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眉目如画
陈山收回银针后,起身给云书谣让位置。
他觑了云书谣手里的食盒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现在吃不下东西,先喂他喝药。”
云书谣点点头,把食盒放在桌上后在榻边坐下,决定等会儿把鸡汤带回醉乡楼当宵夜。
等陈山出去后,云书谣才发现乞丐的手臂有几块白得发亮。
脖颈下亦隐约可见雪白的肌肤。
她伸手扯开乞丐的衣领些许。
露出一块雪白,不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细小的针眼。
云书谣气笑了,这陈山施针,扎哪擦哪,真是生怕多擦一毫,真行!
乞丐身上不仅脏污还有一股子馊味,在街上时环境空旷不显,此刻在密闭的房间内味道实在难闻。
难怪被安排独处一间休息室。
云书谣向医馆的小厮讨来一盆温水和一块帕子,决定把他的脸擦拭干净。
擦拭乞丐面颊时,云书谣没忍住心跳加速,虽然以她阅美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个乞丐的容颜应当不会差。
但……
揭露真相时,还是会有些小紧张。
一块块污泥被擦去,雪白的肌肤一点点呈现出来。
首先是干枯的唇瓣。即便干涸得有些蜕皮,颜色浅淡到发白,但依旧唇瓣饱满,唇线柔和,像一朵半开的花瓣。很漂亮的唇形。
接着是鼻子。鼻梁高挺,鼻头圆润,标准的鼻如悬胆,堪称艺术精品。
云书谣加快手下的动作,很快擦拭干净整张脸。
她的呼吸蓦地停滞。
眉毛像是用墨精心描绘出来的一般,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那双阖着的眸子她早间已经见过,摄人心魄的夺目。
眉目如画,便是这般吧。
即便云书谣自诩阅美无数,但这般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美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被惊艳得忘了呼吸,直到房间外有小厮呼唤,云书谣才堪堪回过神。
乞丐面上的污泥有易容的作用。
在小厮进来前,云书谣眼疾手快,把乞丐翻了个身,让他面朝里半躺着。
小厮把端在手里的药碗递给云书谣,说道:“云小姐,陈大夫说这药用的都是上等的名贵药材,有续命的作用,可千万不能洒了浪费。”
云书谣接过药碗点头,“知道了。”
觑了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云书谣在心里腹议,这陈山是真阴啊,昏迷中的人最难喂药,他把这难活甩给她了。
倒也无妨,青楼出来的人,高低懂得灌药手法。
待小厮退出房间后,云书谣扶起乞丐。
不省人事的人本能地紧咬牙关。
云书谣先取来一碗清水做试验,捏住他的下颔,将碗抵在唇边。
水洒了大半。
她揽住乞丐叹气:“你求我救你,却不愿张嘴喝药,即便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云书谣思索片刻,又向小厮讨来一碗蜂蜜水。
她揽着乞丐头部稍向后仰,同时让他的身体偏向自己这一侧。再用小厮备着的角匙轻轻撬上下齿,碗抵在唇边缓缓倾斜,试图让蜂蜜水渗入他的唇齿间。
昏迷中的人本能地抗拒,蜂蜜水淡淡的清甜却迅速在他的唇间漾开。
云书谣蹙眉望着怀里的人,希望蜂蜜水的清甜能唤起他的求生欲。
果然,片刻后,人的牙关慢慢松开,开始本能地咽流入嘴里的蜂蜜水。
云书谣叹气,也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即便昏迷不醒,亦充满戒备。
见人能吞咽蜂蜜水后,云书谣把蜂蜜水换成药汁。
喝了甜水后再喝苦药,那真是沁人心脾的苦。即便昏迷得不省人事,也止不住紧紧地皱起眉。
云书谣一边灌药,一边安慰,“喝了药你就能活下来,一定不能浪费。”
很好,一滴药都没有浪费。
乞丐喝完整碗药后,云书谣安心不少,她思忖,喝了这药,该就有救了,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呀。
外间,陈山小声吩咐小厮:“如果药洒了再让你煎药,一定要加银子。”
小厮探头探脑地瞅里间,转过身回陈山,“好像没洒,全喝下去了。”
陈山惊:“不应该呀!她怎么办到的?”
小厮踟蹰地道:“云小姐先喂了他半碗蜂蜜水,然后再喂的药,或许是这个缘故?”
不等陈山回答,小厮继续道:“常人都是喝了苦药再吃甜的东西去苦味,云小姐怎的反着来?莫非,给昏迷不醒的人喂药,得反着来才有用?”
