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三爷你家夫人又出去虐鬼了》 第1章 棺材里的人,没死 山风轻拂,在酷暑的山间卷起阵阵松涛。 修鸣山崎岖的山路上,一辆改装过的黑色轿车平稳行驶。 车窗降下,沐若烟支着下巴,有些不舍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苍翠。 左手腕上一只通体剔透的玉镯,几道细若游丝的紫色光晕若隐若现。 今天是她下山认亲的日子,听说自己是京城沐家当年一场意外事故中“夭折”的孩子,机缘巧合被师父捡到后养在了道观里。沐家那家主因为没见着尸体,一直暗中执着的找了她许多年。谁也没想到,竟然在一次上山祈福时见到了据说和他亡妻长得一模一样的沐若烟。 来不及细想,手机嗡嗡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兔崽子,到哪了?”一道中气十足,能穿透屏幕的声音传了出来。 “刚出山门呢,师父。”沐若烟声音清脆,自然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您老真狠心,自己出去云游,把我赶下山,也不回来送送我,这会儿掐点查岗呢~” “少贫嘴!”师父哼了一声,语气严肃了起来,“让你下山是为了什么?你那魂魄,被当年那场意外伤的跟个破筛子似的!这些年又缺少入世的缘法,总也留不住功德,再找不到‘九紫朝元’命格之人滋养你的魂魄,锁住功德...三年,最多三年,不止我救不了你,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听见没有?” 沐若烟故作轻松:“听见啦听见啦,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一定能找到那位命格特殊的‘保命符’给我充电,再好好体验一下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多多做功德,我都知道啦。” “哼,光知道不行,要记在心里~”师父语气缓了缓,“你爸他盼了十几年,如今把你找到了,不会亏待你。不过这豪门难免水深,你自己机灵点,别被人欺负。记住,找到人之前,药丸子按时吃,玄清镯贴身戴,别离身!那可是师门祖传的宝贝,不仅能帮你感应到九紫朝元的命定之人,关键时刻能护住你!” “放心吧师父,谁想不开敢欺负我呀。”沐若烟应道,“等找到我的‘保命符’,我就回来看您和师兄们!我会很想你哒~” “滚滚滚,少肉麻!赶紧找人去!对了,你三师兄在京市,遇上麻烦别来烦我,去找他!”师父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沐若烟放下手机,靠回椅背。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暖暖的,可心底却浮起一丝沉沉的凉意。 三年……玄清镯内的紫光似乎又黯淡了一分。 车子转过一个陡峭的弯道,前方视野豁然开朗,也骤然凝滞。 庞大肃穆的车队,如同一条沉默的黑龙,占据了狭窄的山路。 清一色的黑色豪车,车头挂着硕大的白花。 “小姐,前面有送葬的车队。”沐家派来接她的管家老周低声解释。 “那周叔,咱们就依礼靠边停一停,让他们先过去。”沐若烟轻声交待。 送葬车队缓缓前行,中间那辆加长版的黑色灵车格外醒目。 就在沐家鸣笛致敬,与灵车擦肩而过的瞬间—— “嗡!” 手腕间突然的震动,微热感仿佛是被炭火溅了一下… 玄清镯异动,是有缘众生在求助! 沐若烟面容凝重,手指迅速掐诀。一股微弱的叹息拽着她的心神,指向那辆缓缓开过的灵车。 “停车!”沐若烟猛地推开车门,不顾老周的惊愕阻拦,像一头被惊动的小鹿,几步冲到马路中央,张开双臂,毅然拦在了灵车前! 吱——! 刺耳的刹车声打破山间的寂静。 “找死!” “干什么的!还不快滚开!” 被逼停的车队里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厉声呵斥。 “哪来的野丫头!敢拦我秦家的灵车?惊扰老夫人英灵,我扒了你的皮!”油头粉面的秦远忠怒气冲冲的冲在最前面,指着沐若烟的鼻子尖声骂道。 “棺里的人没死!”沐若烟清亮的嗓音穿透嘈杂,“现在救人,还来得及!” 轰——!这句“没死”震惊了所有人。 “放屁!我母亲昨天就仙逝了!医生反复确认过!轮不到你在这胡说八道!”秦远忠跳脚大骂。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开棺看看便知!”沐若烟语气坚定。 秦远忠看向身后缓缓走来的男人,“九司!快命人把这疯丫头给扔下山!敢拦秦家的灵车,定是图谋不轨,想要耽误下葬的吉时!” 秦九司一身黑色西装,撑着伞,缓缓走进。冰冷的视线略过秦远忠,看向马路中央浑身湿透的沐若烟。 “小姑娘,”秦九司声音不高,却带着泠冽的威压,“你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胡说,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没有胡说!我玄门中人可对神明起誓,棺材里的人确实没死!她是被人抽了魂魄,你可以理解为暂时处于假死的状态!” 眼神坚定的望着秦九司,“现在立刻开棺,让我救人,再耽误下去,魂魄离体太久,神仙来了都没用了!”沐若烟语气焦急,既是有缘众生求助,她必须救! “不可!!”秦远忠激动的拦在棺材前,“九司啊,老太太生前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你怎么能让她的遗体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冲撞?她拦截灵车,能安什么好心?我看就是个骗钱的神棍!” 呵!沐若烟嗤笑“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别家听说亲人没死,都巴不得能立刻救一救!你倒好,试都不让试,只想着拉去赶紧埋了?怎么,怕人活过来啊!”要不是着急救人,沐若烟非劈了眼前这个满身因果线的老垃圾。 “开棺!” 秦九司的声音不高,不容置疑的冷绝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九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奶奶便是这世上唯一温暖着他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过出国几天,奶奶就突然病的蹊跷,他连夜赶回时老人家又已经封棺,他都没能见上一面。 如今这小姑娘言之凿凿,却点亮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期盼与愧疚。 “秦九司,你疯了!”秦远忠脸色剧变,声音都尖了,“棺盖已封,这是大不敬!会惊扰母亲亡灵的安稳!你会遭报应的,你……” 报应?只要能救回奶奶,哪怕是一丝丝可能,什么报应他秦九司一人扛下便是... 第2章 这人,救得值 任凭秦远忠如何叫嚣,秦九司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 身后半步的特助龙一,立刻会意。带着四名心腹,面无表情地拨开了拦在棺材前的秦远忠和围观的旁支们。 “执行命令!”龙一声音冷硬。 灵车旁的众人面面相觑,慑于秦九司那冰寒刺骨的目光和无人可及的身份,纷纷默默退开。 龙一带着保镖,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抬下了灵车。 秦远忠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怨毒地盯着沐若烟,嘴唇哆嗦着却也说不出话。 其他秦家人也噤若寒蝉,看着棺材惊疑不定... 棺材有长钉封住,保镖们拿着撬棍,心里犹豫着不太敢下手。 秦九司抿紧唇,接过撬棍,对着棺材深深鞠躬。 见他用力的插入缝隙后,几个高大强壮的保镖也合力动手,几下就将钉子撬起。 棺盖被移开了一道缝隙。 阴冷的雨水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着缓缓打开的棺椁。 秦老夫人静静的躺着,面色灰败,毫无生气。 “装神弄鬼!”秦远忠带着怨毒和不易察觉的恐慌,低声骂着退出了人群后。 沐若烟无视众人,一步上前。从随身的藏蓝色布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符,那朱砂绘制的符文鲜红刺目。 左手捏诀,指尖夹着符纸在老夫人的上方轻轻划动,口中念念有词。 “故弄玄虚!”秦远忠在人群后嗤笑。 符纸无火自燃... 沐若烟眼神一凝,手腕猛地一翻! 啪!又一张符纸稳稳落在老夫人冰冷的眉心! “魂归本位!勒!” 清叱声落。一道极微弱的金光从符纸间钻入眉心,一闪而逝!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老夫人灰败的脸上竟渐渐泛起一抹微弱的血色! 布满褶皱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又一下! 终于,缓缓掀开! 浑浊的眼珠带着初醒的茫然,转了一圈,落在沐若烟的脸上。 “活了……真活了……”颤抖的声音打破死寂。 “天啊!天降神迹!” 秦家众人激动的想要涌上。 人群中的秦远忠却面如死灰,踉跄后退。 秦九司指节泛白,撑着伞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底的冰封被震骇打破。 “成功了!”沐若烟满心欢喜的看向缓缓走近的秦九司。 “谢谢你!”秦九司真诚的伸出了略带凉意的手,“你想要任何酬劳,我秦家都满足你。” 看向眼前力排众议、敢作敢当的男人,沐若烟礼貌的微笑抬手。 指尖刚触上秦九司,玄清镯发出前所未有的滚烫! 惊讶的抬手,灼热感如烙铁般传来,内里萦绕的紫气疯狂翻涌,仿佛要冲破玉镯的束缚。 九紫朝元命格?!是他?! 念头闪出,突发的一幕却惊的她瞳孔骤缩! 一道黑气裹挟着一枚满是腥臭与阴邪的“镇魂钉”,如同被赋予了使命一般,从棺材里直直射向秦九司的心口! “闪开——!”沐若烟厉喝道! 感受到危险的靠近,可秦九司此时却像被锁链捆住,无法动弹! 来不及了!镇魂钉裹挟着邪气,普通人被刺,必定魂飞魄散! 绝不能让他出事!他或许就是自己要找的‘保命符’! 本能快于思考! 在乌黑的钉尖即将刺向秦九司心脏的刹那,沐若烟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扑火飞蛾,狠狠撞了过去! 噗!沉闷的撞击! 秦九司被撞的踉跄半步。眨眼间,那枚裹挟着邪气与怨毒的镇魂钉,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刺入了沐若烟的后背! 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灵魂!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替他挡了?! 秦九司被撞的身形不稳,却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倒下的小小身体。 看着沐若烟惨白如纸的脸和逐渐微弱的呼吸... “救人!龙一,快!”一系列前所未有的震撼冲击着秦九司生冷的内心,他破天荒的抓住了沐若烟冰冷的手。 嗡——! 玄清镯在二人触碰的瞬间猛然爆发出太阳般的璀璨紫光! 九道凝练如实质的威严紫柱冲天而起! 巨大而繁复的紫色符文虚影,散发着苍茫的气息,在沐若烟和秦九司之间升腾。 黑气在紫光灼烧下剧烈翻腾、消融!乌黑的镇魂钉剧烈震颤,“嗡嗡”哀鸣,终于“叮”的一声脆响,从沐若烟后背掉落,滚向湿漉漉的地面,符文黯淡,邪气消散! 与此同时,秦九司心口猛地一悸!他清晰的“看”见一股萦绕着紫色的微光从他的手腕间顺着符文,涌进了怀中气息奄奄的女孩! 意识逐渐沉入黑暗的沐若烟却清晰的感知到:原本逸散的功德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稳住,蕴含生机的暖流潺潺涌入,滋养着她魂魄的疼痛与伤口! 九紫朝元!真的是他! 这人,救的值了! 念头闪过,黑暗彻底吞没了她,小小的一团,倒在了秦九司怀中。 雨,还在下。 巨大的紫色符文虚影缓缓旋转,紫光映照着秦九司震惊的脸。 而周围“看”不见这一切的众人,凝固着老夫人醒来极致的惊骇与一脸的茫然。 山道上的死寂,唯余雨声。 “龙一”,秦九司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盯着人群里早已面无血色的秦远忠,“把他带走!封锁消息,控制现场所有人!”秦九司声音寒意彻骨。 “联系陈老,请他带上人和设备去景园给老夫人检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秦九司低头看了一眼臂弯里毫无血色的小脸,“回云顶!” “是!三爷!”龙一肃然应命,立刻行动。 雨水打在肩头,臂弯中的女孩冰凉,只有那玉镯贴着他手臂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暖意。 奶奶活了,自己也没事,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丫头却倒下了。超越常理的变故,还有那黑气和紫光... 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第3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每一次挣扎上浮,都被后背尖锐的抽痛和沉重的疲惫感狠狠地拽回去。 几次三番后,一丝微弱的光感终于刺破黑暗。 沐若烟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柔和的光晕衬着顶灯朦胧的轮廓。 冷硬的黑白灰切割着空间里陌生的奢华。空气清洌的雪松淡香,张扬着强烈的男性气息。 落地窗外,是夜色流淌的城市星河。 玄清镯!她下意识抬起左手。温润触感传来,镯内九道紫光清淡稳定的流转。一缕陌生却精纯的紫气,正源源不断顺着玉镯滋养着沐若烟残破的魂魄和后背伤口。 这紫气...秦九司的! 感谢老天爷八辈祖宗,下山第一天竟然就让她遇上了九紫朝元命格! 这小命可不就华丽丽的保住了! “嘶...”刚得意一秒,后背的刺痛,疼得她龇牙咧嘴。“这些下作的邪修,疼死小爷了...”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沐若烟立刻闭眼,放缓呼吸,留着一丝眼缝。 房门无声地推开,高大的阴影笼罩。审视的目光落在脸上,不过十几秒,却仿佛手术刀般穿透皮囊。 后背刺痛感在这注视下,隐约又浮了起来,还夹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醒了就睁眼,别装!”秦九司弯腰,放下她先前随身的藏蓝色布袋。 额...被拆穿了。 睁开眼,就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 秦九司站在床边约一步之遥。深灰色的丝质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了两颗纽扣,少了几分肃杀,却多了慵懒的危险感。 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深邃幽黑的眼眸却牢牢锁着她,翻涌着审视的探究和一丝极淡困惑。 “你真好看!”沐若烟心想真诚地夸奖别人应该算很有礼貌了吧! 秦九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几乎是目光相接的瞬间!自己后背与女孩伤口对应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短暂却尖锐的刺痛! 与此同时,沐若烟也清晰察觉到意识里一阵不属于她的冰冷异样和深深的探究! 共感! 我滴个亲亲老天爷,那道神秘的紫色符文竟然是...共命咒! 得掰开聊一聊了。 “这是哪儿?”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声音软糯,眼神却清亮坦荡。 “我家。”秦九司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伤口医护处理过,目前判定失血虚弱。”语气平静的像是陈述报表。 能不虚弱吗?一口热水都没喝上,又救人又挡煞的! “解释一下吧”,他逼近半步,身体微倾,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一堵冰墙挤压着空气。 “解…解释什么?” “在山路上,你凭着什么救醒了奶奶?” 凭什么?当然是凭她厉害呗~难不成凭你好看啊~ 沐若烟并不知道这山下的人对于玄术的接受程度…一时不知如何描述。 “那道黑烟和钉子,还有那些紫色的光...我都看见了。而且,你晕倒后,我感觉到…有什么连在了我的手腕上!”他目光落在沐若烟的手腕间,当时众人都看不见的一幕,再次从记忆里浮起。 他居然看见了黑气和紫光! 是因为他特殊的命格?还是这共命咒产生的共感? 沐若烟压下惊奇,坦诚解释:“你奶奶当时...不是真的去世了,是被人用邪术抽了魂魄!所以那些医护,按照数据肯定会判定死亡!” 看着秦九司骤然锐利的眼神,她继续道“那钉子叫镇魂钉,黑气是被施加的邪法,你们寻常没有内炼和功德傍身,如果被刺中,怕是要魂飞魄散的。” 想了想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 “用邪法抽魂魄的条件,需要集齐生辰八字、毛发、血液和贴身衣物,所以你们秦家这潭浑水,你自己去查咯。” “继续!”秦九司也是难得遇上件理不出头绪的事情。 “至于我嘛,”她虚弱一笑,“如你所见,纯纯路过!路见不平的善良小道士!惩恶扬善,积累功德,结果不小心,被你锁死了。” “被我锁死了?”秦九司精准的捕捉到关键词。 “额…准确说是它把我俩锁死了。” 沐若烟晃了晃手腕的玄清镯,一脸“都怪它”的表情。 “我自小身体就弱,师父说需要找到和它契合的特殊命格来保护我,给我充电~至于你看到的那道紫光,也是它搞出来的!” “还有!” “还有?啊,还有连上的东西…从目前看来,十有八九是它给咱俩绑定了‘共命咒’。” 是它都是它,怪完了它可就不能再找我麻烦了呀~伤上加伤的小身板此刻实在打不过谁了。 只是这么玄乎的事情,这冰块脸能消化得了么?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契合它的那个特殊命格,所以它强行把我和你给绑定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事儿!” 沐若烟眼睛一亮,这帝都的人接受能力就是强哈,十分会抓重点~值得表扬! “既然我契合的是它,为什么会绑定你?” 沐若烟苍白的小脸一秒垮下…这人吧太会抓重点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那谁知道!”她伸出两根纤细的食指,指尖相对轻碰,“反正咱俩的命,如今是捆在了一根绳上。同生共死的那种...” 眼看秦九司越发冰封的脸色,她赶紧道:“好消息是...”大大的眼睛忽闪着“我救了你,你又绑定了我,所以我们暂时都不用死了~” “暂时?”秦九司眯起眼。 “对啊暂时,你不知道吗?”她小脸垮下,控诉般戳了戳秦九司的心口,“你这快没电了!” 通过共感和玄清镯的反馈,她清晰感知到秦九司体内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灰败死气!如跗骨之蛆! 即便他九紫朝元的命格多么牛逼闪闪,日复一日的被阴邪死气缠绕也是小命难保! “你身上有一道要命的诅咒!死气缠身!照这速度…别说护住我这小身板了,你自己能不能活过三年都是问题呢!” 秦九司周身的寒气几乎冻结空气:“所以?” 沐若烟小脸拧成一团,亮亮的眼神带着破釜沉舟的狡黠,“所以如今咱俩就是那一根绳上的两只小蚂蚱!想活命,两条路!” 她忍着后背的伤痛,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想办法解了这破咒,咱俩一拍两散!我拖着破体格子满世界找下一个‘充电宝’护我。”耸肩摊手小声却能让人听见的嘀咕,“虽然希望渺茫,像大海捞针。” 见秦九司没有反应,她迅速竖起第二根手指,目光灼灼盯着他:“第二…”故意拉长语调,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 “我帮你啊!把这‘定时炸弹’给拆了!让你这‘短命漏电的充电宝’,升级成‘长效续航plus版’!你选哪个?”师父教过她谈条件时要多多的利他。 “你要不要听一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秦九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想到起死回生的奶奶和那诡异黑气紫光… 特别是此刻他后背又突然传来的莫名刺痛! “友情提示哦,”沐若烟眨眨眼,满脸我在为你好的表情,“你选第一条的话,风险大到没边哦~万一我破咒失败呢?或者没找到下家‘充电宝’前我就挂了…您这金尊玉贵的命,也得给我陪葬。啧啧,血亏血亏的~” 空气凝固。 秦九司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虚弱,却满脸写着“你拿我没办法”的小姑娘,想掐死她,偏又欠着她救回奶奶的恩情... 两人目光无声交锋。 一个冰冷深沉如寒渊,翻涌着怒意探究和权衡;一个狡黠坚定如琉璃之火,坦荡的算计这共生的筹码。 无声的拉扯弥漫… 就在紧绷对峙的紧要时刻—— “欢迎回家~” 厚实的大门随着智能语音被突然打开… 第4章 活人见鬼,鬼打活人 穿着一件骚气粉衬衣的陆子昂,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三哥,我收到消息,你被一个未成年拦在了山路上,还砸开了老太太的棺材…” “卧槽?!!” 嚷嚷声在看到卧室景象时戛然而止。 保持着推门的姿势,陆子昂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那万年冰山、重度洁癖的好友此刻俯身站在床边。禁欲系的黑色大床上,坐着一个穿着宽大男士衬衫,露着小腿、光着脚丫、头发散乱,小脸白的像鬼的女孩?! 我勒个青天大老爷啊! 再看秦九司,那冻死企鹅的冰冷眼神,简直要将他凌迟处死。 卧槽?!人称活阎王的秦三爷,金屋,啊不,冰屋藏娇?! “打…打扰了”陆子昂机械的指指女孩,又指指秦九司,表情精彩,“这…这位是…嫂…嫂子?” “脑子不用可以捐了!”秦九司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 沐若烟的目光却瞬间被陆子昂身后吸引——有功德傍身的魂魄! 骚气粉的陆子昂背后,此时正飘着一道几乎透明的白光,隐约中一位拿着拐棍的老爷爷,气鼓鼓的虚点着他的后脑勺! “呃...”沐若烟压住了心里看热闹的探寻,真诚开口: “别人家的瓜哪有你自己的香!”说着她指了指陆子昂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 “这位被你气到不肯去投胎的老爷爷,现在火气很大,马上就要拿拐杖敲你了~” 陆子昂:???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空荡荡的空气... “你在说什么?” “哎呀,忘了你俩看不见...”沐若烟靠在床头,虽然伤口还痛着,但这种能积累功德的热闹,她可不能错过! “玄清引路,开!”沐若烟指尖翻飞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色符印。 一股无形的涟漪在卧室中漾开。 不远处的秦九司,只觉得眼前景象如水波般轻晃一瞬。下一秒,世界观再次遭受冲击。 陆子昂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后,赫然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身影。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四方脸上满是威严与盛怒。 身形虽然有些透明,面目却栩栩如生,此刻正气的吹胡子瞪眼,举着那虚虚的拐杖对着陆子昂身上就敲了下去。 身影正是陆家那位已经去世一年的陆老爷子。 “嗷——!”陆子昂手臂一阵痛,嗷一嗓子就蹦了起来,捂着手臂惊恐的转圈圈,“爷爷!真的是您吗?爷爷~我好想你!” 老爷子理都不理的又是一拐杖。 “您...您打我干嘛?” “打你!老子打死你个小兔崽子!傻*玩意***眼瘸心瞎的蠢货!你特么*****” 好嘛电报爷爷。 逐渐显形后,老爷子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里像是个魂体。 那拐杖舞的虎虎生风,追着陆子昂满屋子跑,“老子在地府排队排得好好的,正等着投个好胎呢,结果嘿!天天看你这傻逼玩意被那个叫悠悠还是晃晃的骚狐狸耍的团团转!送钱送房子送资源,人家转身就搂着别的男人亲嘴儿,还不止一个,绿帽子都特么给你织成百家被了!老子在地府都替你臊的慌!” “不,不可能!悠悠她不是这样的人”陆子昂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嘴里却不忘倔强的维护。 “她那么单纯善良,一定是你搞错了,那些人就是她的朋友,工作需要罢了!她那么爱我!” “爱你****!还工作!什么工作整天亲嘴摸屁股啊?工作能整天收别人车子和几十万的包!”陆老爷子气得魂魄都波动了起来,拐杖的虚影雨点般落在那已经跑不动的陆子昂身上,唾沫横飞的又骂又打,“老子当初就不该心软!你那会儿要死要活的跟何家退婚,闹着要跟这狗屁网红在一起,老子就应该把你腿打断,关在家里,省的你被鬼迷心窍,跟个光屁股的驴一样,出门转圈的丢人!地府的鬼都开始同情老子了!” 一时间,奢华冷硬的卧室里鸡飞狗跳。 陆子昂抱头鼠窜,老爷子破口大骂,几度魂影飘忽。 秦九司单手插兜,看着这‘活人见鬼,鬼打活人’的荒诞一幕,嘴角几不可察的翘起,眼底闪过一丝看戏的兴味。 沐若烟靠在床头,看的津津有味,因为憋笑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可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这都不耽误她火上浇油,对着满屋子逃窜的陆子昂喊:“粉红哥,左边!老爷子要拿拐杖扫堂腿了!小心爆头,哎~这走位不行啊,一看就没怎么挨过爷爷的毒打!” 秦九司瞥了她一眼: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终于,陆子昂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扑倒在秦九司腿边:“三哥你救救我,快让小嫂子拦住爷爷!别打了~疼死我了!” 陆老爷子追到近前,看到秦九司,总算停下了手,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喘着气:“九司啊,你说这眼盲心瞎的小畜生该不该打?” 秦九司看了看地上形象全无的陆子昂,吐出冰冷的两个字:“该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审美堪忧。” “噗嗤!”沐若烟没忍住,笑出了声,扯的伤口又是一阵疼,小脸皱成一团。 陆子昂:说好的兄弟情呢,这审美堪忧几个意思。 “老爷子,消消气。”沐若烟缓过劲儿,对着老爷子正色道:“知道您是心疼他,可您总这么跟着他也不是办法,气大伤身...额,伤魂!您老强行滞留阳间,魂力消耗,对您投胎不利。逗留久了,会散的!” 老爷子怒气稍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地上的孙子:“老子就是气不过,看不得这蠢东西被人当猴耍!” “老爷子你放心去,剩下的事交给我。”沐若烟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粉红哥他今天能见到您,肯定迷途知返啊,加上您老这一顿爱的教育,他再傻也能回过味儿啦!听我一句,您老从军多年,如今功德圆满,该去开启新地图了!一会让我送您一程,保证让您遥遥领先的投去个好人家,下辈子眼明心亮,绝对养不出这种傻孙子,成不?”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吭声,只弯腰拉起了地上的大孙子。 沐若烟也没再耽误,忍痛坐直,从身旁的藏蓝色布袋里摸索出了黄纸,沾上朱砂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落下最后一笔,符纸无风自动,隐隐散出柔和的金光。 “引魂归路,敕令往生!”沐若烟空灵的声音,对着虚空的方向轻轻一送。 点点金光没入陆老爷子透明的魂体之中。 陆老爷子浑身一震,魂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辉,怨气和执念如冰雪消融,渐渐平和的释然中,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陆子昂,“长点心,别再傻傻的让人骗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 彻底消失前,老爷子看了一眼秦九司,眼中满是托付的信任,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陆子昂“好好的,爷爷走了...” 点点金光间,陆老爷子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第5章 便宜货 “爷爷!”陆子昂看着老爷子消失的方向,忍不住红了眼眶,巨大的失落感和刚才那颠覆三观的冲击混杂在一起,脑子混乱的宛如摆设。 “安啦~老爷子去好好的投胎了,下辈子肯定比你聪明!”沐若烟打断了他即将到来的哭嚎,看了眼他脸上那层暗沉的青色:“现在轮到你了!给我看看,这差点把你爷爷给气活过来的善女子,是何方神圣?” 沉静在刚才情绪中的陆子昂,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划开屏幕递了过去。 “她..她叫林悠悠,我们在一个慈善晚宴上认识的,她很善良,很温柔,可是她出生不好,总是自卑,她真的需要人保护,她...”想起爷爷,说到最后的维护也是缺了点底气。 秦九司接过手机,递到沐若烟眼前。 “好一朵清淡小白花啊”,照片上女孩一身素白的连衣裙,白皙的瓜子脸,眉眼含春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把你那眼瞎滤镜关一关,自己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沐若烟指尖在屏幕某处点了点,照片上那个被衣领半遮半掩,暗红色的印记被放大。 陆子昂茫然的凑近,秦九司也走了过来,冰冷的看向屏幕。 “这…好像是个小胎记?还是纹身?”陆子昂努力回忆,“挺…挺别致的。” “别致?”沐若烟嗤笑一声,满是嫌弃的表情,“恭喜你啊,中奖了!这不是胎记,也不是纹身,它是‘倾心蛊’的‘母蛊’!通俗点讲——”她拖长调子,一字一顿,“人、傻、钱、多、速、来的标记!” “蛊?!”陆子昂声音都劈了叉,“电影里那种恶心的虫子?!一拱一拱的,在我身体里?!”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脖子、胸口、胳膊,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身上爬行蠕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悠悠那么善良柔弱……”他反驳的声音在沐若烟洞悉一切的目光和秦九司冰冷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对,善良柔弱的给你种虫子!”沐若烟毫不客气地打断,“醒醒吧骚年!” “你现在使劲回忆,那朵天山小白莲!只要一怀疑她可能和别的男人为爱鼓掌,心里就忍不住为她找借口,觉得全是误会?一想到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心疼得恨不能把心都掏给她?不为她做点什么就不舒服?” 沐若烟的话,精准地剖开了陆子昂莫名被忽略的记忆和感受。 他想起慈善晚宴初遇时,林悠悠那副楚楚可怜,懵懂无知的样子,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好感,怎么突然就非她不可了。 更可怕的是,每次他心里刚升起一丝疑虑,立刻就会被一股汹涌的、近乎盲目的喜爱和维护欲淹没,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想加倍对她好,给她花钱,为她铺路! 细思极恐!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看来蛊虫不仅严重损害了陆大少的审美,还显著降低了智商阈值。陆氏至今没被败光,实属你祖上积德。”秦九司一副我和这二货不熟的表情。 陆子昂:...杀人诛心啊! 他颓然地瘫坐在地毯上,一脸生无可恋。 沐若烟给了秦九司一个“群众眼睛是雪亮”的赞赏眼神,继续科普:“这种蛊呢,属于阴损路子里的‘经济适用型’,俗称便宜货。吸食你的精血,让你越靠近她,越想给她花钱,然后这虫子就越活跃,反过来会让你更‘爱’她,更舍得掏钱,形成一个完美的‘恋爱脑循环’。时间久了,精血亏虚,油尽灯枯。” “救…救命!”陆子昂听得毛骨悚然,看向沐若烟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大师!嫂子!亲姐!快帮我把那恶心的虫子弄出来吧!” “看在你家老爷子满身功德的份上…去厨房,拿几瓣生蒜来,越辣越好!再倒杯温水!” 沐若烟忍着后背的疼,慢慢地从她那个藏蓝色布袋里又摸出几样家伙什:巴掌大的青瓷小瓶,空白的黄符纸,朱砂,还有一根细如牛毛、闪着寒光的银针。 “坐好,把后脖子露出来。”沐若烟指挥道。 陆子昂哆哆嗦嗦地坐在地毯边的矮凳上,背对着沐若烟,紧张得肌肉都绷紧了。 沐若烟忽略背部的抽痛,凝神静气。她拔开青瓷小瓶的木塞,一股辛辣中带着奇异清香的药味弥漫开来。指尖蘸取了一点瓶内淡金色的粉末,配着鲜红的朱砂,屏息悬腕,在黄符纸上笔走龙蛇,画出一个有点繁复、带着凌厉破邪之意的驱邪破障符。 秦九司恍惚“看见”那符纸见隐隐透着金光。 “敕!”沐若烟手中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带着浓郁药香的青烟。 “喝一半!快!”沐若烟反手将燃烧的符灰迅速扫入温水杯中。清澈的水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灰绿色,还咕嘟冒着泡。 陆子昂看着那杯“毒药”,心一横,眼一闭,捏着鼻子“咕咚”灌下一半! “呕——!”难以形容的苦涩、辛辣、土腥味混合着奇异的药味瞬间在口腔和食道炸开!陆子昂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瞬间飚出,胃里翻江倒海,感觉灵魂都要被这味道冲出来了! 就是现在! 沐若烟眼神锐利如鹰,趁着陆子昂张嘴干呕、心神失守的刹那,精准无比地一针刺入他后颈大椎穴下一寸的位置! “子蛊现行!敕令驱离!” “呃啊——!”陆子昂猛地发出一声痛苦到变调的嘶吼!只见他后颈被银针刺入的皮肤下,肉眼可见地鼓起一个黄豆大小的包,像活物般疯狂地蠕动、顶撞!皮肤被撑得几近透明,隐约可见一只极其微小的、暗红色虫子正在拼命挣扎! 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剧痛和强烈的恶心如同海啸般淹没了陆子昂,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抱着旁边的垃圾桶狂吐起来! 秽物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污浊的黑气,以及一只比米粒还小、通体暗红、还在不停抽搐扭动的蛊虫! “嘶……”饶是秦九司见惯风浪,看到这邪异的一幕,眉头也狠狠皱了起来。 沐若烟眼疾手快,银针闪电般一挑,将那恶心的子蛊挑起,直接扔进了剩下的半杯符水里! 嗤啦——!一声仿佛腐蚀血肉的轻响。 那子蛊在灰绿色的符水中剧烈挣扎了一下,瞬间化作一缕腥臭的黑烟,消散无踪。 这黑烟... 沐若烟拔出银针,脸色凝重:“搞定了。不过这虫子...” 第6章 毒蛛 沐若烟看着银针,小脸凝重得能拧出水,指着地上秽物残留的腥臭黑气,“这黑气,跟山道上那枚想捅穿你心窝子的镇魂钉,同根同源!” 秦九司眼中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刚才沐若烟的这一抹意识已经凭空挤进了他的脑海里。 陆子昂脸更白了:“还有别的?!这是有一伙人要来害我!” 沐若烟嫌弃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看向秦九司,“这伙人路子又阴又邪,看来专挑你们‘大户’下手,胃口不小哦!查不查?” “查!”秦九司目光转向瘫软的陆子昂:“收拾干净,按我说的做。” 陆子昂一个激灵爬起:“听你的,三哥!就是让我装孙子都行!” “不用装,”秦九司瞥他,“本色出演你的‘恋爱脑’就够了。” 陆子昂:“......”扎心。 沐若烟噗嗤一笑,不忘给陆子昂补刀:“林悠悠那水平,最多也就骗骗你这样缺心眼的。对于蛊虫,她未必知道很多,你负责把她约出来,我们顺藤摸瓜,看看幕后的人什么来路!” 半小时后,京郊一处安保严密的私人会所地下室。 光线冷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林悠悠被蒙着眼罩带进来时,还在娇声抱怨:“子昂哥哥~这是哪里呀?人家好害怕...你说要给我惊喜的...唔!” 眼罩被粗暴扯下,刺目的灯光让她下意识闭眼。等她适应光线睁开,看到的不是预想中浪漫的烛光晚餐,而是冰冷空旷的房间,以及坐在对面椅子上、脸色阴沉得能滴水的陆子昂。 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旁边那个可怕的——秦九司!仅仅是随意地坐着,那股无形的、仿佛来自极寒深渊的威压就让林悠悠双腿发软。角落里,还有一个脸色苍白却饶有兴致打量着她的陌生女孩。 “子昂哥哥,秦...秦三爷?你们...这是做什么?”林悠悠强作镇定,挤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试图靠近陆子昂,“我害怕...” “站那儿别动!”陆子昂低吼一声,现在再看到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就想起那只在不停蠕动的虫子,心里压不住的愤怒和恶心。 此时,他已经分明看出林悠悠脖颈间那枚小小的暗红色的“倾心蛊”印记。 看了会戏的沐若烟缓缓开口:“说说吧,你给这陆傻子下的蛊虫是从哪来的?谁教你用蛊的?” 林悠悠的脸色瞬间煞白!蛊虫!她怎么可能知道?! 惊恐地看向沐若烟:“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蛊虫,子昂哥哥,她一定是嫉妒我们要结婚了!想拆散我们!别信她!” “嫉妒?”靠在椅背上的沐若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嫉妒你身上有脏兮兮的破虫子?还是嫉妒你靠虫子睡了一群又一群智障的男人?” “你!”林悠悠被怼得,脸上青白交错。 秦九司适时开口,声音不高:“林小姐,你是自己说,还是想感受一下秦家的手段。”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阴影里如同雕塑般的龙一。 无声地向前,龙一指间寒光一闪,薄如柳叶的匕首泛着死亡的幽泽不深不浅的割破了林悠悠的脸。 毕竟是小姑娘哪有不怕疼的,林悠悠哭喊着:“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毁我脸!是...我也不认识他,直播时候他私信我的,网名好像叫...“毒蛛”。他说有办法让我嫁入豪门!还说陆子昂很好控制,只要我让他喝下那个小虫子,就可以稳做陆夫人,拥有整个陆家。我想着一条虫子又不是投毒,又不犯法....” “别说没用的废话!”秦九司不耐烦的打断,“你们怎么联系,在哪里见面?” “在...有个废弃的‘红星纺织厂’,那里有一栋独立的红砖小楼!他...他平时就在那里!我只知道这么多!求求你们放过我!” “龙一,定位!”秦九司起身,动作利落。他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沐若烟,眉头微蹙,“你留下。” “那怎么行!”沐若烟抗议,小脸因瞬间激动泛起红晕,“那黑气邪门得很,万一有陷阱或者残留的害人玩意儿,你们真搞不定!”她眼神坚定,都是功德啊,金光闪闪的功德可是保她小命的啊。