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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需要盟友

作者:鸦保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铁门自动开启,向内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宏伟的建筑,而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绿意,花匠穿梭其中,将花丛园林修剪得一丝不苟。空气清冽,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水汽。


    几栋低矮建筑错落分布,线条流畅,灰蓝色的斜顶完全融入了这一片自然环境。


    隋不扰跟着转运车往里开,一路上能看到不少推着老人在外面散步的护工,小广场中心有在器材上锻炼身体的,也有好几人围着一张石桌下象棋,呵骂声中气十足得能在天空里盘旋几圈也散不去。


    “这环境真不错。”蒋晓把窗户开了一半,看着外面由衷感叹,“这园林可真漂亮,像啥贵族的后花园。”


    隋不扰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库,闻言答道:“嗯,毕竟六百万一年呢。”


    “多、多少?”蒋晓下巴都掉下来了,声音变形,“六百万?!这、这,这里的客户可不都得是金疙瘩……”


    “顾珺意出钱,你不用心疼。”


    隋不扰停好她那辆颇显寒酸的小电车,开门下车,环顾四周,周围全是好几百万的豪车,就她这么一辆几万的电车,像误入了大人场所的小屁孩。


    蒋晓跟着下车。她知道是顾珺意出钱,所以她只感叹了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不远处,转运车停在VIP电梯前,几个台海的职工正小心地把隋见怀从车子里转移到移动病床上。


    顾珺意本来是想来的,可惜公司有事抽不开身。


    隋不扰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她总觉得顾珺意是不想来找的借口。


    蒋晓上前搭把手扶着管子和器械,隋不扰提起蒋晓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跟着台海的护工一起上楼。


    顾珺意给隋见怀安排的房间在顶楼里侧,这一层安静得像停尸房,偶有护工拎着一个小水桶或是别的东西出门拐入走廊另一端的工具房,走廊中间有护士台值班,因为这一层基本都是一些病情稳定的植物人。


    隋不扰帮忙将隋见怀身上的各类监护设备安置妥当,又将蒋晓带来的零零碎碎一一归置整齐,连陪护床也细心铺好,她便准备离开了。


    蒋晓刚拧好一条湿润的毛巾要给隋见怀擦身体,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忍不住开口:“这么晚了,别来回折腾了,陪护床上挤一挤。”


    隋不扰摇了摇头:“不了,蒋姨,我晚上还有事。”


    “哦……”蒋晓觉得隋不扰有什么事儿瞒着她,但也没问,把湿毛巾放到一边干净的台子上,随手在衣服上擦干手,“拿我送送你。”


    她们一前一后走出房门。蒋晓一路絮絮叨叨地和她说注意身体别老熬夜,蒋晓又不敢说得太响,生怕声音会传进房间里。


    其实她的担心完全是不存在的,台海敢收这么多钱,基建用的建材自然是最好的。进了房间关上门,就把一切声音都隔绝了。


    蒋晓把隋不扰送到电梯口,仍然不放心地嘱咐道:“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慢点开。”


    “好。”


    电梯到了,隋不扰走进去,电梯门正在合拢,蒋晓提高的声音追了进来:“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啊!”


    “知道啦!”


    电梯门阖上,将蒋晓的目光隔绝在外。隋不扰看着轿厢门上自己的倒影,手指灵活地一转,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


    那些在工地上受了伤、因为几个老板都不愿意负责而无法得到妥善救治的工人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想要想个办法,即使只是给一点医疗费也想帮助一下那些工人。


    顾衡澂与顾衡牍从血缘上来说是她的姑姑,这件事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假装看不见,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但她同样清楚,她自己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练就顶级演技,在顾珺意面前都瞒天过海。


    但如何让顾珺意不会起疑,或者说……


    也许,她的「天真」也是可以利用的一环。她根本就可以不用瞒着。


    她需要让顾珺意觉得自己是想瞒着顾珺意去,又或是想瞒着顾珺意去帮助那些工人、揭露一些内幕,可是计划拙劣,才被顾珺意发现了。


    这样的话才符合顾珺意想要的,纠结、挣扎,想要习惯顾珺意的冷漠处事,又无法真的违背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还能让顾珺意觉得自己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手段生涩、心思简单。


    这样的话,她就需要一个盟友。


    她的人脉……都不在媒体这里。


    走出电梯回到车子里,隋不扰系好安全带,坐在驾驶位上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犹豫了一下。


    有哪个人明面上是向着她的,但其实可能会偷偷告诉顾珺意、同时也有可能让她能够接触争取一下的呢?


    她的指尖停在「荀昼」的名字上,点进了聊天框才发现,荀昼今天没有给她发消息。


    *


    荀家。


    荀储光昨天让荀昼不要给隋不扰发消息看看情况,没想到这策略立竿见影,今天隋不扰就真的主动来找他了。


    荀昼眼睛亮亮的,拿着手机从二楼小跑下来,塞进荀储光手里:“妈!她、她真的给我发消息了!”


    荀储光暂停电视上的综艺,将荀昼的手机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隋不扰的消息:「在干嘛?」


    荀储光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立刻给司旻云发了消息,而荀昼转身跑去二楼,不一会儿,把他爸和他哥喊了下来。


    十分钟后,五人集合在客厅里,荀昼的手机亮着屏放在桌上。


    司旻云来得急,气还没喘匀:“果然她不喜欢太主动的……”


    荀人夫脸上带着一个骄傲的表情:“也正常,毕竟她刚被找回顾家,脚跟还没站稳,肯定会担心这时候贴上去的,都是别有所图。”


    荀储光缓缓点头,面露满意:“你说得对,之前是我们太急躁了。”


    荀昼左看看右看看,问:“那我要怎么回?”