陈山若有所思,“糖水能刺激味觉,唤起人的本能意识,或许,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以后我们也可以试试。”
小厮:“可是,先喝甜水再喝苦药,会很苦的。”
陈山冷哼:“你懂什么,正所谓良药苦口,能救命还怕什么苦!”
小厮:“……”虽然很有道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
喂乞丐喝完药后,云书谣坐在榻边沉思。
这个乞丐瘦得厉害,皮肤黏着骨头,半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即便如此,那张脸依旧好看得夺人心魄,甚至因为憔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易碎的琉璃,更让人心生怜惜。
至于他为什么用污泥易容,云书谣很能理解,怀璧其罪。这般美人沦落在外,若是不遮掩美貌,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这样的美人,怎的会沦落在外?又是谁,舍得将他伤得如此严重?
没有弄清来龙去脉之前,云书谣总觉得需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她起身,撸起乞丐的袖子,扒开乞丐的衣衫,想要从他身上再搓些泥下来敷在面上遮掩真容,却是在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伤时,手猛地止住。
哪个天杀的!
居然忍心虐待这么好看的人!
对着美人的脸和一身的伤,云书谣脑补出完整故事:不良嗜好的贵人金屋藏娇,美人不堪虐待,逃了出来。
云书谣眯起眼琢磨,青楼里时常有来路不明的姑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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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鱼龙混杂之处,既是风月场,也是藏身地,尤其是青州这等艳色之乡。
若非太棘手的来路,她并不惧救下他。
这等绝色,简直是天降的醉乡楼花魁,若是能悉心调教,哦不,栽培,花王大赛定能一举夺魁。
想是这么想,但云书谣最终还是从乞丐身上蹭下不少泥敷在他的面上,虽不至于像之前那般乌漆嘛黑,但也脏得难辨真容。
在没有弄清美人来路以前,还是谨慎些的好,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山施完针,云书谣喂完药后,美人面色虽然难辨,气息和脉搏却是强健不少。
陈山和云书谣终于得空坐在一起讨价还价。
陈山:“人送来时,我并不知道他身上还有这么严重的外伤,要治疗也不是不行,但那是另外的价格。”
云书谣:“之前可是说好的,一千两银子是套餐价格,直到病人痊愈,我之前也再三问过,贵医馆所谓的痊愈是什么意思,陈大夫再三保证,是把人治得全须全尾,能蹦能跳。”
陈山不服:“套餐价格本就是医馆因为生意不好推出的活动,已经含了折扣,现在他身上又多出这么多外伤,只收一千两,实在太亏了。”
云书谣:“什么叫做又多出这么多外伤?他身上一直都有伤,你们连他的伤势都没有查明!”
这么一说云书谣真的生气了,陈山医馆连病患的伤势都没有完全查明,简直是不负责任,还好意思让她再加钱!若非日后还需时常和陈山医馆打交道,云书谣都想骂一句“庸医”。
加钱,那是不可能再加的。
但是伤,肯定是得治疗。
云书谣深吸口气,决定智取。她压低声音问道:“陈大夫之前为了喧扬和传布自己的医术,应当花了不少银两吧?”
听到云书谣的问话,陈山的面色明显变得谨慎和严肃起来,他冷哼:“休要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书谣:“陈大夫,你这套餐也是刚推出的,我应当是第一个花银两尝试的人吧?若是因此闹出陈山医馆坐地起价的传闻,肯定影响贵医馆的声誉。”
不给陈山说话的机会,云书谣话锋一转接着道:“但若是陈大夫治好了今日这乞丐,不仅能博得不分患者贵贱医者仁心的美名,还能被赞颂妙手回春、起死人肉白骨。”
“今日街上有很多人都见了这乞丐的伤情,日后再有醉乡楼竭力传颂陈山大夫的医术,还怕陈大夫的美名不能名扬青州吗?”
云书谣这话,可太打动陈山了。
陈山的心明显摇摆起来。
一个大夫,到了一定的岁数后,就只想要美名。陈山之前喧扬和传布自己,确实花了不少银两,后来还被无聊的人扒拉出来是他自己的手笔,委实可气。
最终,陈山还是没有被云书谣的诱哄冲昏头脑,他犹豫地说道:“我且算算账,若是亏得不多,就当是为医馆和自己喧扬名声了。明日给你答复。”
云书谣笑着答应。她知道,这事已经八字有一撇,大差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