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离开的日子,聂公子早已为他们备好了马车。
那日马车旁候着的人有很多,韦姜再一次见到高先生了,这大概是这几日以来的第一次,回想上回还是在书房。
高先生也注意到她,冲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小姐后再没了其他的话。
韦姜暗想这位高先生似乎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上回在书房那一出显然是失态了罢。
想完这些,她便任由着雪柳搀扶上了马车。
“我以为这种场合,你们公子也会来。”韦姜说。
她当然也没空口说白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以聂易同的脾性,居然没来。
车中只坐着她们二人,韦姜开口时,雪柳正要给她倒上盅茶,她闻言顿了顿边继续做手上事边道:“公子前日里就赶去京城了。”
得到答案的韦姜自然不再说什么,她呷了口茶,想起他对今日的安排,让雪柳与他身边的近卫成风送他们去庐州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又想到换容完的几日里时常来看她的聂易同,嘴上说是要将一些有关韦三小姐的事告知她,其实也没说几点,倒是常吊人胃口。
马车缓缓驶入官道,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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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入北地,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时不时下起雪来,断没有前面那会赶路的日子暖和,就算车中备着炉子也十分难捱。
快要到芦州时,雪下得愈发大,还伴随着一刮就能够折断树枝的劲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就近找旅店投宿。
所幸找到了一家小店,虽然掌柜这会狮子大开口,但众人也没什么异议,毕竟事关性命,更何况他们打听了前面几家全都客满,所以他们无比庆幸能找到这家。
此时的大堂里还是有些人的,很多都被这鬼天气打了个猝不及防,不过他们比韦姜一行人幸运就是了,因为没遇到掌柜抬价。
也有可能是他们脸上长满横肉以及体格健硕看着一身蛮力的缘故,掌柜自知惹不起后便等到了韦姜一行人,见他们穿着不同于普通人又见人少便顺势宰了一波。
成风付了银钱后掌柜便让小二领着他们去客房,这期间不乏几双眼睛暗中看着他们,他只注意到但不知是哪波人。
他心想今夜怕是不好过,需要盯紧些了。
虽说这里江湖客多,但也有普通老百姓在这停留,有人先是抓了大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嚼。
随后边喝着小酒边听别人说那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儿,话里就有那刚出事了的韦家,说是那韦家三小姐不知所踪,就连官府都发海捕文书了。
众人有的惊呼有的唏嘘。
还未离去的一行人听着这些不是滋味,在小二的引领下,韦姜跟随着前面人上楼。
恰在此时,便听到有人说:“可这些大家伙都听过了,要说就要说点新鲜的,那青州魏氏大家伙可知?”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楼下,有人说那是自然知晓的,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嘛。
那提起魏氏的人闻言乐呵着接了对方的话道:“早就不是了,官府发布告令说,那魏家罪大恶极,准备开春流放去那苍州。”
开、春、流、放?
这四字不知怎的循环在韦姜耳边,她呼吸一窒,慢慢地停下了脚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现下的身份,想要再听下去。
雪柳见她停下,颇诧异地小声问:“女郎这是怎么了?”
经她这么一问,韦姜这才缓过神来,她朱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可到最后只说了个无事便迈起步子像是没事人般继续往前走。
到了屋里,韦姜摘下幂篱,庆幸方才外间戴着它这才让雪柳看不到她的表情。
眼下神色稍霁,她转头对雪柳说:“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累,不如你也休息去吧。”
雪柳点头说好,又像是想到什么,她道:“我去嘱咐小二说晚些时候搬几桶热水上来,再是饭食,我看那大堂人多眼杂,女郎还是在房中用饭吧。”
“这样也好。”韦姜说。
待雪柳离开后,她这才躺进床塌上。
脑中不断想起大堂里那人说的话,还有父亲对她的希冀,她在心底喃喃:“你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我该如何活下去?”
