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岛回来后,林天恩始终没有提跨年夜的事,那些委屈也随着时间慢慢沉淀在心底看不见的地方,积下厚厚的一层淤泥。
钱立川因为林天恩没有承认他的身份而耿耿于怀,但也始终没有开口问她。
两人心里都长着疙瘩,又佯装无事和平时一样上班下班,回家吃饭。
元旦过后,很快就到春节。
除夕当天,因为钱立川晚上还要到钱家吃年夜饭,下午他提前下班,带着林天恩去超市买菜。
林天恩是知道他今晚要回钱家的,有些兴致缺缺,说道:“其实就我自己一个人吃,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弄点就好。”
“今天是除夕,怎么能这么随便?”钱立川看着货架上的食材,问道,“你以前年夜饭都吃什么?”
“香草鸭!”林天恩一提起这个就很开心,想都没想就说道,“因为就我和外婆两个人,年夜饭也不会做太多菜,但每年都会有香草鸭。”
不过外婆生病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看着林天恩开心的样子,钱立川问道:“你会做吗?”
林天恩不太确定地说:“我帮过外婆一起做,但还没尝试过自己做。”
钱立川已经拿出手机搜“边岛香草鸭”,说:“那我们买食材回去试试。我学学,以后每年都给你做。”
林天恩心头一颤。
以后。每年。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句话,既开心,又有点害怕。
想接住,又不敢接。
只能任由钱立川推着购物车去买食材。
两人买好材料回到公寓,钱立川将身上的外套西服脱下,扯下领带一起挂在玄关,挽起袖子开始拿着材料走进厨房,对林天恩说:“你过来教我。”
林天恩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我都两三年没做了,我怕自己记不清楚,要不你上网搜一下。”
钱立川低着头开始处理食材了,说:“网上是别人的味道,你教我做的才是属于你记忆里的味道。”
林天恩的心头莫名又被触动了一下,她挽起袖子走进厨房,笑着说:“那我试试。”
两人磕磕绊绊地摸索着林天恩记忆里的步骤,当厨房冒出草本清香混杂着肉质的鲜甜味时,记忆里的味道也跟着冒了出来,林天恩大口地嗅了一下:“好香,感觉是这个味。”
钱立川开心地笑了笑,将锅里的菜装盘,端到餐桌上,说:“来试试是不是这个味。”
林天恩顾不上烫,赶紧夹起一块肉,在嘴边吹了吹,就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呃……虽然好像和外婆做的还差一点,不过很好吃。”
钱立川拿过来两碗饭,一碗放在林天恩面前,一碗拿到自己面前,也坐了下来,夹起一块肉尝了尝。他不知道林天恩说的“差一点”差在哪里,只是说道:“那下次再摸索一下。”
林天恩看到钱立川还给自己舀了一碗饭,不解地问道:“你待会不是要回钱家吃饭?”
钱立川笑着说:“吃一点没关系。年夜饭当然要陪你吃。”
林天恩看着他笑了笑。
钱立川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该走了。”
林天恩看了眼桌上的菜,还有一半没吃,她咬了咬筷子,最后放弃,跟着站了起来,说:“那我也下去了。”
钱立川微微蹙了蹙眉头,说:“下去干嘛。你在这等我,我吃完饭就回来。”
林天恩抿了抿唇,问道:“你今晚还回来?”
钱立川笑了笑,说:“回。”
他没有在钱宅过夜的习惯,每年都是吃过饭闲聊一会就走了。
林天恩迟疑着没有应,钱立川帮她做决定:“就在这等我。这菜你想吃就吃,不吃就放着,明天保洁阿姨会来收拾。”
他独自一人来到停车场,坐进车内,启动车子。一对年轻的男女或许是刚下班,男生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女生亲密地挽着男生的手,两人脸上都笑得很幸福。
钱立川本来只是等他们先过,但是现在他们走远了,他踩在油门上的脚仍一直没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没有动。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林天恩刚刚失望的样子。
其实,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她敏感又细腻,但是她的小心思总是藏在心里不愿意跟他说。今年应该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除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所有人都和家人团聚的时候,只有自己是一个人独过是怎样的寂寞。
他不喜欢除夕,他更不喜欢在除夕夜回钱家。这对他来说,是挥之不散的噩梦。但是,去年,因为林天恩的出现,他关于除夕的回忆里,便多了一丝温存,多了一丝色彩。
他突然双手放开方向盘,关闭车子引擎,走下车来,掏出手机给钱晋打了个电话:“喂,舅舅,我临时有事,今晚不能过去吃饭了。”
钱晋声音明显不悦,斥道:“有事?什么事情比回家吃年夜饭更重要?”
