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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之上。
南致瑜尚未松开秦破戎的手，他眸色澄澈：“秦兄，你感受到了吗。”
少年掌心柔软，与之相握时犹如如被一汪春水包裹；他指尖灵力舒展流淌，恰与对方凌然剑意真气斡旋，久久弥留。
秦破戎嗯了一声，指腹回握他葱白指节，原本主人有意控制力道而收敛的剑意遽然汹涌：“看来是我们丹田里的道力交融了。”
大千世界修士皆修道乘意。
修仙界所谓气化三清，精气神三昧通明缺一不可，随之修炼而来的的修为、道力、道意三者更是有无相生，高下相盈。
修为是所有修士修炼的基础，修为越高所致修真境界越高，道力越纯粹；道力则是各修士所选道法不同修炼的真气化形，如秦破戎修剑便得剑意，南致瑜修法亦得灵力。
剑意与灵力倏然交融，道力相济。
至于三昧中的道意：所谓求仙问道，若想破除生死虚妄则必定修道，道意则是修士问道修心的最终体现。
道，存在即合理。
因此修真界有讲求渊清玉絜人品高洁的仙道，自然也有不多废话恶贯满盈纯靠杀生拿下mvp的魔道。
关键修仙界讲求一个百花齐放。
仙道魔道两大分类分好后，其余就是更详实并且可以互相兼并的分支选修：
这里不光有不谈恋爱还专搞仙人跳杀妻证道的专属无情道，还有丧尸系死了都要起来卷的尸道，甚至还有猫狗牛羊咪咪汪汪哞哞咩咩卖着萌就修成仙魔的畜道。
当然。
大众观点来看某些处于先天优势的职业问道比较统一，并且抛开剑修都是屑人爱杀妻证道、法修这版本爱玩骷髅头当亡灵法师的的刻板印象。
如果有人问有没有既不选正派也不选反派，研修自己的道，悟心破执只为致敬版本逆行者的小众冷门xp玩家呢。
——有的，兄弟有的。
这样强力的角色还有两个，还正好站在一把失控的剑上正在深情握手。
只要像他们一样命硬还肯苟。
就可以在与天道作对后天天挨雷劈劈到厌倦x1，得而诛之流血流流到厌倦x2，甚至两眼一闭就发疯扫地三年和狠起来连自己都砍砍到厌倦x3。
只要有这份决心，想怎么选就怎么选都是可以的。
不过。
原本通体澄澈透亮的灵力萦绕空中，铮然剑意在主人授意下与之迅捷交锋又霍然抵散，真气迸发得剑身屡屡剧烈震荡。
振波暴掠而至，真气也越来越躁动喧腾；剑上的南致瑜与秦破戎对视一眼点头。
这举动无疑是对的，现下只待时机让他们随剑一同被震出去便可以凭风借力顺利降落脱身了。
但意外出就出在下一刻。
许是交锋久了却见彼此都没有敌意，看着面前针锋相对却在逐渐默契汇聚成流的两股真气，南致瑜狐疑抬眸：“等等，怎么回事，我的灵力和秦兄的剑意似乎平和下来了？”
“是。”
秦破戎颔首，南致瑜顿时瞬间失望。
淦啊，亏他还气沉丹田屏息半天就准备欢欣鼓舞等着被冲击波直接和剑一起脱身呢，结果不知为何灵力和剑意就突然歇战了。
他痛心疾首：“你俩到底在贴个什么劲啊？？？能不能给我打起来，打起来啊？！”
秦破戎也若有所思：“的确意外，我以为不同修士之间的道力一般都是水火不容的。”
一开始两股真气的确剑拔弩张得不死不休，但现在又很快默契汇聚成流，到甚至主动互相圆融和睦如初，难道是由于他和瑜弟的关系太好了吗。
“道力还是不要掺杂私人感情的为好。”
“就是就是，而且能不能别瞎判断，虽然是事实但谁又跟你们说我们关系很好的？！”
但看着剑上毫无自觉却依然义愤填膺十指相扣的二人，两股真气同时陷入诡异沉默：…………淦。
这都不算关系好吗，那要怎么才算关系好，睡在一张床上背对背拥抱吗，噢抱过了。
——所以到底还在装什么纯友谊？？？
它们索性摆烂继续贴贴。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南致瑜一时悲从中来，他踉跄跌倒在剑上沧桑望天：“天杀的啊！明明、还这么年轻…这么崭新…谁曾想就要这样英年早逝了。”
“不会的，瑜弟放心，届时我护在你身前。”秦破戎安慰道。
所谓剑修最好的剑永远都是自己。
秦破戎剑意流淌每根根骨，此中真意凌厉得令人胆寒，区区幻境洞府不抵他剑道精妙细微。
…当然对寿命和洞府高度绑定的器灵青檀玉书笔来说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少年又想起什么准备再补充几句，结果。
“哦我说的不是我，”法修目光真挚，“我说的是咱们新提的洞府。”
先抛开南致瑜对洞府运用拟人手法并表达了作者思乡之情的奇葩不言而喻。
等等，……“咱们”。
这个意料之外的词让秦破戎表情无措眨了眨眼，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和安慰全都咽在喉里，他表情慎重地眨了眨眼。