她从睁开眼成为别人的那刻起,她便失去了所有选择。
她做不到,现在的她如同水中的浮萍,任风吹过,随波逐流。
到了夜里,小二端上来的饭菜韦姜只略微动了几下,余下的尽数被雪柳消灭了去。
雪柳见她没有什么食欲,又想起她今日在楼梯那听到青州魏氏的事突然停下的怪异,就差将心事往脸上写了。
她也并没有那么笨得朝她问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而是安慰着道:“女郎要多吃些,我师父常说能吃是福,所以我顿顿都要吃很多。”
韦姜闻言,脑补到秋三娘对雪柳说能吃是福的样子,顿时五味杂陈,她记忆里的秋三娘可不是这样的。
她便有些好奇地问:“你同你师父是如何相识的?”
雪柳只说很简单,“先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迫不得已之下父母亲便将我发卖给了人牙子,后面师父就将我买走了。”
她还问过秋三娘当时为什么买她,秋三娘只说见她一副可怜巴巴样,虽然年龄又些大了,但瞧她手指纤细如葱,是个适合做手艺活的便二话不说将她买下了。
“那你师父对你好吗?”她问。
雪柳笑得十分灿烂地答道:“当然。”
秋三娘虽然在教人方面一直很严苛,但她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肠。
这一夜二人聊了许多,毕竟两人多日的相处让彼此没什么防备。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韦姜在问,雪柳在答。
而今夜里最为忙碌的就是成风了,因为高先生一句轻车简从,他们便只有几人护送他去庐州并且其中只有他和另一人会武功,所以二人只得轮番守夜,盯着高先生和韦姜的屋子。
第二日一早,两人见对方眼底都是一片青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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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祈祷那大雪今日最好停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场风雪比昨日更加得大,有从外面跑来的人说那大雪已经将路都给封上了。
一些人闻言大骇,有干当街摆摊的神算子说:“当真是天降异象。”
也有人就事论事地说:“池州已经很久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真是天爷不留活路,今年收成也不好,稻子都是秕谷,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和冻死啊。”
众人几番商议后,只得等到雪停了再走。
在这几日里,韦姜也少不得跟那高先生接触。本以为他会旁敲侧击着问她一些问题,可并没有。
她时常听他说起她的“父亲”,说从前两人本来不对付,后面是多么多么的好,其中更多的是对她的“父亲”的追思,说完又时不时感叹一句说韦信真是个很好的人。
只可惜斯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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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的那日,去看官道是否能行驶的车夫回来说官道大多被冻上,马车根本无法走。
众人在旅店又等了三日,一行人这才继续去往庐州。
想那池州落了几日大雪,芦州必然也遭受了此番风雪。
一路上成群的难民自池州赶往庐州,或者像无头苍蝇一样去往其他州,这一刻的池州在他们心中好似洪水猛兽般让他们急不可耐地逃离。
路过乡间时常有人在出卖自己的尊严匍匐在地上向人乞讨着食物,在此时那尊严仿佛一毛不值,可大家都没有。更有甚者将树的树皮扒去,然后一股脑的塞进嘴中,希望能够饱腹一顿。
这些都是韦姜拉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时见到的,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去了城中买了几匹比马耐受力更大的驴,要不然在这冰天雪地里马迟早得冻伤。
有时也会有人向他们乞讨一些吃食,但大家都明白,若在此刻将吃食分给了他们,其他难民也会上前讨要。
所以成风碰到这些人时都无情地拒绝了去。
车中的韦姜自见到那些讨要吃食的后便再也没拉开车帘子,她深知如果被他们发觉,并且给出一点儿怜悯的目光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来到高先生所居住的村落后,众人的心情明显都好起来许多,至少这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麻烦,除了被那旅店给赚了大笔银钱。
高先生的家在一座山脚下,是个青砖青瓦的小屋,还带着一处围了篱笆的院落,院落里养着几只鸡。
替他们开门的是个戴着儒巾一身布衣的少年郎,少年郎起先看到高先生满脸的欣喜:“先生您终于回来啦?”说完,他又自豪地道,“您放心,您不在的日子里我可把那些鸡喂的白白胖胖的,待会就带您去看我的成果。”
一通话下来,高先生回了句甚好,又看向他道:“说那么多,你怕是害怕我考校你的学业罢。”他说完便是一哼,让他先去泡壶茶招待客人。
方还在说先生听我解释的小满闻言,便见那屋外站着一行人,他只得连声说着失敬失敬将众人请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