“很重要的事。”
说完,他不等钱晋发飙,直接挂掉电话,将手机关机,走进电梯。
林天恩自己又吃了几口,越吃越感觉这味道和记忆里的相去甚远,她也没兴致再吃,便站起来收拾。
这时,门“嘀”地一声开了。
林天恩扭头看去,钱立川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林天恩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门口,看着钱立川问道,“忘东西了?”
“不是。”
“那……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去了。”
“啊?为什么啊?”
钱立川抿了抿唇,喉结微微滚动,说道:“不想让你一个人在家。”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温柔,但是却重重地撞向林天恩的心,她筑起的一道高高的堤坝瞬间崩塌,所有的情绪像洪水一样涌来。
鼻子很酸很胀,眼底也热了,她咬了咬唇,努力克制住。
半晌,她才担忧地问:“这样,可以吗?”
“没事。”钱立川轻轻地笑了笑,“陪你更重要。”
林天恩驱散了他心头关于除夕的阴影,他不喜欢这阴影会转移到她身上。
他更不希望,曾经带给她无数美好回忆的香草鸭,在日后回想起来,就是自己一个人除夕夜在公寓里度过的落寞身影。
也许是钱立川此刻的眼神太过真挚,也许是他这句话说得太过温柔,被压着的情绪再也堵不住,林天恩跳起来扑到钱立川的身上,任由自己的眼泪流下。
钱立川怔怔地感受着胸口被重重撞击的实质的触感,他缓缓地抬手搂住林天恩的后背。他不禁想平时是让她有多委屈了,他不过做了一件这么小的事,她竟然可以感动成这样。
他看到餐桌上被叠放一起的两个碗,低头问道:“怎么不吃了?再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最终,两人基本将一盘香草鸭解决干净了。
这盘香草鸭虽然不是外婆做的那个味道,但是从此林天恩记忆里的香草鸭就有了新的味道。
吃完饭后,钱立川抱着她,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欢乐和笑声从电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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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慢慢地侵染着屋里的气息。这段时间,每次感到幸福的时候,他就会被一股莫名的惶恐包裹。他觉得这不是他的生活,他好像窃取了平行世界里另一个他的一段人生。所以,他害怕他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还回去。
他低头将脸贴在怀里人的头顶,想让这实质的触感和温暖驱散心头的不安。
感受到钱立川的触碰,林天恩的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更紧密地和他依偎在一起。
在钱立川没有回来之前,她的心里是真的很难过。
这是外婆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她真的很不想独自一人度过这一晚。
她不由得想起去年的除夕,尽管那时候外婆的情况很不好,但是至少她还陪着她。当时,钱立川和程洋还陪她一起去疗养院看望外婆。
不过是去年的事而已,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现在,程洋入狱,外婆去世。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长久。
她突然很傻地问了一句:“Leo,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钱立川坚定地点点头,应道。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林天恩的情绪不佳,钱立川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林天恩:“看过雪吗?”
林天恩摇摇头:“没有。”
港城已经是她居住过纬度最高的城市了。
“明年……”钱立川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就算明年还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但至少和宋锦棠的婚事是已经取消了的,他们就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于是,他说出口的话就多了几分笃定,“明年这个时候,我带你去看雪。”
林天恩猛地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钱立川。
钱立川却很坦然地接过她眼神的质询。
他这句话说得并没有海誓山盟的壮阔,平淡得就像是跟她商量明天吃什么一样自然。不知道是否如此,林天恩反而更相信他说的是真的,相信他说的这句话会实现。
“真的?”她还是问了一句。
“真的。”钱立川又很坚定地点点头,“以后每一年除夕我都陪你过。”
心房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钱立川不仅现在陪着她,还许诺了她明年,承诺了她往后的每一年。
他脸上有着一股运筹帷幄的笃定,从容地看着她。
这段时间来,那些虚幻、仿佛空中楼阁的不踏实感就被一点点地填满,变得有了实体,也有了重量,稳稳地落在她的心口。
林天恩突然就直起身子,吻上了那个给她承诺的嘴唇,就像是盖章确认一样。
钱立川却怔住了。
这是林天恩第一次主动吻她。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反客为主,一只手撑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加长。
林天恩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起身跨坐在钱立川的大腿上,又一次占据主导权。
钱立川倏地背脊绷直,两只手虚虚地握住林天恩的腰,紧张得都快不会接吻了。
他从林天恩的热情中接收到某种信号,紧张地喘着气问她:“你想清楚了吗?”
他知道,这种事情,很容易冲动。
她现在看着就很冲动,所以钱立川问了她一句,让她有个思考的缓冲时间。
可是,林天恩却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她想得很清楚。
于是,钱立川就不给她再犹豫的机会,他抱起她的双腿,一边吻着她一边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