    “不急。”荀储光稳坐钓鱼台,“隋不扰这几天是入职了顾珺意的公司对吧?挂了个副总头衔?”


    “是的。”司旻云肯定道,她对各家动向一向了如指掌,“不过据说是还没有签合同,只是跟着玉瑾熟悉公司业务。”


    荀储光扯着嘴角冷笑一下:“我猜也是,顾珺意哪舍得轻易就把油水这么多的合同签出去?”


    她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你回复她,看看她要干什么。就用你的语气回,不必太热络,但也别太冷淡。”


    荀昼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被家人看着回消息太羞耻了,尤其妈妈好像要利用她,可他却动了心,还不能被妈妈发现。


    「X:在看电视,怎么了?」


    「隋不扰:你做asmr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听着听着就对asmr助眠免疫的人?」


    荀储光示意荀昼自由发挥,他斟酌着用词打字:「有的,这跟安眠药吃多了有耐药性是差不多的概念。」


    发完,他忍不住抬头看了母亲一眼,但荀储光面色平静,目光并未停留在他身上。荀昼还是有点担心隋不扰,于是抿了抿唇,又追了一句:「怎么了?」


    「隋不扰:昨天你没有给我发新的asmr,我就去听以前的。」


    「隋不扰:但是没有用,我昨晚又失眠了。」


    荀昼的心揪了一下。看到隋不扰的状态栏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中」,他体贴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心情不好。」


    隋不扰依旧没回。


    荀储光当机立断,低声说:“别等了,直接打电话。文字套不出东西。”


    「X:要不要打电话?说话可能更方便些。」


    消息没发出去几秒,隋不扰的语音电话马上就弹了出来,荀昼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按照荀储光的要求开了免提:“喂?”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紧张得都快变形了,好在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发觉,只是声音有些疲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荀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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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荀昼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最近工作很累吗?”


    荀人夫在对面瞪了他一眼,还是觉得他太上赶着而恨铁不成钢。荀昼别开视线,只当做没看见。


    隋不扰的声音有些飘忽:“嗯……是有点事……算了,不该和你说的。”她顿了顿,似乎对这样的示弱有些难以启齿,用恳求的语气小声问,“荀昼,今晚可以挂着电话陪我睡觉吗?”


    荀昼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热气烧得他有点头晕,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裤腿衣料,结结巴巴地回应:“可、可以是可以,我今晚也没什么事,但你有什么事也不要憋在心里,可以和我说说……”


    隋不扰沉默了几秒,话筒清晰地将她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她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是蕤宾工地的那个事故,姐姐的意思是冷处理,但我在网上看到了很多事故现场的照片,还有那个失踪工人的家庭。”


    她叹了一口气,气息也是颤抖的:“我……我现在心里很不好受。”


    荀储光轻轻挑起半边的眉毛,而司旻云一只手撑着下巴,对此事也并无过多反应。


    对于顾珺意的决定,在场所有人都不意外。


    事实上,按照顾珺意的手段,就连这次事故什么堆载过重也可能是她动的手脚。


    荀昼掌心沁出薄汗,抬眸看了一眼荀储光,试图从母亲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指示,但一无所知,他只好故作无知地答道:“怎么会这样,珺总她——”


    隋不扰几乎是立刻打断了荀昼的话,仿佛对自己刚才冲动说出的话感到后悔:“不不不,姐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和难处,是我太感情用事了。我就是心里闷,想找人说说话。”


    隋不扰想找人说话第一个找到的是他诶,荀昼有点高兴。


    “哦、哦,没事没事!”他的声音雀跃起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他余光见荀储光没有制止的意思,荀昼的话也说得更顺畅了:“缺钱我给你,你想匿名捐赠我也可以帮你找人,别担心,那些工人肯定会得救的。”


    他都想好了,如果隋不扰不要他帮,大不了就让他以隋不扰的名义捐点钱、捐点物资过去,就算隋不扰不知道,只要这样能让隋不扰好受一点就值得。


    隋不扰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拖长音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在纠结,“我……确实有件事要你帮忙。”


    “你说!”荀昼没有发现隋不扰声音的变化,语调里只有被依赖的亢奋。


    然后,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带着些许玩味的轻笑。


    荀昼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一颗心高高地悬起,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他,而下一秒,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隋不扰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方才那种疲惫和不安都像是幻觉一样地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第一次见到隋不扰时,她那种锐利的、看穿一切的平静。


    “你妈在旁边听了这么久,让她接电话吧。”


    荀昼猝然抬头,血色褪尽,便见自己的母亲脸上的从容也被怔愣所代替。


    “荀总。”电话里的隋不扰仍在继续说,“总是像这样偷听孩子电话,不太好吧?”


    荀储光的脊背僵直了,只有紧挨着她的司旻云察觉到了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僵硬。


    荀昼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去看母亲的神色,方才那点子窃喜早就被恐慌代替了。荀人夫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已不在他们该听的范畴,对荀昼哥哥挥挥手,带着他回了二楼去。


    “我想和您单独聊聊,可以吗?我……实在不喜欢扬声器。”


    女人沉默地看着桌上那只通话时间还在一分一秒流逝的手机,表情明晦不定,客厅柔和的顶光却照不进她深邃的眸底。


    而电话那头的隋不扰没有催促,只是等待。


    安静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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