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又想到那诡异的同源黑气和共命咒,秦九司最终没再坚持,只冷冷丢下一句:“跟紧。” 城西,废弃工业区。 荒草萋萋,残破的厂房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埃的腐朽气息。 龙一带着手下如同鬼魅般迅速散开,控制了所有出入口。 “三爷,里面没人,只有些瓶瓶罐罐散落着。”龙一很快返回,低声汇报。 “去看看。”秦九司下车,目光在沐若烟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率先走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光线昏暗,楼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浓烈的草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令人作呕的阵阵腥臭。 杂乱的工作间里,随处散落着各种瓶瓶罐罐、风干的昆虫尸体、颜色诡异的粉末,墙上还贴着几张画着扭曲符文的黄纸,散发着微弱的黑气。 “跑的挺快!”沐若烟一进来,眉头就紧紧锁住。目光快速扫过,最终落在一个角落的木架上。 几个不起眼的粗陶罐,罐口用红纸封着,丝丝缕缕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污秽黑气正从缝隙中渗透出来! 这黑气,正是与镇魂钉、倾心蛊同根同源! “在这里!” 沐若烟指着那几个陶罐,声音带着凝重,“这是炼制好的‘阴煞’,一旦泄露出去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丝毫犹豫。 沐若烟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藏蓝色布袋里掏出黄符和一个块玉质罗盘。 几乎同时,秦九司也感应到了胸腔里有一股莫名的阴冷感... 走到屋子相对空旷的中央,放下罗盘,不顾地面的灰尘,盘膝坐下。 指尖翻飞,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三道璀璨的金色光柱,瞬间定在罗盘周围,形成一个稳固的金色三角符阵!柔和而强大的金光弥漫开来,屋内的阴冷邪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迅速被驱散! “破邪显正,秽炁分散!敕令——净!”沐若烟双手结印,指尖引动符阵金光,如同实质般射向角落里那几个散发着污秽黑气的陶罐! 滋滋滋——! 金光与黑气剧烈碰撞、消散!陶罐剧烈地抖动起来,泥封寸寸龟裂! 仿佛有凄厉刺耳的哭喊声从罐中传出,冲击着人的心神! 强行稳住心神,沐若烟再次催动符阵之力,将最后一层浓郁的黑气层层包裹! 终于,“砰!砰!砰!”几声闷响,陶罐承受不住内外交击的力量,轰然碎裂!里面的黑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在金光的净化下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彻底消散无踪! 只留下一地黑色的陶片粉末。 第7章 悬而不决的针 原先令人窒息的阴邪气息瞬间一扫而空,连带着腐朽的味道都淡了许多。 “呼......”沐若烟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心力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没事吧?”秦九司一直盯着她,竟能感受到一种若有似无的虚弱。 “有事!我快饿死了!你赶紧带我去吃点肉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烤的滋滋冒油的~”沐若烟越想越饿,这一天又送陆老爷子又祛蛊虫的,她连口饱饭都没吃上呢。 秦九司确实是个工作狂,可眼前这个养病的小丫头那苍白的小脸少见的引起了他一丢丢不多的愧疚感。 “龙一,去花筑!” “看在有好吃的份上,我原谅你十分钟”说着沐若烟眯着眼睛打算小睡一会。 饿是真的饿,累也是真的累,连续的消耗加上本有的旧伤,这一会惹事精也没有力气跑火车了。 后座上,沐若烟在第五次企图靠近秦九司被无情推开后,小脑袋已经陷入沉睡中“砰砰”砸着车窗... “到了。” “你的小动物到了!” 秦九司看着喊了两次都没醒来的沐若烟,突然间,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疼痛感传来,秦九司只觉得胸腔里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生疼却无力! 糟了,这小丫头上一回晕倒前,他也是这样奇怪的痛感! “喂,醒一醒,沐若烟!”轻轻拍了两下,却依旧没有反应,额间细密的汗珠衬的巴掌大的小脸几乎没了血色。 秦九司急忙吩咐下属:“调头,回云顶!龙一,联系陈老立刻过来!” 这素昧平生的小丫头因为救人已经晕了两次。 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撕裂沉沉的暮色,向着“云顶”疾驰而去。 车内,秦九司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尽量避免碰到她的伤处,手指无意间拂过她冰凉的手腕。 通过那诡异的“共感”,秦九司能模糊地感知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痛苦,如同碎裂的琉璃,正从怀中的身体里不断传递过来。 这种感知让他烦躁,更让他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陌生的、失控般的恐慌。 他第一次有些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从天而降、惹是生非、满嘴跑火车的小道士,她的命,似乎真的和他捆在了一起。 她若熄灭,他的世界...也会坠入永夜? 寂静的山道上,引擎的轰鸣是此刻唯一的声响。 云顶庄园。 “陈老呢?”秦九司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时间每一秒都伴随着沐若烟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敲打在秦九司紧绷的神经上。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胸腔里那股不属于他的痛感,罕见的生出一阵“无能为力”的焦灼。 终于,门外传来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提着沉重的药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正是秦九司口中的“陈老”——陈济生,中医圣手,也是秦九司为数不多信任敬重的长辈。 “九司!”陈老进门便直奔主题,目光锐利地扫向床上,“人怎么样?” “昏迷,气息微弱。”秦九司言简意赅,侧身让开。 陈老快步走到床边,没有丝毫耽搁。三指精准地搭上她的腕脉,凝神细诊。 脉象混乱虚弱,气血亏空,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灵魂本源的枯竭感! 就在他全神贯注诊脉,试图理清这诡异伤势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沐若烟搭在床边、无力垂下的左手手腕上。 陈老搭脉的手指猛地一僵!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物! 震惊中有敬畏,在他沧桑的眼眸中剧烈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死寂。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这一僵而凝固了。 秦九司锐利的发现了陈老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这镯子,果然大有来历! “陈老?”秦九司的声音带着催促和探究。 他没有回答秦九司,而是迅速从自己衣襟内袋里,极其郑重地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小盒。 小心翼翼地捏开沐若烟的下颌,将那枚通体浑圆、色泽温润如白玉的药丸放入她的口中。几乎是同时,沐若烟那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气息,迅速被强行吊住了一丝。 陈老稍稍松了口气,取出了细如牛毛的金针。目光凝重地落在沐若烟胸前膻中穴的位置。 这是固本培元、稳定心神的要穴。 然而,陈老的手悬在穴位上方,却迟迟无法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老的手依旧悬着,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床上的沐若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动,断断续续的声音飘了出来: “膻...中下...三分...浅刺...留针...神道...旁开...一寸半...泻法...三息...” 这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陈老耳边! 他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立刻屏息凝神,按照沐若烟的指点,精准无比地刺入。 针尖微颤,浅刺留针。 几针落下,如同精准地打开了某个淤塞的闸门。沐若烟紧蹙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瞬,再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金针在陈老的手中如同有了生命,或捻或转,或提或插,动作沉稳迅捷,仿佛拥有了莫大的信心和指引。 细密的金针在沐若烟身上各处大穴落下,如同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生命之网。 额头的汗水浸湿了鬓角。 当最后一根针缓缓捻出,陈老才长长地、极其疲惫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 “如何?”秦九司立刻上前。 “暂时没事了。但她...元气有损,魂伤之下...眼下只能静养!绝不能再劳心劳力,更不能...再随便动用那种...玄异的力量!”他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重。 秦九司的心沉了沉,目光落在沐若烟安静得近乎破碎的脸上,没有说话。 陈老正收拾着金针,上下扫了眼蹭到他身边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个...陈叔,”陆子昂搓着手,“我这刚被那恶心的虫子折腾过,您老圣手,顺道...也给我扎几针?我这魂儿也有点不稳...” “她看过的,还用我看什么!饿几天,清清肠子,也清清脑子就行。” 陆子昂:“......”得,又被嫌弃了。 陈老收拾好东西,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一小团,转向秦九司,低声道:“九司,她身边不能离人,我回去配药,明日再来。”说完,步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 陆子昂也识趣溜走。 奢华宽敞的卧室里,只剩下秦九司,和床上昏睡的沐若烟。 陈老的敬重和忌惮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里发生的一切,如同光怪陆离的碎片,在他脑中飞速掠过,消化... 昏暗的光线下,一股极其细微、精纯的紫色暖流,正源源不断地从玉镯中溢出,顺着两人之间无形的“线”,悄然滋养着他心口那沉寂的阴冷,也维系着床上女孩微弱的生机。 三年...如果找不到那个诅咒的破解之法,他和她,都将走向终点? 秦九司下意识地抬手,模糊地感知着一股沉寂的阴冷此刻盘踞在胸口深处。 这就是她说的“死气”?“诅咒”? 第8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夜,很长。 “饿…”闻到一股清淡却诱人的米粥香,她发出一声小奶猫般的细微嘤咛。 “醒了?” “废话,又疼又饿,居然还有你那脑子里一堆待办事项,跟苍蝇开会似的,吵死了!”她试图动一下,后背的钝痛立刻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秦九司起身,递了杯温水给她,“陈老交代,醒了先喝水,吃药膳粥。” 喝了点水,干涸的喉咙舒服了些。她抬眼“你…守了一夜?” 秦九司没回答,转身端来一直温着的粥。 “你认识陈老?” “陈老?”沐若烟吃着粥,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不太长的人生里,也没见过有老头姓陈的,一脸茫然。 “他明天会来给你施针!”秦九司觉得她昏迷着,也认不出什么人。 “哦,那等见面我再想想!不过他这针法,力道有了就是缺了些...思路,还得多练练。” 沐若烟说的不以为意,秦九司却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两眼。 “先养好你的身体!” “关心你的救命恩人呀?” “怕你死了,连累我!” “我的小命,硬着呢!倒是你,什么线索都没有,诅咒一发连累我死翘翘~哎呀,嘎了!”说着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装死。 半天也没人拉她起来,只有那秦九司越发黑如锅底的脸。 好嘛,冰块脸不经逗! 沐若烟只能自己尴尬的坐起来,“话说,那邪气既然同根同源,蛊虫没了线索,你那肥头大耳的二叔,未必没”说完沐若烟一脸不关我事的晃着脑袋,专注吃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龙一压低的声音:“三爷,老夫人醒了,说想感谢沐小姐的救命之恩。” “老夫人醒了?!”沐若烟眼睛瞬间亮了,那点起床气和疼痛仿佛都飞走了。 “走走走!快带我去!功德...啊不是,老夫人魂魄刚归位,我得去看看稳不稳!”她嘴里念叨着,一副生怕去晚了功德会飞走的架势。 秦九司太阳穴跳了跳,无奈的转身。 景园,静谧的古朴中却彰显着低调的高贵。 秦老夫人半靠在床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眼神清明锐利。看到秦九司领着一个小脸苍白的女孩进来,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和浓浓的好奇。 “哎哟!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吧?”老夫人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中气十足,透着慈爱。 秦九司眼神示意沐若烟坐到床边的软椅上。 沐若烟立刻摆出最“乖巧端庄”的笑容,声音甜得能齁死人:“秦奶奶好~我是沐若烟!您感觉怎么样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跟路上吵得秦九司脑子嗡嗡响的简直判若两人。 秦九司:“......”这变脸速度,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他默默站到一旁,目光却始终落在沐若烟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嗯,防止她突然作妖的警惕。 “好孩子!快别动,仔细伤口!”老夫人心疼地拉过沐若烟的手,入手冰凉,更添怜惜,“奶奶这条命啊,是你从鬼门关硬生生拽回来的!我都听说了,你为了救我和九司,还受了重伤...”老夫人说着,眼圈就有些发红。 “奶奶您别这么说!”沐若烟立刻开启嘴甜模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玄门中人,惩恶扬善,都是应该的嘛!再说,秦总他人美心善,我帮他也是帮自己嘛!” 她笑眯眯地瞥了一眼旁边“人美心善”的秦九司,后者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老夫人被逗笑了,越看沐若烟越喜欢。这丫头长得水灵,眼神干净透亮,虽然看着有点跳脱,但心地纯善,本事还大!最关键的是,能镇住她家这个万年冰山的孙子!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老夫人摩挲着沐若烟的手,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一旁。 老佣人立刻捧过一个古朴雅致的紫檀木小盒。 老夫人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通体莹润、雕刻着古朴云纹的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一看就非凡品。 “若烟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夫人拿起玉佩,“这玉佩,是当年九司他爷爷给我的定礼。今天,奶奶就把它送给你了!” “咳!”秦九司猛地咳嗽一声,眼神锐利地看向老夫人。 传家玉佩?无以为报? 您老这是拿谁在做人情报恩?! 沐若烟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满眼都是那温润生暖的玉佩中闪着的点点灵气,如此极品的“天才地宝”可是可遇不可求啊~真真是挡灾化煞的好宝贝! 至于定礼是什么意思,她哪有空想。 她连旁边秦九司那张瞬间黑了的冰块脸,都直接忽略了。 小手“嗖”地接过玉佩,动作快得只剩残影:“这么贵重的礼物...奶奶您太客气了!那…谢谢奶奶!我收下啦~”那架势,生怕慢一秒就被秦九司抢回去似的。 秦九司:“......”很好,这财迷属性暴露无遗,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老夫人却是乐开了花:“哎!这就对了!不见外!都是一家人!”她满意地拍拍沐若烟的手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家那冰山。 揣好玉佩,仿佛想起来什么,沐若烟小脸一肃,瞬间切换回“专业模式”:“奶奶,礼物收了,现在咱们把个脉吧?看看魂魄,也看看那阴邪有没有遗留。”都是功德金光在向她招手啊! 老夫人自然无不应允,伸出手腕。 沐若烟闭上眼,屏息凝神,指尖仿佛有极其微弱的暖流涌动,细细探查。 片刻,她睁开眼,笑容放心了许多:“奶奶放心吧!魂魄安稳,根基未损!就是身体被那邪术折腾得有些亏空,需要好好静养滋补。回头我给您配点安神养魂的方子,保证您很快就能生龙活虎!”确认老夫人无恙,她心情大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那奶奶您好好休息!”沐若烟乖巧地起身,动作牵扯伤口还是让她咧了咧嘴,但很快又绷住,“我就不打扰您休养啦!” “九司,快扶着若烟!仔细点她的伤!”老夫人连忙吩咐。 秦九司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哎!等等!”沐若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踮起脚,动作快如闪电擦过秦九司的头顶,“啪”的一下不知从哪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了门框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沐若烟!”秦九司低喝,这丫头又要搞什么?陈老交待她不可以动用玄力! 沐若烟拍拍手,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是早就画好的‘净尘安神符’,保奶奶吃的香睡的好,百邪不侵!不用谢了!”说完,不等秦九司反应,挥手和秦老夫人告别,只剩乖巧。 身后,传来老夫人愉悦的低笑声。嗯,这小孙媳妇儿,虽然跳脱了点,但本事大、心肠热乎,怎么看怎么顺眼! 至于孙子那点冷脸?老夫人表示:问题不大,多相处相处就好了嘛! 第9章 你夜里不让我睡,白天还欺负我 回到云顶时,已是傍晚。 沐若烟收了那么一块宝贝,十分愉悦,一路上挨着秦九司还蹭到了淡淡紫气,精神头足了不少。 然而,好心情在深夜戛然而止。 秦九司的跨国并购会议,从晚上十点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 沐若烟抱着被子,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关键是——她脑子里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无数冰冷的数据、复杂的条款、不同语言的激烈争论、各种图表模型...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冲击着她的意识! 这不是她的想法,是秦九司的! 是他在会议中高度集中的精神活动,通过那该死的共感,不受控制地传递给她了! “啊——!”沐若烟痛苦地捂住耳朵,但这声音来自灵魂深处,根本挡不住!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拉进考场还看不懂题目的学渣,被学霸的思维风暴碾压得头晕目眩,灵魂都在颤抖。 “秦九司!你这个工作狂!三更半夜不睡觉,快给老娘停下!”她忍无可忍,冲着墙壁愤怒地低吼。 隔壁书房,正对着屏幕冷静分析的秦九司,突然间被一股强烈的烦躁、困倦,不讲道理的扑向了他! 原本清晰无比的思路骤然被打断,眼前的数据仿佛都在跳舞。 这感觉... 她又在搞什么鬼?! “龙一!”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按下内线,“去看看隔壁怎么回事!” 龙一很快回复:“三爷,沐小姐...她好像失眠了,很烦躁的,在...骂人。” 骂的还是您。 秦九司瞬间明白了那汹涌的负面情绪来源——是她的抗议! 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也传递给了吃饱就睡的她! “...秦总?”屏幕那头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问,感觉秦总的气压突然低得可怕。 秦九司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隐现。脑子里的烦躁和困意,像无数只小手在拉扯他的神经,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他秦九司,竟然因为隔壁房间一个小姑娘睡不着觉,而不能专心工作?!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会议暂停。我需要...处理点私事。”说完,不顾屏幕对面惊愕的表情,直接切断了视频。 世界,终于清静了。 沐若烟舒服的翻身,带着飘向云端的轻松,秒睡! 被迫“早退”的跨国会议事件,也让秦九司破天荒的拥有了整整八个小时的美好睡眠。 睡得好,玄清镯吸收紫气的效率似乎都高了一丢丢。 “小嫂子!救命恩人!我陆子昂活过来了!”他一进门就夸张地嚷嚷,脸上是驱蛊后神清气爽的激动,以及...对沐若烟发自肺腑的感谢。 “特供的!米其林三星主厨手艺!一点不腻,你快尝尝,补补元气!”他献宝似的把蛋糕放在沐若烟床边的小几上。 浓郁的奶油混着草莓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沐若烟的眼睛“唰”地亮了! “这...不太好吧?陈老说饮食要清淡...”她嘴上矜持着,眼睛却像粘在了蛋糕上。 “哎呀!少吃一点怕什么!心情好才恢复得快嘛!”陆子昂极力怂恿,亲自切了一大块,递到沐若烟面前。 咽了咽口水,在“医嘱”和“美食诱惑”之间挣扎了零点一秒,沐若烟果断选择了后者。 细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松软的蛋糕胚带着蛋香,新鲜的草莓汁水丰盈...美味!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一勺接一勺,一块接一块,吃得无比投入和...快速。 书房里,正在视频会议的秦九司,胃里狠狠一抽。 一股极其强烈的、甜腻到发齁的感觉毫无预兆地从胃里翻涌上来!伴随着一种饱胀感,甚至有点...恶心? 这感觉来得突兀又强烈,让他瞬间没了继续讨论季度财报的心情。 强压下不适,目光扫向虚掩的门缝。就看到沐若烟腮帮子鼓鼓的,正一脸幸福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陆子昂还在旁边殷勤地递着果汁... 秦九司的脸,黑如锅底。他切断了视频,大步走向内室。 “沐、若、烟!”冰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门口响起。 正吃得欢快的沐若烟动作一僵,勺子停在嘴边,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陆子昂吓得一哆嗦,蛋糕叉差点掉地上。 “你...吃了多少?”秦九司的目光如同冰锥,落在她面前已经空了一大半的蛋糕盘子上。 “就...就两...四...五块...”沐若烟有点心虚,小声辩解,“陆子昂说...不腻...” “不腻?”秦九司感觉那股甜腻的恶心感更重了,胃里一阵翻搅。 他指着自己,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现在,因为你!很撑!甚至想吐!” 沐若烟:“......” 陆子昂:“!!!”他惊恐地看向沐若烟,又看看秦九司铁青的脸。 小嫂子吃撑了,三哥想吐?! 这不就是网络上那种,老婆怀孕恶心,老公孕吐的新闻吗!! 看着手里咬了一半的蛋糕。她忘了这茬了!共感!她吃得太快太猛,那强烈的甜腻和饱胀感,原封不动地传递给了对甜食深恶痛绝的秦九司! “我...我不吃了!”沐若烟赶紧放下盘子,欲哭无泪。蹭紫气一时爽,但这副作用也太坑了! 秦九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胃里的翻腾和把她连同蛋糕一起扔出去的冲动,冷冷地对陆子昂下令:“带着你的蛋糕,立刻消失。”然后又盯着沐若烟,一字一顿:“你,今天晚饭没了。喝粥!” “秦九司你不是人!你夜里不让我睡觉,白天还欺负我!”沐若烟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以前哪怕是虐鬼了犯错了师父也只是罚她跪香,还从来没有被人停了晚饭的遭遇。 陆子昂听到这里,猛地捂住嘴,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住,憋得脸通红:禽兽呀,禽兽!这小嫂子才几岁呀,还受着伤呢...你不给人睡觉....啧啧! 看到陆子昂精彩的表情,秦九司脸更黑了。 见状,陆子昂抱起剩下的蛋糕溜得比兔子还快。 沐若烟哀怨地看着被端走的蛋糕,感觉快乐啪的一声,没了。 就在沐若烟摸着鼓鼓的肚子,哀悼她逝去的蛋糕时,“咦,有麻烦来了!” 果然,手机嗡嗡震动,“沐宅”的来电踩着点来了。 第10章 初回沐家 沐若烟慢吞吞地接起,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喂?” “若烟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陌生的中年男声,正是沐家现任掌权人,也是她血缘上的父亲沐柏庸,“身体好些了?全家都盼着你回来呢,你奶奶还为筹备了认亲宴。你看…不如我让周叔去接你?” 全家盼着她回去?沐若烟心里嗤笑一声,怕是盼着她回去当靶子,某些人跃跃欲试了吧。 至于这个温吞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她抬眼看了看秦九司。 秦九司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深邃的寒潭对上她清亮的眸子。无需言语,共感传递来一丝极淡的、混杂着探究与权衡的思绪。邪修线索未明,秦远忠还在审讯中,这沐家水深难测,让她一个人回去,只怕除了生是非,毫无益处。 “沐先生,”秦九司直接拿过手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会派人护送沐小姐回去。陈老特意嘱咐过她需要静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没料到秦九司会直接介入。“…有劳秦三爷费心。那…我们恭候若烟回家。” 秦九司没应声,只拿起电话对龙一吩咐:“安排车和人,送沐小姐去沐家。去查清楚沐家的近况,尤其是二房沐继业和他那个儿子沐宇恒。” “是,三爷。” 电话挂断,沐若烟眨眨眼,小声道:“谢啦,冰块脸…”这‘充电宝’挺讲义气,只是一时半会怕是蹭不到这满是紫气的电咯。 下午三点,沐家庭院。 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下,龙一亲自为沐若烟拉开车门。她一身素净的米白色麻布长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小脸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纤弱。 倒是那双过于清亮灵动的双眼,隐隐透着一丝有人要完蛋的狡黠。 那日接她下山的管家老周早已候在门口,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大小姐,欢迎回家!老爷、老夫人都在厅里等着呢。”目光扫过沐若烟身后气场迫人的龙一和几名黑衣保镖,笑容僵了僵。 踏进沐家老宅,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厚重的红木家具,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处处透着豪门的底蕴,却有一种陈腐的、令人窒息的冰冷。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似乎试图掩盖着什么。 客厅主位上,满身挂着翡翠的正是沐老夫人——冯玉珍。她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落在沐若烟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嫌恶。仿佛看的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孙女,而是一件沾了晦气的旧物。 旁边沙发上,坐着沐柏庸,他努力挤出的笑容,显得有些疲惫和尴尬。 另一侧,则是二房沐继业和他的妻子柳曼,以及他们的儿子沐宇恒。 沐继业眼神闪烁,带着算计;柳曼则是一脸虚伪的关切;沐宇恒,约莫二十出头,油头粉面,眼神轻佻地在沐若烟脸上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肯回来了?”沐老夫人声音干涩,没什么温度,“刚下山就不明不白住到别的男人的家里?看来这么多年在外面,也没学会什么规矩,毫无教养!看看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可别从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家门,冲撞了祖宗!” 沐若烟不太清楚别人家看见久别重逢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她不在乎沐家,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养育她的师门! 师父师兄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 这股汹涌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清晰地通过共感传递了出去! 秦九司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股属于沐若烟的强烈情绪突然冲击他。他几乎能“听”到沐老夫人那刻薄的言语在耳边回响! “…三爷?”龙一察觉到秦九司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和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停下了汇报。 沐家客厅。 沐若烟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柔柔弱弱的说:“沐家的那场意外,确实给我带来了无妄之灾!好在这些年师父慈悲,让我跟着他在山里清修,学的都是心存善念、济世救人的本事!倒是老夫人您…” 她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望向沐老夫人手腕上一串油亮乌黑的沉香木佛珠,“怎么会戾气缠绕,怨念颇深啊?怕是不知在哪里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夜夜噩梦不得安睡吧...” 她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你胡说什么!”柳曼尖声叫道,“小小年纪,学了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就敢在长辈面前放肆!刚进门就敢诅咒你奶奶!” 沐若烟仿佛被吓到,眼神更加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呀。她最近没有噩梦连连?心悸盗汗?后背发冷?” 沐老夫人脸色更白了。沐柏庸皱眉看向母亲:“妈,若烟说的…” “够了!”沐老夫人厉声打断,她死死盯着沐若烟,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送她去房间,我无福消受这晦气的孙女!” 看着沐老夫人吃瘪,沐若烟心里那点小窃喜更浓了。 路过沐宇恒身边时,对方那黏腻恶心的目光让她一阵反胃。她目不斜视,心里却冷笑:垃圾玩意儿。 夜深人静,陌生的环境让沐若烟难以入睡。 凝神打坐时,她敏锐地感知到,这偌大的沐宅里,似乎有些角落中潜藏着极其隐晦的风水阵法。 而其中某处的能量波动,竟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与此同时,二房所在的院落内。 沐继业、柳曼和沐宇恒围坐在一起,脸色阴沉。 “妈也真是的,怎么被那小贱人三两句话就唬住了!”柳曼愤愤不平。 “还有那个秦九司!摆那么大的排场,不就是在给小贱人撑腰吗!”沐宇恒咬牙切齿,想到沐若烟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眼中又闪过一丝贪婪,“不过…那丫头确实够味。” “闭嘴!”沐继业低喝,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秦九司我们惹不起,但那丫头…哼,认亲宴就是最好的机会!妈已经算是默许了。宇恒,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沐宇恒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瓷瓶,瓶口用诡异的红色符纸封着,瓶身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放心吧爸,这‘惑心散’…保管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身败名裂!” 第11章 要命的好东西 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进来。窗外一阵阵忙碌的嘈杂声,看来有人在好好的准备认亲宴了。 沐若烟盘腿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专注地摆弄着面前一小堆东西。 几块切割好的沉香木,几味晒干的草药,还有一小盒细腻如金的粉末。她指尖翻飞,熟练的将药材按特定比例混合、研磨,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草木清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安神香…”沐若烟捏起一小撮成品,放在鼻尖轻嗅,满意地点点头。师父教的方子,加入了她独门提炼的“净魂粉”,效果超棒的。 昨晚那阴冷煞气和沐家压抑的氛围让她睡得很不安稳,点上一支,权当给自己加个防护罩。 刚把制好的香小心收进藏蓝色布袋,房门就被敲响了。来的是柳曼,堆着满脸的假笑:“若烟啊,宴会厅那边都布置好了,宾客们也快到了。快看看,二婶亲自去给你挑了几件礼服,都是最新款的高定!”她身后跟着两个佣人,捧着几件缀满亮片和水钻、风格浮夸的礼服裙。 沐若烟扫了一眼,嘴角微抽。这品味…火树银花的! “谢谢二婶,”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乖巧笑容,“不过我有伤在身,穿不了这些。你看我这几件道袍,朴素大方,又方便活动。”说着,她拍了拍身边叠放整齐的一套月白色改良道袍,质地柔软,样式简洁,只在衣襟和袖口绣着淡青色的云纹。 柳曼的笑容僵在脸上:“道…道袍?这…这怎么行!今天来的可都是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穿这个,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沐家吗?”她心里暗骂小贱人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怎么会呢?”沐若烟眨着无辜的大眼,“二婶你知道什么叫心正则形端么?既然来的各位叔伯阿姨都是高门大户的,肯定明事理,怎么会笑话呢。”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柳曼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悻悻道:“…随你吧!”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 沐若烟撇撇嘴,随手将一支安神香点燃。袅袅青烟升起,带着清心宁神的独特香气,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将外界那股刻意营造的奢华的隔绝在外。 宴会厅设在主宅最大的花厅,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沐若烟的出现,果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身格格不入的道袍,苍白羸弱的模样,在珠光宝气的宾客群中,像一滴清水落入了油锅。 “那就是沐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怎么穿成这样?” “听说是在山野道观里长大的…啧啧,果然上不得台面。” “看着就一副晦气相,沐家把她找回来,也不怕冲撞了运道…” “小声点,没看见是秦三爷派人送她的吗?好像很看重…” 窃窃私语如同苍蝇嗡嗡,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意。 沐老夫人坐在主位,脸色难看至极。沐柏庸忙着招呼几位重量级的宾客,无暇他顾。柳曼则穿梭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时不时和几位相熟的贵妇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角落里的沐宇恒,目光更是黏在了沐若烟身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黑色小瓷瓶。 沐若烟恍若未闻,自顾自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坐下,小口喝着果汁。