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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躲出去

作者:王尔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房间内,江与月透过门缝目睹了胡胜利被带走、王翠花崩溃、胡秀丽怨恨的全过程。


    此刻胡家沉浸在各自的绝望和混乱中,王翠花瘫软在地无声呜咽,胡秀丽眼神怨毒不知在想什么,胡厚根蹲在角落形同朽木。


    继续待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江与月决定先离开一段时间再说。


    她悄无声息地溜出小院,没有惊动任何胡家人。


    街道办办公室,早上的人不多,李秀梅正伏案写着什么。


    江与月轻轻敲了敲门框。


    李秀梅抬头,看清来人,脸上立刻绽开真心实意的笑容:“月丫头?快进来快进来,今天怎么有空到姨这儿来了?”


    江与月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脆弱,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梅姨,我想……离开这儿一段时间。”


    梅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立刻坐直了身体,眉头关切地蹙起:“离开?月丫头,是不是胡家又给你气受了?还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姨说,姨给你做主!”


    江与月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天,胡家闹得厉害,您大概也听说了些风声。”


    “那你……”


    “梅姨,您别担心,我现在能照顾好自己。” 她语气坚定了几分,随即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怀念和迷茫,“我就是突然很想爷爷了。特别想。”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眼圈也微微泛红:“爷爷走之前,总念叨着老家的山和水,说那里有他小时候爬过的树,摸过鱼的河沟……他总说,等安稳了,要带我回去看看,认认根,给祖宗磕个头……”


    “梅姨,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不在了,可他的根在那儿。我想去看看,去他长大的地方看看,替他……也替我自己,找找根。”


    她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我想请您给我开张介绍信,让我去趟爷爷的老家,寻寻亲。”


    江与月这份孝心和主动躲开胡家糟心事的意愿说服了她。


    李秀梅拉着江与月的手,轻拍着:“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她立刻拿出介绍信专用纸和公章,“江老爷子老家在……”她询问具体地址。


    爷爷的家乡和江市离得不远,江与月报出一个江市和爷爷家乡中间的一个县城:“梅姨,爷爷说过老家就在那一带,具体村子他提过,但我记不清了。您给我写江市和淮安县我先到那边再打听。”


    李秀梅不疑有他,提笔刷刷写好介绍信,盖上了醒目的街道办公章。


    内容大意:兹有我街道居民江与月同志,因探亲前往XX地,请沿途有关单位予以协助。有效期为30天。


    江与月接过这张薄薄的纸,真心实意地给梅姨鞠了一躬:“谢谢您,梅姨!这些年,要不是您……”


    李秀梅摆摆手:“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走。”


    “好孩子,梅姨就不去送你了。路上小心,到了那想办法给梅姨捎个信儿。”李秀梅从兜里掏出一些钱票塞在江与月手心。


    “梅姨,爷爷给我留了钱。”


    “我知道,穷家富路,这是梅姨的一点心意。你以前……梅姨也没帮到你什么,现在胡家这个下场也是报应。”


    “梅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拿到介绍信,江与月片刻不停,直奔火车站。


    她要买最早一班开往江口市的火车票。


    可是她忘记这个时代交通的局限性了,上一世是说走就能走的旅行,而六十年代是要等的。


    不过,运气还可以,不用等多久。


    凭借户口簿和新鲜出炉的介绍信,购票过程非常顺利。一张硬座车票到手,时间是第二天清晨。她小心地将车票和介绍信一起,收入空间。


    买好车票,江与月心中大定。


    她没有直接回胡家,而是朝着城郊的公共墓地走去。


    墓园荒凉而寂静,一排排低矮的土坟和简陋的石碑,诉说着生命的归宿。


    江与月轻车熟路地走到墓园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座小小的土坟前,立着一块半旧的青石碑,上面刻着简单的字迹:


    祖父 江戍疆 之墓


    孙女 江与月 泣立


    她放下挎包,默默地清理坟头的枯草和落叶。


    做完这一切,她直接盘腿坐在了冰冷的土地上,后背靠着爷爷的墓碑。


    “爷爷,”她开口,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与一位久别重逢的亲人拉家常,“我来看您了。您别怪我这么久才来,这些日子……胡家有点乱。”


    风掠过枝丫,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老人的低语。


    “我把胡家那群蚂蟥,狠狠收拾了一顿。” 江与月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胡胜利,那个欺负我最多的混蛋,现在成了整个厂区的笑柄,比臭虫还不如。胡秀丽,被我亲自送下乡去‘建设农村’了。王翠花和胡厚根,现在大概在家里哭天抢地,鸡飞狗跳吧?他们算计着把我卖给一个恶心的老混蛋,结果……呵,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还有爷爷,你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江与月’吧。”后面几个字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你放心,她现在活得好好的。那个时代山河无恙、烟火寻常,是如你们所愿的海晏河清。”


    江与月静静地靠了一会儿,感受着墓碑传递来的冰凉触感。她从手帕小包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又拿出一颗,小心地埋进墓碑前的土里:“爷爷,您也尝尝,甜着呢。”


    最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爷爷,我走了。以后会再来看您的。”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离开穗城前,江与月想着回胡家去搜刮一波,正好把锅甩在今天就要下乡的胡秀丽头上。


    推开胡家院门,里面一片死寂。


    王翠花的咒骂声不见了,胡秀丽应该已经去知青办集合了。


    只有胡厚根依旧蹲在堂屋门槛那个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江与月觉得胡厚根的状态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她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就在江与月推开房门,刚迈步进入的瞬间,身后一股带着浓重烟味和汗臭的劲风猛然袭来。


    “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从外面狠狠关上,紧接着是门闩被迅速插死的刺耳摩擦声。


    光线瞬间被隔绝,屋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草窝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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