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现实中的赵雅,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瞳孔先是涣散,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和剧烈的痛苦充斥!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
“雅儿!”贺峰老泪纵横,疾步上前,紧紧抱住女儿颤抖的身体,“别怕!别怕!爸爸在!有爸爸在!回来了!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在贺雅坐起的瞬间,那枚铃铛就发出一声短促而喑哑的悲鸣,“啪嗒”一声,随着红绳断裂,掉在满是凌乱的地毯上,成了一块死气沉沉的废铁。
沐若烟见状,迅速并指在贺雅的眉心、膻中、丹田三处虚点,口中低诵安魂神咒,帮助她剧烈震荡的神识和魂魄快速平复,稳固根基。
慢慢的贺雅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变成了阵阵的抽泣。她像是刚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惊醒,眼神里是极致的恐惧和茫然,知道慢慢的聚焦出眼前父亲苍老憔悴、布满泪痕的脸上。
“爸…爸爸?”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劫后余生的脆弱。
“是我!爸爸在这!雅儿!没事了,都过去了!”贺峰紧紧抱着女儿,泣不成声。
贺雅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熟悉的,却如同废墟一般的卧室,看见地上撕碎的照片、砸烂的相框、散落的药瓶…还有那枚掉在地上、让她本能感到恐惧和恶心的破铃铛。
梦境里那些虚假的意识、那个“完美情人”的脸,与现实中油腻又猥琐的男人、以及她莫名对家人做出的种种疯狂行为…如同破碎的镜子,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猛烈地撞击、重组!
“啊——!”她猛地推开父亲,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假的…都是假的…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顾哥哥…妈妈的照片…我卖了妈妈的遗物…我差点害死自己…我差点害死爸爸…”
巨大的悔恨、后怕和自我厌弃如同海啸般快要将她淹没。她浑身颤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迟来的清醒,终于还是清醒了。
只是,面对现实的悔恨远比沉沦梦境时更加剧烈百倍。
贺峰看着女儿痛苦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却也知道这是她必须经历的清醒之路。
他只能红着眼眶,一遍遍地轻拍着女儿的背脊,重复着:“都过去了…雅儿…都过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呀…”
陆子昂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头去抹了抹眼睛。
他平时虽然嘻嘻哈哈,可最看不得这种场面。
沐若烟缓过一口气,走到那枚掉落的废铁铃铛旁,用符纸包裹着捡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铃铛内部,那里确实刻着一道诡异的类似符文的图案。
过了许久,贺雅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虚弱地靠在父亲怀里,眼神空洞而疲惫。
“雅姐姐,我叫沐若烟,愿意和我聊聊吗?”
“谢谢你,刚刚那里...是你在喊我?”
沐若烟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么知书达理的贺雅,怎么会莫名接受一个男人的破铃铛,还挂在身上日日佩戴着。
起码在神识被囚禁前,她一定是清醒的。
“可以和我说说,这个铃铛是谁给你的嘛?”沐若烟轻声的问道。
贺雅看了看沐若烟白皙的小脸,又看了看父亲。见贺峰点头示意,贺雅有些茫然的想了一下这离谱的事件源头...
“我...我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东西!那天,我们打算离开海市,蔓蔓说她不舒服,可能是吃太多海鲜和冰,吃坏了肚子,我就和孟楠一起准备去酒店附近给她买药。在电梯里,进来一个黑衣服的礼宾小哥,推着一大车的行李,当时东西实在太多了,电梯都有些站不下,可我怕耽误人家工作,就拉着孟楠一起跟他挤一挤...再后来,我...我就记不清了,好像时醒时晕的...模模糊糊的时候,我见到了几个人,但看不清脸...我...”说着,贺雅又痛苦的抱住了头。
沐若烟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贺雅的手。
她轻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雅儿姐!你会这样,是因为遇上了邪修,被他们下了咒,所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用怪自己!在这种邪术面前,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无法抵抗,别怪自己!好好睡一觉,醒来都会好的~”
说着悄无声息的在她的后背贴上了一张符,瞬间安抚住了贺雅的情绪。
贺雅留下两行清泪,点了点头。
贺峰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躺下,给她掖好被角,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深深的感激。
他知道沐若烟的这些话,是又一次救回了女儿。
他也清楚,这些事情恐怕不仅是针对他的女儿,真正的目标可能还是他贺峰或是贺家。
没关系,玄术之外,他贺峰没有怕的。桩桩件件他都会追查清楚。
这位在商海沉浮半生、见惯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径直走到沐若烟面前,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腰都弯成了九十度!
“沐大师!你对雅儿的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我贺峰…贺家…没齿难忘!”他的声音哽咽而庄重。
沐若烟连忙侧身避开:“贺总,这可使不得!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
贺峰直起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材质特殊的黑色卡片,非金非木,触手温润,上面没有任何银行和企业的标志,只有一个古朴的篆体“贺”字。
“沐大师,大恩不言谢。这张卡,是我贺家的‘信诺卡’,全球仅此一张,见卡如见我本人。”贺峰将黑卡双手奉到沐若烟面前,“凭此卡,可在贺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无限制消费!同时,这更代表我贺峰的一个承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事,只要沐大师你需要,我贺家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个承诺,终身有效!”
这报酬,太重了!
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一个顶级豪门的支持和承诺!
陆子昂在旁边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贺家这张“信诺卡”的份量,他可太清楚了!只怕整个京市都不敢想!
沐若烟看着贺峰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又看了看床上神情已恢复清明的贺雅,她没再矫情推辞。
这份因果,她接了。
“好,贺总,这份心意,我沐若烟收下了。”她接过黑卡,指尖拂过那个古朴的“贺”字,玄清镯传来一丝温热的共鸣。
“今天太晚了,明天您安排人来找我,我画几道护身和辟邪祛煞的符给您和雅儿姐~邪不压正,都过去了!”
贺峰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坦然笑容。
回去的路上,沐若烟的思绪又再次飘回那枚铃铛上。
海市...织梦囚魂铃…类似的藤蔓...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什么是串起它们的那根线呢?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低语道:“肯定不能去十万大山,那...有没有好心人会带我去看看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