玄清镯微微发热,她能清晰地“看”到柳曼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黑气,以及整个宴会厅里几处特意放置的、散发着微弱致幻气息的熏香炉。 二房的计划,这么朴素就开始了吗? 突然间,异变陡生! 主桌旁,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沐家最重要的盟友&靠山之一,德高望重的政商界元老赵昆山,突然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酒杯“啪”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变得青紫,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赵老!” “天啊!赵老怎么了?!” “快!快叫救护车!” “医生!有没有医生?!”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尖叫声响成一片!人群慌乱地围拢过去。 沐老夫人和沐柏庸吓得脸色唰白!赵老要是在沐家的认亲宴上出事,沐家就完了! 柳曼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狂喜,随即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尖声叫道:“快!快看看赵老!天啊!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该不会真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她意有所指的目光,射向角落里的沐若烟!瞬间,无数道或怀疑、或厌恶、或恐惧的目光,如同利箭般聚焦在沐若烟身上! “扫把星!” “果然是她带来的晦气!” “敢在山路上拦灵柩的,肯定有些不干净!” “听说当年的意外她明明就死了,这又活着回来了,能不邪门嘛?” 恶毒的指责如同潮水般涌来。 沐若烟眼神骤然转冷!她清晰地看到,赵老眉心笼罩着一团污浊的黑气,正疯狂侵蚀着他的心脉! 而那股黑气的源头,正是离他最近的一个鎏金熏香炉!炉中燃烧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熏香,而是混杂了强烈致幻药粉的邪物! 赵老年事已高,又坐得最近,自然首当其冲! 她猛地起身,不顾后背牵扯的疼痛,几步冲了过去!人群被她身上骤然散发的冷冽气势吓得,纷纷躲开。 “让开!”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一把推开挡在熏香炉前的柳曼,毫不犹豫地掀开滚烫的炉盖,将里面燃烧的香块狠狠掐灭! 刺鼻的异香瞬间减弱。 “你干什么!”沐继业惊怒交加地吼道,“这是上好的药香!你…” “闭嘴!这东西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沐若烟头也不回地冷斥一声,动作快如闪电。她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自制的那支安神香,指尖一搓,符火引燃,迅速插在赵老身旁的花瓶里!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净、浓郁、带着抚慰灵魂力量的清雅香气,水波般迅速荡漾开来!盖过了残留的刺鼻异味,也奇异地安抚了厅内众人慌乱惊恐的心神。 沐若烟蹲下身,三根纤细的手指精准地搭上赵老冰冷发青的手腕。脉象混乱急促,心脉被邪气侵蚀,濒临断绝! 她眼神一凝,另一只手已经从布袋里捻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见她手腕翻飞,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三根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赵老头顶百会、胸前膻中、以及手腕内关三处大穴!针尾微微颤动,发出极细微的嗡鸣! “呃…”赵老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抽气,青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苍白,但胸口那骇人的起伏却平缓了下来! 他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茫然地看着眼前少女专注而沉静的侧脸。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看看那身着道袍的少女,又看看那三根闪着微光的金针,和那支散发着奇异安神香气的线香… 沐若烟缓缓收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魂力也有些许消耗。她看向惊魂未定的沐柏庸,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开窗通风。赵老暂时无碍,但心脉受损,叫可靠的医生来。另外…”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柳曼和沐承业,最后落在那个被掐灭的熏香炉上。 “好好查查,这炉子里,烧的到底是什么要命的‘好东西’!” 第12章 我报警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反转的一幕惊呆了。 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沐若烟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探究、以及…一丝敬畏。 方才那些“扫把星”、“晦气”的恶毒指责,此刻显得无比可笑。 赵老的儿子赵远鸣扑到父亲身边,见他呼吸平稳下来,虽然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了一丝清明,对着沐若烟深深鞠躬:“沐小姐!不,沐大师!救命之恩,赵家没齿难忘!” “沐大师”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巨大波澜! 沐老夫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住的沐若烟,再看看旁边那被掐灭的熏香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柳曼被沐若烟那冰冷的眼神扫过,如坠冰窟,强撑着辩解:“你…你血口喷人!那熏香是上好的沉水香,能有什么问题!分明是你自己搞的鬼…” “有没有问题,验过便知。”沐柏庸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立刻吩咐心腹管家:“把香炉和残留物封存,送去化验!还有,今天筹备时,接触过香炉的所有人,给我控制起来!” “爸!”沐宇恒急了,下意识地看向父母。 沐继业一把按住儿子,强作镇定:“大哥,现在当务之急是赵老的身体,还有安抚宾客。这熏香的事,我们自己关起门来查清楚就好,何必闹大…” “关起门?”沐若烟轻轻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二叔是觉得,谋害赵老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差点让在座的贵客中毒的事,仅仅是沐家的家务事?!还是说,二叔心里有鬼,怕查出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沐继业被噎得面红耳赤。 “够了!”沐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试图重新掌控局面,“柏庸,先把赵老送去休息!若烟,你也累了,先回房去!这里的事,自有长辈处理!”她只想赶紧把沐若烟这个祸害弄走,把事态压下去。 沐若烟却像是没听见,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人身上。 正是之前柳曼示意去更换熏香的那个!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包,整个人都在发抖。 “处理?”沐若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好啊。那就请忙前忙后的二婶…给大家说说,这香炉里都加了些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她袖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弹!一道肉眼难辨的金光瞬间没入了柳曼的心口! 就见柳曼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呆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如同提线木偶般,直挺挺地向前一步,张开嘴,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是…继业...他给我的…他说…这是能让沐若烟当众出丑的‘神仙粉’…点燃后无色无味,靠近的人就会产生幻觉…会看到自己心里最害怕的东西…还会把沐若烟看成是恶鬼…让她身败名裂…被赶出沐家…大哥就..就只能接受母亲的安排,把宇恒过继去,接手生意...”她机械地抬起手,指向脸色惨白如纸的沐继业,“药粉…在...在…” 她机械走向慌张的侍者,把一个揉皱的油纸包那了出来! 轰——! 真相如同惊雷,在宴会厅炸响! “沐继业!你…你好毒的心肠!”赵远鸣目眦欲裂! “竟然想害赵老嫁祸沐若烟!” “为了祸害亲侄女,连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沐家二房,简直恶毒至极!” 宾客们瞬间哗然!愤怒的指责如同潮水般涌向面无人色的柳曼和沐承业!鄙夷、唾弃、厌恶的目光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摆脱真言符的柳曼彻底崩溃了,尖叫着扑向沐若烟:“你故意害我!那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是谁指使你的!”她状若疯癫。 沐继业脸色铁青,一把拉住妻子,眼神怨毒地看向沐若烟,又惊又怒:“妖女!是你!是你用了妖法控制他!嫁祸给我们?” “妖法?嫁祸?”沐若烟轻笑,眼神却冰冷如刀,“二叔,法治社会,你怎么满嘴的封建迷信。老实交代,就是妖法?不过是心虚的人,难承其重罢了。”她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沐宇恒,意有所指,“哦,对了,刚才赵老突发急症时,我好像看到这位藏着药粉的侍者和你儿子…交换了一个很‘欣慰’的眼神?” 沐宇恒被她看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椅子。 铁证如山,众目睽睽! 沐柏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沐继业和柳曼:“你们…你们这两个畜生!竟敢公然谋害赵老,构陷我女儿!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带下去!” 立刻有沐家的保镖上前,不顾柳曼的哭嚎和沐继业的挣扎,强行将他们拖了出去。 沐宇恒也被两个保镖架住,拖死狗一样拖走,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父亲,法治社会,既然是人赃并获的事情,我就替你报警了!!让警察叔叔审一审,也好给在座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一个交待!这可是公然下毒,要是黑不提白不提的,今后谁还敢来沐家的宴会?您说是不是?”沐若烟虽是对着沐柏庸说的,眼神却似笑非笑的盯着沐老太太。 沐柏庸看着沐若烟好一会,了然的点了点头,而沐老夫人的脸却惨白如纸。 一场精心策划的认亲宴,彻底变成了二房的审判场和沐若烟的扬名台! 尘埃落定,满厅宾客看向沐若烟的眼神彻底变了。 鄙夷和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好奇和敬畏。那身月白道袍,此刻在他们眼中,充满了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沐大师!方才那救命的线香…是何物?”一位富态的老者忍不住上前问道,他刚才离得也近,深深感受到了那安神香的神奇力量,连着困扰他多年的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是啊是啊!沐大师,那香…” “还有那金针!神乎其技啊!”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眼神热切。 沐若烟被吵得脑仁疼,后背的伤口也在隐隐抗议。她蹙了蹙眉,淡淡道:“一点自制的安神香罢了,不值一提。赵老还需静养,诸位也请自便吧。”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的热情和沐柏庸欲言又止的表情,至于沐老夫人那灰败绝望的脸,她活该!! 躲清净的,沐若烟转身朝厅外走去。 这虚伪的繁华,真没意思。 刚走到连接后花园的雕花门边,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心头一颤的熟悉能量,从花园深处某个角落传来! 那是…风水阵法的气息! 为什么感觉...和她记忆深处,若隐若现却又想不起来的片段,隐隐相连! 第13章 人?比花娇 沐家二房被雷霆处置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圈豪门。 同样以爆炸性速度传播的,是沐家那位从道观归来的大小姐沐若烟的神奇事迹——起死回生的金针、瞬间安抚人心的神奇“安神香”、以及那让恶人自曝其罪的玄妙手段。 “神医”、“玄门高人”…各种名头不要钱似的往沐若烟身上堆。 豪门嘛,谁又比谁家干净呢~ 沐若烟这样的本领,简直是香饽饽般引人交好。 这几天沐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 “不见!不见!统统不见!”沐若烟烦躁的像只被惹毛的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吵死了!烦死了!还让不让人养伤了!” 她现在只想清净,只想蹭紫气养魂,只想研究昨晚花园里感应到的那丝熟悉阵法能量。 秦九司通过龙一的汇报,得知了认亲宴的全过程。报告冷静客观,但他却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那身着道袍的少女,在千夫所指时挺身而出的冷冽,金针渡穴时的专注,以及最后面对狂热追捧时那毫不掩饰的厌烦。 他拨通内线:“龙一,沐家那边太吵。告诉沐柏庸,陈老叮嘱他沐小姐需要绝对静养,谢绝一切探访。再有人去吵闹,秦氏会重新考虑与沐家的合作。” 果然,这话比什么都管用。 沐若烟终于恢复了清净。 午后,秦九司亲自来了趟沐家。名义上是探望,实则是给沐若烟带来了秦奶奶被害的进展。 “…秦远忠扛不住,吐了些东西。”秦九司声音低沉,将一份加密文件推到沐若烟面前。“联系他的,也是‘毒蛛’!和那个林悠悠一样,许诺助他掌控秦家,条件是配合他害死老夫人。而且这‘毒蛛’背后似乎有一个隐秘的组织,代号叫‘巢’。他们应该是在找拥有特殊命格的人。” 秦九司的目光落在沐若烟手腕的玄清镯上,意思不言而喻。 九紫朝元命格,显然会是他们的“猎物”。 沐若烟翻看着文件里秦远忠口供的摘要和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小脸凝重:“…胃口不小。秦奶奶没死还被我救了,所以秦远忠后面也联系不上他们了吧?对了,上次咱们找到的东西呢?” “残留物分析出来了,”秦九司指尖点了点另一份报告,“是一些特殊植物和昆虫的粉末,其中几样据说非常罕见,通常只生长在西南特定的深山老林或…寒湿的地方。这些材料的来源和渠道我也会继续查。” 深山老林…寒湿…这让她想起了师父提过的几个避世的玄门小派,亦正亦邪。看来这“巢”,根基不浅。 “另外,”秦九司补充道,“秦远忠说联系‘毒蛛’都是在京西的‘鬼市’。那里鱼龙混杂,是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流通的地方。他最后一次拿到‘镇魂钉’的材料,就是在鬼市的一个地下拍卖会。” “鬼市?”沐若烟眼睛一亮。这地方她听三师兄提过,一直想去“见见世面”,顺便…赚点功德! “嗯。那里很危险。”秦九司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神,泼了盆冷水,“你老实养伤!我会安排人去查。” 沐若烟撇撇嘴,没反驳。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你不带我去,我不会自己去? 入夜,月上中天,沐家老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接连几天的喧嚣,让沐若烟无比怀念山里的清净和云顶的…紫气。待在沐家,连空气都让她觉得憋闷。 沐若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像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翻出了沐家高高的院墙。 后背的伤口在玄清镯滋养下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不太剧烈运动,都无大碍。 她熟门熟路地穿行在深夜寂静的街巷,最终拐进一条远离主干道的僻静小巷。 巷子深处,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孤零零地亮着,灯下支着一个简陋却干净的小摊。门头挂着块手写的木牌:【无忧馄饨】。 这就是她早年下山云游历练时建立的小据点——夜间馄饨铺。 不为赚钱,只为躲个清净,顺便…看看这红尘百态,积累些烟火功德。 生火,烧水。特制的汤底是用鸡和猪骨吊的清汤,加入了几味安神养气的温和药材,香气独特而诱人。面皮是现擀的,薄如蝉翼。馅料是新鲜猪肉和虾仁,剁得细碎,拌入一点提鲜的紫菜碎和秘制香油。 刚把包好的一小笊篱馄饨下入翻滚的汤锅,就闻到一股清冷、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甜香的惑人气息,由远及近。 沐若烟动作未停,头也没抬,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来了。 一个身影停在了摊车前。 来人一身剪裁极佳的暗红色丝绒长裙,身段窈窕婀娜,风情万种。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肌肤胜雪,眉眼含情,却有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慵懒与疏离。 来人正是忘忧居的老板娘,苏云晚。 “好香的汤头。”苏云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羽毛搔过心尖。她自然地在小马扎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沐若烟动作利落地捞起煮好的馄饨,盛入青花瓷碗中,翠绿的葱花和金黄的虾皮,在碗里上下翻滚。 “深夜果腹,一碗足矣。”沐若烟将碗推到她面前,语气平常得像对待任何一个食客。 苏云晚拿起白瓷勺,舀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馄饨,吹了吹,优雅地送入口中。薄皮瞬间化开,鲜美的汤汁混合着弹牙的馅料在舌尖绽放。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小老板的手艺可真好。”她赞了一句,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沐若烟忙碌时露出的左手手腕,那枚温润剔透的玄清镯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晕。“你这镯子…有点年头了,灵气内蕴,不似凡品。” 沐若烟包馄饨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苏云晚,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老板娘好眼力。祖传的小玩意儿,戴着养养身子罢了。”她能清晰地“看”到苏云晚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纯净的白色光晕,那是大妖修行有成的标志,她周身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内丹受损,却无半分邪气与孽债。 非敌,便是友。 苏云晚也看着她,那双妩媚的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和更深的好奇。眼前这小姑娘,魂魄残损如风中烛火,偏偏生机又异常坚韧。身上有玄门正统的清灵之气,也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纯粹。更让她在意的是,这魂魄本源深处,隐隐透着一丝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古老尊贵气息…还有那镯子,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传闻。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个安静地吃,一个安静地包。 昏黄的灯光下,热气氤氲,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一碗馄饨很快见底。苏云晚放下勺子,用丝帕轻轻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至极。她站起身,从精致的坤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摊子上。 “不用找了,小老板。汤鲜味美,暖胃…也暖心。”她红唇微勾,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融入深沉的夜色中。 走出几步,又似想起什么,停住脚步,侧头回眸。 “对了,”她飘散在夜风里的声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既然魂伤未愈,阴煞之地…还是少去为妙。” 话音落,身影已消失在巷口。 沐若烟握着馄饨勺的手,微微一紧。 这是…她看出自己想去鬼市了? 这位,人比花娇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14章 鬼市 “沐、若、烟!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又在搞什么?!” 沐若烟看着走来的秦九司那山雨欲来的脸色,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梗着脖子:“我卖馄饨啊~这不刚卖完一碗...我这是自力更生,积累功德!不行啊?” 秦九司大步走进巷子,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摊车上苏云晚留下的钞票,“那个人,穿着够上拍卖会的高定,戴着帝王绿,深更半夜来你这小破摊上吃混沌?沐若烟,你觉得合理吗!” “有钱人的怪癖,你管得着吗?说不定人家就喜欢体验生活呢!”沐若烟试图蒙混过关,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倒是你,秦大总裁,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你说呢?我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睡觉?是不困吗?”秦九司冷笑。 “沐家的安保是纸糊的?还是你觉得‘巢’的那帮人是吃素的,发现不了你这位新晋的‘沐大师’深更半夜独自在这偏僻的小巷里?”一想到可能的危险,他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就烧得更旺。 通过安保系统发现她溜出来,定位显示在这犄角旮旯,他几乎是立刻驱车赶了过来。 此刻,他身上的紫气因为愤怒波动得比平时剧烈,这滋养魂体的舒爽感倒让沐若烟耳根微微发热。 哎呦,不错哦,多气人,多紫气! 好的。记下了!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让玄清镯骤然发烫的阴冷邪气,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方向…是西边! 沐若烟神色一凛,瞬间挣脱了那点旖旎心思,眼神锐利如鹰:“等等!有邪气!是...‘毒蛛’那伙人的味道!在城西方向!很淡,但很新鲜!” 秦九司也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剧变和手腕上玉镯异乎寻常的热度,沉声问:“确定?” “错不了!和蛊虫、镇魂钉同源!应该是刚在那边活动过,或者有什么暴露了气息!”沐若烟迅速而利落地收拾摊车,“鬼市!他们肯定在鬼市!秦九司,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能抓到尾巴!” 看着她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专注侧脸,秦九司压下心头的烦躁。 线索当前,确实不应错过。 他对着微型耳机冷声道:“龙一,京西鬼市入口,所有人集合。静默探查。” 他看向沐若烟,眼神深邃:“跟紧我!”语气是命令,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护欲? 深夜的京西“鬼市”,如同蛰伏在都市阴影里的巨兽。踏入这片被遗忘的旧城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狭窄曲折的巷道两旁,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摊位。昏黄的煤油灯、摇曳的蜡烛,或是干脆摸黑交易,营造出诡异的光影。 空气混杂着铁锈、尘土、陈年药材、劣质熏香、生肉腥膻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秦九司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休闲装,气场内敛,却依旧如出鞘的利刃。龙一和几名精锐化整为零,隐在人群中,如同警惕的猎豹。沐若烟戴着棒球帽,帽檐压低,紧跟在秦九司身侧。 她看似随意地打量着两旁稀奇古怪的货品——真假难辨的青铜器、生锈的兵刃、风干的毒虫、泛着幽光的矿石、贴着符箓的旧书、笼中蔫头耷脑的野生动物…实则将玄清镯紧贴腕骨,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张开,仔细过滤着空气中驳杂混乱的气息。 “左转,第三条岔道。”沐若烟压低声音,声音在嘈杂中几不可闻。越往深处走,人流越稀少,环境越显破败阴森,那股熟悉的、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冷邪气也越发清晰可辨,如同黑暗中的污浊溪流。 巷道尽头,一个挂着歪斜“聚古轩”木牌的门店紧闭着,门窗蒙尘,透着死寂。但沐若烟的灵觉清晰地“看”到,门缝和锁孔处,正丝丝缕缕地逸散出粘稠如墨的污秽黑气! 源头就在这里! “就是这!”沐若烟眼神锐利,指向那扇破门。 秦九司眼神一凝,对隐藏在阴影中的龙一打了个手势。一名擅长开锁的保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贴近门锁。 就在锁簧发出轻微“咔哒”声的刹那! 嗡——! 门楣上方,一张贴在阴影里的、画着扭曲蜘蛛图案的黑色符纸骤然亮起幽光! “退!”沐若烟厉喝,一把抓住秦九司的手臂向后急退! 轰!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惨绿的鬼火! 紧接着,巷道两侧堆叠的破旧木箱和杂物仿佛被无形之手推动,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中,并非预想中的攻击,而是无数只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振翅无声的“瞌睡虫”如同黑雾般喷涌而出! 它们的目标并非伤人,而是疯狂地扑向巷道内所有的光源——煤油灯、蜡烛、甚至保镖们战术手电射出的光柱! 嗤嗤嗤! 灯光接触到虫群,瞬间被吞噬熄灭!整个巷道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虫群振翅的微弱嗡鸣和保镖们压抑的惊呼! “闭眼!是噬光蛊!别用光源刺激它们!”沐若烟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冷静。 她迅速从布袋中摸出几颗黄豆大小的金珠子,屈指弹出,精准地落在几个角落,提供极其有限的视野。同时,她左手掐诀,一层极淡的、肉眼难辨的“净尘符”光晕笼罩己身和秦九司,隔绝蛊虫靠近。 “龙一!热成像!”秦九司的声音冰冷沉着,没有丝毫慌乱。 他戴着特制的战术眼镜,切换到了热成像模式。视野中,代表己方的橙红色人形轮廓清晰,而那片代表蛊虫的黑雾则呈现出诡异的低温蓝色。 “目标建筑后窗!有人影移动!两人!”龙一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追!”秦九司下令,同时反手握住沐若烟的手腕,“跟紧!” 第15章 诅咒初发 两人在微弱夜光和热成像视野的辅助下,迅速绕过倒塌的障碍物,冲向“聚古轩”的后巷。 沐若烟一边疾行,一边全神贯注地感应着那正在快速远离的邪气源头。 后巷更加狭窄肮脏。 刚追出十几米,跑在前面的秦九司身体猛地一个踉跄!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喉间溢出! 沐若烟心头一紧!因为共感,那股极其阴冷、带着腐朽死亡气息的剧痛,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心脏! 这是...秦九司体内的诅咒!被这巷子里淤积许久的阴煞之气和邪气引动,发作了! 秦九司单手撑住潮湿的墙壁,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灰败冰冷的死气正从心脏深处疯狂蔓延,试图冻结他的血液和生机! 视野阵阵发黑,眩晕感汹涌而来。 “秦九司!”沐若烟立刻扶住他,指尖迅速搭上他冰冷的手腕。 脉象混乱沉滞,死气翻涌!她心中警铃大作! 诅咒被引动,比她预想的更猛烈! 没有丝毫犹豫,沐若烟冰凉的小手灵巧的挤进了秦九司的指间,十指相扣! 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凝聚一簇微弱的金光,快如闪电地点向他膻中、命门、以及头顶的百会穴! “玄清引路,紫气东来!镇魂锁魄,敕令安宁!” 她低声急诵,魂力疯狂涌入玄清镯!九道紫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紫色气流,顺着二人贴合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注入秦九司体内! 这紫气并非蛮横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和安抚之力,如同温暖的溪流,强行疏导、抚平那暴走的诅咒死气,将其暂时“安抚”回静默蛰伏的状态! 秦九司此刻,如同溺水之人被拉出水面,猛地吸进一口凉气! 那股侵蚀心脉的冰冷和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冰冷,眼前发黑眩晕,但他知道致命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黑暗中,他抬眼,只看到沐若烟紧抿的唇角和额角渗出的细汗,以及那双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坚定光芒的眼睛。 “走!先离开这里!”沐若烟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刚才的强行疏导对她魂力消耗不小,但远未到重伤停滞的地步。 她拉起秦九司,快步离开。她感应到,那两道邪气的身影已经快到巷口。 几人追赶出来,只看到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摩托车引擎轰鸣着,冲入主路的车流,瞬间消失不见!其中一个骑手似乎回头瞥了一眼,兜帽下,一只眼睛闪烁着怨毒而冰冷的绿光! “追不上了。”龙一的声音带着懊恼传来,他们也被蛊虫和黑暗耽搁了。 秦九司撑着墙壁,试图喘息着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虚弱感,却再一次,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 闷哼着捂住心口,昂贵的西装被揪出褶皱,高大身躯抵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立,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鬓角。 一只微凉的小手猝不及防地、结结实实地按在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位置精准得让他头皮发麻! “呃!”秦九司浑身剧震,惊骇低头。 只见沐若烟正踮着脚,清澈的眼底只有纯粹的焦急和专注,掌心温热的玄力如决堤暖流,毫无阻隔地穿透衬衫布料,汹涌灌入他撕裂般绞痛的心脏! 那霸道又纯粹的能量,瞬间抚平了蚀骨的阴寒剧痛。 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滚烫的肌理和狂乱的心跳。一股陌生的手感从她掌心贴合处传来,沐若烟好奇的来回摸了摸... 秦九司几乎是本能地想挥开这冰凉的手,却看见她一副专注又清澈的眼神。 “别动!”她蹙着眉,掌心再次用力地压紧,不满地嘀咕:“邪气在膻中穴最凶,隔着衣服效果太差…” 她纯净的玄力源源不断,驱散了诅咒的痛,却让秦九司万年一见的红了耳根。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胸怎么又大又硬的,耗费我灵力!”沐若烟似有不满的抱怨着。 秦九司:.... 大约五分钟,虽然脸色依旧难看,秦九司的眼神却恢复了锐利。 看向沐若烟苍白的脸,他声音有些沙哑:“你,没事吧?” “没事。”沐若烟摆摆手,压下魂力的空虚感,目光落在巷口的地面上——那里,掉落着一个烧焦了一半的黑色木牌,上面画着一个狰狞的蜘蛛图案。她弯腰捡起,又在旁边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张被揉皱、烧掉一角的黄纸残片,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 【…下月十五…虚极观…献祭…】 “虚极观…献祭…”沐若烟看着残片,眉头紧锁,“下月十五,月圆阴盛之时…他们想在虚极观搞一场献祭仪式!目标…”她看向秦九司,两人眼神交汇,答案不言而喻——九紫朝元命格! 秦九司眼神冰寒彻骨,接过那半块蜘蛛木牌和残破的纸条,指节捏得发白。 “巢”…终于露出一点獠牙了! 回到云顶,医疗团队为两人做了全面检查。秦九司脱力和气血翻腾,需要静养。沐若烟因魂力消耗过大,整个人精疲力尽的虚空,也难得的安静。 秦九司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中摩挲着那半块蜘蛛木牌,目光沉沉。龙一正在汇报对“聚古轩”的搜查结果:人去楼空,有价值的线索几乎都被销毁或带走,只留下一些炼制阴邪之物的痕迹和这个木牌、残片。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沐若烟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眼神清亮:“诅咒才刚压下去,瞎逞什么强。喝水!” 秦九司抬眼看她,昏黄的灯光下,她纤细却挺直的倔强脊背。想到她在鬼市黑暗中的冷静判断、对噬光蛊的精准认知、以及在诅咒发作时那果断而有效的疏导压制…这个看似跳脱不靠谱的小道士,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 “今天…多谢。”秦九司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他很少向人道谢。 沐若烟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谢什么?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两只小蚂蚱。你嘎了我也得完蛋,救你就是救我自己!”她顿了顿,狡黠一笑,“不过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话…不如多让我蹭点紫气?” 秦九司:“……”刚升起的那点感动,没了。 他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回你房间去!睡觉!” 沐若烟撇撇嘴,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认真道:“虚极观…我查了资料,是西南一座废弃几十年的道观,据说民国时期出过邪修,后来被雷劈了,一直不太平。” 说完,她带上了书房的门。 秦九司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指腹下蜘蛛木牌的纹路冰冷而狰狞。 下月十五…虚极观…献祭九紫…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寒光凛冽,如同深渊中苏醒的凶兽。想要他的命? 那就看看,最后是谁…献祭了谁! 只是… 秦九司隐隐觉得今天的线索莫名有些...太顺利了 第16章 让你找保命符,不是催命符 “功德+1,给加班的牛马暖胃暖心...” “功德+2,安抚失恋抑郁小姐姐破碎的心...” “功德+5,超度...啊不对!是满足了饿死鬼的胃...” 沐若烟系着洗得发白的藏蓝色围裙,一边对着空气碎碎念,一边翻飞着纤细的手指,一捏一合间,一只圆滚滚的小元宝就落进了竹篮里。 “等我攒够满满的功德金光,摆脱这破筛子的魂魄,走向人生巅峰!” 抓着一把小馄炖下入翻滚着骨汤的锅里,一股清新的松木气息拂过。沐若烟头也没抬,没好气的嘟囔:“打烊啦,最后一锅收摊了,明天赶早...” 话没说完,就见一个穿着米色亚麻休闲装、身姿如竹的男人,自来熟的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了下了。 面容俊朗,眉宇间满是出尘的疏离,偏偏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调侃。 “啧,啧”萧凌尘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简陋的小木桌,清越的声音里略带嫌弃:“就靠着给饿死鬼煮馄炖攒功德?你挺有出息啊!” “三师兄~”沐若烟抬眼就看见那位打小就和爱她打打闹闹,但绝不许别人磕碰她一下的三师兄萧凌尘。 “别撒娇!来京市多久了,都不来给师兄报个信!白疼你了~”萧凌尘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还有,你就干这个?你不如回山给师父扫落叶吧!” 沐若烟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三师兄!你懂什么,这是红尘烟火气!我这叫积少成多,细水长流!扫地能有这功德金光...哎,不对,你怎么找到我的?”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萧凌尘,这家伙该不会给她用了定位符吧? “你一回沐家就闹出那么大动静,又救人又破案的,如今谁不知道你沐大师的大名啊!”