“…这洞府是瑜弟的，与我并无干系。”
他语气虽然镇定自若，但略微磕绊的用词还是出卖了他不知所措的内心。
难道这洞府作为礼物瑜弟不喜欢吗。
秦破戎一时揣度低敛眉眼，虽说应该不会，毕竟入住和在后面挑家具的时候瑜弟都是满脸好奇翘首以盼的。
但是。
“……瑜弟，是在意我们很久没有同枕而眠过了吗。”
“秦兄买来洞府以后我们就分床了耶，没有你给我掖被子我都睡不好。”
二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然后。
他们大眼瞪小眼，南致瑜扑哧一下乐出声，他依然坐在剑上，只是手腕撑着身子随意往后挪了挪，他笑眯眯道。
“看来秦兄都知道嘛！”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理直气壮道：“洞府既是秦兄转赠，所谓‘易得者田地，难得者兄弟’，作为兄弟又岂有不共享财源之道？”
他和秦兄不光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甚至连存款都干脆直接存在玉牒银行的同个账户上，秦兄还给他买了房。
反正都是兄弟。
根据债券阁资产评估，不动产写在他们俩名下亦可同时增加个人资产，方便他和他秦兄以后拍卖购置天地灵宝。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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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最关键的是。
“秦兄，”少年眼神澄澈，“我的洞府上也写了你的名字的，虽说我有了房，但咱们过几年再分床好不好？这样我们俩一起睡的时候睡哪边都可以呀。”
自从结识了秦兄以后，南致瑜睡眠的质量都大大提升了。
俗话说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二人共枕而眠时秦兄每天为他掖被子，早起晨练还会把剑放在床隅防止他踢被子滚下床去。
……虽然要在即将坠机的时候讲这种话题好像有点微妙立FLAG。
但南致瑜面色无辜。
一路同行以来被照顾得妥妥贴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打定主意傍上秦兄了。
可原本应该出声的少年僵住身体半天没有反应，他玄衣在风中猎猎飞扬，秦破戎凝视对方良久，然后低声道。
“…我原以为这段日子只有我想瑜弟。”
是的。
秦破戎后悔了，或者说刚给对方送完洞府后他就突然意识到：这样岂不是就直接分床睡了吗。
原本他们俩秉烛夜游，晚上经常有一搭没一搭阖着眼睛聊东南西北的事；南致瑜在羲和一带熟门熟路，秦破戎则是自小生长在蓬莱，十二岁以后还跟随师父前往过盛京见识风土人情。
少年人聊天是没有主题的。
南致瑜好奇心重，听故事的时候要支着下巴凑近听，但他又不肯乖乖躺在枕头上，经常理直气壮侧身枕着对方臂弯，听着秦兄低沉的声音慢慢从胸腔传到耳朵里。
父母皆是修士在其他州衢任职，差事劳碌，南致瑜自十二岁离开家后也与他们并无来信。
三年的时间对凡人来说很长，若能活到百岁就已经约莫快占了生命的三十三分之一；可对修士来说太短，闭关修炼个一两次见不到也是常有的事，因此。
南致瑜想。
……他是有点把秦兄当作亲兄长来依恋的。
因为秦兄对他很好，所以，他也会对秦兄好的。
兄弟之间，不正是如此么。
不言间，心意倏然相通。
而少年乘剑目光澄澈，指尖灵力烟煴浩渺，丝丝缕缕真气萦绕剑身，古剑其中蕴含的剑意犹如被其狡黠逗趣般引诱出来，再被其灵力趁虚而入理直气壮故意鸠占鹊巢。
“秦兄。”
他笑吟吟。
“你看！你剑上的是我的灵力噢！”
他们实在飞得太高太远，辽阔空中周遭景致模糊，眼前唯有笑眯眯抬头使坏的少年清晰可见。
他手指轻轻一勾，腰间墨玉半鱼玉佩就啪嗒一下随着动作轻巧跳跃，鱼尾踅转仿佛甩尾。
流苏簌簌。
眼瞳黑若点墨的少年唇边漾起笑意，他伸了手挽住流苏一角正想夸赞瑜弟心性恪纯，墨发流云的白衣少年就想到什么呜哇一声惊喜道。
“秦兄等等！！！”
被引诱出来的剑意游飏空中不知所措。
随着洁白如莲指节的轻巧一动，几乎是瞬间，秦破戎感受到自己的残余剑意连同剑身一起被温润灵力包裹刹停。
二人在空中硬生生急刹停。
…………一片尴尬的寂静后。
南致瑜悄咪咪乖巧昂头：“我好像，可以驾驭你的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