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轻帐里,洛清颜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丫鬟云儿听到声响,赶忙进来。
“小姐,您做噩梦了?”
洛清颜坐起身,捂着心跳如擂鼓的胸口,神色还有些恍惚。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嫁给定安王世子楚西辞后,才发现他那风光霁月的俊朗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变态。
他偏执疯狂,要求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连丫鬟的醋都要吃。
她跟青梅竹马的表哥多说了一句话,他就把她关在暗室里,用锁链禁锢她手脚,不准她再踏出内宅一步。
不过短短几年,自己竟被他蹉跎得郁郁而终。
云儿倒了杯茶水过来,“小姐压压惊,方才我听见宋嬷嬷说,灵绣纺已经把小姐的嫁衣送过来了,说不定等会儿就让小姐试试呢……”
听到“嫁衣”,洛清颜更是吓得一激灵。
她和楚西辞的婚事早已定下,还有十日,便是大婚之日了。
可从那个梦境来看,她嫁给楚西辞,只有死路一条。
不,她绝不能嫁过去!
“我要去找母亲……”
洛清颜下了床,二话不说,直奔丞相夫人的院子。
丞相夫人柳氏虽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看着只有三十出头。
见爱女跌跌撞撞跑进来,她关切询问:“颜儿,何事如此慌张?”
“母亲……”
洛清颜扑进柳氏怀里,将自己梦中所见之事,一一告知。
“女儿不能嫁给楚西辞,否则女儿定会被他磋磨死的!”
柳氏既震惊,又觉荒唐,“那只是一个梦而已,若因此退婚,岂不是太儿戏?”
“不!”洛清颜摇头,坚定道:“女儿相信,那个梦就是预示,是老天爷在提醒女儿,不能跳进火坑……”
“可这桩亲事早已定下,还有十日便要成婚了,若此时退婚,不是打定安王府的脸吗?”
柳氏面露难色。
相府嫡女嫁王府世子,本就是高攀了,他们相府再退婚,怕是不能善了。
洛清颜眼睛骨碌一转,压低声音道:“母亲,三妹妹不是跟我同一天完婚吗?不如我们偷偷使个掉包计……”
柳氏微惊,“你是说,让洛桑酒代你嫁入王府?可她一个庶女,嫁给王府世子,也太便宜她了。”
洛桑酒的亲事,是在洛清颜之后定下的,洛丞相把她许给了自己的门生,新科状元柴元朗。
那柴元朗虽然才貌双全,但门楣和定安王府比起来,可差远了。
“母亲,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女儿下嫁给柴元朗,总好过被折磨死……”
洛清颜此刻头脑十分清醒,先保住小命要紧。
柳氏沉思半晌,“此事须得万无一失……”
…
五月初十,宜嫁娶。
丞相府一门双女,同时出嫁,红地毯铺满了府门前的一条街。
大街小巷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端的是热闹非凡。
“洛丞相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女婿,一个王府世子,一个新科状元,都是人中龙凤……”
“那可不,二小姐洛清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小姐洛桑酒乃京城第一美人,能养出这样出众的两个女儿,真是羡煞旁人……”
在众人的庆贺声中,两位新娘子同时上了花轿。
定安王府与状元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两队人马接了亲后,便各自分道扬镳。
定安王府世子今日娶妻,朝中显贵都来祝贺。
就连皇上,也御赐了新婚贺礼,差宫人送来。
热热闹闹拜完堂后,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
世子楚西辞应酬完宾客,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在小厮的搀扶下回了新房。
“都下去吧……”
他轻一挥手,摒退了喜婆和丫鬟。
大红囍字高高挂,红烛跳跃着,“啪”的一下,爆了一声烛花,似也在为这桩喜事庆贺。
楚西辞步伐沉稳,不紧不慢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新娘子身上。
她的盖头未掀,只看到一双玉雪晶莹的小手,交叠在腿上。
“夫人,为夫替你掀盖头……”
低沉好听的嗓音落下,楚西辞拿起床头的秤杆,轻轻挑起红盖头。
新娘子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水意盈盈的一双眸子。
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五官精致又小巧,肌肤如上等的暖玉一般,细腻润泽。
烛火映照下,她的两腮似染上桃红,如娇花照水,美得令人呼吸一窒。
楚西辞眸色深了几分,想不到他的新娘子,竟是天仙般的人物。
洛桑酒亦仰头看了几眼自己的新婚夫婿。
年方弱冠,剑眉星目,穿着大红的新郎袍服,玉树兰芝,俊美得仿如天神下凡,周身又有股风光霁月的温润气质,
她似是有些羞涩,只看了几眼,便垂下眸。
“夫君……”
娇柔婉转的一声叫唤,让人骨头都酥了。
楚西辞顿觉口舌干燥,眸色愈发幽深。
他端起床头柜上的酒杯,递了一杯给她。
“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洛桑酒接了过来,含羞带怯地,与他交叠了手臂。
两人双双仰起头,一饮而尽。
所有流程都走完,该就寝了。
洛桑酒放下酒杯,主动站了起来,“夫君,让桑酒替你更衣吧。”
楚西辞察觉到了不对,“桑酒?你不是叫洛清颜吗?”
洛桑酒眨眨眼,一脸无辜,“我是丞相府三小姐洛桑酒啊,洛清颜是我二姐姐。”
楚西辞陷入了沉默。
洛桑酒似是也发觉了不对劲,柔声问道:“夫君,你不是新科状元柴元朗吗?”
“我是楚西辞。”
不知为何,听她婉转的嗓音软软喊出“柴元朗”三个字,他心里很不舒服。
洛桑酒怔了一瞬,绝美的小脸,露出惊讶之色。
“今日送我出门的,明明是二姐姐的陪嫁嬷嬷啊,怎么会错呢?”
“这可如何是好……”
她慌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楚西辞一把攥住她手腕,“去哪里?”
“当然是去告诉宋嬷嬷,弄错新娘子了……”
洛桑酒柔柔说道。
楚西辞温润的面庞上,忽地闪过一抹冷意。
“进了我楚西辞的新房,难不成你还想换回来?”
洛桑酒眼眸微动,“世子的意思是……将错就错?”
“那是自然。”
楚西辞说得理所当然。
入了他的眼,就是他的人,管她是对是错。
桑酒还在发呆,楚西辞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拉了过来。
“呀……”
她小脸撞在他胸口,再抬起头时,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墨眸。
“夫人,该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