萧凌尘自顾自从锅里捞起刚煮好的馄炖,“那沐家既然不靠谱,就来师兄这,在哪不能体验入世的缘法,受那糟心的委屈!” “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我最近在冰块脸家里养伤,不过这沐家,我暂时还得摸一摸...”沐若烟想起那熟悉的阵法能量。 “行吧,你的亲人我也不便多说~师父他老人家早早就嘱咐我,说你这个惹事精下山必定祸害人,所以派我来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你缠上了。” 他吹了吹热气,斯文的咬了一口馄炖:“皮厚了点...下次改进哈。” “师兄~那是我的宵夜!” “回你充电宝家喝药去呗,他那...可饿不着你!” 萧凌尘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等一碗混沌见底,才从他那身看似普通的休闲装口袋里,摸出一个随意包裹的东西,丢在沐若烟的案板上。 “喏!路上捡的小垃圾。” 油纸散开,露出半块焦黑的木牌和一张烧的残缺不全的黄纸。木牌上隐约可见一个狰狞的蜘蛛图案。黄纸上用暗红色仿佛干涸的血迹歪歪扭扭写着:下月十五...虚极观...献祭 沐若烟瞳孔一缩:“毒蛛?虚极观献祭,这是冲着九紫朝元来的!”她立刻想到了秦九司。 “冲什么?冲九紫朝元?”萧凌尘嗤笑一声,拿过沐若烟刚给自己盛好的馄炖,毫不客气的继续吃:“烟烟啊,你的小脑子是被这些红尘烟火气彻底熏傻了吗?你仔细看看这破玩意儿!” 他随手捡了根树枝,点了点那块焦黑的蜘蛛木牌:“和你在鬼市找到的,一模一样,对吗?” 看沐若烟如捣蒜般点头的小脑袋,萧凌尘快要气笑了。 “九紫朝元是什么?那是帝王级的紫气,即便是那几个隐世的老头,都得拿出''窥天鉴''这样压箱底的至宝法器来探,还是隔山隔海般感应不出具体位置,更别说锁定到具体的人了!现在,就凭那几个偷袭下便宜蛊的小喽啰?还献祭?!最多献祭你这个馄炖脑袋的小傻子!” “我聪明着呢!师兄~”沐若烟被怼的哑口无言,仔细一琢磨,确实不对劲!自己当时被“献祭九紫朝元”的线索冲昏了头,真是差点儿。 萧凌尘看着她那副“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有点不服”的表情,忍不住伸出食指,精准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个清脆的脑瓜崩。 “嘶!疼!”沐若烟捂着头,可怜兮兮。 “知道疼就长点脑子!你可是一个人通关了全师门绝学的小天才!怎么下了山,成电话手表了,脑子忘道观了?!” 萧凌尘佯装怒意:“你这脑子不能只对玄学灵光!师父让你下山是找保命符的,不是让你当催命符的!”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搞不定了就来找师兄!走了,看着你就生气。”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消失在巷口。 “臭师兄,又凶我!”沐若烟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她拿起半块焦黑的木牌,扭曲的蜘蛛图案仿佛带着某种不详的吸力。 就在这时,左手腕的玄清镯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阵温热,如同阳光暖暖的晒着玉石。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冷冰冰的“不悦”感,顺着无形的连接传来。 “糟了!又被冰块脸发现了...” 沐若烟缩了缩脖子,赶紧收拾小摊。 把那半块破木牌和黄纸胡乱的塞进随身的藏蓝色布袋里,像只偷溜出来玩被抓包的小猫,飞快的溜进了夜色里。 “红尘烟火气体验的如何?”客厅里,秦九司穿着深灰色的丝质家居服,手里拿着文件,目光却像精准的探照灯,沐若烟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干笑两声,像只试图蒙混过关的兔子,蹭到他对面坐下:“嘿嘿,晚上好呀!那个...月色不错,我就去活动活动筋骨,有助于伤口恢复嘛!你看我这不就生龙活虎全须全尾的回来啦!” 她努力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试图传递出:我这么棒,你不给我点紫气做奖赏吗? 秦九司放下文件,懒得拆穿她拙略的谎言。 “哦,对了!”沐若烟一股脑的从布袋里翻出那块焦黑的木牌和残破的黄纸。 “喏!我三师兄送来的”,飞快的把萧凌尘的话重复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巢”不可能有本事精准的锁定出九紫朝元拥有者。 “没错!”秦九司声音沉稳有力,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直接暴露出核心目标和地点,还留下几分一模一样的线索信息,这...确实更像是一次试探,他们在守株待兔!” 他指了指那块木牌,“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或者通过你,引出他们认为和九紫朝元有关联的人!总之,抓到了你,或者逼出保护你的人才是他们真实的目的。我们之前,确实有些急了!” 沐若烟听完,眼睛‘唰’的亮了,猛的一拍桌子:“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我们——不、去、了!” 她站起来,叉着腰,带着一种‘我偏不让你如意’的得意洋洋:“让他们在虚极观喝西北风喂蚊子去吧!本惹事精,偏不惹这个事了!憋死他们,急死他们,我就不信没有别的线索,他们不露别的马脚!哼!” 秦九司看着眼前这只因为成功“避坑”而得意忘形的小狐狸,扶了扶额头。 这说话方式…还真是清奇的,想静一静。 此时,一道低沉的门铃声打破了有点欢脱的气氛。 第17章 牛逼闪闪的功德金光 “三爷,商院长来了。” 秦九司眉眼微挑,似乎有些意外,“请他进来。” 房门轻轻推开。进来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姿挺拔,剪裁得体的休闲套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温润平和。 手里提着个看起来就十分专业的银色医疗箱,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像一抹冬日暖阳,儒雅从容。 来人正是秦九司的挚友,明心医院的院长,商时序。 “这么晚,打扰你了吧。”商时序的声音也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温和悦耳,“刚从瑞士开完一个神经学的研讨会回来,听子昂说你不舒服,正好顺路,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沐若烟身上,带着友善的探究。“这位是?” “沐若烟。”秦九司言简意赅介绍,“这位是商时序医生,明心医院的院长。” “商医生好!”沐若烟又是一副乖巧模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沐小姐,你好。”他放下医疗箱,神情变得认真而专业:“九司,你具体哪里不舒服?持续时间?频率?” “偶发心悸,体感异常寒冷,持续时间不定。位置...比如心口、后背,有短暂的尖锐刺痛,几秒即过。” 商时序听的十分认真,眉头微蹙。拿出听诊器、血压计等专业器械,一顿专业操作充满了严谨的科学态度。“目前看来没有明显异常。根据你的描述,也可能是神经性功能症状,我建议你抽空去我那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秦九司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看着眼前脸色过于苍白的小脸“你最近受过伤?方便的话,需要我也帮你看看?”商时序拿起听诊器,看向沐若烟。 沐若烟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商医生,我好着呢,真的!”她从小到大最怕这些冷冰冰的器械,于是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有专属的、纯天然充电宝,可以不间断补充能量。就是偶尔可能有点...接触不良,冷冰冰的,漏电!”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瞟了眼一旁的秦九司。 秦九司:... 扶了扶额头,秦九司打断了这诡异的对话:“她之前受了外伤,体质虚弱。陈老给她开了一些温和滋补的药膳,正在调养。过段日子,再安排她去你那做个体检看看调理情况。” “好的,没问题。”商时序从善如流的放下听诊器,俯身收拾起器械。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 玄清镯毫无预兆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清晰的温和震颤!这感觉...不是警示危险,更像是清泉流过,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生机! 沐若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骤然睁大! 从她打开的“灵视”中,眼前这位满口科学的商医生周身竟笼罩着极其浓郁、纯净的淡金色光晕! 这金光温暖而祥和,如同初升的太阳!功德金光?! 大功德护体!这金光的浓度远超寻常善人,宛若行走的小太阳! 沐若烟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一个坚信科学的现代医生,身上怎么会有如此磅礴纯净的玄门功德金光?这不科学啊!呸,不对,这不玄学啊! “沐小姐?”商时序抬起头发现沐若烟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充满了探究、惊奇和一丝...垂涎?就像一只馋猫看到了小鱼干。 “咳”秦九司适时警告的瞥了沐若烟一眼。 沐若烟猛的回神,收起那过于“炙热”的眼神:“商医生您真是...金光,啊,真是医者仁心,妙手回春”她差点把金光闪闪给秃噜出来。 商时序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的微微一怔,失笑着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不经意扫到桌上那块造型奇特的焦黑木牌。那扭扭曲曲的蜘蛛图案,古朴又诡异。 商时序动作几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秒。有一种连他都未曾深究的熟悉感,那纹路...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在极其古老的医学图谱里,象征某种罕见遗传病的图腾?还是在某个偏远部落饿病理考察照片上?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的抓不住。“九司,沐小姐,很晚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好好休息”他朝两人点头,从容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 沐若烟立刻像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冲到秦九司面前,指着门口,压低声音:“秦九司!你感受到了吗?金光!好大一片牛逼闪闪的功德金光!他一个医生,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功德?不对!这金光的感觉...不对劲!” 商时序那瞬间的停顿和眼神的变化,虽然细微却没能逃过秦九司的眼睛。此刻沐若烟这咋咋唬唬的“金光论”更是添了一把火。 “商时序是朋友,可以信赖的人,你不用怀疑。” “我不是怀疑,我是好奇,是向往...” 看了看一脸渴望的沐若烟,“商时序是明心医院最年轻的天才院长,主刀过各种高难度的手术,医治了很多人”秦九司平静的陈述:“他还是无国界医生,多次深入战区和疫区参与救援,挽救了无数生命。这样的人,作为医护人员有救死扶伤的声望和感激,很合理。” “声望?感激?”沐若烟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那不一样!感激和救人的功德是散的,是白色的,虚虚的!他那个是金色的,凝实的,带着...对,带着很古老的药香!就像...就像...”她十分努力的想找一个形容词,“就像千年人参成了精,还是功德加身的那种!” 秦九司:....千年人参精?这离谱的比喻,还是别比喻了吧。 “总之!”沐若烟斩钉截铁,“这位商医生,绝对不简单!他身上有大秘密,我感觉到了!还有,我的镯子也感受到了!”玄清镯确实微微发热了。 秦九司揉了揉眉心,对沐若烟这种神神叨叨的咋咋唬唬有一丝无奈,但心底也因为她对商时序的“金光”描述升起了一缕探究。他认识的商时序,专业、冷静、理性,是坚定的科学卫士。若真的如沐若烟所说... “药,喝了,一滴也不准剩”秦九司将药推到沐若烟的手中,终结了这个目前无法验证的话题,“还有,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睡觉!” “暴君!冰块脸!漏电的充电宝!还剥夺我探索科学...啊不,探索金光的权利!”他哀怨的看着药碗,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桌上的焦黑木牌,总觉得商时序看他的眼神,有点故事。 “等着吧,金光闪闪的商医生,还有这个破木牌...本大师迟早把你们的秘密都挖出来!功德+10086!” 手腕上的玄清镯轻轻嗡鸣了一下,仿佛在无声的附和。 夜,还很长。 第18章 业务上门 京市的夜风带上了一丝凉意,“无忧馄炖”摊前昏黄的招牌亮起。 骨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这一锅混合了特制药材的香气,是沐若烟自制的“安魂养气汤底”。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又是冰块脸催她回去静养的。 “知道啦知道啦,最后一单,马上做完。”沐若烟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暗骂着共感是真麻烦,无所遁形了还~ 一个穿着某团外卖制服、脸色蜡黄、眼下乌青的年轻小哥,几乎是飘着坐到了小马扎上。他叫小王,外卖小哥,也是这里的常客了,平时大嗓门风风火火的,今天却蔫的像个霜打的茄子,接汤碗的手都微微发抖。 “小王哥,怎么蔫吧了?被差评了?”沐若烟舀了一大勺汤给他添上,顺口问道。 玄清镯贴着手腕,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水腥气的阴冷感。 小王打了个哆嗦,左看看、右看看,带着哭腔小声说:“沐老板,我...我可能...撞鬼了!” 沐若烟一听这个,眼睛“唰”的亮了,满是“功德+1”在闪光的兴奋。 她一脸“快展开说说”的八卦表情:“细说细说!在哪遇上的?什么样的鬼?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找你索命还是找你要钱?或者纯纯和你聊天?” 小王被她这个反应弄的一愣,恐惧都卡住了半秒。 “就...就在城西那边,有片老小区。我送宵夜,连着好几天,一进去就鬼打墙!明明导航显示就几十米了,我骑半小时也出不来!我小电驴的车灯到了那就忽明忽暗的...昨晚上更邪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声音都抖了起来,“我...我看见路边那个荒废的游泳池里...伸出来一只泡的发白的手...在朝我招手!” “嗯...你本地人也跑动的多,你回忆回忆那一片荒废以前是个什么地方?” “以前...好像是个私家泳池俱乐部来着,后来老板没钱跑路就荒废了。”小王努力回忆了一下。 “哇哦!”沐若烟摩拳擦掌,“业务上门!走,姐姐我帮你搞定它!” “您...您真有办法啊?我都不敢送那片了,总超时,扣钱厉害呀!” “驱邪避凶,积累功德...啊不是,助人为乐,义不容辞嘛”,沐若烟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桌椅,“走!带路!”拽起小王就走。 小王大约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迫切想见鬼的小姑娘! 城西深夜的废旧小区,还真是名不虚传的阴森。高大的梧桐树叠影幢幢,年久失修的路灯像垂死挣扎的双眼,明灭不定。风穿过部分空置的房屋和锈蚀的围栏,发出呜呜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水腥气。 小王缩在沐若烟的身后,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沐若烟一边啃着顺路买的烤红薯一边掏出她的罗盘,溜溜哒哒。 “哎呀,我去,这个风水,真是绝了!”她啃完最后一口红薯,指着远处那片黑黢黢的地方。 “那!看见没?那个废弃的泳池,‘聚阴盆’!这四面高中间洼,水放干了就是个大坑呀,阴气全淤积在里面。还有旁边种的几棵老槐树,乱七八糟跟鬼爪子似的,正对着人家的窗户,招阴纳晦!啧啧,还有这个...” 她踢了踢脚边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地气都被堵死了,这风水布局活人住久了都得神经衰弱,别说死鬼了。” 小王听得脸更白了,“那...那手!” “那倒没事!怨念不深的小水鬼罢了!”沐若烟摆摆手,语气轻松的像在讨论隔壁淘气的小孩~ 可小王不轻松啊,你说风水他可能不懂,你说鬼那他是真害怕! “估计是当年淹死在池子里的,因为没人超度,就被困在那了!无聊嘛,就跟路过的人开开玩笑。”她说着,就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几块牛奶糖,又摸出一根细细的古朴的线香。 走近水池边,无视厚厚的淤泥和垃圾,划拉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点燃线香。 一阵清冽带着安抚气息的异香缓缓散开。 “小朋友,出来聊聊呗?”沐若烟声音不高,像在哄孩子的调调,“姐姐请你吃糖,牛奶味的,可甜啦!在这破池子里,吓唬人多没意思,姐姐送你去个好地方玩,怎么样?” 小王躲在远处一棵大树后,他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目瞪口呆。只见香烟袅袅间,池子边缘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一个模模糊糊半透明的小孩子慢慢浮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小脸,眼神空洞。 “我真的可以离开这吗?”小水鬼怯生生的问。 “当然能!虽然你是枉死的,可我超度你就可以啦,对姐姐来说不难的!” “可是...可是黑衣服的叔叔说,如果我不抓满替身的话,就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我...我害怕...可我也不敢抓人,这里太冷了,我不想别的小朋友也睡在这里...”稚嫩的声音,让沐若烟心疼的生出了一股怒火。 “好孩子,是黑衣服叔叔弄错了。你告诉姐姐,黑衣服叔叔是谁,你在哪见到他的呀?姐姐帮你去纠正他的错误!” “我...我不认识他...有一天,我被附近一股很香的味道吸引,飘到了一个屋子里,黑衣服叔叔就在那!” “那你还记得是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吗?” “我...不记得了...我...我好像是从窗户被吸进去的,那里好可怕,黑呼呼的,还有虫子,我害怕,可是我又出不来。”那半透明的小身影,因为过于害怕,抖动了起来。 看到孩子淡的随时会消散的魂魄,沐若烟放弃了搜魂追踪的想法,抬起手,弹出了一股极淡的白光,稳住了这小水鬼快要散去的魂魄。 “好孩子不怕,没关系,都过去了!下辈子牵好爸爸妈妈的手,坏人就找不到你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漂亮姐姐,我真的可以走么,不用泡在冷水里了吗?” “嗯!再也不用了!”沐若烟把糖放在了水池边,又拿出空白的黄符纸,蘸着朱砂飞快的划了一道引路符,贴在了糖纸旁。 “来,糖给你!现在拿着这个符,跟着香走,会有人来接你去该去的地方,那里没有虫子,也没有冷水。” 那小水鬼的影子迟疑了一下,似乎被糖果吸引,又似乎是符纸和线香的力量。他慢慢的飘过来,伸出虚虚的手,碰了一下符纸。 无火自燃,符纸化作一点点微弱的金光,融入了小水鬼的身体。他模糊的脸上露出了舒服的笑容,身影随着线香的青烟,变得越来越淡,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那萦绕不去的阴冷和水腥气,也一同散去。 “成了,搞定!”沐若烟拍拍手,一脸轻松的想:这世道,怎么不是善有善报呢?小水鬼当时要是真的抓了替身,怕是等不到她来超度,就魂飞魄散了。 目睹一切的小王,简直要跪了:“沐老板...不,沐大师!您真是活神仙呐!太,太感谢您了!”他激动的语无伦次。 感受到“功德+1”的沐若烟“豪迈”的挥挥小手,“行了!你最近能量低,所以刚刚才会看见,回去多晒晒太阳就恢复啦!以后安心送餐,这一片干净啦!” 回去的路上,小王谢了又谢,虽然沐若烟说吃了他的烤红薯就算谢过了,小王还是谢了八百遍...听着沐若烟脑瓜子嗡嗡的。 但更嗡嗡的是,她看到了馄炖铺前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 “卖馄炖不够,还出去抓鬼。沐大师如今真是忙啊!”秦九司冰块脸比那小水鬼更能冻死人。 “嘿嘿,巧了不是!碰上了,就帮个小忙,小忙~我只是拿了几块糖给一个可怜的小朋友,没打架也没闹事,唰一下就回来了....” 认错态度要端正!只是沐若烟觉得,这个共感,当真是...毫无隐私可言了,这以后想干点什么趣事... 惆怅!“功德+1”都盖不住的惆怅! 第19章 又上门了 惆怅了大约半顿饭时间的沐若烟,决定早早去馄炖铺子,多喂几个孤魂野鬼也是功德,气死冰块脸! 可安神的汤底都还没调好呢,巷子口猛的冲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沐、沐大师!活神仙!”外卖哥小王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扑倒了摊子前,蜡黄的脸上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 沐若烟眼睛“唰”的亮了,她把手里刚捏好的馄炖往小竹篮里一丢,兴致勃勃的探过身:“怎么一副被追杀了十公里的样子,不会是我助人为乐的机会又上门了吧?!” 沐若烟看了看小王身上淡淡的秽气,有一股令人不舒服的甜腻腐臭味。 小王被沐若烟这“又来活了”的兴奋劲愣了一下,带着哭腔说:“我...我好像发现那个小水鬼说的黑屋子了!比那游泳池吓人一百倍,幸好我跑得快!”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沐若烟递来的温水,找回了一点语言组织能力:“就是城西!老纺织厂家属院那一片,有栋老平房,邻居们说那房子空了十几年,闹鬼,都没人敢靠近!我今天...我今天路过那,闻到了那股味儿,有种,甜得发腻,又有股子...烂肉的味道,跟那个可怜的小水鬼说的一模一样!” 小王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沐若烟打蚊子一般,朝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黑气挥了挥手,给扫了个干净。 “我本来送完旁边的烧烤就想赶紧溜,可是鬼使神差的总想走过去,还没靠近就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然后我就一阵发晕,心慌的要跳出来一样,浑身发软!感觉...感觉...” “感觉像有什么在吸你的力气?!” “对对,就是这样的,太吓人了!” 沐若烟脸上的嬉笑瞬间收了个干净,“那就对了!”她斩钉截铁,“那股香应该是引魂香,还掺了蛊虫的饲料!算你命大跑得快!” 她一把扯下围裙,拿起最重要的家伙事——那个从不离身的藏蓝色布袋。 “走!带路!” “啊?现在就去?”小王腿肚子有点颤抖。 “下个月去就跑啦!” 沐若烟顺手从布袋里摸出两张黄符,一把拍在小王的手里,“拿着,贴身放好。到了地方,你就站远远的找个亮堂地儿,别乱跑!实在害怕,就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小王捏着那两张朱砂黄符,感觉像是捏着两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把符咒紧紧按在胸口。 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勉强勾勒出那处破败房屋的轮廓。 小王说的那栋老平房,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怪兽。爬山虎几乎吞噬了整面墙壁,窗户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又被厚厚的、积满污垢的黑色绒布窗帘死死堵住,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空气里那股甜腻混合着腐朽的怪味,在这里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 “就…就是这儿!”小王躲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后,声音抖得不成调,指着那扇仿佛怪兽巨口的破旧木门。 沐若烟示意他噤声,屏息凝神。 玄清镯紧贴腕骨,放出“灵觉”如网络般瞬间铺开。 屋内大大小小的陶罐瓦瓮,装着风干的毒虫尸体、颜色诡异的植物粉末和一些难以名状的粘稠物。 屋子中央的地面上,暗沉的金属粉末勾勒出一道小型阵法,阵眼处压着三个巴掌大的黑陶罐,罐身同样绘满符文。 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污浊黑气正从罐口缝隙中溢出,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生气——正是这股力量让小王感到虚弱! 一个黑衣人蹲在阵法旁,正拿着一个骨制的哨子,捏出一把暗红色的粉末,准备撒向阵中将它彻底毁掉。 不能再等了! 左手极快的掐了个手诀,剑指凝聚出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芒,沐若烟抬脚“砰”地一声踹开了木门! 黑衣人猛地转身! 面具下两道冰冷怨毒的视线如同冰锥,没有一丝犹豫和废话,他反应快得惊人,左手一挥,一片浓稠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喷涌而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磷光的毒虫发出密集的振翅声,如同死亡的潮水,铺天盖地扑向沐若烟! 将骨哨凑到嘴边,黑衣人腮帮一鼓,就要吹响! “啧,又是虫子!烦不烦!能不能来点新花样!”沐若烟撇撇嘴,语气嫌弃得像在抱怨菜市场的苍蝇。 并指如剑,凌空飞速虚划!指尖牵引着肉眼难辨的金色光丝,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一个结构繁、散发着煌煌正气的“破邪金光符”在她身前瞬间凝出! “破邪显正,敕!” 沐若烟清叱一声,指尖向前一点! 嗡——! 那道璀璨的金光符箓如同离弦之箭,又似九天神雷劈落,带着净化一切的凛冽威严,撕裂昏暗,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黑衣人手中的骨哨和阵法中央那三个黑陶罐上! 轰隆!!! 刺目的金光猛然炸裂!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和一阵闷响! 粘稠腥臭的黑色液体和浓得化不开的污秽黑气喷溅而出,在金光的净化下发出凄厉的“滋滋”尖啸,如同滚汤泼雪,迅速消融、溃散! “呃啊——!” 黑衣人如遭重击,发出沉闷痛苦的惨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掼飞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画满符文的墙壁上! 吸精阵法瞬间崩溃,那股汲取生机的阴冷力量终于消散无踪。连着屋内的绿光都被金光压制得黯淡了几分。 躲在老槐树后的小王,全程目睹了这电光火石、超出他理解范畴的一幕。 他看到沐若烟挥手间金光炸裂,看到黑衣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都石化了。 沐若烟无视地上还在滋滋作响的黑色污迹和残留的毒虫尸体,径直走向瘫在墙角、气息萎靡的黑衣人。她语气轻松,带着点“终于抓到大鱼”的调侃: “喂!你说你学点什么不好?当个邪修,养虫子抽生机养阴煞,哪样上的了台面啊!老实说吧,你老大是谁?老窝在哪?说出来,少受点罪。” 伸出手,想去扯下那张裂开的面具。 黑衣人死死盯着沐若烟,那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蛇牙。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抽气声。 沐若烟脸色骤变:“禁言咒?!还叠加了两道反噬!靠!” 她反应极快,左手立即掐出手印,指尖金光流转,就要点向黑衣人的心口,打算强行压制他即将爆发的诅咒! 但,还是晚了! 第20章 化成灰了 在沐若烟即将触及黑衣人的刹那,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脸颊上,猛的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蔓延的黑色符咒! 这些咒文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带着不祥的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全身! “呃——!!!” 身体猛地绷直,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的身体在沐若烟和小王惊骇的目光中,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无水之木,肉眼可见地干瘪、萎缩下去!皮肤迅速失去水分,变得焦黑、碳化! 噗! 一声轻响,如同燃尽的纸灰被风吹散。 前一秒还在抽搐的身体,下一秒就在那疯狂扭动的符咒包裹下,彻底化作一小堆散发着刺鼻焦臭味的灰烬! 整个过程,快得不超过十秒钟! 地上,只留下那件破碎的黑色劲装,以及面具裂开掉落的一角。 整个屋子陷入死寂,油灯幽绿的火苗不安地跳动。 “化…化成灰了?!这…这…”小王终于从石化状态解除,连滚带爬地从树后出来,看着地上那堆还带着余温的黑灰,牙齿咯咯打颤,话都说不利索。 沐若烟见状,抬手就拍向了小王的脑门,一道“忘忧符”彻底消除了他刚刚的记忆。 见见鬼没事,这种斗法的惨烈场面,记住对小王可没有好处。 “沐!沐大师,这...这?”已经忘记了刚才经过的小王,愣愣的看着眼前,有点弄不清什么情况。 “咱们还是来晚了!你看,这屋子里全烧成灰了!我看啊,这么邪门的地方,咱们还是报警吧~”沐若烟真诚建议。 “对对,报警好,报警好!”小王看着眼前邪乎吓人的黑屋子,都觉得后背发凉。“这些...邪乎的事,报警有人信嘛?” “当然!有困难,找警察叔叔!”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简单描述了几句后,沐若烟又蹲了下来。 盯着那堆黑灰,小脸气得鼓成了包子。 “真狠!对自己人下这么毒的咒!线索又双叒叕断了!”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挫败和暴躁。 她不甘心,一脸嫌弃地用脚拨弄开地上那件破衣服,又捡起一根掉落的窗棂木条,在那堆黑灰里小心翼翼地翻找。 雁过留痕,总会留下点什么吧? 木条拨开一层薄灰,露出了下面一小块没被完全烧毁的深色布料。沐若烟眼睛一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布料连同压着它的东西一起挑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旧的、被熏得发黑的黄铜小香炉,造型很普通。香炉下面,压着一张对折起来的、边缘被熏得焦黄卷曲的…泛黄老照片? 沐若烟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拨弄出来,轻轻展开。 照片的纸质粗糙,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黄褐色。背景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山脚下,一片用竹木和茅草搭建的古老村寨依山而建,风格迥异,带着浓郁的西南边陲气息。 寨子入口处,立着一根雕刻着狰狞兽首的图腾柱,柱身缠绕着某种藤蔓图案。几个穿着当地特色服饰、面目模糊的人影散落在寨子边缘,身影透着疏离和戒备。 沐若烟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在照片的右下角边缘。 那里,一个年轻许多、但眉眼轮廓无比清晰的男人微微侧身站着。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戴口罩,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书卷气的专注,目光正看向镜头之外的方向。白大褂的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格子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 这张脸…这张脸! 沐若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商…商医生?!他们盯上了商医生?!” 那个在云顶客厅里温润如玉、满身科学光辉,拥有牛逼闪闪功德金光的商时序!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泛黄的照片收进布袋最里层。 正在这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不知何时停在了破败的平房前。 车里下来四个穿着便装的高大男人,亮出证件。 “好久不见!零!”来人正是这次出警的领队——“特调局”一组的组长,蒋毅男。 “你...认错人了吧?我叫沐若烟!”沐若烟狡黠的眨了眨眼,微笑的看向对面这个棱角过于分明的平头男子。 “抱歉!一时疏忽,认错人了!”男人点头,与沐若烟擦肩而过。 问询和笔录后,他们迅速封锁了现场,做完特殊处理并拍照后,又悄然离去。 沐若烟也不愿多留,拉起还在魂飞天外的小王,快步冲出这间令人窒息的老片区,身影迅速融入沉沉的夜色。 “嗡——”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秦九司的名字,吓得沐若烟一个激灵。 想到那张商时序的照片,沐若烟觉得有股巨大的危险在靠近。 “秦九司你在哪?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公司!你...有危险吗?”已经接收到共感传递情绪的秦九司,冰冷的声音中夹着一丝...怒气和担心。 他更有些头疼,郁闷自己的小命怎么就和这个一刻也闲不住的“惹事精”绑在了一起! “我没事,但你有!商时序也有!”感应到危险似乎就在眼前,“发定位给我!再问问商时序在哪里?” “他...正在来找我的路上,半小时后,我们有一个合作项目要开研讨会!”秦九司认真回复。 “哪里也不要去!等着我!”沐若烟收起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认真叮嘱,“商时序来了,也拦住他!” “出什么事...”不等秦九司问完,沐若烟已经挂断电话,拦了辆车就朝着定位里的秦氏财团飞奔... 紧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商时序年轻专注的侧脸和照片背景里诡异的图腾柱在脑海中交替闪现。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往上爬,越收越紧。 “师傅,再快点!”她忍不住催促。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尖锐的、混杂着冰冷死气的剧痛,毫无预兆地通过共感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第21章 抽魂,谁不会 “呃!” 沐若烟闷哼一声,瞬间弓起了腰,脸色惨白如纸。 是秦九司! 有什么...让他体内的诅咒又被引发了?! 来不及思考,沐若烟感受到比鬼市那一次更猛烈、更凶险的,仿佛有什么在疯狂地撕扯着秦九司的魂魄! 商时序!一定是商时序到了!那牛逼闪闪的功德金光,此刻怕是成为了最致命的靶子,引发了深藏在体内、连他自己都未必知晓的邪法黑气! 不等车停稳,沐若烟就如离弦的箭一般推开车门,朝着大厦入口狂奔而去。保安试图阻拦,被她指尖弹出的一道细微金芒拂过,直愣在原地。 “秦九司!撑住!”她在心里喊着,感应到那股传递过来的痛苦里,夹杂着一丝濒临失控的暴戾。 “敢动我的充电宝?!活腻了!”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办公室!紧闭的木门轰然向内炸裂! 纤细的身影裹挟着风雷之势冲了进来! 看到已经晕倒的商时序,和单膝跪在他身旁的秦九司,此刻额头已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一手死死抵住自己的心口,一手还企图搀扶倒下的好友... 早已掐好指诀的沐若烟猛地向前挥出! 指尖金光璀璨,一道由纯粹魂力凝聚、结构玄奥的“破邪缚灵符”瞬间成型! “缚邪灭形!敕!” 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索,后发先至,如同烧红的烙铁将黑气尽数锁住,前进之势戛然而止! 距离秦九司的心口,仅余寸许! 感受到死气骤然的停滞,秦九司艰难抬头,就看见挡在他身前的小小背影,衣袂翻飞,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沐若烟看了眼晕倒的商时序,他心口处阵阵黑气不停翻涌,“糟了!是商时序体内的‘引子’被激活了!源头不除,这黑气就斩不断!” 就在这时,一股更精纯、更隐晦的邪法波动突然从商时序的心口分出一缕,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远方夜空逃窜而去! “想跑?!”沐若烟眼神一厉,捻出一张“千里寻踪符”就甩了出去! “千里追魂!去!” 寻踪符化作一道微弱的紫色流光,速度更快,紧追着那缕逃窜的邪气波动,穿窗而出! 没有丝毫停顿,沐若烟脚尖在地面猛地一点,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 跳了下去! “沐若烟!”秦九司目眦欲裂,嘶哑的吼声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夜风如同冰冷的潮水灌入! 急速下坠中,手腕上的玄清镯爆发出刺目的紫光,如同流星般划出稳稳的托住沐若烟,朝着寻踪符指引的方向疾掠而去。 秦九司捂着剧痛的心口,挣扎着冲到窗边,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死死盯着那道紫光消失的方向,胸腔里翻涌的不仅是诅咒的痛苦,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撕裂般的恐慌。 …… 城郊结合处,一幢废弃的水塔。 