儿子明白。明日下朝后便前往拜会。”


    回到院落,冯晟刚换下官袍,冯昱便推门而入:“大哥!”


    “戒骄戒躁。”冯晟无奈摇头。


    “听闻今日朝堂上,邹御史弹劾公主?皇上如何决断?”冯昱满面忧色。


    冯晟整理着衣袖,语气淡然:“皇上只命公主闭门思过一月,未作其他惩处。”


    “如此便好。”冯昱稍松一口气,又迟疑道:“听说你与......卫探花都为公主据理力争,说得邹御史哑口无言?”


    “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冯昱怔怔立在原地。自己还在钻研戏曲排演时,卫兰已能在朝堂之上为公主仗义执言。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与卫兰之间的差距。


    “...阿昱?”


    冯昱回过神来,勉强扬起笑容:“还未恭贺大哥高升!”


    冯晟抬眼看他,“虚名而已,何必挂怀。”


    “这怎能是虚名!”冯昱在对面坐下,“大理寺右少卿,已是能穿绯袍的四品大员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冯晟轻拍弟弟的肩膀:“人各有志。你精通文墨,擅长音律,这都是难得的才华。不必与他人比较。”


    冯昱苦笑:“可父亲期望我入仕为官。”


    “若你愿意,可先来大理寺协理卷宗。虽是从基础做起,却能学到不少实务。”


    冯昱沉默良久,终于坚定颔首:“我愿意一试。”


    冯晟唇角泛起欣慰的笑意:“好。明日我便为你安排。”


    夜色如墨,冯晟独坐案前翻阅古籍。烛火摇曳间,丫鬟夏辞轻叩门扉,手里捧着一件叠得齐整的旧衣,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公子,您从西川带回来的那件旧衣袍已经按吩咐洗净了。只是...破损之处太多,缝补又粗糙,日后怕是穿不得了。”


    冯晟执书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夏辞手上。静默片刻,他轻声道:"给我吧。"说着便放下书卷,伸手接过了那件衣裳。


    夏辞欲言又止。这件衣裳破败不堪,本应丢弃,但公子向来言出必行。她终是轻声应道:“是。”躬身退下。


    室内重归寂静,冯晟指尖轻抚过那些粗粝的针脚。烛光跳动,映得他眉眼间泛起些许恍惚。


    “你看,我抓到一只兔子!”记忆里那个明快的声音突然响起。周望舒拎着野兔兴冲冲跑来时,正撞见冯晟与一件破袍子较劲。


    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麻线,少女忍俊不禁:“我来吧。”不由分说夺过衣衫,开始穿针引线,“虽然我的针线活也不精,总比你这蜈蚣爬似的强多啦!”


    冯晟本想反驳,瞥见自己惨不忍睹的针脚,终究默然。


    “喏。”周望舒将补好的衣袍递来时,冯晟已经利落地处理好了兔肉。他接过衣衫,只见针脚虽粗糙,用的还是木针麻线,却比自己的好上太多。


    少女接过兔肉架在火上,跳跃的火光映亮她的侧脸:“你说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她像是自言自语,又转头认真道,“你的腿得尽快找大夫诊治,耽搁久了怕要留病根的。”


    冯晟望向用夹板固定的伤腿,声音温和:“应当快了。近日水源充足,想来不久便能寻到出路。”


    周望舒顿时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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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太好了!”


    烛芯突然“噼啪”作响,将冯晟从回忆中惊醒。他望着窗外溶溶月色,良久方起身步入内室。那件旧衣袍被他仔细收起,藏在箱笼最深处。


    日头西斜,周望舒百无聊赖地趴在榻上,侍女乐心拈起一颗洗净的樱桃递到她唇边。


    周望舒侧身懒懒地张嘴衔住,唇瓣不经意擦过乐心的指尖,惹得侍女嗔怪地瞪她一眼:“娘子仔细些!”


    “这点小伤算什么。”周望舒浑不在意地笑笑,眸光却黯了黯,“再说...余伯分明让人手下留情了。”她轻轻抚过伤处,心下了然,父亲岂会看不出行刑的人放了水。


    她知道这顿罚终究躲不过。连公主都要面对那些老臣的口诛笔伐,何况是她。父亲这般重拿轻放,无非是在告诉众人:孩子我已经教训过了,诸位就适可而止罢。


    乐心又递来一颗樱桃,轻声劝道:“还是请大夫再来瞧瞧吧?昨日敷的药......”


    “不必了。”周望舒摇摇头,她望着窗外渐沉的落日,轻声呢喃,“这顿板子,挨得值。”


    暮色渐浓,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周望舒在乐心不赞同的目光中蹙眉坐起,“去瞧瞧前头怎么回事?”


    乐心无奈,只得走向门口低声嘱咐了几句。不多时,小丫鬟急匆匆回来禀报:“是梁家那边来人,说是梁郎君的二叔又来闹事了!”


    周望舒眉头紧锁。梁家是父亲昔日的副将,当年梁副将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不出两年,夫人彭氏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心智不全的独子,恰与周望舒同龄。


    这些年来,承恩侯府一直暗中照拂梁家,将那些觊觎家产的族人隔绝在外。今日这般闹腾,不知又是为了哪般?


    周望舒起身披上外袍,乐心急忙阻拦:“娘子,您的伤还没好利索,余伯会处置的!”


    “父亲与兄长远在城郊军营,半月方归。余伯怕是镇不住那些利欲熏心之徒。”周望舒系好衣带,眸光凛然,“梁副将为国捐躯,他的血脉岂容他人欺辱?”


    说罢,她不顾身后乐心的劝阻,径直朝外院走去。


    “余伯,怎么回事?”周望舒刚踏进前院花厅,就看到一个妇人对着余伯哭诉。


    那妇人显然认得周望舒,见她出来,连忙扑到她跟前,“娘子,求您帮帮我们公子吧!二爷非要给公子说一门亲事,说的是东街屠户家的女儿,那女子已经克死了三个未婚夫婿啊!”


    余伯连忙上前搀扶起妇人,“许娘子,你先别急,我这就带人随你回去。”转身又对周望舒躬身道,“娘子,您伤势未愈,还是回房歇着吧。”


    周望舒摇摇头,“余伯,我跟你一起去。”


    见周望舒神色坚定,余伯最终无奈叹气,随即扬声吩咐,“点十名护卫,随我等前往梁家!倒要看看这梁二究竟要作什么妖?!”


    说道后面,余伯显然带了几分怒意。他原是承恩侯亲兵,因伤退役后留在府中当了管家,与梁副将曾有同袍之谊,此刻自是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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