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山县城梧桐巷,里面住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
周家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周二少爷的先生有事告假,姜渊和周二少爷得闲,便出来兜风。
他们刚出门没几步,就遇到一对主仆正从隔壁秦家出来,秦家门房十分恭敬地将人送到了门口石梯前面。
秦家也是当地的富户,两家住同一条巷子,生意上也多有往来,平日没少接触。
周二少爷一看出来俩眼生的人,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个婆子之前没见过啊,还有这个带帷帽的姑娘,秦家那几个母老虎,可没这么讲究。”
姜渊看着那老妇人,却是有些眼熟,正是那日在城门口和官差掰扯,后被当成贼人抓走的人。
那么这个带帷帽的姑娘,应该就是那日马车里的人了。
看来他们果真不是真正的贼人,已经被县令大人放了出来。
不过能拿出镇北王府令牌的人,想来身份应该不低。
早听说秦老爷有族亲在京城做大官,难道是京城秦家的人?
短短一瞬,姜渊脑子里已经活泛开了。
周二少爷见两人走远了,忙拉着他往秦家门口去:“走走,去问问。”
秦家的门房见他们过来,礼貌道:“周二少爷,又来找我家少爷啊。”
“今天不找他。”周二少爷一摆手,打听道:“刚刚出去那两人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哦,那是京城来的远亲,第一次来,您没见过是正常的。”
“京城来的?这么远。”周二少爷表现出惊讶的模样:“莫非,就是秦爷爷在京城当大官的那个亲戚家?”
门房嘿嘿一笑:“这小的就不清楚了,您不若直接去问我家少爷。”
“行,我下次问他。”
周二少爷说着,拉着姜渊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才道:“这人嘴还挺紧,不说就不说呗,当少爷我多想知道!”
姜渊笑道:“这人嘴不算紧,他已经说了是从京城来的,再加上刚刚那恭敬的态度,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那还真是京城秦家的人啊!?”
周二少爷虽然有猜测,但确定了还是很震惊,道:“你可知道,秦家在京城的族亲是谁吗,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官!”
姜渊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周二少便自顾自给他讲解:“是当今圣上的老师秦太师!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姜渊“哦”了一声:“那看来秦家的后台,是比你们家要厉害啊。”
“...你这人!”周二少有些不满,愤愤道:“那不一定,这秦太师若真给秦家当靠山,他们早就成皇商了,哪至于还在这小县城里跟我们抢生意。”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姜渊漫不经心地回着,继续往前走。
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
秦太师家的女眷出行,身上还带有镇北王府的令牌,那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低,按理说出远门应该有不少护卫随行才对。
可那天在城门口,她们被带走时,除了那个仆妇,也就一个丫鬟、两个车夫和两个小厮。
如此轻装简行,与他认知里的大户人家很不相符。
且少爷说得没错,秦老爷若真靠秦太师的关系,不至于一直待在琴山县这么个小地方。
这个秦太师他其实听过,当朝帝师,清正廉洁,素有贤名。
这样名声的人,与关系远的族亲定不会走得很亲近。
可他家的女眷却来了琴山县的秦家。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事他得传回村里!
姜渊脚步一顿,转头道:“少爷,我想起我家阿黄要生崽了,我得回去看看。”
“今日你自己逛吧,我明天一早回来。”说完这话,他拔腿就跑。
“欸~”周二少爷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对方已经无情地跑远了。
姜渊一路小跑,打算去街上买点吃的带回去。
结果在半道上,又撞见了刚刚那对主仆。
她们进了一家医馆。
姜渊抬头一看——“载德医馆”。
他忍不住乐,这医馆可不兴随便进啊。
为了搞清楚她们来琴山县的目的,他干脆也走了进去。
医馆此时坐堂的大夫,是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
四十岁不到的模样,长眉入鬓,目光平和,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笑意,很有悬壶济世的气质。
姜渊一进去,就跟对方目光对上了。
对方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先坐一旁等候。
姜渊嗯了一声,走到旁边候诊的椅子前坐下。
就听那大夫问女子:“不知姑娘是要看诊还是买药?”
女子坐在大夫前面,拿出了一个锦盒。
“我是来寻人的。”女子开口,声音婉转清脆,如黄莺出谷。
“寻人?”大夫拿过锦盒打开,见里面放着一个漂亮的鸟羽饰品。
他将锦盒盖了回去:“不知姑娘何意?要寻何人?”
“听闻方大夫曾师从白神医,可是真的?”
方大夫一听这话,不由汗颜。
哪个杀千刀的放出的谣言!
他是跟着白神医学过几天,但师从白神医这样的话,他可从没吹牛过。
“姑娘说笑了,白神医何等高人,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郎中哪配叫他师父。”
哪知女子并不信他的话:“方大夫无需自谦,我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
“白神医当年在琴山县收过一个弟子,就是您,而最近白神医又来了琴山县,想必您一定有法子找到他吧。”
“若是您能帮我联络到白神医,定有重谢。”
女子说着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忙从袖袋里取出两张银票放到了方大夫面前。
“这是一点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方大夫打眼一瞧,一张的面额是一百两。
好家伙,出手真阔绰,还啥事都没办呢,就拿出两百两银票。
他温和一笑:“姑娘好意,那我就收下了。”
“至于白神医的事,我定会尽力帮姑娘联络。”
“那就有劳了。”
女子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等她们走远了,姜渊往看诊桌前一坐,伸出一只手:“我近日有些心慌,想是缺钱所致,还请方大夫给我开点银子,对症下药!”
方大夫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你小子,就知道拿你叔开涮,说吧,这会儿来有什么事。”
“原本是没事的,现在嘛,是来给叔通风报信的。”
方大夫斜他一眼:“有话快说。”
姜渊不语,只是手往前一伸。
方大夫无奈,只好将刚收到的银票分了他一张。
姜渊拿着银票,对着光弹了弹。
“方叔,你真是什么钱都敢收啊,刚刚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管她谁,她自愿出钱找我办事,我又没坑她。”
姜渊“啧”了一声:“秦太师您知道吧,那是太师府的人。”
“您收了人家的钱,准备去哪里变出一个白神医给人家?”
“嘿,你这话说的,我只说尽力联络,又没保证一定找到。”
方大夫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毫不亏心。
姜渊叹了口气:“成吧,那到时候你要是被人打了黑棍,可别回村里哭鼻子。”
“嘿,你小子,就指望我点好吧!”
“行行,盼你好,那我先回家了。”
姜渊说着,将一百两银票折好揣好,就准备离开。
方大夫闻言,也赶忙起身收拾东西。
“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算了,秦太师那老匹夫心狠手辣,他还是回村里躲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