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静静矗立,他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漆黑骨铃,那道从秦氏大厦逃逸而出的邪异能量,正如同归巢的毒蛇,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 骨铃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呜咽般的嗡鸣。 “呵…玄门正统?不过如此!”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仿佛毒蛇吐信。他指尖凝聚起一点幽暗的绿芒,正要点在骨铃上,彻底引爆留在商时序体内的最后杀招。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骨铃的刹那—— 嗡! 一道金光,瞬间炸裂在他感知里! 寻踪符! 一道包裹在璀璨紫光中的身影,落在水塔锈蚀的钢铁平台上! 沐若烟单膝跪地卸去冲力,缓缓抬头,双眼冰冷如万载寒冰,牢牢锁定黑袍人,手中不知何时已捏住了一把细如牛毛、闪烁着寒光的金针! “找到你了,死臭虫。”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沐若烟能来得如此之快!没有任何废话,他左手猛地一扬,带着无比怨毒和惊骇! 嗤嗤嗤! 数十只闪烁着幽绿磷光、仅有米粒大小的“蚀骨飞蠓”如同密集的弹幕,扑向沐若烟!同时,他五指成爪,指尖缭绕出粘稠的黑气,狠狠抓向手中的骨铃,试图将其引爆! “雕虫小技!”沐若烟冷哼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左手衣袖一卷,一道无形的气墙瞬间在身前布下!飞射而来的蚀骨飞蠓发出噼啪爆响,化作点点腥臭的绿火坠落。 甩出手中的金针,如道道金色丝线,精准地刺入黑袍抓着骨铃的手腕! “呃!”黑袍人手腕间经脉尽断。 电光火石的刹那,黑袍竟然猛地咬破舌尖,朝着骨铃吐出一口漆黑的污血... 骨铃上的符文瞬间被点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红光!一股毁灭性的阴邪能量疯狂汇聚、膨胀!整个水塔顶部的空气都因这股能量的躁动而扭曲! “那就一起死吧!” 他要自爆!连同这骨铃中封锁的所有蛊虫和魂魄! 沐若烟瞳孔骤缩!她可以自保,但下方有紧挨着的居民区… 来不及思考! 沐若烟放弃了所有的防御! 她右手并指如剑,凝聚出一道能刺破虚空、纯粹到极致的金芒!那是她压榨了近乎大半魂力本源的一击! “万法归虚!魂兮——拘来!” 指尖的金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那即将爆发的毁灭能量,如同穿越过阴阳的界限,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骨铃核心那一点疯狂跳动的、属于操控者魂魄本源的位置! 噗!一声轻响... “你!?!”黑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你什么你!抽魂而已,谁不会!再说,你都要自爆了,留着脏兮兮的魂魄有个屁用?!”沐若烟嗤笑。 黑袍身体瞬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 虚空中,有两道半透明的魂影被强行拘束、拉扯而出?! 一道魂影模糊,散发着浓烈的怨毒与邪气,正是这黑袍邪修的魂魄。 而另一道魂魄,却让沐若烟心头剧震! 那是一个老者,面容枯槁,眼神浑浊,魂体极其黯淡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畜生!你竟然生抽活人的魂魄!”沐若烟眼中怒火滔天,一把就捏碎了黑袍邪修那脏兮兮的魂魄,嫌弃的甩了甩手。 忍着魂力透支带来的虚弱,左手又迅速从布袋中掏出一个温润的羊脂白玉——正是秦奶奶送她的那枚玉佩! “收!” 指尖牵引,魂魄化作流光,收入了白玉之中。 做完这一切,沐若烟只觉舌尖腥甜,似乎有鲜血从嘴角溢出。踉跄一步,堪堪扶住锈蚀的水塔栏杆,剧烈地喘息着。 秦九司…商时序… 没做丝毫停留,沐若烟再次化出几道似乎黯淡了许多的紫光,朝着秦氏财团的大楼,飞奔而去... 第22章 红温的秦九司 沐若烟几乎是撞进秦氏大厦顶楼办公室的。 魂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 龙一看到沐若烟回来,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欣喜:“沐小姐!!商院长他…” 沐若烟快步上前,指尖搭上商时序的腕脉。污浊的黑气已然消散,心口处那引发邪法的“引子”也随着骨铃的摧毁而彻底沉寂。只是魂魄受邪气侵蚀,有些震荡... 沐若烟看向龙一,“把我给你的安神香点上,让他睡一会就好!” “好!”龙一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人手,小心翼翼地将商时序抬起。 刚转过身,沐若烟的心就瞬间沉了下去。 秦九司! 他并没有昏迷,却比昏迷更让人心惊。 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里,昂贵的深灰色衬衫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身上。无力后仰的脖颈拉出一道脆弱的弧线... 通过共感传递给沐若烟的,是如同置身于万载冰窟却又被无数烧红的钢针齐齐刺穿的极致痛苦... 这是诅咒被邪法引动,又被强行压制,彻底失控了! 死气在他四肢百骸中流窜、冻结...企图吞噬掉他的生机... 魂魄深处那道“九紫朝元”的尊贵紫气,此刻也只余点点微弱的光芒... “秦九司!”沐若烟扑到他身边,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并指如剑,凝聚起所剩无几的魂力金光。 “紫气归源!!”缕缕金光没入秦九司的身体。 感受出他噬骨的疼痛被按下暂停键,微弱的喘息也得以延续... 可仅仅一息之后,反噬之力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加倍的轰然反扑! “噗——!”秦九司喷出一口暗红色的瘀血。 强行疏导不行!沐若烟传递的金光如同泥牛入海... 看着秦九司惨白的脸上已痛苦到近乎扭曲的神情,共感之力让沐若烟的心脏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电光火石间,一个模糊的记忆闪过脑海——那一年,师父救过一只被寒煞侵体的垂死仙鹤,用的似乎是… “刺啦——!” 抓上秦九司衬衫前襟,沐若烟狠狠一撕!昂贵的定制衬衫如同脆弱的纸,从领口裂开到腰腹。 秦九司壁垒分明却冰冷异常的胸膛,袒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别死!听到没有!”沐若烟低吼。 无暇欣赏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男性躯体,掌心运力,一寸寸的抚摸着被死气侵染的胸膛... 嗡——! 玄清镯爆发出九道紫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沐若烟压榨着丹田内所剩不多的魂力本源,配合着玄清镯的精纯紫气,透过掌心灌入秦九司的心脉! 这一次,不再是疏导,而是最霸道的镇压与灌注! “呃啊——!”紫气仿佛在秦九司胸腔展开了惨烈的厮杀,灵魂被两股巨力疯狂撕扯碾磨的剧痛,如海浪般传来... 通过共感,这极限的痛苦,也毫无保留地冲击着沐若烟的意识! 她死死咬住嘴唇,继续一寸寸的抚摸着秦九司的心口,输出着温暖的紫气。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他的身体像无底洞,紫气进去就被那狂暴的死气消耗、吞噬! 掌心下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心跳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师父救仙鹤时…有把那小东西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心口贴着它的心口… “心…贴心…”沐若烟脑中只剩下这个模糊的念头。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不再犹豫,猛地俯身! 纤细却带着惊人力量的双臂,穿过秦九司的腋下,在他宽阔却冰冷的后背紧紧交扣! 下一秒,她用尽力气,将这个高大沉重的男人,紧紧地搂进了自己怀里... 温软的躯体,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毫无间隙地贴上了秦九司冰冷赤裸的胸口!她用心口,整整的压在了他死气翻涌的心口之上... “呃!”秦九司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密拥抱和心口处截然不同的柔软触感惊得闷哼一声,涣散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聚焦... 但这...还没完! 沐若烟一只手死死按在他的后心,输送着魂力紫气。另一只手则用力固定住秦九司无力后仰的头颅。她半跪着低下头,将自己光洁的额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不顾一切的决绝,抵在了秦九司冰冷汗湿的额头上... 额头相抵! 灵魂通道被这亲密的接触瞬间拓宽到极致! “痛…就咬住我…”沐若烟的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但她搂抱着他的手臂却紧的,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渡过去! 温暖的紫气通过紧密相贴的每一寸肌肤,汹涌地、毫无保留地灌入秦九司濒临崩溃的身体! 轰——! 仿佛有什么壁垒被彻底打破! 玄清镯爆发出太阳般的璀璨紫光,将相拥的两人完全笼罩!九道凝练如实质的紫气光柱冲天而起,巨大的紫色符文虚影在两人之间缓缓旋转、沉浮,散发出苍茫而威严的气息! 秦九司体内那几乎冻结的血液,开始重新艰难地流淌;微弱的心跳,在沐若烟紧贴的心口处,重新变得清晰、有力起来... 周身是从未体验过的、奇异又温暖的包裹感。 额头上,仿佛灵魂最深处被打开了一扇门,纯净而坚韧的意识毫无保留地连接着,分担着他所有的痛苦... 在这百感交集的刹那,秦九司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野渐渐聚焦。 微翘的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鼻梁,温热而带着一丝血腥气的呼吸,正轻轻地拂过他的唇畔。 是沐若烟! 她正紧紧地抱着他,额头相抵,鼻尖相碰!他甚至能清晰地数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而他自己… 秦九司的意识猛地清醒大半!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上半身一片冰凉…衬衫被撕裂了!此刻正光着... 而她温软的身体,正透过汗湿的薄衣,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三爷!陈老来了!商院长那边…”龙一急切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保持着推门的姿势,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身后,提着沉重药箱、须发皆白、一脸凝重的陈济生陈老,也猛地刹住了脚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凝固了... 奢华而凌乱的办公室里,水晶吊灯的光芒洒落,清晰地映照出地毯上相拥的两人—— 他们三爷,人称活阎王的秦九司,脸色苍白,赤裸敞露着精壮的胸膛和腰腹,正以一种极其被动甚至“柔弱”的姿态,被这个穿着月白道袍的少女紧紧搂在怀里! 额头紧紧抵着,鼻尖几乎相触,姿态亲密得… 惊世骇俗! 此刻,秦九司那双素来冰冷深沉的眼眸盛出一丝…被撞破的慌乱。 他苍白的脸颊和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一路红到了脖颈! 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冒着热气的虾! 龙一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脑彻底宕机,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超出他理解范畴的震撼画面。 而陈老,这位见惯风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中医圣手,此刻手一抖。 哐当! 装着无数珍稀药材和祖传金针的紫檀木药箱,重重地砸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声响,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 秦九司猛地闭上眼,社死的红晕席卷了他全身,连裸露的胸膛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门口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家伙,一起丢下这百米高楼! 第23章 有意思的玉蝉 沐若烟先一步从那灵魂交融的专注中回神。 “呃……”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踉跄一步,小脸也后知后觉地“腾”一下红了。 “那什么…充电宝…啊不是!秦九司!你怎么样?还漏电…漏死气吗?”沐若烟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秦九司。 “死不了,放心...” 秦九司强行压下那翻江倒海的尴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依旧冷硬。 “扶我起来。” 这话是对龙一说的。 可沐若烟却如梦初醒般一个箭步冲过来,将秦九司搀扶了起来。 “逞能!”秦九司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眉头狠狠拧起。 “我没事!对了,商医生应该也没事了!那个黑袍‘死臭虫’已经被我一把给捏死了!还有他的破铃铛!”她蔫蔫地瞥了一眼秦九司的臭脸。 这时,商时序也在陈老的施针下明显好转,呼吸平稳了下来,脸上黑气散去只是有些虚弱的苍白。 他悠悠起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神还带着初醒的茫然,“我…怎么了?刚才突然心口剧痛,然后就…”他看向秦九司惨白的脸和沐若烟狼狈的样子,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破碎衬衫和药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 “九司,沐小姐,…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秦九司打断他,声音低沉,“只是有人利用了你体内的‘东西’。” “‘东西’?”商时序一脸懵逼。 “对!”沐若烟挣扎着坐直了些,小脸严肃,“商医生,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符...或者古玉之类的?” 商时序瞳孔微缩,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衬衫领口内侧,从里面拉出一条极细的铂金链子,链子下端坠着一枚小巧玲珑、温润通透的羊脂白玉蝉。 “我只有这个。奶奶要我随身带着的。”他将玉蝉解下,递给沐若烟。 小心翼翼地接过。沐若烟感受到玉蝉入手温润,还散发着一种祥和宁静的气息。 然而,当她凝神,一丝微弱的魂力顺着指尖探入玉蝉内部时,脸色瞬间变了! 在那层温润之下,玉蝉最核心处,竟然嵌刻着一道极其微小的诡异符文! 那符文的结构晦涩难懂,像一颗沉睡的种子,平时被商时序强大的功德金光包裹滋养着,但在遇到特定的能量波动时,会被瞬间激活,变成吸收和放大的“引子”! “有点意思!”沐若烟若有所思,将玉蝉内部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护身符了!你平时有功德金光镇着,确实会滋养你。但是...像今晚这样,它就会作为媒介吸收周边的所有能量,攻击靠近你身边的人!”她看向秦九司。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商时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温润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怒火和后怕。 秦九司的眼神更是冰寒刺骨,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我奶奶…她不可能害我!”商时序声音艰涩。 “问题应该不在你奶奶身上。”秦九司冷静分析,“普通人应该发现不了的。说不定,这玉在到她手里之前就被动了手脚,也可能是…给她东西的人有问题。商奶奶给你这个玉蝉时,有没有说过它的具体来历?” 商时序努力回忆:“奶奶当时只说是一位…云游的‘高人’所赠,我也只记得她说那人...很神秘,气质很特别。”他眉头紧锁,“你们知道我不信这些...而且这么多年,这玉也从没出过任何问题,直到今晚…” “之前,是因为没有遇到能激活它的特定能量。”沐若烟接口,小脸凝重,“今晚,那个黑袍吹的骨哨和催动的阵法,频率应该正好对上了!而且…”她想起那张照片,“商医生,你以前是不是去过西南?一个…有特殊图腾柱的古老山寨?” 商时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知道?!那还是很多年前了,我还在医学院吧,当时跟随一个国际医疗援助项目去过西南边陲一个非常封闭的小寨子,叫...‘黎峒’!” “那里...确实有雕刻着兽首藤蔓的柱子!应该是他们的图腾,样子很是少见,我们在那里做了大概半个月的义诊。”商时序努力回忆。 沐若烟想起照片中就是那样的图腾柱... “黎峒…巫族…圣女?黎果果?”她低声念出一个个模糊的名字,这是之前她用搜魂术强行拘拿黑袍魂魄碎片时,一个一闪而过的意念碎片,但当时情况紧急,她没能深究,就把那魂魄捏碎了。 “西南巫族?圣女?”秦九司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神锐利如刀。 “线索太碎了。”沐若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魂力透支仿佛让她思考都变得艰难,“黑袍死了,骨铃毁了,现在就剩这玉蝉和照片…” 她看向秦九司,又看看虚弱的商时序,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黯淡的玄清镯上,一股强烈的疲惫和紧迫感袭来。 “我得找个懂行的人问问去。巫族,这种能瞒天过海种下符咒的手段…不是一般邪修能搞出来的。” “你有人选?”秦九司问。 沐若烟脑海中浮现出忘忧居老板娘那张倾国倾城、慵懒神秘的脸。 “嗯,有个…人比花娇的姐姐,她肯定能知道点啥。我明天…不,等我缓口气儿就去‘忘忧居’找苏云晚打听打听!” “不行!立刻,休息!”秦九司看着她强撑的样子,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龙一,给商医生安排云顶的房间。陈老,麻烦您开方煎药。”他的目光扫过沐若烟苍白的小脸和商时序心有余悸的神情,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对商时序遭遇的愤怒,对幕后黑手的杀意,还有…对那个不顾一切扑上来,用近乎“献祭”方式稳住他心脉的小丫头。 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担忧... 空气里,是劫后余生的沉重与一丝隐秘的情愫缓缓流淌。 第24章 纳元转煞符 迷迷糊糊琢磨了一夜的沐若烟,终于盼来了天亮。 忘忧居隐在一条种满着梧桐的僻静老街上。古色古香的门匾上“忘忧”二字,让这玉器古玩店都透出了一股慵懒的静谧。 沐若烟推门而入,清脆的风铃声打破沉寂。一股若有似无的桃花香,似乎瞬间抚平了她魂海中翻腾的刺痛。 “小老板,你这脸色比鬼都吓人,惹上什么麻烦了?”慵懒沙哑的嗓音从二楼传来。 沐若烟抬头,只见苏云晚斜倚在雕花木栏边。墨色长发如瀑垂落,几缕发丝拂过她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带着洞悉一切的慵懒笑意。 “苏姐姐!”沐若烟眼睛一亮,几步窜上楼梯,凑到近前,像只嗅到鱼腥的小猫,“这次真是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才来求姐姐给我指点迷津的!” “你叫我...姐姐?”苏云晚差点被她气笑了。 沐若烟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一股脑的将商时序那护身符变成了催命符、西南巫族、黎果果以及“巢”的线索都倒了出来。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手舞足蹈,扯得后背刚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小脸皱成一团。 苏云晚静静听完,妩媚的眉眼间那抹慵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黎峒…黎果果…”她轻声重复,红唇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冽如冰锋的弧度,“呵,他们的手,倒是越伸越长了。” “苏姐姐,你知道他们对不对?”沐若烟捕捉到她神色间的异样,急切追问,“那个黎果果到底是什么人?黎峒一定有什么秘密?还有商医生身上那道符……” 苏云晚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掩去了眼底深处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自古...西南边陲啊,十万大山...像黎峒这样守着古老传承的寨子,不在少数。”她声音依旧慵懒,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黎果果…若真是黎峒的圣女,那她给你朋友下的那道‘纳元转煞符’,未必是恶意。” “纳元转煞符?”沐若烟愕然。 “巫族圣女,身负沟通神灵、守护寨子的重任。她们的力量源于血脉,也受制于血脉。”苏云晚缓步走下楼梯,暗红的裙角拂过光洁的台阶,悄无声息。 “那道符,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标记,一个…锚点。平时靠着吸纳周边微末的邪煞温养自身,但是在关键时刻,它能成为圣女借力的通道,或者……在圣女遭遇不测时,为她留住一线生机,让她去...殊死反扑。” 苏云晚走到沐若烟面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就伸出了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上了沐若烟的眉心。指尖冰凉,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缓解了沐若烟魂海的阵痛。 “至于‘巢’…”苏云晚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的厌恶,“不过是一群被力量迷了心窍、妄图窃取古老血脉和天地之秘的鬣狗罢了,不足为惧。他们盯上黎峒,盯上圣女,或者盯上你那个身负金光的朋友,都不足为奇。” 沐若烟被她指尖的凉意激得一个激灵,随即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苏云晚周身那磅礴纯净的生机光晕,竟隐约透出一股滞涩感,仿佛明月被薄薄的云朵遮掩,光华虽在,内里却一丝暗伤。 “苏姐姐,你受伤了?!”沐若烟脱口而出,下意识就要去抓苏云晚的手腕探查。她想起上次馄炖铺前分别时,苏云晚那句带着关切的警告。 苏云晚却手腕一翻,轻巧地避开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苏云晚转身走向茶台,给自己倒了杯清水,背对着沐若烟,声音听不出情绪,“倒是你。” 她转身坐下,摇曳的灯光在她绝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魂伤未愈,本源透支,还敢如此频繁地动用玄力,强拘魂魂、镇压死气……你是真嫌自己命长啊?” 沐若烟被她看得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再急,命也只有一条!”苏云晚打断她,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告诫,“西南的水,比你想象的深万倍。‘巢’能在那里布局,就绝非是你如今的状态可以硬闯的。在你找到‘定魂草’修复魂伤之前,别再妄动玄力!” “定魂草?”沐若烟一怔,总觉得这名字带着一股苍凉。 “嗯,”苏云晚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一种只生长在至阴至煞绝地深处的灵草,形如枯骨,花开九幽。它蕴含的极阴死气对常人而言是剧毒,但对你这种魂魄残损如破筛、却又有紫气护体的人来说,算是以毒攻毒、破而后立,也是修补本源裂痕的唯一希望了。” 她看着沐若烟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泼了盆冷水:“别瞎高兴!那地方...九死一生。以你现在的状态,是十成十的送死!哦,对!连带着你那充电宝和你手拉手一起死!” 沐若烟小脸垮了下来,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那怎么办??就这么傻等着他们再来搞事情啊?” “急什么?!”苏云晚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京市这潭水也不浅呐。沐家,你那个奶奶、还有那个便宜爹、还有虎视眈眈的臭老鼠们…不都是送给你的‘入世机缘’?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无聊了就去给那些豪门贵胄看看风水,算算流年,改改祖坟,既能积累你要的功德,稳住魂魄,又能…”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豪门呐,哪家没点故事的?何况还是这京市的豪门…说不定,就从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里,捞出点关于‘定魂草’又或是西南大山的蛛丝马迹呢?毕竟,有些东西,表面毫无头绪,却藏在某些人的…保险柜里?” 沐若烟眨眨眼,瞬间领悟! 对呀!不能动用玄力惹事...不,惩恶扬善了,但给人看看风水卜卦解厄也是积累功德,顺便还能探听消息,赚一点天材地宝的小钱钱...这不正是师父说的“入世修行”吗? 还能气气沐家那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老太太! “苏姐姐!你真是我的指路明灯!”她一把抱住苏云晚,欢呼一声,转身就要跑,“我这就回去准备开张!” “等等。”苏云晚叫住她。 沐若烟回头。 苏云晚倚着吧台,身影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唯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追忆和怅然:“你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又跳楼,又炸水塔的,记得去...该去的部门,说一声。”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要提及我...” 直到沐若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斑驳的阳光里,才在空旷寂静的店堂中,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极淡的温润白光经久不散。 “还是没有躲开嘛...”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一捻,白光溃散,“万事…小心了。” 第25章 发圈营业 蹦蹦跳跳的沐若烟刚推开大门,就看见站在窗边的秦九司和桌上那碗苦死人不偿命的汤药。 皱了皱眉,沐若烟盘腿坐进宽大的沙发里,一鼓作气的把见苏云晚的经过噼里啪啦都说完了,假装没看见她的药。 秦九司站在落地窗前,挺拔的身形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桌上有蜜饯,应该能缓一缓” 看着秦九司不好说话的冰块脸,沐若烟捏着鼻子咽下最后一口药,苦得龇牙咧嘴,一把抓起桌上的蜜饯塞进嘴里,还不忘给秦九司一个“感谢”的微笑。 “苏姐姐...苏云晚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这个建议很棒呀,你看,我老老实实赚钱..不对,是积累功德,一来不去惹事,二来说不定就有小垃圾忍不住自己送上门啦,万一还能从豪门里捞出点不一样的线索呢!” 她顿了顿,想起苏云晚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有些东西说不定藏在某些人的保险柜里”,眼睛亮了亮:“我觉得就得这么做!既能赚功德续命,又能打探消息,顺便气死沐家那群阴阳怪气的东西,一举多得!” 秦九司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关心:“苏云晚…可信?” “可信!我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很...安心,她那么年轻好看,居然总给我一种长辈的感觉!而且玄清镯对她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她身上也没任何邪气,反而…嗯,香喷喷的!” 沐若烟晃了晃手腕,“她一眼就看出我魂伤透支,还知道商时序身上那道符叫‘纳元转煞符’,是巫族圣女的手笔,但她说未必是恶意,只是,我感觉她知道的肯定比说出来的多!” 听到“巫族圣女”,秦九司的眼神冷了几分。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苏云晚的建议确实是目前是最稳妥的选择。在找到修复魂伤的方法之前,不准再动玄力,更不准一个人出门乱来!” 最后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沐若烟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充电宝大人!我惜命得很哦!小小豪门...我保证只动嘴皮子,不动真格的!”她眼珠一转,狡黠的光芒闪过,“不过嘛,这开张做生意,总得有点客户基础…” 她立刻掏出手机,从为数不多的联系人里,拨通了陆子昂的号码,还特意开了免提。 “喂?小嫂子~救命恩人!您有何指示?”陆子昂元气十足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某个热闹地方。 “粉红哥!你以后别这么叫我,冰块脸他脸皮薄,回头又该生气脸红了。”说着瞥了秦九司一眼。 “说正事!”听到“脸红”两个字的秦九司佯装怒意... “啊,正事!我有个拯救失足…啊不,是拯救豪门于水火、积累无量功德、顺便还能气死某些人的大买卖,你干不干?”沐若烟声音清脆,带着蛊惑。 “干!管他什么事,刀山火海,小嫂子一句话!”陆子昂拍着胸脯保证,激动的声音都拔高了,“是不是有不长眼的邪修需要本少爷冲锋陷阵了?” “冲锋陷阵暂时不用,”沐若烟笑眯眯地说,“这次是让你发挥特长——当个金牌销售!我要在京市豪门圈,正式挂牌营业了!就叫...沐大师玄学咨询事务所,主营:看风水、改运势、驱邪避凶、疑难杂症比如恋爱脑救治、婚姻咨询等等吧!所以,急需你这位人脉通天的陆大少,帮我广而告之,招揽第一批VIP客户!”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陆子昂兴奋到变调的嚎叫:“卧槽!牛逼啊小嫂子!沐大师终于要出手了?!包在我身上!我朋友圈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婶婶,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等着!马上安排!保证让你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哈哈哈!” 秦九司听着他俩咋咋呼呼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总感觉豪门的“劫难”似乎已经摊在眼前了。 果然,这陆子昂的行动力堪称恐怖。 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沐若烟的手机就开始叮咚作响——全是陆子昂朋友圈截图轰炸。 最新一条赫然是: 【本人亲测!重磅推荐!玄门正统传人、起死回生圣手、专治各种不服的沐若烟沐大师,在京市正式接单啦!风水堪舆、运势调理、驱邪化煞、疑难杂症(玄学版)、情感解惑(专克渣男渣女蛊虫邪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沐大师搞不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会难得,先到先得!联系人:陆子昂(本人担保,童叟无欺!)】 配图是一张沐若烟在馄饨摊前专注包馄饨的侧影,也不知陆子昂什么时候拍的,照片里阳光洒在她身上,竟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宁静感。 下面点赞评论瞬间炸了锅,有好奇询问的,有表示怀疑的,还有不少起哄的。 秦九司看着那些截图,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两活宝,真是…祸国殃民。 沐若烟正得意地翻看着评论,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刺眼的两个字:【沐宅】。 她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划开接听,很顺便的开了免提。 就听见沐老太太冯玉珍那尖利刻薄、充满怒火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破了云顶的宁静: “沐若烟!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跟着些鸡鸣狗盗的人,学了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就敢在京市招摇撞骗,当起神棍来了?!什么风水算命?什么驱邪避凶?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伎俩!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告诉你,立刻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删了!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沐家可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子孙!” 咆哮声在书房里回荡,飘散着鄙夷和恶毒。 秦九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 沐若烟却笑了,笑容甜美无害,声音更是清脆得像山涧清泉,与电话那头的咆哮形成鲜明对比: “哟,您老人家中气挺足啊,都会用成语了!看来这些天没做噩梦?心悸盗汗也好了?后背不发冷了?那真是恭喜您哦!” 电话那头明显一窒。 沐若烟语气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不过呢,您这电话来得正好!我也提醒您一句:您啊,戾气缠绕,怨念深重,就别整天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了,先看看自己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半夜爬上您的床…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玄门威严: “至于我沐若烟做什么,和你没半毛钱关系!你最好祈祷,你,还有你那宝贝沐家,永远别有用得着我这下九流的一天!否则…” 她轻笑一声,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怕您到时候,连求我的资格都没有!好自为之吧,老太太。”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书房里一片寂静。 “爽!”沐若烟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看向秦九司,眨眨眼,“冰块脸,我这‘休养’的开局,够不够热闹?功德金光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秦九司看着沙发上这个带刺小狐狸的少女,眼神亮得惊人,仿佛刚才那通谩骂反而给她注入了能量。 沉默了几秒,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随你。”秦九司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别玩脱了,我...惜命的很。” 第26章 织梦囚魂 金牌销售陆子昂的“朋友圈营销”,立竿见影。 第二天傍晚,“无忧馄饨”铺子刚支起大锅不久,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巷口。 陆子昂率先从副驾跳下来,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得意,紧接着,后座下来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 考究的深灰色套装,身形清癯,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位正是那天在沐家认亲宴上,开口求购沐若烟“安神香”的——贺峰,京市的医药大亨。 只是此刻,贺峰的脸上全无当日的富态红润,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愁容,眼窝深陷,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连背脊都似乎佝偻了几分。 “沐大师!”贺峰看到沐若烟,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冀,几步上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和急切,“求您…救救我女儿!” 沐若烟放下正在包的馄饨,擦了擦手,示意贺峰在简陋的小马扎上坐下。玄清镯贴着腕骨,传来一丝微弱的、混杂着焦虑、悲伤和一种…被无形力量侵蚀的虚弱感。 “贺总,您别急,慢慢说。贺小姐怎么了?”沐若烟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贺峰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贺雅…她…她像是中了邪啊!” 他声音颤抖,带着老父亲的痛心疾首:“雅儿从小知书达理,温婉端庄,和顾家那孩子更是青梅竹马,婚约都定下好几年了,眼瞅着年底就要完婚的。可…可三个月前,她和几个闺蜜去了一趟海市散心,回来…回来就全变了!” “怎么个变法?”沐若烟追问,眼神锐利起来。 “她整个人就像丢了魂!”