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以为是许意浓,嗓音斯文温柔地开口:“马上校庆演出了,你有什么想报名的项目吗?我看你们也来尧山玩了,或者我们可以明天约个时间见面——”
江酌给自己点了支烟,打开玻璃门走向露台,吞云吐雾了一口:“她在浴室洗澡,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那头一顿,显然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你是……江酌?能把电话给她吗?”
“找我女朋友有事吗。”
江酌咬着烟,仰头,尖利冷白的喉结上下滚了下,似笑非笑,“她这会浑身都湿透了,很累,恐怕接不了。”
湿透、很累、洗澡。
三个令人暧昧遐想的关键词一出,那头陆思哲刹那沉默了片刻,无奈笑了笑:“你真的误会了,我找许意浓是谈学校的公事,你不用这么咄咄逼人。”
“而且,既然你是她男朋友的话,还是为女方考虑下名声和安全比较好。毕竟她向来保守乖巧,你谈吐别太露骨,我和许导也怕她被什么不正经的人教坏——”
“露骨?你妨碍到我们做爱算不算露骨?嗯?”
江酌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懒懒夹着烟,抬起手肘任由烟灰飘下,“你老师有没有教过你,教别人做事时,先把自己屁股擦擦干净。”
气氛陡然冷凝如冰。
饶是陆思哲再好的绅士风度和脾气,也被这句讽刺激得变了语调:“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她读书直播活动那个一等奖奖品,是你假公济私送给她的吧。”
江酌抽完最后一口烟,坐在藤椅上,指尖一寸寸将烟蒂地掐灭在烟灰缸,“坦白告诉你,她每天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我都了如指掌,所以,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钻、空、子。”
“她心眼不多,看不出你的歪心思,我还没瞎。”
须臾后,许意浓泡完澡吹完头发穿着衬衫从浴室里出来,隐约听到电话铃声:“刚才有人找我?”
江酌把手机递给她:“陆思哲。问你校庆演出要报什么项目。”
她点头,心中一紧:“你没乱说吧?”
“我能乱说什么?”
他眼底掠过冰冷的窒息感,一瞬又恢复如常,半笑不笑地睇她,“那条项链你还回去了吧。”
许意浓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心尖一突,指尖抠入衣角:“还了。”
“那就好,过来下会儿棋。”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敲在外面的芭蕉叶上,茶几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副水晶象棋,这民宿的休闲项目倒也……挺丰富。
两人坐在落地窗边,棋盘上一条楚河汉界将两人划出沟壑分明的界线,红黑方展开激烈的厮杀。
“会玩吗?”
江酌眼眸黑沉,指尖放在膝上轻敲,望着她笑。
许意浓局促地坐在他对面:“一点点。”
“认真点,以后你老公还等着跟许导下呢。”
他笑着抬眼,不急不缓地落子,许意浓脸一红。
她已经走得很稳健,但江酌不多时就很快风卷残云吃去她四五颗子,宛如杀烧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根本不留一丝余地。
他太会谋划,走一步看十步,三局下来,她已经输得本都不剩。
许意浓有一瞬间甚至怀疑,当初进了舟大,能在十几位专业导师中选中许敬安,都是他处心积虑谋划的结果,目的就是……她。
短短一个月内,他几乎将她的家庭关系、个人喜忌、家底摸得门清,尽在掌控,而她对他却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母亲身份,不知为何,她总隐隐他家庭关系没那么简单。
比如他父亲。
姓甚名谁,从事什么工作?现在又在何处?
网上资料和百度搜索也是一片空白。
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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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了雨,山间森林一片泥泞,许意浓窝在民宿睡了一下午,她喜欢雨天,听着屋檐落雨的啪嗒声有种格外踏实感。
这夜,江酌依然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在山上玩了两天,第三天,几人攀上山顶,打卡和日出合影留念,然后一起坐索道下了山,按计划前往最后一个景点——南塘古镇清溪山庄。
踏着当地特色的青石板砖路,穿梭在街头巷尾,许意浓研究着他的相机翻看着照片,一只宽阔有力的手放肆扣住她腰身,熟练地将她往怀里带:“准备上船了。”
桥畔,停泊着几座摆着糕点的画舫扁舟,也是当地的特色,摇橹船、品西湖龙井。
一坐上船,虞悦就拈了块绿豆糕给许意浓:“尝尝这个。”
“这里的点心好好吃啊,这就是苏杭特产吗!”
庄绮咂舌品尝起来,商穆翻白眼:“你属狗的吗,到哪都能吃,别把老子家产吃穷了。”
“对,我属你的。”
两人一阵鸡飞蛋打,从船头踹到船尾,碧波荡漾,激烈不休。
而桌旁,面对面正襟危坐的唐诗曼和池宵同时碰上桌上一壶桃花酒酿,指尖一触即离,不约而同开口:“你先。”
“你先。”
腰被握紧,许意浓回眸,江酌漆黑深邃的眸光被澄澈得湖面倒映得笑意点点,宛如满船清梦压星河:“怎么不吃光看。”
他大剌剌地斜倚在座上,桌下温热的大手圈住她的腰,像调情又像挑逗,谑笑着问:“是不是只想吃老公亲手做的?”
“毕竟外面的野味多脏啊,是吧宝贝。”他掐了把她的腰肢,眼眸黑沉沉的。
许意浓的耳尖被他炙热的吐息熏红,佯装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忙不迭捏着他修长的指尖撇开。
小桌两侧坐满了人,还有一位当地做手工糕点的大妈,正在糯米纸上用雕刀刻着一朵朵花状糕点,见两人举止亲昵,忍不住笑眯眯地开口:“这是我们当地有名的苏绣豆花布丁,好吃又好看,小伙子要不要学着给女朋友雕一个?”
桌旁,摆着很多花式各样的糕花,粉色桃花、银白昙花、红色玫瑰、粉白荷花……
“行。”
江酌眼尾上扬,付了钱擦了手,漫不经心地拿上刻刀,从许意浓的角度看过去,他低着头,下颌线瘦削锋利,眉目英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翩然如飞,执着刀柄,将一瓣瓣洁白的花瓣熨帖规整。
长指灵活,技巧娴熟,根本不像是个业余工。
一桌人都看呆了。
“阿酌以前学过两年雕塑,他从小美术成绩就很好。”池宵含笑解释。
“酌爷牛逼,理科牛逼还有艺术细胞!就说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旅游是让你来秀恩爱的?过分了啊你俩。”
“差不多得了,意意,让你家江酌做个人行吗。”
一朵晶莹剔透的白山茶在他手中绽放,栩栩如生,连中间浅金色的花蕊都纂刻得纹理分明。
“想吃吗?”
江酌刻完两朵,手揽向翘首以盼的小姑娘腰,在她耳畔邪肆开口,“捧着这碗豆花布丁,坐我腿上自拍一张,附文‘只喜欢江酌’就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