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常服,帽檐下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男人和江与月。
乘警迅速上前,利落地掏出手铐将男人铐上。
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江与月声音清晰冷静补充道:“他还有同伙,一个五十岁上下,穿深蓝色土布褂子的女人,刚才在我旁边套近乎,还想给我吃的。她往那边车厢去了,应该还没跑远。”
乘警神情一凛,立刻派人去寻找。
“这位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到警卫车厢配合做个笔录。”乘警对江与月说。
江与月点头,拎起自己的小挎包,经过冷硬男人身边时,他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江与月笑着朝着他点点头:“真巧,没想到能在火车上遇见你,还挺惊喜的。”
“你的表情看不出‘惊喜’。”
“……啊,哈哈。”有些尴尬啊。
“走吧。”
“去哪儿?”
“做笔录。”
“哦,对对。”
在江与月细致清晰的描述下,乘警很快就在另一节车厢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试图“热心”套话的深蓝色褂子大妈。面对突如其来的抓捕,大妈还想狡辩撒泼,但在乘警的盘问和压力下,很快露出了破绽,最终被一并铐走。
做完笔录,天色已经彻底黑透。窗外是飞速掠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偶尔有几点零星的灯火在远处闪过。
江与月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去上厕所。车厢连接处的灯光昏暗,随着火车的行进剧烈摇晃着。解决完出来,她脚步猛地顿住。
三个身材壮硕、面色不善的男人,像三堵墙一样,无声无息地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们显然是那个团伙的漏网之鱼,眼神凶狠,带着亡命徒般的戾气。
过道狭窄,前后被堵死,避无可避,江与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袖中的皮拍子,大脑飞速运转着脱身之计。
“臭娘们!敢动我们兄弟!”为首一个刀疤脸狞笑着逼近,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江与月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三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快得如同一声。
堵在江与月面前和身后的三个壮汉,甚至没看清怎么回事,惨叫着倒飞出去。刀疤脸直接撞在车厢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另外两个则滚作一团,瘫在过道里痛苦呻吟。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江与月身前,挡在了她和歹徒之间,正是那个“团长”冷脸男。
他出手狠辣精准,每一击都直击关节要害,瞬间瓦解了对方的战斗力。快速结束战斗,他的军装依旧笔挺,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起。
他微微侧过头,冷峻的侧脸在昏暗摇晃的灯光下如同冰雕,低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太危险了。”
明明是关心,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配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活脱脱像是在嫌弃她惹麻烦、不知天高地厚。
刚刚经历危险、心脏还在狂跳的江与月,被他这语气一激,那股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男人打量着江与月瘦弱的肩膀:“……”
“怎么?不信?”江与月亮了亮自己纤瘦的臂膀,“别看我瘦弱,这身体下面都是隐藏的力量。说不定哪天你遇到危险,救下你的人就是我了。”
“想救下我,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
江与月刚张开嘴想说什么,便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
听到动静的乘警迅速赶到,看到地上三个失去反抗能力的歹徒,立刻上前将人铐起带走。
一个中年乘警一边铐人,一边安慰着江与月:“这位女同志别怕,老白说人贩子肯定不止两人,我们一直没放松对车厢的监视。老白更是一直守在这里,暗中注意着您车厢的动静。”
江与月愣住了,猛地转头看向“老白”。
他依旧站得笔直,侧对着她,目光落在歹徒身上,仿佛刚才那个雷霆出手的人和乘警口中那个默默守护的人不是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沉默的挺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力量。
原来……他一直守在外面?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刚才那点被“训斥”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声音有些别扭地说道:“那个,刚才……谢谢你啊。”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极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他转身,迈开长腿,率先朝车厢走去,背影依旧冷硬得像块石头。
江与月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真是块石头……”
不过,这人……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冷漠嘛。
……
绿皮火车终于在穗城站停下,站台上人声鼎沸,熟悉的南方湿热瞬间包裹全身。江与月随着人流挤出站口,站在喧嚣的街道旁,却没有立刻回胡家。
她提着简单的行李,七拐八绕,熟门熟路地钻进了一条偏僻、堆满杂物的小巷深处。确认四下无人,意念微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即将面对胡厚根和王翠花那对豺狼夫妻,她需要养精蓄锐,调整状态。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在空间舒适的大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她才神清气爽地醒来。
换上原主那套洗得发白、带着陈旧气息的蓝布衣裤,对着镜子揉了揉脸,让表情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这才收拾好心情,拎着在淮安县买的几包特产,走出了空间。
目的地不是胡家,而是街道办。
刚走到街道办那熟悉的红砖小楼门口,一个穿着灰色列宁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身影就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正是热心肠的梅姨。
“月丫头?哎呀我的天!真是你,你……你回来了。”梅姨一把抓住江与月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就把她拽到墙角僻静处,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后怕,压低了声音,连珠炮似的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谢天谢地。幸好你走得快,稍微等一晚上……哎哟我的老天爷,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江与月被她这阵势弄得一愣,配合地露出茫然又担忧的表情:“梅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还什么事?天大的事。”梅姨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声音都带着颤,“你走的那天晚上,胡家出大事了。幸好你提前走了啊月丫头,不然……不然你就被王翠花那个缺德、黑心肝的给活活烧死在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