贺峰捶着胸口,“回来后,她先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手机又哭又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问她怎么了,她就歇斯底里地尖叫,说我爱慕权势,毁了她的自由和爱情!然后…然后她就吵着要和顾家退婚!” “退婚?”陆子昂插嘴,“顾家那小子我认识,人不错啊,家世相貌能力也都配得上我雅姐。再说他两个青梅竹马,感情一向不错啊!” “是啊!我们开始以为她就是小两口吵架了,闹闹情绪,可后来…”贺峰急的快要老泪纵横。 “后来,她竟然几次三番要跟一个…一个我们查都查不出底细的穷小子私奔!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神飘忽,油嘴滑舌,样貌猥琐!可雅儿就像着了魔一样,为了他,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首饰、包包、甚至她妈妈留下的遗物都偷偷拿去变卖,就为了给他转账!我们拦着,她就以死相逼…现在…现在…” “她已经绝食三天了…就剩一口气吊着…我找了几波医生,都说她身体没问题...只是没有想活下去的念头!可她出门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呀...”贺峰的声音再次哽咽了... “沐大师,我贺峰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我求您去救救雅儿!只要能让她清醒过来,哪怕要我贺家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绝食?身体没问题却不想活?为了一个查不到底细的男人?! 这恋爱脑的症状...怎么透着一股诡异的熟悉感!和之前林悠悠的“倾心蛊”有些相似,但又似乎…更复杂,更深层。 “贺总,您先别急。”沐若烟站起身,果断收摊,“先带我去看看贺小姐。粉红哥,你开车!” “好嘞!包在我身上!”陆子昂立马来了劲。 京市有名的半山别墅区,环境清幽。可一踏入贺家,沐若烟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好浓的阴郁之气! 并非邪祟作乱的污秽黑气,而是一种深沉的、绝望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灰败气息,如同实质的浓雾在笼罩着整栋别墅。 空气里有种奇怪的香气,像是劣质香水混合着…腐烂花朵的味道。 贺峰引着沐若烟和陆子昂上了二楼,推开一扇紧闭的房门。 一股更浓郁的、令人窒息的甜腻腐臭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拉上了厚厚的遮光窗帘,一片昏暗。地上散落着撕碎的画报、砸烂的相框、以及各种空掉的药瓶... 一片狼藉。 “这...这是雅儿姐?!”陆子昂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宽大的公主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得脱了形的女孩,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微弱却平稳的生命曲线,但沐若烟看出,她的魂… 快要散了。 扫视了一圈,目光瞬间锁定了贺雅露着的脖颈上,一根极其普通的红绳,下端坠着一枚小小的、造型古朴的银质铃铛。 铃铛的表面还有一些看似是藤蔓又像是符文的纹理,仿佛和商时序照片里的藤蔓类似。 就是它! 沐若烟感应到一股微弱、却异常顽固的牵引之力,正从铃铛中散发出来,丝丝缕缕地缠绕着贺雅残存的意识,将她往一个深不见底的梦境深渊里拖拽! “这铃铛…哪来的?”沐若烟声音冷冽。 “说是…那个穷小子送的!”旁边一个照顾贺雅的中年女佣小声回答,“小姐从海市回来就一直戴着,睡觉洗澡都不肯摘!谁碰跟谁拼命!” 铃铛…牵引意识…梦境深渊… 沐若烟心中豁然开朗! 这手法,比倾心蛊更阴毒! 已经不是简单的控制,而是…囚禁! 她快步走到床边,无视那刺鼻的味道,伸出两指,轻轻搭在贺雅冰冷枯瘦的额头上。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魂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意识沉进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迷雾。 没有邪气侵蚀的剧痛,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绝望的疲惫和…虚假的甜蜜。 拨开重重迷雾,沐若烟“看”到了: 在贺雅的意识里,有一道无形的“锁”缠绕着她。“锁”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色彩斑斓却满是虚假的“梦境”... 梦里面,贺雅依偎在一个面容模糊却散发着熠熠光辉的男人怀里,周围都是鸟语花香,男人也对她温柔备至。 这个在现实里油腻猥琐的穷小子,竟然在梦境里被美化得如同天神下凡。 那现实里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痛苦感,竟然被梦境中的幻觉给强行扭曲成是“家人阻碍真爱”的困苦。 畜生!贺雅的意识被强行割裂了! 一缕最重要的神识被那铃铛的邪力强行拘禁在这“精心编织”的梦境里,迫使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现实!每一次想要思考或清醒,就被邪法囚住,强行拽回那个虚假的梦境里...循环往复,直到耗尽她全部神识。 所以她才会为了梦中那个“完美对象”,在现实中做出种种疯狂举动,对抗家人,甚至不惜毁灭自己! “好一个‘织梦囚魂’!”沐若烟收回手指,眼中寒光凛冽。这手法,阴毒而隐蔽,杀人于无形!若非她魂力特殊,寻常玄门中人恐怕都难以察觉。 “沐大师!雅儿她…还有救吗?”贺峰看着沐若烟凝重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沐若烟看向贺峰,又看了看床上形销骨立的贺雅,斩钉截铁: “能救!但是...贺总,我需要您一起帮忙,而且在这个过程里,还可能有一些危险,您...愿意吗?” 第27章 入梦救人 “怎么做,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救雅儿,让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都行!” 贺峰一听说女儿有救,浑浊的双眼噌的亮了,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沐若烟打量了一圈这个被绝望气息笼罩的卧室,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散发着道道牵引之力的诡异铃铛上。 “这枚铃铛就是囚禁她神识的媒介,也是连接那个为她编织出虚假梦境的通道。但是...我如果直接破坏它,可能会伤到里面被囚禁的神识,严重的话,会神魂劈裂。”沐若烟声音冷静,条理清晰,“所以,贺总,咱们双管齐下,一起打个配合。” 她看向贺峰,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第一,一会您握住这张符,以血脉之力为引,配合我,在关键时刻强行呼唤她的真名,将她的意识从梦境深处拉回现实!这个过程,您必须全神贯注、无论过程里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绝对不能中断,要一直喊她!明白吗?” “好!好!我记住了!”贺峰用力点头,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符纸。 “第二,”沐若烟转向陆子昂,“粉红哥,你也拿好符站到门口去!你阳气足,帮我守好门和窗户,一会我动手的时候,不可以有任何人、任何动静打扰!这屋里的阴郁之气太重了,容易引来些不干净的东西。” “收到!小嫂子放心!有我在,一只苍蝇都别想飞的进来!” 陆子昂拍着胸脯保证,像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还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走廊。 一切布置妥当,沐若烟深吸一口气,从随身的藏蓝色布袋里取出三张空白的黄符纸,还有一小盒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粉末——正是她独门提炼的“净魂粉”。 屏息凝神,鲜红的朱砂混合着“净魂粉”,沐若烟一气呵成的画出了三道结构迥异的符文。 一道是用来稳固心神的“安神定魄符”,一道是用来破除迷障的“破妄清心符”,最后一道,则是蕴含了一道空间之力的“引魂归路符”。 抬手的瞬间,三张符纸无火自燃,纯白、青碧、淡金三缕颜色各异的轻烟,如同有灵性的小蛇一般,在沐若烟的指引下,分别没入了贺雅的心口,盘旋在她的头顶,最后一道则是缠绕上了她脖颈间那枚诡异的银铃。 “贺总,现在!来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大声呼唤她的名字!贺雅!回来!” 沐若烟清叱出声,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直透灵魂的力量。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闭上双眼,盘膝坐在床边,指尖掐诀,意识顺着那道缠绕铃铛的淡金色轻烟,直指冲进了那片囚禁着贺雅神识的梦境深渊里! “雅儿!贺雅!我的女儿!快醒醒!快回来啊!回来啊!”贺峰苍老而嘶哑的呼唤声,带着一个父亲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深沉的期盼,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如同一座能穿透迷雾的灯塔。 梦境之中,光怪陆离。 沐若烟的意念如同一个闯入者,悬浮在一片繁花似锦、霞光漫天的“乐园”上空。 平静如面的湖水下倒映着一弯彩虹,穿着纯白长裙的贺雅,脸上洋溢着幸福却空洞的笑容,面对脚边散落的枯骨与丝丝黑气,仿佛视而不见... “贺雅!”沐若烟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破妄清心的力量,骤然在这虚假的梦境中炸响! 轰隆! 整个梦境空间猛地一震! 随着天空出现一道道裂痕,彩虹破碎,湖水一瞬间变得浑浊,枯骨剧烈震动,发出阵阵低鸣。 “你是谁?”贺雅的神识惊讶又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空中陌生的沐若烟。 她身边的“完美情人”此刻已经面目狰狞,周身散发出黑色的怨气。 他一把拽过贺雅,对着沐若烟嘶吼:“什么人,给我滚出去!她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畜生!有几斤几两啊,就敢来囚禁生魂!”沐若烟眼神一厉,指尖引动那道盘旋在梦境上空的“破妄清心符”! 青碧色的光芒乍现,如同利剑般,狠狠斩向那搂着贺雅的猥琐男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猥琐男被劈得黑烟直冒,形体都开始溃散,却仍然死死的抓着贺雅不放。 “雅儿!贺雅!回来!我是爸爸!你看看爸爸!你看看这是哪里?!”贺峰那声声呼唤,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贺雅迷茫的心神上! 贺雅浑身颤抖! 眼中的迷茫逐渐被强烈的痛苦和挣扎取代。她看向周围,虚假的一切都在加速崩塌,露出了那些污秽不堪的景象! 她身边的“情人”,此刻也显出了那猥琐油腻又贪婪的嘴脸! “不…你是谁!你放开我…这是哪里?我…我…”她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哭喊,神识剧烈波动,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现实的残酷和虚伪的梦境在她意识里疯狂撕扯! “贺雅!稳住呼吸,守住本心!你的父亲在等着你回家!”沐若烟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立刻抬手引动那道守护在贺雅心口的“安神定魄符”! 纯白色的光芒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住她剧烈震荡的神识,一寸寸抚平她脑海中的黑色怨气,稳住魂魄的根基。 时机到了! 沐若烟眼中精光爆射,意念化身猛地冲向那枚若隐若现、散发着囚禁之力的银铃虚影!缠绕其上的淡金色“引魂归路符”光烟瞬间燃烧到极致! “魂兮——归来!破!” 沐若烟用意念凝聚出她符咒中的全部金光,准准的点在那枚银铃的核心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仿佛穿透贺雅的灵魂深处! 而梦境囚笼的核心——银铃的虚影也应声而碎! 第28章 贺家的“信诺卡” “呃啊——!” 现实中的赵雅,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瞳孔先是涣散,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和剧烈的痛苦充斥!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 “雅儿!”贺峰老泪纵横,疾步上前,紧紧抱住女儿颤抖的身体,“别怕!别怕!爸爸在!有爸爸在!回来了!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在贺雅坐起的瞬间,那枚铃铛就发出一声短促而喑哑的悲鸣,“啪嗒”一声,随着红绳断裂,掉在满是凌乱的地毯上,成了一块死气沉沉的废铁。 沐若烟见状,迅速并指在贺雅的眉心、膻中、丹田三处虚点,口中低诵安魂神咒,帮助她剧烈震荡的神识和魂魄快速平复,稳固根基。 慢慢的贺雅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变成了阵阵的抽泣。她像是刚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惊醒,眼神里是极致的恐惧和茫然,知道慢慢的聚焦出眼前父亲苍老憔悴、布满泪痕的脸上。 “爸…爸爸?”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劫后余生的脆弱。 “是我!爸爸在这!雅儿!没事了,都过去了!”贺峰紧紧抱着女儿,泣不成声。 贺雅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熟悉的,却如同废墟一般的卧室,看见地上撕碎的照片、砸烂的相框、散落的药瓶…还有那枚掉在地上、让她本能感到恐惧和恶心的破铃铛。 梦境里那些虚假的意识、那个“完美情人”的脸,与现实中油腻又猥琐的男人、以及她莫名对家人做出的种种疯狂行为…如同破碎的镜子,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猛烈地撞击、重组! “啊——!”她猛地推开父亲,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假的…都是假的…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啊!顾哥哥…妈妈的照片…我卖了妈妈的遗物…我差点害死自己…我差点害死爸爸…” 巨大的悔恨、后怕和自我厌弃如同海啸般快要将她淹没。她浑身颤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迟来的清醒,终于还是清醒了。 只是,面对现实的悔恨远比沉沦梦境时更加剧烈百倍。 贺峰看着女儿痛苦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却也知道这是她必须经历的清醒之路。 他只能红着眼眶,一遍遍地轻拍着女儿的背脊,重复着:“都过去了…雅儿…都过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呀…” 陆子昂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头去抹了抹眼睛。 他平时虽然嘻嘻哈哈,可最看不得这种场面。 沐若烟缓过一口气,走到那枚掉落的废铁铃铛旁,用符纸包裹着捡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铃铛内部,那里确实刻着一道诡异的类似符文的图案。 过了许久,贺雅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虚弱地靠在父亲怀里,眼神空洞而疲惫。 “雅姐姐,我叫沐若烟,愿意和我聊聊吗?” “谢谢你,刚刚那里...是你在喊我?” 沐若烟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么知书达理的贺雅,怎么会莫名接受一个男人的破铃铛,还挂在身上日日佩戴着。 起码在神识被囚禁前,她一定是清醒的。 “可以和我说说,这个铃铛是谁给你的嘛?”沐若烟轻声的问道。 贺雅看了看沐若烟白皙的小脸,又看了看父亲。见贺峰点头示意,贺雅有些茫然的想了一下这离谱的事件源头... “我...我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东西!那天,我们打算离开海市,蔓蔓说她不舒服,可能是吃太多海鲜和冰,吃坏了肚子,我就和孟楠一起准备去酒店附近给她买药。在电梯里,进来一个黑衣服的礼宾小哥,推着一大车的行李,当时东西实在太多了,电梯都有些站不下,可我怕耽误人家工作,就拉着孟楠一起跟他挤一挤...再后来,我...我就记不清了,好像时醒时晕的...模模糊糊的时候,我见到了几个人,但看不清脸...我...”说着,贺雅又痛苦的抱住了头。 沐若烟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贺雅的手。 她轻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雅儿姐!你会这样,是因为遇上了邪修,被他们下了咒,所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用怪自己!在这种邪术面前,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无法抵抗,别怪自己!好好睡一觉,醒来都会好的~” 说着悄无声息的在她的后背贴上了一张符,瞬间安抚住了贺雅的情绪。 贺雅留下两行清泪,点了点头。 贺峰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躺下,给她掖好被角,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深深的感激。 他知道沐若烟的这些话,是又一次救回了女儿。 他也清楚,这些事情恐怕不仅是针对他的女儿,真正的目标可能还是他贺峰或是贺家。 没关系,玄术之外,他贺峰没有怕的。桩桩件件他都会追查清楚。 这位在商海沉浮半生、见惯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径直走到沐若烟面前,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腰都弯成了九十度! “沐大师!你对雅儿的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我贺峰…贺家…没齿难忘!”他的声音哽咽而庄重。 沐若烟连忙侧身避开:“贺总,这可使不得!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 贺峰直起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材质特殊的黑色卡片,非金非木,触手温润,上面没有任何银行和企业的标志,只有一个古朴的篆体“贺”字。 “沐大师,大恩不言谢。这张卡,是我贺家的‘信诺卡’,全球仅此一张,见卡如见我本人。”贺峰将黑卡双手奉到沐若烟面前,“凭此卡,可在贺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无限制消费!同时,这更代表我贺峰的一个承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事,只要沐大师你需要,我贺家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个承诺,终身有效!” 这报酬,太重了! 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一个顶级豪门的支持和承诺! 陆子昂在旁边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贺家这张“信诺卡”的份量,他可太清楚了!只怕整个京市都不敢想! 沐若烟看着贺峰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又看了看床上神情已恢复清明的贺雅,她没再矫情推辞。 这份因果,她接了。 “好,贺总,这份心意,我沐若烟收下了。”她接过黑卡,指尖拂过那个古朴的“贺”字,玄清镯传来一丝温热的共鸣。 “今天太晚了,明天您安排人来找我,我画几道护身和辟邪祛煞的符给您和雅儿姐~邪不压正,都过去了!” 贺峰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坦然笑容。 回去的路上,沐若烟的思绪又再次飘回那枚铃铛上。 海市...织梦囚魂铃…类似的藤蔓...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什么是串起它们的那根线呢?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低语道:“肯定不能去十万大山,那...有没有好心人会带我去看看海呢?” 第29章 师兄驾到 累了一天的沐若烟,回到云顶时,竟然在电梯遇上秦九司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嗨,冰块脸!是谁欠你几个亿跑了吧?”她不怕死地凑近,手指调皮地戳了戳他紧绷的手臂肌肉,“这么臭的脸,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呗!” 她就纳闷了,这人怎么跟个移动冰山似的,天天释放冷气。 “闭嘴!吵。”秦九司冷飕飕地甩给她一个白眼,可目光触及她那双扑闪扑闪、盛满狡黠的大眼睛时,还是硬邦邦的补了句,“海市项目出了点岔子,我明天过去。你老实点...”“别惹事”三个字还在舌尖打转… “海市?我也去!你带上我一起!” “你?!不行!”秦九司被她狐狸一样突然缠上来,给气笑了,“你老实待着养伤!” “那怎么能行?外面多~危险啊!这天南海北的,我得一起去保护你啊!咱俩现在,是能分开的嘛?不能!!上天入地也不能~”沐若烟心想,小小海市...这不就来了吗? 心想事成了不是! 她不知道,这一句“不能分开,上天入地也不能”的话,直到踏上飞机,秦九司都忍不住在思考:真的...不能分开吗? ................ 湾流G650划破云层,平稳降落在海市国际机场,热带特有的湿润海风带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九司带着墨镜率先走下舷梯,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听说秦氏集团在海市重点开发的“蓝湾星屿”高端度假项目正推进到关键时刻,却遭遇了本土一家神秘企业的强力阻击,对方背景深厚,手段刁钻,竟然让秦九司都觉得有些莫名的棘手。 沐若烟蹦蹦跳跳的跟在秦九司身后,默默感谢了八百遍这个神秘阻击的“好心人”! 为了符合“好好修养”的人设,她特地穿了条浅蓝色的棉麻长裙,戴着宽宽的草帽,小脸在帽檐阴影下显得格外白皙。 感受着与京市截然不同的空气,玄清镯传来温润的暖意,连魂伤的刺痛都似乎舒缓了些。 一身骚包花衬衫的陆子昂,墨镜架在头顶,此刻正夸张的张开双臂。“三哥,咱们好久没来了,这南方的空气就是不一样!清新~” 秦九司没理他,目光敏锐的看向VIP通道的出口处。 一辆低调奢华的定制版劳斯莱斯正静静的停下,车旁还有四名穿着香云纱唐装、气息沉稳内敛的男子。 看样子,不像是来接他们的。 这时,后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 一个身姿如修竹般挺拔的男人踩着一双老布鞋弯腰下车。一身剪裁极尽考究的月白色亚麻中式套装,衬得他气质出尘。约莫三十出头的面容,俊朗中带着疏离,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指间那枚温润剔透、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与他通身的雅致相得益彰,又隐隐透出不容小觑的底蕴。 男人站定,目光如精准的探针,瞬间穿透嘈杂的人群和晃动的帽檐,直直锁定了那个试图把自己缩进草帽阴影里的娇小身影——沐若烟。 那目光,有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深藏不露的…纵容与宠溺。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场,看似温润无害,却如同深海般磅礴,给人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而且,对方的目标…是“惹事精”? 陆子昂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小声嘀咕:“卧槽…这谁啊?排场这么大?莫非...冲着咱们来的?” 在陆子昂咋咋唬唬的目光中,一道清越温和的声音,穿透了噪杂的出口: “这是谁啊,来海市都不告诉我一声?!小师妹~” 小师妹?! 秦九司周身寒气骤减! 陆子昂嘴巴也张成了O型,能塞进一个椰子! “大师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沐若烟小跑两步迎上去,仰起脸,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瞬间盛满了纯粹的喜悦和一丝对着亲近长辈才有的娇憨,“我…我就是来…嗯…散散心!” 大师兄?! 这气度不凡、排场吓人的“地头蛇”,竟然是沐若烟的大师兄?! 这什么门派....藏龙卧虎的?! 古岳霆看着沐若烟那副“被抓包”的小模样,眼底笑意更深,朝她招招手:“行了,愣着干嘛?走!跟师兄回家!师兄管饭!” 沐若烟站定,冲着古岳霆抱了抱拳,又乖乖地、一步三挪地朝着劳斯莱斯走去。那背影,写满了“被家长从游戏厅当场抓获”的心虚。 秦九司看着沐若烟如此乖巧的走向另一个男人,一股陌生的从未有过的酸涩和不爽冲上心头,毫无预兆的让他差点控制不住想要上前把人拽回来! “这两位,是你一起来的朋友吧?”古岳霆饶有兴趣的看向秦九司和陆子昂,问沐若烟。 “啊!对对对,大师兄~这是秦九司和陆子昂,在京市都是他们照顾我的!” “二位幸会,我是古岳霆,如果不嫌弃,请赏脸一起,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古先生,幸会。秦九司。” “我是陆子昂,师兄好呀!” “幸会,幸会!小师妹顽皮,辛苦两位了”古岳霆面色真诚的说。 陆子昂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看脸色不佳的秦九司,再看看气场吓人的“地头蛇”,又看看化身乖孩子的“小嫂子”,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糊了。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秦九司:“三…三哥?这…什么情况?小嫂子她…在海市还有个这么牛逼闪闪的大师兄?那咱们…?” 秦九司抿了抿唇,幸好有墨镜挡住了他山路十八弯般翻涌的情绪。 他看着沐若烟坐进劳斯莱斯的后座,也看见古岳霆隔着车窗,朝他这边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和…玩味。 “跟过去。”秦九司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他倒要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30章 赤焰之心 车队平稳地行驶在滨海大道上,窗外碧海蓝天,椰林摇曳。 车内却气氛微妙。 沐若烟缩在宽大真皮座椅的一角,努力把自己团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完了完了,没主动找三师兄顶多被念叨两句,可到了大师兄地盘还不报备…她仿佛已经看到师兄爱记仇的小本本上又添了一笔。 古岳霆慢条斯理地拧开一个崭新的珐琅彩保温杯,氤氲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药香和茶香弥漫开来。他行云流水地将温度恰好的琥珀色茶汤倒入配套的瓷杯里,递到沐若烟面前,动作赏心悦目,却带着一点无声的压力。 “伤,好了?”他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 “好了好了!好的不要不要的!你一声令下,我能上山打虎!”沐若烟立刻挺直小身板,信誓旦旦,末了又怂怂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有预感暴风雨即将来临。不怕不怕,在她面前每个师兄都是整整齐齐的纸老虎...吧? “还敢糊弄我!”古岳霆终于抬眸,那眼神清凌凌的,仿佛能看透她灵魂的破洞,“去京市闹那么大的动静,结果呢?把自己给弄的一身伤!听你三师兄说,还差点着了邪修的道儿?现在伤都没好利索,魂儿还飘着呢,就敢往这龙蛇混杂的海市扎?海市有谁啊?有你三魂七魄的碎片还是怎么着?” 他透过后视镜,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后面紧紧跟随的黑色宾利,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有后面那个…师父让你下山找的‘保命符’?你就找了这...这么个…漏电的破玩意儿?” “哎呀大师兄~”沐若烟立刻开启糊弄模式,试图“萌”混过关,飞快地抬起手腕,把玄清镯几乎怼到古岳霆眼前,“那…那没绑定之前,谁能知道他…他漏电啊!你看你看,现在…晚了!” 玄清镯内,那道精纯的紫色光芒正缓缓的流转着,与沐若烟残破的魂光缠绕共生。 看着玄清镯里那道自如流转着的紫气,再看看小师妹那苍白的小脸,古岳霆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行吧~这破筛子魂魄遇上漏电的充电宝,怎么不是一种天命难违呢... “我看你就是嫌命太长,看我在这海市过的太清闲了,特意来给我找点幺蛾子的!”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慵懒的调调,但沐若烟听出了里面的不赞同和一丝…担忧。 “哎呀,大师兄!”沐若烟立刻开启急中生智的胡乱找了个理由“我这不是…听师父的话,入世修行,积累功德嘛!再说,这海市人杰地灵,特别适合休养!而且秦九司他…他项目在这,我顺便…嗯,顺便...监督他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免得拖累我...” “监督他?”古岳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继续编”。 他抿了一口茶,话锋一转:“海市和京市不同,这里野路子多,你尽量少惹事!至于...‘蓝湾星屿’那块地,你那个‘充电宝’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 沐若烟心里咯噔一下。大师兄居然知道秦九司的项目,而且听起来… 这铁板莫非...跟他有关? “大师兄…那个…阻击秦氏项目的…不会是你…”沐若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然呢?”古岳霆放下茶杯,指腹悠闲地摩挲着他那温润的翡翠扳指,语气理所当然的仿佛在谈论天气。 “那块地,我看上很久了。规划图纸都摞了一人高,一路过关斩将,就等着动工了。半路杀出个秦九司,仗着京市来的财大气粗就想截胡?你师兄我只能…正当防卫。”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笑意。 沐若烟:“……”行吧,商业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不过大师兄在海市的根基…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她默默为秦九司的项目点了根蜡。 车队驶入一处被茂密热带雨林环抱的隐秘路口,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融合了高端奢华与东方古典韵味的庄园展现在眼前。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掩映在奇花异草之间,远处洁白的私人沙滩与宝石蓝的辽阔海面连成一片,美得如同画卷。 陆子昂下巴再次惊掉:“卧槽!大师兄…您这是把皇家行宫给搬海市来了? ... 古岳霆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对沐若烟道:“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先去歇一歇。晚上游艇上有个小拍卖会,带你去透透气,顺便…”他顿了顿,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刚下车的秦九司。 秦九司走到近前,摘下墨镜,深邃的目光直视古岳霆,带着审视和一如往常的冰冷:“古先生,叨扰了。” “秦总,别客气,久仰大名。”古岳霆伸出手,笑容温润,眼神却同样锐利,“路上都听师妹说了,京市承蒙您的‘关照’。”他特意加重了“关照”二字,似乎话里有话。 两只手礼节性地一握即分。 古岳霆只瞬间就感受出秦九司体内那道精纯的紫气,诡异的是,一道蛰伏的磅礴死气与它交错缠绕在一起...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家伙恐怕比他想的还要麻烦一些。 晚上,古岳霆口中的“小拍卖会”在一艘顶级豪华游艇上举行。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来的都是海市乃至南部顶尖的富豪名流。 沐若烟换了条素雅的白色旗袍,被古岳霆带着,像只好奇的小猫四处张望。 秦九司和陆子昂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种场合陆子昂如鱼得水,很快就和几个富二代聊得火热。秦九司则端着酒杯,冷眼旁观,无意间的目光不时落在远处的沐若烟身上。 看到古岳霆自然地帮她挡酒、低声介绍拍品,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升了起来。 突然间,全场灯光聚焦,压轴的拍品在激昂的音乐声中隆重推出!幕布揭开的瞬间,一条名为“赤焰之心”的珊瑚项链流光溢彩。七颗大小均匀如鸽血般浓艳的极品红珊瑚珠串,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迷人的光泽。 工作人员激情洋溢的介绍到:这是从深海的古代沉船中打捞出来的秘宝,蕴藏着神秘祥瑞的力量。 沐若烟手腕上的玄清镯毫无预兆的一阵颤动!她屏息凝神,“灵视”开启,那璀璨夺目的珊瑚珠内里,哪有什么祥瑞宝光,分明是翻腾咆哮着、几乎要冲破珠壁的粘稠黑气!无数张扭曲痛苦、充满怨毒的虚影在黑气中沉浮、无声尖啸,那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几乎化为实质的冰针,刺得人灵魂都想战栗! “你看看”古岳霆微微倾身,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酷,“这条‘赤焰之心’…恐怕是浸透了人血怨念的索命链。” 沐若烟清冷的眼神,看向那位刚刚以天价拍得项链、正迫不及待戴在身上炫耀的王太太... 就在项链贴上脖颈的一刹那,一缕比毒蛇更迅捷、比阴影更隐蔽的凝练黑气,倏地从一颗珊瑚珠中钻出,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精准无比地扎进了王太太的心口处,瞬间消失无踪! 而那满身珠光宝气的王太太,此刻浑然不觉,只陶醉在极致奢华和周边一声声吹捧中。 不远处看热闹的秦九司突然惊觉,一道冰冷刺骨的危机感此刻毫无征兆地顺着共感传了过来! 他打量了一圈,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沐若烟那绷直的背脊和凝重的侧脸。 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向那条在贵妇颈间闪耀的赤红项链,以及…沐若烟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冷漠。 这海市…果然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第31章 深海怨灵 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就在海市的顶层圈子里悄然炸开:那位豪掷千金拍得“赤焰之心”的王太太,一大早在家中突发“怪病”! 她一会儿疯狂地抓挠自己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一会儿又温柔地摩挲着颈间的红珊瑚项链,眼神迷离地呢喃出破碎的航海歌谣,状若疯魔。 专家医生们都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脸色发白,束手无策,只说是“精神受到未知的剧烈刺激”。 消息传到古岳霆那座临海庄园时,沐若烟正在面朝大海,打坐调息。海风带着咸腥拂过,也没能吹散她眉宇间的凝重。 “他们...开始了。”古岳霆清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端出一杯椰汁递给沐若烟,平淡的语气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这‘赤焰之心’的诅咒,根植于三百年前‘鬼哭礁’的一场血案。”古岳霆声音平淡,却带着洞穿时光的冷意,“有一伙海盗假扮渔民,屠戮了整艘商船的人。为了镇压亡魂,他们找出船上最珍稀的鸽血红珊瑚浸泡人血,之后连同所有尸体沉入深渊。滔天的怨念,又经过了三百年阴煞滋养,便成了这‘怨海赤焰咒’。”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沐若烟腕间的玄清镯,“佩戴者,便是活祭品。心智会被怨灵侵蚀,癫狂自毁,之后...魂魄再成为诅咒的养料。”” “又是献祭?还是血祭!是海盗还是邪修可说不定呢。”沐若烟睁开眼,清亮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大师兄,这背后会不会是...” 古岳霆呷了一口椰汁,眼神锐利如刀锋,穿过海面望向远方,“没有那么巧!这更像是一种古老海域自发形成的、依托于特定物品的诅咒,只是…被某些深谙此道的‘有心人’发现后,巧妙地‘催化’和利用了。” “那家‘瀚海拍卖行’,绝对脱不了干系!他们肯定知道这条项链有问题,为了天价佣金和背后的利益关联,甚至可能…和一些人联手催化了诅咒的发作速度。”他意有所指。 “那王太太她…”沐若烟心头一凉。 “暂时死是死不了,但拖的越久,她的魂魄就会被怨气吞噬的越多。如果与诅咒融合,神仙也难救。”古岳霆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沐若烟腕间的玄清镯上,又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楼下花园里正与龙一低声交谈的秦九司。 “...这追上门的大功德,接是不接?“古岳霆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打探,“顺便,还能帮你那破充电宝清理掉''蓝湾星屿''的绊脚石。”