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芹立刻迎上去,亲昵地挽住楚烟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她按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
“还是楚烟知礼,知道老太太不舒服,特意赶过来照顾,哪像有些人,不请自来占着临渊身边的位置,还带着孩子赖在这儿,倒像这老宅的女主人似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满屋子人听见。
这话刚落,鹿小满就牵着鹿鸣蹊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鹿鸣蹊看到楚烟,小眉头皱了皱,往鹿小满身后躲了躲.
上次在自家楼下,他可是记得这个阿姨对妈咪很凶。
楚烟看到鹿小满,指甲悄悄掐进掌心,脸上却笑得柔和:“小满也在啊,真是巧,我听说奶奶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你也是来看她老人家的吧?”
她故意用称呼拉近距离,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心里却盼着鹿小满接话时出错。
商砚芹眼底藏着等着看好戏的冷意:“巧什么?有些人怕是早就等着机会来攀关系呢!”
鹿小满没理会商砚芹的挑衅,只是看着楚烟,声音平静:“老夫人还没醒,我们大家都很担心她。”
楚烟脸上的笑又柔和了几分,脚步却刻意往前迈了两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上次在你家楼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你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跟临渊这么多年的朋友,帮你找个工作、凑点生活费还是能做到的,也免得你总麻烦临渊,让人误会你们的关系。”
她刻意强调“一个人带孩子”“麻烦临渊”,又把“朋友”的身份摆出来,字字句句都在暗示鹿小满“攀附”。
鹿鸣蹊听得懂话里的恶意,立刻松开摆弄积木的手,跑到鹿小满身前,仰着小脸冲楚烟喊:“我妈咪才不是麻烦蜀黍!我们有自己的家,不用你帮忙!”
楚烟被孩子怼得脸色微变,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伸手想去摸鹿鸣蹊的头,语气故作亲昵。
“小朋友真护妈咪,只是你还小,不知道大人的难处,你妈咪一个人带你,多辛苦啊,要是有个人能帮衬着,岂不是更好?”
她这话明着疼孩子,实则在暗讽鹿小满“没男人依靠,只能赖着商临渊”。
鹿小满目光平静地迎上楚烟的视线,声音清得像秋日的溪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锋芒。
“楚小姐费心了,我先生虽不在了,但他留下的积蓄和我自己的工作,足够我和孩子生活。我今天来是看曾祖母,商总只是顺路接我们过来。倒是楚小姐,既然是‘朋友’,怎么没听说你来看过曾祖母?”
她没接“攀附”的话茬,反而点出楚烟“只谈朋友情分,却不关心商家长辈”,戳破了楚烟“假关心、真挑事”的心思。
楚烟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悄悄掐进掌心,心里的火气更盛。
她没想到鹿小满居然敢跟她呛声,还说得滴水不漏。
“什么叫顺路?要不是你一直缠着临渊,临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商砚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原本就紧绷的客厅。
商父商砚秋捏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茶盖与壶身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眼底却掠过一丝不耐。
他虽不喜欢鹿小满的过往,却更反感商砚芹这般当众挑事。
他抬眼轻轻看了一眼亲妹妹,眼底带着一丝警告。
商砚芹意会到了,脸色白了一下,很快就扭开脸去。
她身边坐着沈嘉树,见状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这边商临晚抱着馨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忖:楚烟倒会装无辜,可惜鹿小满也不是软柿子,接下来有好戏看咯。
可没等她看好戏,楼梯口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商临渊看完奶奶下来了。
他好似没看到楚烟,径直走到鹿小满身边,目光扫过她平静的脸,确认她没有事,这才转向楚烟。
楚烟见他看过来,心里一喜:“临渊,我是来……”
“楚烟,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商临渊语气淡得像窗外的秋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楚烟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软得发颤:“临渊,我只是担心奶奶……我带了燕窝,想给她补补身子。”
她举起手里的礼盒,试图用“孝心”掩饰心底的不甘。
“不必了。”商临渊打断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奶奶的饮食有医生和管家照料,不劳你费心。老宅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请离开。”
他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目光冷得像淬了冰,落在楚烟身上时,连半分从前的客气都没有。
商砚芹脸色一沉,刚想替楚烟说话,就被沈嘉树拉住了。
商砚秋放下紫砂壶,沉声道:“临渊说得对,老太太需要静养,无关人等就别在这儿打扰了。”
一句话,算是彻底断了楚烟的念想,也坐实了“她不该来”的立场。
林清菡看着商临渊护着鹿小满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牵绊,恐怕比她想的要深得多。
当年那个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小姑娘,竟让一向冷硬的儿子,露出了这般不留情面的护短模样。
楚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没想到商临渊会这么绝情,连“看一眼奶奶”的机会都不给她。
手里的燕窝礼盒“啪”地落在地上,精致的包装摔开一道裂口,像她此刻破碎的体面。
她想反驳,想问问他“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算什么”,可看着商临渊冷硬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太清楚他的性子,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商叙白看着楚烟狼狈的样子,心里竟没半点快意,只觉得替鹿小满松了口气,却又很快被失落淹没。
护着她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馨馨被这阵仗吓到,往商临晚怀里缩了缩,小声问:“妈咪,楚阿姨怎么哭了呀?”
商临晚拍着女儿的背,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瞥了鹿小满一眼,眼底的不屑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走吧,去看奶奶。”
商临渊转头看向鹿小满时,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眼底的冷意像被晚风拂过的冰雪,悄悄散了几分。
他自然地接过鹿小满手里的杏仁糕盒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那一点短暂的触碰,却像一道暖流,悄悄熨帖了鹿小满紧绷的心。
鹿小满点点头,牵着鹿鸣蹊跟在他身后往楼梯走。
身后,楚烟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嫉妒像藤蔓般缠上心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商砚芹坐在沙发上,气得胸口起伏,却没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