他直接点明瀚海拍卖行背后的金主正是秦氏的竞争对手四海集团。 “接!“沐若烟眼睛瞬间亮了,救人、赚功德、帮秦九司、查线索,一举四得! 这金光闪闪的功德都送到她手边了啊! 她立刻下楼,找到在处理文件的秦九司和一旁打游戏的陆子昂,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王家在海市乃至整个南部的影响力盘根错节,若能解决此事,对我们确实有莫大的助益。”秦九司眼神一凛,看向身后的龙一:“封锁消息,想办法稳住王家。控制住瀚海拍卖行所有高层和经手过的人员!” “我会用最快速度拿到沉船坐标和打捞的记录!”缓缓走来的古岳霆补充道。 “我呢我呢?”陆子昂游戏机一扔,两眼兴奋地放光。 沐若烟狡黠一笑:“发挥你''社交恐怖分子''天赋的时候到了!你去王家,想办法弄到王太太发病时用过的东西,再挖一挖她发病前后都接触过谁、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要快!“ “瞧好吧!”陆子昂骚包花衬衫一闪,人已冲了出去。 在秦九司和古岳霆强大高效的信息网和陆子昂无孔不入的“社交艺术”重重合力下,关键信息如同拼图般迅速汇集: 位于外海约60海里处,就是那片被疍家渔民视为禁忌之地的“鬼哭礁”。只是当年的打捞记录早已残缺不全,只隐晦提及当年打捞过程中发生过“不可名状的诡异事故”。 陆子昂那边,也从王家女佣那里,拿到了一块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沾染了泪痕和血迹的真丝手帕。还从私人助理那打听出了一条关键信息:有一个自称是拍卖行的“高级珠宝保养师”送去了一瓶说是“能温养宝石灵性”的精油,并且给王太太涂在了项链上。 沐若烟看着手中那块怨气缠绕的手帕,以及陆子昂设法弄到的残留精油,眼神冷冽如冰:“果然是有人做了手脚!这精油里混合了能激发怨念和强烈致幻的东西!是它瞬间引爆了原本需要更长时间侵蚀的诅咒!” 事不宜迟! 由秦九司和古岳霆这两尊大神联手,向“瀚海拍卖行”及其背后势力施压,追查那个神秘的“保养师”,控制所有知情人,切断外部的干扰。 古岳霆弄来了一艘装备精良的定制快艇,又找来了一位经验丰富对“鬼哭礁”海域了如指掌的疍家老船长陈伯。 “那就齐活啦!待我去会会这鬼哭礁,摸一摸这诅咒源头究竟什么来路!”沐若烟迫不及待的说。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秦九司和古岳霆几乎异口同声。 “怎么不行!可太行啦!除了我,你们谁也净化不了这些怨气!安心啦,有玄清镯在,我死不了!多一个人,才是多一分危险!” 确实,除了沐若烟这个通关了师门全部绝学的小天才,在净化怨念上古岳霆这个大师兄也是远远不如沐若烟的。 有些无奈的古岳霆,从身上解下一枚刻着古老避水符文的白玉扣系在了沐若烟颈间。 “水下凶险,这枚‘定海扣’不要离身,能帮你稳住心神魂魄,抵御水压,同时隔绝部分怨气的侵蚀。”他难得地敛去了慵懒的笑意,眼神严肃,“记住,量力而行!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凡事有我。”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秦九司的目光在那枚一看就非凡品的玉扣上停留了一瞬,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上前一步,只对沐若烟沉声道:“卫星电话必须保持畅通,每半小时联系一次。有危险,立刻返航!别逞能!” 他本想亲自去,可岸上更需要他协调各方,尤其是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多家压力,于是安排陆子昂跟去操作快艇上的通讯设备并保持联络。 沐若烟摸着颈间的“定海扣”,感受着玉质传来的温润与大师兄话语中的关切,又转身看向秦九司那别扭又实实在在的担忧,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放心!等着瞧好吧二位~” 引擎轰鸣,快艇撕裂海面,冲向那片被疍家人视为禁忌死海的墨蓝深渊。 第32章 深海怨灵2 快艇到达“鬼哭礁”的外围后急急停下。 明明是万里晴空,可这片海域却死寂阴森。嶙峋黑礁如兽齿隐现,浓重的咸腥味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腐朽气息 老船长陈伯指向墨黑水域,声音发颤:“沐小姐,就是那里了!这片‘鬼哭礁’邪门得很!据说水流乱得能绞碎大船,水下磁场也十分混乱,罗盘和电子设备十有八九会失灵。即便是我们疍家人,祖祖辈辈也都传下话,宁可绕远路,也绝不沾这片死海!”他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沐若烟凝神静气,灵觉如同无形的触须,穿透幽深的海水向下蔓延。数十米下的昏暗深渊中,一艘庞大腐朽的木船轮廓逐渐清晰,它如同巨兽的骨骸,悲凉地斜插在狰狞的礁石丛中。船体早已被厚厚的珊瑚、海藻和贝类覆盖,但沐若烟“看”到的,却是冲天而起、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黑云!无数缠绕着海草、肿胀变形的半透明怨灵,密密麻麻堵在沉船周围,无声嘶吼!那个诅咒的核心就在主舱“赤焰之心”原石原本的位置,有着令人窒息的怨毒! 更令她心惊的是,猩红搏动的骸骨符文之上,竟缠绕着阵阵浓郁又熟悉的阴邪黑气——与催化精油同源!幕后黑手果然在远程操控、强化诅咒! “陈伯,你们留在船上,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绝对不要下水!子昂,特别是你!守好通讯,随时准备接应我!”沐若烟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迅速换上专业潜水服,确保大师兄给的“定海扣”紧贴心口。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破邪金光符”和蕴含慈悲渡化之力的“引魂安魄符”小心地塞进腰间的防水装备袋。 玄清镯传来温热的紫气,如同无声的鼓励。 “小嫂子!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那些…那些鬼东西看着就吓人!”陆子昂通过沐若烟灵觉短暂“看到”的景象,脸都吓白了,急得直跳脚。 “水下情况远超预期的糟糕,怨灵的数量太多,还有邪气的控制,攻击性极强。你们下去非但帮不上忙,身上的活人气息反而会立刻刺激它们群起围攻,到时候我们都会陷入绝境。” 沐若烟冷静地分析,眼神锐利,“相信我,我有准备,也有退路。”她拍了拍颈间的玉扣和腰间的符袋。 深吸一口气,戴上潜水镜,咬紧呼吸器,沐若烟眼神坚定。一个纵身,干净利落的跃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刺骨寒意包裹的瞬间,定海扣也立刻绽放清晖,隔绝住了水压和寒意。如人鱼疾潜,沐若烟直扑怨气的核心。 越靠近沉船,海水越发的冷暗,怨灵嘶吼几乎直贯魂海!无数溺尸幻影嗅到了生息,自破船和礁石的各处疯狂涌出,虚影中腐烂的手臂纷纷挥舞,黑洞洞的嘴发出无声的尖啸! 怨力场几乎让海水粘稠如胶! “破!”沐若烟双手结印,魂力灌注!一张“金光破邪符”飞出! “天地玄宗,破邪显正,敕!” 轰——!金光如烈阳炸出! 前排怨灵凄嚎消融!可更多怨灵却悍不畏死般扑来!诅咒核心被激怒,沉闷咆哮中力场翻腾,冲击倍增! 定海扣清辉急闪! 沐若烟咬牙,一道道金光符连发,魂力飞泻,艰难的突进至主舱入口。 舱内狼藉,白骨早已生出海藻四处散落。一个个宝箱早已空空,下方由骸骨和怨念凝结的猩红诅咒正剧烈搏动!缠绕之上的阴邪黑气,在感知到沐若烟身上的破邪之力后,也骤然活跃! 嗡——! 成倍的怨念洪流混合溺亡者的尖啸,海啸般拍向沐若烟! 船体外的所有怨灵也似乎受到终极指令般,彻底疯狂,不顾一切地撞向沐若烟所在的主舱入口,试图将她彻底封死在舱内! “噗!” 巨大的压力和怨念的突袭,沐若烟涌出一口血,强烈的眩晕感和撕裂感席卷而来,玄清镯疯狂输送出阵阵紫气才勉强稳住了她的心神。 定海扣的光芒急剧闪烁,仿佛发出不堪重负的警示! 千钧一发时! 沐若烟眼中决绝,猛的咬破舌尖,精血混和着魂力喷涌!双手在水中舞出残影,勾勒出道道散发着慈悲与渡化之力的“往生普渡符”! 同时,剩余金光符全数激发,环绕而出围绕着沐若烟! “尘归尘,土归土!怨念消弭,引魂归路,敕令往生!” 往生普渡符爆发出冲天的祥和金光,与破邪金光交融,笼罩着主舱及外围怨灵! 金光中,怨灵狰狞面孔渐被抚平,茫然、解脱,最终化为悲戚,眼中流下道道意念的血泪!似乎百年痛苦被发现、抚慰... 无数光点自沉船升起,如倒流星河升向海面! 可就在符文将碎、净化将成之际,猩红的诅咒符文却被一缕缠绕,在黑气加持下发出疯狂的颤抖,尖啸抵抗! 那缕阴邪黑气猛地一缩,像条毒蛇般昂起‘头’,疯狂的抽取诅咒核心里最后的污秽,与自身融合,瞬间凝成一道淬毒的猩红血箭,直钉沐若烟心口! 这一次,蕴含诅咒本源与幕后黑手的阴险恶毒,毁天灭地般直指神魂! 深海之下,魂力和精血双透支的沐若烟,几乎避无可避... 倏地!定海扣青光大盛,一声清越咆哮仿佛龙吟,穿透深海!磅礴温润的青色光盾瞬间张开,稳稳的将那淬毒血箭挡在了沐若烟心口三寸之外! 嗤嗤消融声中,血箭应声湮灭... 青光收敛,一股熟悉至极的磅礴魂力从玉扣中隐去。 是大师兄,他竟然在这定海扣里,预留了师门最精纯的守护之力! “砰!”这一次,诅咒符文随着光辉彻底崩碎! 缠绕其上的阴邪黑气在发出一声不甘的尖细嘶鸣后,也终于被金光净化,消散无踪! 笼罩海域的阴冷粘稠骤然消失,海水复归平静! 沐若烟眼前发黑,有些虚脱。强撑着打算上浮,宝箱角落的一点光亮吸引了她:一枚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罗盘,中心处还嵌着深蓝如海水凝结的奇异矿石,正散发着精纯的海洋灵气。 “这是...?”她直觉不凡,小心收起。 当沐若烟发出信号,被陈伯和陆子昂合力拉上快艇时,已经面如白纸,毫无血色的嘴唇,伴随着冷意,浑身颤抖,可眼里却满盛出欢喜: “成了!诅咒破了!怨灵...也能安息了。” 她摊开掌心,露出那个古朴罗盘... 露台上掐着指诀的古岳霆,感受出怨气消散,嘴角微勾:“收网!” 此时,对瀚海拍卖行及四海集团的雷霆打击,再无任何顾忌。 早已收到通知的王家别墅里。 癫狂的王太太动作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在瞬间骤僵,眼中的血红逐渐退去。 她茫然四顾,触及颈间红珊瑚,恐惧的尖叫着扯下扔远,她看见丈夫崩溃大哭:“老公!这项链有问题,海里好多血,有好多好多的水淹住我...好多人在哭喊...他们死死的拽住我的脚...太可怕了!” “没事了,别怕!”王先生搂住崩溃的妻子,盯着地上那条项链,眼神淬毒般阴狠,“敢动我王家人...找死!” 早在在收到秦九司和古岳霆送去的消息后,王家就决定要加入这场收拾幕后臭虫们的收网行动。 秦九司看着返航的光点,听着王太太清醒的汇报,紧绷的神经一松,眼底是浓重的担忧和疲惫。 海面下的凶险他虽不能亲至,但那小小的身影经历的每一寸惊险,都凭借共命咒的共感之力,清楚的传递给了秦九司。 望着翻涌的海浪,指节早已攥到泛白的秦九司第一次清晰认识到,这世上有些力量,远非身份、金钱可以衡量... 第33章 消失的新娘 “赤焰之心”诅咒解决后,王家对沐若烟那是感激涕零啊,一再叮嘱她今后沐若烟的任何事就是王家的事,连带着秦氏在海南的声望也如日中天。 “我就说你出门带上我准没错吧!我就是福星啊,福星!”靠在沙滩椅上的沐若烟满脸骄傲的对着一旁看文件的秦九司邀功。 “破筛子福星吗?”古岳霆慢悠悠的走来,对着秦九司微微点头。 看见大师兄,沐若烟秒怂的缩了缩脖子,“大师兄~你这地方真不错啊,海市也好,都是人杰地灵的宝地,呵呵,宝地!” “宝地?!这是你在海里遇到危险也不肯返航的原因吗?想葬在这啊?!” 果然是大师兄啊,小本本没有一笔漏记。 沐若烟正心虚惆怅今天怎么才能躲过一顿责骂时,陆子昂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大新闻!大新闻!惊天大新闻!”花衬衫在阳光下格外扎眼,陆子昂一脸压抑不住的八卦。 “我和你们说!外面都传遍了,那个号称‘爱情圣地’的‘碧海情天’度假村!原本要办一场世纪婚礼!新娘是海韵集团的掌上明珠林薇,新郎是新加坡航运巨头的独子周启明!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就在今天下午,新娘子在海边拍婚纱照的时候,在几十号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没!了!” “没了??”沐若烟瞬间坐直了身体。 “对啊!现场就留下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人就像被大海吞了,蒸发了一样!现在林家和新郎家里都找疯了,悬赏千万寻人!警察、搜救队、潜水员把海滩和附近海域翻了个底朝天,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邪门得很!现在度假村里都传开了,说...是被‘海鬼’看中,给抓去当‘鬼新娘’了!” 陆子昂说得唾沫横飞,绘声绘色。 海鬼新娘? 沐若烟眉头微蹙,下意识地看向秦九司。他也正好抬眼望来,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同样的疑惑。 一丝若有似无的阴冷感,似乎顺着海风飘了过来。 “碧海情天...”古岳霆指尖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翡翠扳指,语气带着一丝了然,“那地方...以前可不是什么浪漫之地...” 沐若烟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大师兄,你知道内情?” “那里以前应该是片乱葬岗,后来填海造地,还恰巧是林家建的这个度假村。当年开发时,林家应该还请过和尚来做了法事,镇压超度。但看来...” “看来请的是假大师!绝对没有我小嫂子厉害!”抢答的陆子昂遭到了三人齐齐的白眼。 古岳霆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目光投向度假村的方向:“这种专挑喜庆日子作祟的,多半是生前有莫大冤屈,且执念深重,恐怕与‘情’字脱不了干系啊。”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我!是我们~惩恶扬善的玄门中人?”感觉功德已经在追她的沐若烟有些迫不及待了。 “行吧,去看看!顺便,还能帮你那‘漏电的充电宝’再拉一个分量十足的盟友。”古岳霆一语道破这海韵集团在海市航空、旅游、地产的根基,举足轻重。 事不宜迟。 一行人默契的立刻驱车前往“碧海情天”度假村。 现场已经一片混乱。 警戒线拉了好几道,警笛声此起彼伏。林家人和新郎周家的人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林薇的母亲哭得几乎晕厥。警察和搜救队员面色凝重,反复勘察现场,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绝望... 沐若烟没有贸然靠近新娘消失的那片沙滩,而是绕着度假村外围缓缓踱步,灵觉全开,细细感知着风水气场的流动。 玄清镯在她腕间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热度,像一枚精准的指针。 当她走到度假村后方,路过一片网红打卡点的“爱情锁墙”景观区时,玄清镯猛地烫了一下! 这里挂满了成千上万对情侣的同心锁,刻着名字和誓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而,在沐若烟的“灵视”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股粘稠、冰冷、充满了刻骨的嫉妒与不甘的黑色怨气,正源源不断地从锁墙下方的地基深处渗出! 蜿蜒曲折,却诡异地与沙滩上属于新娘林薇的微弱生气连接在一起,仿佛一条无形的锁链,把她拖向了未知的深渊! “不是海鬼作祟,”沐若烟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低声对身旁的秦九司和古岳霆说,“是‘地缚怨灵’!而且是因被情债虐杀致死的厉鬼!” 沐若烟闭上眼,一点点的感受着...“源头,就在这片看似象征着幸福的锁墙下面!新娘的消失,是它搞的鬼!它在...报复!”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留着山羊胡须、手持一柄木剑的老道士,在一群林家保镖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到了沙滩中央。 就见他摆开香案,点燃符纸,手持桃木剑,口中阿弥陀佛的念念有词,开始了“做法招魂”。那剑舞得呼呼生风,架势十足,引来不少围观者的瞩目和低声议论。 陆子昂抱着胳膊,嗤笑一声:“啧,瞎比划什么呢,江湖骗子吧,能招个鬼回来才怪!林家也是病急乱投医。” 沐若烟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那老道士看似杂乱无章的剑舞上。 她的灵觉清晰地捕捉到:那看起来乱七八糟挥舞的桃木剑,偶尔却会极其精准、又隐蔽的斩断几缕试图飘回这个源头的残魂气息! 他根本不是在招魂,他是在...阻挠残魂归位!掩盖怨灵作祟的真正源头! “他不是在招魂!”沐若烟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彻骨,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他是在帮那个怨灵掩盖行踪,他想...灭迹!” 第34章 消失的新娘2 沐若烟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秦九司和古岳霆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周身气场骤然一沉。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抓住他!”秦九司对身后的龙一低喝。 没有丝毫犹豫,龙一带着两名手下如同鬼魅般,不动声色的立刻向那个装模作样的老道士包抄过去。 与此同时,沐若烟已如离弦之箭,快步冲向那片散发着浓郁怨气的“爱情锁墙”。越靠近,玄清镯的热感越强烈,感觉手腕都快要被烫伤了~ 锁墙基座下方涌出的怨气此刻也越发的浓烈、扭曲,带着令人作呕的尸腐气息和滔天的恨意。 一个充满了无尽怨恨与悲伤的女声,如同魔音灌耳,发出悲恸的嘶喊和哭泣: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幸福...能穿上最美的嫁衣!我的幸福呢...我的嫁衣呢...我的孩子呢...我的命呢!!还给我...还给我...你骗我!负我!我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疯狂,让沐若烟心神都感到一丝悲凉。 她冲到锁墙基座旁,目光如电,迅速发现了一块边缘有些松动、颜色略浅于其他的石板。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魂力,轻轻拂过石板边缘。 “滋啦...”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有怨气被灼烧。紧接着,更加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气夹杂着浓烈的腐臭味,猛地从石板缝隙中逸散出来! “大师兄!秦九司!帮我清场!这里有邪物!”沐若烟大声喊道,语气急促而坚定。 古岳霆和秦九司同时行动,默契十足。 古岳霆看似随意地往前迈了两步,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锁墙”。 那些围观的人群、焦躁的林家人、甚至维持秩序的警察,都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惊疑不定地向后退去,竟真的清出了一片空地。 秦九司则直接走向林家人和度假村的负责人,亮明身份,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氏集团秦九司!请立刻封锁这片区域!所有人退后十米!否则后果自负!” 秦氏的名头加上他迫人的气势,瞬间镇住了场面。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沐若烟眼神一凛,低喝一声:“开!”指诀挥出,精纯的魂力瞬间灌注指尖,如同一道无形的锋刃,猛地插入石板缝隙! “起!” 厚重的石板被她生生掀开,露出下方潮湿的泥土。浓烈的腐臭味冲天而起!轻轻拨开一层薄薄的浮土,露出一个早已腐朽破烂的红布包裹着的狭长木盒! 沐若烟屏住呼吸,掏出黄纸包裹住双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个散发着浓重阴邪气息的木盒。 盒内之物,触目惊心: 一缕干枯、杂乱缠绕在一起的头发,一长一短,明显属于一男一女,被一根已经褪色的红绳死死绑住。 几枚边缘生满绿锈的五帝钱,竟散发出阴冷的煞气。 一张泛黄的符纸,用暗红色的、疑似人血或朱砂混合物的液体,写着一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周筱梅,庚子年、乙酉月、戊寅日、癸亥时。 以及...最核心的,一小截森白的人类指骨! 指骨纤细,似是女子尾指,上面密密麻麻缠绕着浓得化不开、几乎凝成黑水的怨气!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禁锢与滋养怨灵的邪力! “林筱梅!”沐若烟灵光一闪,一个名字伴随着记忆的碎片涌入脑海,“她被一个叫周世荣的负心人始乱终弃后,遭人凌虐...最终...被绑着石头沉到海里的可怜人!” 声音带着悲愤,沐若烟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死后的滔天怨念,被邪修发现,拿她的指骨和头发为引,配上生辰八字和铜钱,施以邪法,竟然将她魂魄生生炼成了地缚怨灵,永世禁锢在这里!做成了这‘锁魂情降’,沦为他人汲取怨气、暗中牟利的工具!” 如今,这‘爱情锁墙’又建在她的怨气根源之上,无数情侣在此许下誓言,挂上象征甜蜜的同心锁,那些浓烈的情爱气息、幸福的磁场,对她而言无异于烈火烹油、刀割凌迟! 日复一日地刺激、折磨着她早已被邪法扭曲的怨念!所以...她抓走了穿着美美婚纱的林薇!她想要...让林薇成为她的替身,承受她滔天的恨意?! 就在沐若烟揭穿邪物真相、道破怨灵悲惨根源的刹那! “妖女!安敢坏我师门风水局!!”那被龙一等人控制住的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惊惶,随即爆发出疯狂的戾气! 不知用了什么邪法,他身体猛地一缩,如同滑溜的泥鳅般挣脱了束缚!他狠命咬破舌尖,“噗”地突出一口带着黑气的污血,喷在手中的桃木剑上! 嗡——! 那柄看似正常的桃木剑却瞬间腾起了诡异的幽绿色火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气!老道士面目狰狞,状若疯魔,竟不是冲着沐若烟,而是紧紧抓着桃木剑,狠狠的刺向地上那个装着指骨和生辰八字的木盒! “一起死吧!!”他疯狂嘶吼。 “拦住他!!”沐若烟反应过来。这老头的目的不仅仅是毁掉木盒里的证据,更是打算彻底引爆女子积蓄的怨气! 一旦成功,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沐若烟和古岳霆,都将被怨灵反噬,非死即疯! “找死!”一直冷眼旁观的古岳霆,眸中寒光乍现! 古岳霆冷哼一声,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老道士身侧,配合着沐若烟齐齐出手。 二人动作看似随意优雅,实则快如闪电,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秦九司深深的看了一眼古岳霆,明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拂袖袍... 砰——咔嚓!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 老道士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上一样,整个人像口破麻袋一样,喷着血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那柄燃烧着邪火的桃木剑早已脱手飞出,幽幽的磷火也在空中瞬间熄灭。 就见那老道士重重砸在沙滩上,翻滚了几圈,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如同烂泥般瘫软不动,生死不知... 快!准!狠!简直是霸道绝伦!瞬间碾压! “卧了个大槽!大师兄牛逼lity!”陆子昂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差点掉地上,激动得语无伦次。 沐若烟小下巴一扬,啪啪鼓掌,小马屁拍得贼溜:“大师兄V5!收拾这种臭虫,就得这么干净利落!棒棒的!”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没想到,清除了老道的干扰,木盒中那截森白指骨,因邪法反噬和冲天的愤怒,缠绕的怨气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焰,更加狂暴地翻腾起来! 林筱梅凄厉到极点的尖啸,如同海啸般冲天: “周——世——荣——!!!” 沐若烟眼神一凝,目光穿透翻腾的黑气,仿佛看到了那个身着血衣、双眼泣血的悲魂。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越而坚定:“林筱梅!你的恨,该清了!” 第35章 林筱梅 “啊——!!”一声凄厉到穿透灵魂的尖啸,“我要你们偿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憎恨的黑气冲天而起,试图将“爱情锁墙”这片区域化作森罗鬼域! 刺骨的阴寒让不远处围观的众人牙齿打颤。 “聒噪!”古岳霆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叩了叩翡翠扳指。 嗡——! 一股温润却磅礴的青光,如同无形的巨网,将原本狂暴冲击的怨念尖啸,硬生生圈在了青光之内!翻腾的黑气如同被困的凶兽,左冲右突,却无法撞破这看似柔和实则坚不可摧的屏障! 没有直接的镇压或净化,而是以绝对的力量,暂时禁锢了这股失控的怨气,为沐若烟创造了沟通的空间。 沐若烟心领神会,立刻抓住时机。她双手结印,指尖金光流转,带着安抚与穿透力,直刺怨气核心:“林筱梅!我知道你有恨,但林薇她是无辜的!你自己出来看一看,你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因果线!你先把她放出来!” 被禁锢的怨气骤然一滞,翻腾得更加剧烈... 丝丝缕缕缠绕间,竟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溃烂、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半张脸庞! 那溃烂的皮肉仿佛被海水长期浸泡腐蚀,一只完好的眼睛赤红如血,死死“盯”着沐若烟,另一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黑洞! 这正是林筱梅被邪法侵蚀和怨念积聚所化! 一个嘶哑、破碎、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女声,带着滔天的恨意,透过青光,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无...辜?呵...呵呵呵...”那半张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她要嫁给周家,她会无辜?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命呢,我母亲的命呢?!我们就不无辜吗!!!” 随着悲戚的声声质问,怨气再次翻涌,一幕幕血腥残酷的过往伴随着林筱梅泣血般的控诉,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小时候,父亲出海遇上了风浪,再也没能回来...我拼命读书,只想要带妈妈离开这比海水还要苦的日子...终于半工半读撑到了研究生毕业,我有了份体面的工作...他在我打工的音乐餐吧里遇见我,自己穿着件洗白到磨破边的衬衫,却帮我挡住了客人的骚扰和刁难...后来他说他妈妈重病,他欠了朋友很多医药费!我打着三份工,省吃俭用,就为了给他‘周世荣’还债!那时候他说等还完了债,赚够了首付就娶我!狗屁!!假的,都是假的,统统都是骗局!!” 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里,此刻的林筱梅,怨念和魂魄一起悄无声息的淡了下去... “那天!有自称快递的人来敲门,却是四个畜生借机闯进了我家!他们撕裂我的衣服,骂我贱货,不停的殴打我!最后...还拍下了我的裸照!!!他们威胁我说,要把裸照散布去渔村,拿给我妈妈看,说是我不要脸,竟敢勾引纠缠他们周家的少爷!!” 只见虚影里,破旧的渔村,瘦弱却坚韧打工的林筱梅似乎盖过了那张腐蚀溃烂的脸... 沐若烟的小手逐渐握紧... “知道他装穷卖惨的真实身份后,我没有纠缠他,我想着被狗咬了,也不能毁了自己的一生,我还有妈妈要照顾...我真的躲得远远的!!我真的,只想好好活下去,好好活着!!!”林筱梅咆哮着,怨气再次猛然汇聚,仿佛巨大的冤情正在铺开... “可我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他的孩子...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毕竟是一条命,我想悄悄的生下来,带着妈妈离开这里,一家人...彻底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杀了他们!!!” 眼见林筱梅的魂魄激烈颤动,几欲溃散,沐若烟赶紧抛出了一张符纸,堪堪稳住了她的魂魄。 “他们...又来了!说我用野种讹诈!说我就是想毁了他家少爷的联姻!拳头...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肚子上....他们撕开我的衣服,强J了我!血...好多好多的血...好痛好痛...我跪在地上求他们放过我的孩子...他们一边打,一边嘲笑我这样的又穷又贱的乡巴佬,还妄想生下他们航运巨贾周家的孩子!呵呵...我的孩子...死了!被打死了...哈哈哈!” 巨大的死寂...却并没有迎来结束,更盛的恨意再次冲天般涌来! “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并没有...姓周的打来电话,吩咐他们,一定要在婚礼前处理干净!所以...他们把我的嘴塞上...手脚捆住...绑着石头...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了海里!他们说,利索点!少爷明天订婚!哈哈哈哈,他,用我和孩子的命,给他的豪门联姻上了份保险!!” 知道她有冤屈,却没想到被欺负到了这样的地步。 沐若烟咬了咬牙,轻声说:“你受苦了...可是,放下执念吧。周世荣背负两条人命,他绝对不会善终的!趁着你还没铸成大错,我以金光渡你,洗净怨戾,重入轮回!来世平安喜乐,得遇良人~林筱梅,你相信我~你的家人,也一定盼着你能解脱的!” “什么来世,什么轮回!我哪里还有家人!!”林筱梅极度痛苦的留下一行血泪,嗤笑着说道“你以为结束了,是吗?哈哈!我来告诉你们,结局是什么...” 她突然十分平静,轻轻的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们伪造出我跳海自杀的新闻,又把那些裸照送去了渔村,找到了我的母亲!他们说...我在城里专门勾引有钱人,做尽下贱的事情,染了一身脏病,所以跳海自杀了...我妈!在指指点点的骂声里...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死了,都死了!我的亲人...全都死了!!!!” 现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些过往画面,随着泣血的悲诉,在滔天怨念下一幕幕展现—— 破旧的出租屋,林筱梅憔悴却满怀希望的打工; 黑衣人破门,辱骂、殴打、撕衣拍照; 医院走廊上,林筱梅捏着化验单,捂着肚子绝望的流泪; 黑衣人又一次闯入,疯狂殴打踢踹林筱梅的腹部... 冰冷的海水,满身血迹的林筱梅...一点一点下沉... 破败的渔村,邻居们指指点点,老人家拿着照片...颤抖的双手...和那最后也没有闭上的满是皱纹的双眼... 当画面与控诉齐齐的戛然而止!林筱梅那半张溃烂的鬼脸因极致的恨意早已扭曲到变形,赤红的独眼流下两行浓黑如墨的血泪! 滔天的怨毒与悲怆,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每一个听众的灵魂! 林薇的母亲早已瘫软在地,死死捂住嘴,泪水决堤。林父脸色铁青,因为愤怒而微微的颤抖。新郎周启明和他的家人,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耻辱。 陆子昂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低声咒骂:“畜生!人渣!!不得好死!!” 周围离得近、隐约听到看到一些的警察和工作人员,无不面露骇然与同情。 沐若烟眼中含泪,声音带着沉重的悲悯:“林筱梅...你的冤屈,我们都看到了,都听到了!周世荣,那个畜生,他不配为人!他活该下十八层地狱!活该不得好死!” 共感传递出沐若烟阵阵心疼,“去查!”秦九司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压抑的杀气吩咐龙一。 “周家配合你!” 新郎的父亲周振邦走了过来,他决不允许有人打着他周家的名号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古岳霆微微颔首。 各方势力的严密摸排,层层展开... 第36章 没有资格让你原谅 在众人的期盼和唾骂声中,龙一走进,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三爷!查清了!” “说!”秦九司看了一眼古岳霆,二人有意将此事公布于众,和盘托出,这才是最公正的交待。 “周世荣,1992年出生于海市。与新加坡航运周家不属于直系的亲属关系!他的真名叫金世荣,其母是周家远房的表亲,但属于三代以外的旁系。其父在海市周家的分公司里做航运调度的主管。此人长期冒充周家少爷招摇撞骗,劣迹斑斑。对于林筱梅的整件事情,新郎周启明先生及其家族确实毫不知情,没有往来!林家和新娘林薇也没有任何牵扯和参与。那道士是假冒的民间法师,为了帮师门收集怨念,升级邪术来此。当年也是他们师门一群人以布置风水、聚气纳福为由,骗取林家信任,在这里布下了所谓的风水阵,指骨木盒皆是他们所放。” 真相彻底大白!一个卑劣的骗子,一群贪婪的邪修,却导演了这场人间惨剧! “林筱梅...”沐若烟的声音灌注魂力,穿透青光屏障,直视那流着血泪的半张鬼脸,“你都听见了!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是金世荣!与林薇无关,与今日的新郎周家也没有直接的关系!束缚你、利用你害人的邪法和邪修,我和师兄也都替你斩断...你...能自由了!” 古岳霆指尖轻挥,一道无形的气息掠过,缠绕在林筱梅怨灵本源上的邪法烙印“啪嗒”一声崩解。 随着一声解脱又痛苦的嘶鸣,林筱梅那翻腾的怨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半张鬼脸微微晃动。 “我...不劝你原谅!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让你原谅~”沐若烟的声音庄严而清晰,悲悯中带着一丝神性: “只是...你若要手刃仇人,这份因果...你便再无超度和轮回的可能了....” “我心甘情愿!让我去!!”林筱梅斩钉截铁的看着沐若烟,黑洞洞的双眼仿佛溢出恳切... “好!” 沐若烟看着散去黑气后,因为遭到邪术反噬,虚弱的快要散了的冤魂... “用‘凝魂定魄符’!它能稳固你的魂魄三十六个时辰!这段时间里你会魂力鼎盛,足以...报仇雪恨!但!”沐若烟语气陡然肃穆。 “你要清楚,一旦你亲手沾染上活人的性命,便是犯下了杀孽,符咒到时...魂飞魄散!这条绝路,你想好了吗...” 海风似乎都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团冤屈难伸的魂魄之上。 她对着沐若烟的方向,用那溃烂的半张脸,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却充满了无尽悲怆与疯狂恨意的“笑”!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倾尽三江五海也无法洗刷的、冰冷到极致的刻骨恨意! 旋即,林筱梅怨气猛地向内收缩...半张鬼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白的、双目赤红如血、一身破碎衣衫满身是血的完整虚影。 她对着沐若烟,深深的、决绝的,躬身一拜! “好!如你所愿!”沐若烟眼神悲悯与决断交织。 她毫不犹豫咬破指尖,精血混合魂力凌空疾书!一道闪耀着金红光芒的“凝魂定魄符”瞬间成型! “以吾之血,凝尔之魂!以吾之灵,定尔之魄!时辰一到,因果自了!敕令——去!” 金红血符化作流光,没入林筱梅虚晃的魂影! 嗡——! 林筱梅的怨灵一震。身影伴随流光,凝实如生,森寒的杀意早已冲天而起! 她再次深深一拜,赤红双瞳死死锁定了某个虚空中的方向,那里,就是金世荣的藏身之处。 冰冷的杀意,凝如实质!一道决绝的灰影,穿越上空,消失无踪... 沙滩上,只空余一缕令人心头发寒的冷风。 “她...走了?”陆子昂声音发干。 “嗯。” 沐若烟脸色有些疲惫,看着林筱梅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秦九司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沐若烟,但最终没有开口。 古岳霆摩挲着翡翠扳指,也是眼神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沐若烟腕间玄清镯光芒一闪。 “是林薇!”沐若烟瞬间回神,“怨灵离开,禁锢松动了!在那边!” 众人立刻回神,冲向沐若烟所指的礁石群。很快,一座废弃的瞭望塔上,在狭小的储物间里,找到了失踪的新娘林薇。 她蜷缩在角落,婚纱凌乱的沾满灰尘,眼神涣散,嘴唇干裂,身体因脱水和恐惧而瑟瑟发抖。 感受到有强光射入,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不该嫁给周家的...你放过我...” 显然,她被邪法困住,不仅承受了恐惧,还因为被动地接受了林筱梅那绝望痛苦的记忆碎片,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没事了!微薇!没事了!妈妈在这里!”林母哭着扑上去紧紧抱住女儿。 医护人员迅速将林薇抬出送往医院。 林父看着女儿安好无恙,转身走向沐若烟一行人,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感激。 这位商海沉浮的大佬,此刻声音哽咽,无比郑重:“沐大师!大恩不言谢...若没有您,薇薇和我林家怕是...从今往后,海韵集团,就是您、秦总和古先生最忠实的盟友!在南部,但有驱策,林家上下,万死不辞!” “还有我周家!”新郎的父亲周振邦也上前一步,面色沉痛而肃杀:“周家的百年清誉,差点就毁于一旦。清理门户、安葬亡魂周家定当办好。今日之事,周家也欠下各位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在新加坡恭候各位,随时来取!” 秦九司和古岳霆默默对视了一眼。 这份承诺,重逾千斤。 众人散去,海风吹拂起沐若烟飞扬的发丝... 沐若烟最后望了一眼林筱梅消失的方向,海天一色,暮霭沉沉。 她知道,三天后,天地间再无林筱梅... 一份沉重的因果,以惨烈的方式,彻底了结... 第37章 你们结婚吧 回到古岳霆的庄园时,已是暮色温柔。海风携带着顶级红酒和精致小食营造出闲适的氛围。 秦九司身姿笔挺,昂贵的红酒难掩眉宇间残留的煞气与疲惫,他目光不时掠过一旁已换上一身干净白裙的沐若烟,带着隐晦的关切。 古岳霆轻晃着水晶杯,若有所思的目光沉静如渊... 秦九司走向古岳霆,主动伸出右手,语气沉稳:“古先生,这次...感谢提点!关于‘蓝湾星屿’项目。秦氏,诚意相邀。” 古岳霆把玩着那枚温润的翡翠扳指,目光在秦九司和沐若烟之间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收到秦总的诚意。合作,自当详谈。”他伸出手,与秦九司有力一握,“不过,海市合作,还得带上我家这位...敢作敢当的‘小福星’师妹啊。” 沐若烟立刻举手,努力驱散心头的沉重,换上标志性的狡黠:“对对对,大师兄懂我!分红!给我个大份的!那些...精神损失费、劳力费、符箓材料费...都得算上!” 陆子昂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着沐若烟的脸色,难得没敢大声嚷嚷:“那个...见者有份吧...我这情报工作...” 四人相视一笑,信任默契合拍这种事情,也算可遇不可求吧。 “项目跑不了,只是眼下,你们俩!准备怎么办?” 古岳霆说完,三个人都齐齐的看向他。 “没考虑过?” 考虑...什么? 不仅沐若烟懵逼,秦九司这个大聪明此刻也没一点头绪。 “你三师兄特意警告你的话,忘了?” 这下,面面相觑的转向了沐若烟。 “看来,老三骂你是电话手表,一点没错,脑子丢山上没带下来吧,小天才!”古岳霆目光扫过沐若烟,落在秦九司身上。 “海滩的事情,林筱梅的因果,都算是了结了。但,隐患未除!”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在你们没接触之前,有这么多事吗?各种危险,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考虑过问题在哪吗?” 空气骤然凝滞。 秦九司握杯的手指猛的收紧,他抬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古岳霆,“古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秦九司觉得,古岳霆似乎在责怪自己给沐若烟带来了危险,为带人离开做铺垫。 “共命咒!你的九紫朝元,贵不可言!好在,此等特殊命格,除非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或者小师妹这种身负特殊因果的牵绊者,旁人是绝无可能隔空探寻到的。但你们这么公然的整日待在一起,实在过于招摇了!等于是在给暗处的人提醒啊...” 古岳霆无视秦九司冷到冰封的脸,语气平淡如惊雷: “为今之计,为掩人耳目、混淆天机,也是护住你们两个....最稳妥的办法...”古岳霆顿了顿,掠过懵逼又茫然的沐若烟。 “你们结婚吧!” 死寂....寂中寂... “噗!”陆子昂刚喝下去的酒全喷了出来,险险避开古岳霆的脸。 “大师兄,你真是绝了!你看看我三哥,再看看我小嫂子,哈哈哈哈哈,懵逼树下懵逼果,俩果!哈哈哈哈。” 他哈了好一会,才想起,赶紧掏出手机啊,能让秦九司这个活阎王懵逼的历史性时刻,必须记录下来。 秦九司僵在原地,红酒溅湿了昂贵的西装袖口。素来掌控一切的眼眸,第一次出现空白的惊愕。 结婚?和惹事精?沐若烟?这几个陌生的词汇在他精密的脑海里炸开,又在无人察觉处,攀升出可疑的红晕,爬上了耳尖。 “结婚?我?和...冰块脸?”沐若烟也差点被呛的小脸通红。茫然的手指了指秦九司又指自己。 “为什么?这和命格探查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她眸中突然亮起“学术性”顿悟的光芒,“难道...结了婚可以练出更高深的同修阵法?能混淆天机,或者...比共命咒更牛逼的灵魂契约?” 陆子昂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迫于秦九司的威严实在不敢滚地大笑:“小嫂子,你真是天才!同修阵法...哈哈哈哈。” 眼见着半天也没有表态的秦九司和沐若烟,陆子昂想了想,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分析,不,劝导... “怎么?你们不会是真没打算结婚吧?!那怎么能行!!你们,你们是同命相连的两个小鸳鸯鸟儿啊!” 这绝绝的形容... “三哥,你想一想,我小嫂子多吃几口蛋糕你都能感觉到恶心,你不娶她?你让她嫁给别人!!等他两人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你在书房默默...感受?!还有小嫂子你,你,不嫁我三哥,哪天我三哥跟别的女人...酿酿酱酱了,你...你亏了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但你不得不说,对于共命咒下拥有着共感的两人,也算是讲的...有理有据...吧! 古岳霆尽力抿了抿嘴角,八风不动的无视了眼前的懵懂和癫狂,他慢悠悠的平静补充:“你的诅咒亟待破解,烟烟的魂伤也是迫在眉睫,再加上九紫朝元一直被多方窥探垂涎。一旦共命咒被发现,无异于是自曝!你们两个有几条命可以死一死??不结婚,两个平白无故的人为什么整天在一起?!共命咒还藏得住吗?” “换个角度说,夫妻一体,自然气运相连,命格互掩。外人想要窥探九紫,就必绕不开烟烟命格与你相连的迷雾。烟烟在你身边,也合情合理受到你的庇护,这个电才能冲的神不知鬼不觉。才能让追着你们的各路死臭虫,抓不到核心!” 看着似乎听进了心里的秦九司,“这是混淆视听的上上策,什么阵法符咒,在气运相连面前都弱爆了。你们自己想想吧!”说着放下酒杯,慢悠悠的走了。 共命咒都绑上了,两人在那克己复礼?这么下去,小师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既然要红尘修行,要入世缘法,一个不温不火的沐家能有什么好的狗屁缘法,来都来了,必须稳,准,狠! 要不他能当大师兄呢! 死寂的露台,此刻只剩下海风和陆子昂桌边“噗嗤噗嗤”的憋笑声。 秦九司喉结滚动,目光复杂的转向身边努力消化“气运相合”的沐若烟。 暮色中,红酒香似乎染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混乱... 大师兄这盘棋,着实有点语出惊人的匪夷所思了。 第38章 好特别的“口音蛇” 晨曦微熹,秦九司站在奢华客房的窗前,沙滩椰林一片生机盎然,可这一夜他的内心却卷起了一场风暴。 “你们结婚吧”——单句循环的回响! 身负诅咒是他心头最大的沟壑,他也揣测过古岳霆的意图。这提议除了“保护”,是在试探他对沐若烟的心意?或者…他认为这“契约”结合,能成为化解诅咒的契机?否则他们师门怎么可能愿意沐若烟嫁一个活不过三年的人。 另一间客房,沐若烟盘坐床上,晨光洒落在她专注的侧脸。 床上摊满了符箓典籍和笔记,她咬着笔杆,眉头紧锁,正进行严肃的“学术研究”。 “‘夫妻一体,气运相连,命格互掩’…”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阴阳相合…气运交融…这古籍里的‘双修法门’怎么也不说清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苦恼的揉乱了长发,“莫非是我不知道的什么修行秘术?” 翻遍资料无果,小脸皱成一团。 “哎呀,不管了!那帮道士值得去审一审,还有贺雅姐的事没有头绪呢!” 她风风火火的冲出房门,在铺着厚地毯的静谧走廊上,“堵”住了秦九司。 “冰块脸!帮我个忙!”一脸严肃,开门见山。 秦九司脚步一顿,看着她清亮专注的眼眸。 “好!” “不愧是人美心善的你呀!我们还是得去审一审那个假道士!摸摸情况。” 沐若烟笑容如朝阳明媚,见四下无人,下意识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学术探讨般的认真:“至于...那个…‘合作掩护’具体要我做什么?需要签个正式的契约文书吗?还是…”她歪头努力思考世俗方式,“我得定期和你一起出去?是不是参加个宴会什么的,让别人都看看我们‘关系匪浅’?” 天地良心,她是在真诚请教的。 秦九司:“…”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张了张嘴,最终艰难吐出一个字:“…再议!” 脚步声及时打破这窒息般的微妙。 龙一出现,递上电话:“秦总,沐小姐。周家周启明的电话,说有要紧事求助。” “小周总!您找我?”秦九司还是一贯的冷。 “秦总!沐大师!你们有空吗?求你们来我这个新项目看看吧,我听这边看护的人说,这里....”周启明特意压低了声音,“这里有妖精!” 什么东西?!好小众的词,给沐若烟都差点整不会了。 “工人说,晚上在工棚那边,看见…脸盆那么大的绿眼睛盯着他们!吓昏过去俩!第二天起来,人跟丢了魂似的,身上有青痕…说是感觉被巨蟒勒住一样!” 刚经历完“爱情锁墙”事件的周启明,一听到助理汇报说“丢魂”、“绿眼睛”,真是头皮都炸了! 秦九司放下电话,看向沐若烟。 客厅里正在喝茶的古岳霆,和沙发上打游戏的陆子昂,听见动静向这边看了过来。 “大师兄!周家说新开发的旅游项目,说有...妖精,可能和蛇有关。”沐若烟言简意赅。 “蛇?!”陆子昂手一抖,游戏机差点砸脸上,瞬间弹坐起来,一脸惊恐,“多…多大?这活儿…这活儿能外包吗?我出钱!”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种冷冰冰、滑溜溜的软体动物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沐若烟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建国后可不允许有妖精?可能是什么在故弄玄虚,去看看。”她虐鬼经验丰富,这妖精...倒是新鲜。 秦九司无视了陆子昂的“外包”申请:“子昂,去开车。” “啊?!我开?!”陆子昂哀嚎,“我…我腿软,我不行!” 在秦九司的“死亡凝视”和沐若烟“陆怂怂”的鄙视中,陆大少还是哭丧着脸认命的坐进了驾驶座。 古岳霆依旧神出鬼没,表示随后就到。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黛罗山还未建成的度假庄园。群山与瀑布交织,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可一下车,沐若烟的灵觉就捕捉到一股强烈的、带着水腥草木气息的气息...竟然还有种凄凄惨惨的委屈和愤怒。 她秀眉微挑,“怎么还委屈上了?还有…地盘被抢了的暴躁?” 陆子昂一听“地盘被占”,立刻小声嘀咕:“莫非...这小妖精还是个钉子户?” 秦九司示意龙一用热成像和声波探测。 结果很快出来:瀑布深处,有恒温的生命热源在移动!声波捕捉到密集高频的“嘶嘶”声! “地下有活物,体型...应该不大。”秦九司看向沐若烟。 沐若烟点头,看了看眼前这融合了原始雨林和壮美水体的景观,径直走向靠近瀑布湖滩的方向。 她指尖拂过藤蔓根部潮湿的泥土,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有摩擦的痕迹…这血腥味…基本可以确定是蛇类。而且...” 她眼神锐利掐了掐手指,起身从几步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挖出几块刻着符文的黑色石头,“这里...还被人埋了‘镇妖石’!企图强行压制地脉灵气!” 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气息,沐若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不是邪修炼化,应该真的是有人强行霸占清理了蛇窝,还打伤了人家,现在苦主啊找上门来报复了!” 沐若烟得出结论,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甚至有点同情那位“苦主”。 “占…占蛇窝?”陆子昂躲在秦九司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周家做事这么勇猛的吗?” 真相需要验证,沐若烟决定等到夜里会一会这位“苦主”,周家也谨慎的清退了这里所有干活的工人,把宿舍都空了出来,避免意外和消息的泄露。 午夜,月华萋萋。 山林间死寂一片,好像连虫鸣都消失了... 突然,在靠近工人宿舍的地面陆续隆起,泥土翻飞! 黑气缠绕出一个覆盖着黑亮鳞片、卡车头大小的三角形蛇头,轰然破土而出!灯笼般的幽绿色竖瞳,冰冷的扫视里,带着无尽的暴戾和警惕!仅仅是探出的部分,看起来就粗得需要两人合抱! “嘶——!”一阵威胁的低吼,腥风瞬间弥漫! “妈呀!!”陆子昂惨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秦九司身后,死死抓住他昂贵的西装外套,声音都变了调,“三…三哥!救命啊!!这…这哪是小蛇精!这是哥斯拉他表弟吧?!” 秦九司:“……” 沐若烟上前一步,无视那恐怖的威压,清冷的声音灌注灵力:“下方仙家,别再制造幻象吓唬人了!省省力气,这么闹也不怕毁了自己的修为?我们来这里并没有恶意!你的恩怨,可否现身谈一谈呀?” 黑蟒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沐若烟,蛇信吞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气息混合这怨念如眼前瀑布一般压来! 就在僵持不下时,一个洪亮、粗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快滚犊子吧!谈个六啊谈!你们这帮不讲理的银类!霸占俺老黑的地盘儿,毁了俺的道行,还杀了俺的徒子徒孙!现在装好银了?!俺跟你们拼了! 这浓郁的大碴子味!好...特别的口音蛇! 第39章 一把辛酸泪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死寂的黛罗山夜空。 冲天怨念幻化出一条如小山般庞大的黑蟒。 那攻城锤般的巨尾,轰的砸断了周边的大树,又扫裂了瀑布旁的岩石。气浪翻卷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坚硬的泥土寸寸龟裂,如同蛛网般蔓延开去。 “我勒个去?!”陆子昂惊得忘了害怕,从秦九司背后探出脑袋,“会...会说话?还...还一口大碴子味儿?这小妖精是搁东北那旮瘩修炼成的,然后迷路飞来海市来了?” 东北话果然感染力大啊... 秦九司万年冰山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悄无声息出现在一旁的古岳霆,眼中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沐若烟努力维持声音的清越穿透怨气:“仙家叫‘老黑’?那这位“老黑”仙,你若真有什么冤屈,出来说说,你这一言不合就幻化成形,还强吸周边草木的生气,万一伤到了无辜,你这罪孽岂不是影响了修为?” 大概是被看破怨念化形,眼前巨大的蛇头猛地一顿,幽绿得如同两盏幽冥鬼火的竖瞳,死死瞪着沐若烟,似乎...在极力分辨她话语中的真假。 过了一会,悲愤交加的东北腔再次炸响,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 “道明原委?好!俺老黑今儿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憋屈啊!” 巨大的蛇头高高昂起,环视着这片曾经是它家园的土地,声音里却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恨意: “俺老黑!本在长白山那嘎达潜心修行!修到快五百年了!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就能化蛟了!可是...把帮散尽天良的瘪犊子!在引动雷劫那天...” 黑蟒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可恨!可恨啊!!三个披着人皮、心思却比俺这蛇还歹毒的臭道士!混蛋玩意!趁俺渡劫最虚弱、最要命的关头,用那‘锁龙钉’暗算俺!破了俺的护体罡气!还趁机抽了俺三滴本命精血!毁了俺的道基!” “五百年的苦修啊,五百年!一朝尽丧!他们还企图控制俺炼化俺为他们做些丧尽天良的勾当!披着人皮,不干人事啊!要不是俺拼着最后一口气,引爆劫雷余波震伤了他们,拖着半残的身子遁入地下暗河,顺着水流一路逃了出来,俺早就魂飞魄散,成了他们炼丹炉里的材料了!” 巨大的蛇身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起腥风。 “俺是蛇啊!这帮瘪犊子给我带到南方,简直不顾蛇的死活啊!俺好不容易得找了这瀑布水潭的凉快地方!这嘎达,”它巨大的尾巴烦躁地指向庄园后方隐约可见的瀑布,感受到水汽和凉意的方向。 “原来有片老大的瀑布!水汽足,林子深,凉快!虽然灵气比不上俺们长白山,但也算块福地!俺就在那瀑布后面的山洞里,苟延残喘!一边养伤,一边庇护着一窝刚开了点灵智的小崽子,指望它们将来有点出息,也算给俺留个念想…” 它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巨大的疲惫和无法言说的悲伤。 “俺这北方蛇在你们这又是又热的地方,道行恢复得比蜗牛爬还慢呐!可俺回不去了啊!道基毁了,这点修为,连挪个像样的窝都费劲!更别说跨越千山万水跨越山海关,回东北了!只能在这旮瘩憋屈着!” 悲凉的气氛配合着东北口音自带的喜感,陆子昂都听得忘了害怕,脸上露出同情与八卦... 突然,黑蟒仙的竖瞳猛地收缩,爆发出骇人的凶光,那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可你们周家!!还有你们请来的什么狗屁倒灶的邪道!连这点活路都不给俺留!” 闻讯匆匆赶来的周振邦和周启明父子,刚靠近就听到这惊天控诉,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为了建你们这什么破度假村!独占这‘风水宝地’!你们找来的那帮瘪犊子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风水师!我感受的出来,他们分明就是当年暗算俺的那伙邪道的徒子徒孙们!” 黑蟒仙的怒吼震得树上的叶子簌簌掉落,“他们居然能认得出俺身上残留的‘锁龙钉’气息!可他们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玩意,简直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连没了修为的老子都打不过,眼见着收服不成,就想着斩草除根!” “他们趁俺在山顶瀑布源头借助水源寒气疗伤的紧要关头!偷偷摸进了来,用那邪门又歹毒的‘地火焚灵阵’,活活烧死了俺所有的小崽子!一个都没留啊!一个都没有留....呜呜呜…” 巨大的浑浊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地上,“那帮畜生!连刚破壳的蛋蛋都没放过!用符咒一把火烧成了灰!” “要不是俺恰巧去了源头疗伤…俺老黑也得交代在那!”它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我恨呐!!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毁了他们的阵眼,吓走了他们…可俺…俺的家彻底没了!崽子全没了!阵法反噬,连最后一点恢复的希望…都被他们掐断了!” 它猛地转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周家父子,怨气如同沸腾的墨海冲天而起,死死锁定他们: “你们!就是帮凶!!是你们出钱出力,把那些刽子手请来的!是你们毁了俺最后一块容身之地!断了俺所有的念想!俺恨不得立刻吸干这破园子所有的生气!让它变成一片死地!让这里变成鬼蜮!让所有沾染了俺崽子鲜血的人都不得好死!!” 真相大白....有点惨,又有点...不好说~ 却远比什么邪修妖怪更加惨烈悲怆! 这是一个被邪道两次暗算、毁了道行、屠尽徒子徒孙、流落他乡、连苟延残喘之地都被强拆了的北方黑蟒,在绝望深渊中发出的泣血控诉与疯狂报复... “憋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说什么都晚了!”黑蟒仙彻底陷入狂暴,巨大的蛇口猛地张开,一股腥臭无比、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毒雾如同决堤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向周家父子! 同时,那粗壮如殿柱的蛇尾带着崩山裂石、毁灭一切的戾气,撕裂空气,竟狠狠横扫向离它最近的沐若烟! “小心!”秦九司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它被怨气伤了心智!”沐若烟清喝一声,自己一个人却不退反进!双手翻飞如蝶,快得留下道道残影。数道清心符箓化作流光射向被毒雾笼罩、眼看就要化为脓血的周家父子方向。 轰隆!!!咔嚓! 蛇尾以万钧之力狠狠砸在光盾上!金光剧烈摇曳,似乎即将不堪重负一般,光盾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小丫头片子!有点门道!但今天,你们一个个的,都得给俺的小崽子去陪葬!”黑蟒仙一击未能,凶性彻底被点燃。 怨念幻化出的巨大蛇身完全钻出地面,盘踞着,如同远古魔龙,遮天蔽月。 沐若烟看见,它身上那些陈旧的、焦黑的伤痕在怨气的催动下已经隐隐的透出了不祥的红光,特别是七寸附近那一道深可见骨的贯穿伤疤。 看样子那就是当年“锁龙钉”暗算留下的旧创,此刻竟引动了它体内残留的、极不稳定的劫雷之力!细密的紫色电蛇开始在它鳞片缝隙间跳跃流窜!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 空气里因为发出一阵噼啪的声响,一股混合着怨念煞气与雷威的恐怖威压降临,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 连古岳霆的眉头都微微皱起。 “大师兄!”沐若烟一边竭力的抵御着狂暴的物理攻击和侵蚀的毒雾,一边急促喊道,“它怨气缠心,戾气深重,体内劫雷的旧伤也被引动了!” “先压制戾气,抚平它魂灵的躁动!否则一旦劫雷失控爆发,周边必然化为焦土!它自己也会魂飞魄散!” 沐若烟放弃了攻击,只想尽快平复眼前这条有点可怜的“倒霉蛇”周身的怨戾。 第40章 化形保家仙 古岳霆微微颔首,并指如剑,在虚空轻轻一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眨眼间化出一道温润如月华、清冷似山泉的银色微光,无声无息地洒落。 强大的安抚与镇魂之力,精准地罩住黑蟒的大脑袋,又一点点渗进它的体内,想要抚平那躁动不安的劫雷旧伤。 “嗷——!”感受到清光与冰寒的灵力临体,黑蟒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 暴戾的竖瞳中,痛苦、仇恨、迷茫、疯狂地交织变幻。 “可以了!”沐若烟眼中慧光爆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右手指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凌空急速勾勒!一道散发着神圣与净化气息的“清心破厄符”在虚空中瞬间成型! “消怨镇煞,还尔本真!敕!”沐若烟清叱一声,挥手向前一推! “嗷吼------!!!” 前所未有的痛苦嘶鸣从黑蟒口中爆发! 巨大的蛇身疯狂地扭动翻滚,一时间如同遭遇飓风,大片大片的树木花草被蛇尾瞬间扫断碾碎! 金红色的光芒与浓得化不开的黑气激烈交锋,仿佛要将它撕裂!黑蟒幽绿的竖瞳中,时而凶残暴戾想要毁灭一切,时而又流露出溺水般的巨大痛苦和....孩童般的委屈与无助。 终于,它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无力地垂落在被自己碾出的深坑里...竖瞳也失去了凶光,只剩疲惫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委屈。 沐若烟缓缓收起法诀。 “你说说你,几百年的修为了,不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嘛。强吸草木生气,用怨念化形,还差点伤了无辜的工人,要是再来一道天雷,别说修为,你连渣都不剩了。” 黑蟒大脑袋无力的动了动,瓮声瓮气的带着浓浓绝望:“那…那俺能咋整啊…道行根基都废了…回不了北方…家还被强拆了…俺…” 它此刻每一个细胞都透着衰败的无奈。 “呜呜...俺还活个什么劲…连维持个像样点的身形都费劲...呜...不如让那雷…把俺劈了吧…一了百了…” “别呜呜了~羞不羞?几百岁的蛇了,哭的跟个嘤嘤怪一样~” 沐若烟凝视着它身上那些狰狞的旧伤疤,特别是七寸处那道深深的锁龙钉的伤疤,眼中慧光流转,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你虽然道基受损,身形残破,但你灵智未泯,向道之心未绝啊!你看,老天爷不是也没有劈死你,还给你剩下了百年的底子。” “区区肉身嘛不过是躯壳,咱修行的根本还是在于灵性和功德,对不对?既然留不住,你就舍了这身皮囊吧?!” 她的话让黑蟒仙巨大的竖瞳猛地一缩,连秦九司和古岳霆都投来疑问的目光。 “舍了…皮囊?”黑蟒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沐若烟点头,目光清澈,“我帮你!!凝聚本源,化归出本体形态。” 化形本体虽然小,但可以保住它的灵智和剩下的修为,大不了就重新再修嘛。不化龙不化蛟,难道就不能有其他的作为?不能积攒自己的功德了? “本体形态?那不会...人人可欺,何况如今这世道没有灵气的修养,也没有香火的供奉,到底...都是死路一条!” 黑蟒觉得自己命真是比黄连还苦。 沐若烟没说话,飞快的掐指算了算,不一会...目光落在那个躲在秦九司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陆子昂身上: “粉红哥!你时常...脑子不好使,总被那些邪门歪道的算计,可是你福缘深厚,你缺一位守护!你看...老黑他本源深厚,心性善良,我算了算,他同你的命格隐隐相合。你愿不愿意承接这个缘份,让老黑做你的保家仙?带它北上?” “啊?!我?!”陆子昂指着自己鼻子,瞬间炸毛,声音都劈了,“小…小嫂子!你这....我…我...怕蛇啊!我…”他看着废墟里那奄奄一息却又如小山般的黑蟒头皮发麻,腿肚子疯狂转筋。 “别怕。”沐若烟想了想,“他化归本体后,最多不过是一条寻常小~蛇的大小,灵性内蕴,不会伤人。你只要在家里找个清净的地方,设个牌位,诚心的给他一点香火供奉,助它稳固灵体,温养根基,它就能够以保家仙之力,护你周全,驱邪避凶。也算是个互利共生的善缘了。” 她再次看向黑蟒仙,目光灼灼:“你呢?可愿意?放下仇恨与绝望,以保家仙之道,重续修行的路?” 黑蟒绝望的眼底,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以另一种方式,一种它从未想过的方式… 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沉回应:“…俺…俺愿意!只要能离开这…能…能活下去…有机会修行…俺...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一眼长白山的雪…” “好。”陆子昂似乎做了个生死抉择,认真点了一下头。 沐若烟不再多言。 双手再次结印,柔和而强大的灵力从她身上涌出,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地包裹向黑蟒庞大的身躯。 “抱元守一,返本归源!勒”沐若烟清喝一声。 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那怨念幻化出的巨大身躯如同沙塔般开始瓦解...收缩。 数息之后,一条通体漆黑如墨、只有小指粗细的小蛇,静静地盘踞在废墟的尘土之上。 小巧的蛇头,幽绿的小眼睛如同纯净的绿宝石,怯生生地看向众人。一股内敛的、纯净的灵性隐隐散发。 这才是它未被邪道摧残前,最本源的初始形态。 陆子昂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大家伙? 反差也太大了点吧?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倒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样子? “陆子昂!”沐若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啊?在!”陆子昂一个激灵。 “伸出手来。” 陆子昂看着地上那条小黑蛇,咽了口唾沫,心一横,眼一闭,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冰凉滑腻的触感让陆子昂浑身一哆嗦,差点甩手。 小黑蛇似乎也吓了一跳,猛地缩了一下头。 “没…没事…黑…黑爷?”陆子昂强忍着不适,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后…跟我混?” 小黑蛇仰着小小的脑袋,慢悠悠缠绕上了陆子昂的手腕,盘成一个精致的手环形状,脑袋搭在他的脉搏处,不动了。 一股微弱的清凉气息传来,“咦?凉飕飕的…还挺解暑呵呵” 这可是五百年的保家仙啊!虽然现在小了点…但带出去得多拉风! 秦九司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冷峻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古岳霆也微微颔首:“仙缘难得,你还是要善加珍惜!”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陆子昂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手腕上的“黑金刚”,腰板挺直,已经开始盘算回去怎么在陆家老宅弄个最气派、最凉快的“黑爷堂口”了。 这绝对能成为他碾压其他豪门继承人的终极谈资! “黑爷,以后烧鸡管够!二锅头管饱!绝对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咱一起回京市!有时间我就带你去东北看雪!” 手腕上的小黑蛇轻轻动了动,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小脑袋。 周振邦和周启明父子这时才敢上前,对着陆子昂手腕上的小黑蛇深深一揖,满脸愧疚: “黑爷!周家...先祖无知,后人愚昧,害您到这个地步!我周家愿意倾力补偿...这片庄园,我们划出那座瀑布和周边的山林,当成黑爷的清修之地!我们再...为黑爷立一碑亭,保证香火供奉不绝!只求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黑蛇抬起头,幽绿的小眼睛复杂地看了看那片曾属于它的土地,又看了看周家父子诚惶诚恐的脸,最终,大碴子的叹息声响起:“罢了罢了…都是几百年前的糊涂账了…你们后人…唉…既然有大师点化有恩公收留…俺老黑也算有了去处…” 它顿了顿,小脑袋转向沐若烟的方向,带着无比的感激和恭敬:“再造之恩…俺老黑永世不忘!定听凭差遣!” 沐若烟看着陆子昂小心翼翼地托着手腕、一脸“痛(怕)并快乐着(得意)”的滑稽模样,再看向身边的秦九司,还有月光下深不可测的大师兄,唇角弯起一抹轻松灵动的笑意。 嗯,这样...才热闹嘛! 第41章 审讯枯木 回临海庄园的路上,沐若烟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大师兄,我抗议!一会我要吃肉肉!这一天天又上山又下海的,我可真是累的很呢~”说着还可怜兮兮的瞥了瞥嘴。 来几天,就忙活了几天,沐若烟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劳碌命? “行!难得惹事精能觉得累!不容易,师兄管够!”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上庄园露台时,空气里已经飘散着浓郁的烤肉香气。巨大的烧烤架上,滋滋作响的顶级和牛、肥美的龙虾、鲜嫩的羊排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旁边特意支起的小桌上,还摆着一只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烧鸡——这是给新成员“黑爷”的加餐。 “呜…大师兄!你就是我亲师兄!”沐若烟左手抓着烤得焦香的羊排,右手拿着刚剥好的龙虾尾,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这比什么米其林星星都靠谱!” 陆子昂小心翼翼地用银盘托着那只烧鸡,一脸谄媚:“黑爷,您老尝尝?保证外酥里嫩,香飘十里!以后跟着我,烧鸡管够!” 老黑幽绿的小眼睛盯着烧鸡,小脑袋凑近嗅了嗅,似乎颇为满意,慢悠悠地张开小口,精准地撕下一条鸡腿肉,细嚼慢咽起来,姿态竟带着几分蛇类强行模仿的优雅。 “老黑,你还有偶像包袱啊!”沐若烟边吃还不忘怼一下这个新成员。 “噗…黑爷,您这吃相,确实比某些人斯文多了。”陆子昂看着老黑,又瞄了一眼旁边风卷残云的沐若烟,忍不住调侃。 沐若烟百忙之中翻了个白眼,含糊不清地怼回去:“你懂什么!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这叫…补充战斗消耗!”说着又狠狠咬了一口羊排。 秦九司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肉,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 他面前的食物摆放整齐,几乎没怎么动,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沐若烟狼吞虎咽,深邃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但每当沐若烟面前的盘子快空时,他便会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切好的肉排或龙虾,精准地拨到她盘子里。 沐若烟也毫不客气,来者不拒,抽空还含糊地嘟囔一句:“冰块脸…够意思!” 古岳霆品着红酒,目光在秦九司“投喂”的动作和沐若烟心安理得享受的姿态间流转,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 放下酒杯,古岳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让热闹的餐桌瞬间安静了几分。 “小师妹!”看向腮帮子还鼓着的沐若烟,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探究,“你还没给我老实交代,风风火火跑到海市来,究竟是干嘛的?别扯什么要盯着秦九司吃饭睡觉!” 闻言的秦九司悠悠转头,也是一脸打探。 “哈?”沐若烟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大眼睛眨了眨,眼见着瞒不住,就把贺雅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你怀疑是海市的邪修干的?”古岳霆依旧优雅的摇着红酒杯。 “确实有可能,海市接连的变故,应该脱不了干系。”秦九司知道贺家请过沐若烟,却也对细节经过不了解。 听完秦九司的这句话,沐若烟猛地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羊排,油乎乎的小手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对呀!!那个假道士!审他!必须立刻马上审他!小小海市,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风搞雨。” 陆子昂正拿着小刀试图帮老黑把烧鸡切小块,闻言手一抖:“啊?现在?小嫂子,让黑爷吃完这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审完再吃!”沐若烟风风火火,拉起餐巾胡乱擦了擦嘴和手,“大师兄,冰块脸,走!干活!”她看向秦九司,完全是通知的语气。 放下刀叉,秦九司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拭了下嘴角,动作一丝不苟。面对沐若烟这近乎命令的“干活”要求,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平静地站起身,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嗯。”低沉的一个字,算是回应。 陆子昂看着盘子里只吃了小半的烧鸡:“黑爷…您看这…”老黑到底百年道行,淡定的小尾巴尖指了指书房方向,又指了指烧鸡,意思明确:打包,带走,边审边吃! 临海庄园的地下室,气氛沉凝如铁。 枯木道人,那个装神弄鬼假借寻人却企图引爆怨灵的邪修,此刻像一滩烂泥瘫在中央,仅剩的一只眼睛里,交织着怨毒与濒死的恐惧。 秦九司目光冰冷地看着地上的“枯木”,如同在看一件待处理的垃圾。 “名字,联络点,幕后人?目的?” 枯木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挣扎着想啐一口,却被陆子昂狠狠一脚,有老黑加持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咳…咳咳…你们休想…主上…”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眼神癫狂。 “主上?”沐若烟坐在秦九司侧后方,小脸苍白却眼神清亮,指尖已捻出一张“真言符”。 “啧,叫得挺亲热啊。可惜你家主上救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变死狗。”她指尖魂力一引,真言符“嗖”地贴上“枯木”的额头! “啊啊啊——!”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嚎。点击的剧痛下,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似有金光在与阴邪的黑气激烈对抗。 “这?”古岳霆侧头看向沐若烟。 真言符怎么会有这样强的伤害性。 “哦,这是我独创的升级版真言符!加了点电击的效果。综艺节目得来的灵感~邪修嘛,只说真话便宜了他们!” 沐若烟说得理所当然,古岳霆和秦九司抿了抿嘴,谁也没说话。 双重夹击下,枯木的意志如同脆弱的蛋壳,砰然碎裂。 “是...藤…藤鬼大人!‘噬魂宗’海市分坛的老大!他…他精于梦魇咒术…收集怨气,扰乱...世家…月圆夜…获取力量…为…为后续计划…” “后续计划?针对谁?”秦九司追问,声音冷冽如刀。 枯木眼神涣散,机械地吐露,“扰乱…控制…气运根基…滋养…” “世家?哪家?”沐若烟心头一凛,立刻追问。 她清楚记得贺雅就是被梦魇咒术强行拘的魂魄神识。 枯木嘴唇翕动,正要开口—— 噗! 只见他心口处,一个缠绕着黑色藤蔓的诡异符文骤然亮起,猛地爆开!粘稠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枯木”头一歪,便彻底没了声息。 “禁魂咒!”古岳霆冷哼,挥了挥手,黑血污浊的气息被无形的荡开。 “靠!吓死老子了!”陆子昂吓感受到手腕上的老黑也烦躁地扭了扭小身子,“这什么破组织,上来就灭口,比缅北园区都狠!” “扰乱世家、控制气运根基...目标也算是明确!”秦九司眼神锐利如鹰隼,“瀚海拍卖行背后是四海集团值得查!‘赤焰之心’就是他们的手笔。林家和周家的婚礼闹剧!如果贺家也被盯上,那之前子昂的蛊就并非偶然。看来...他们的网,怕是撒向了整个顶级豪门。” 沐若烟听着秦九司的分析,眼神发亮,“这狗东西提到的海,似乎和老黑说的‘海腥味浓得发臭的祭坛’对上了!说不定他们就是在准备‘献祭’!王家的珊瑚项链,不就是海底的怨念和献祭?月圆,那就是明天了,不能等!” “那就去!!”古岳霆把玩着扳指,嘴角勾起冷冽弧度,“把他们的坛掀了,看看这‘藤鬼’大人,是何方神圣。得派人去通知周家、王家,让他们都多加小心!” “让龙一联系特调局备份,这事...需要官方。”秦九司一脸冷峻的看了看古岳霆。 他虽然不擅长玄学,可除此以外他的缜密,大约无人能及。 “确实!那我们即刻出发。”对于秦九司的提议,古岳霆很是赞赏。 看着手腕上的老黑,陆子昂一咬牙:“妈的!算计老子,掀他老巢去!黑爷,闻到味儿没?给你加餐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