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爽朗多情的刘公子遇到的是两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多谢刘公子美意,只是这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妨择个时日再画?”
覃夫人小心翼翼问道,生怕辜负这位好心的贵公子。
刘曙扬起的嘴角一滞。
“刘公子可是画完了?”沈咛夏不愿将自己的样貌留于纸画之上,开口问道。
刘曙顿时神色尴尬,“还未,但在下已成稿于胸,用不了多久即可完成。”
沈咛夏点头,“公子功力深厚,完成之后覃老夫人定会欢喜。只是不知刘公子是如何构思的?”
难得欢喜之人谈到自己所擅长的画作,刘曙振奋起精神,侃侃而谈,“在下打算画一副长卷,正好戏台处热闹,老夫人坐于中间,子孙环绕,是个极好的取景点。”
覃夫人听后,欢喜赞道:“刘公子巧思,我家老夫人最喜的就是宾客如云,儿孙满堂。”
沈咛夏没想到这位刘公子这么实诚,愿意费心力为覃家老夫人画长卷。
覃夫人不懂其中的门道,继续道:“此次真是劳烦刘公子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刘曙没有客气,开口将要求道来,“其余我都已备好,唯独那一处的取景点还需经得夫人同意。”
覃夫人顺着刘曙的目光看去,正是她们所要去的雅间。
覃府花园的雅间,是座二层的花楼,正对着戏台,可将对面的热闹瞧的清楚,但又隔着一堵墙,四周清静,将喧闹声隔绝于外,是个极好的去处。
只是此处要招待沈咛夏这个贵客,倒是不好让刘曙一个外男进去。
“这……刘公子不如换个地方,戏台那处还有一处凉亭,亦可作为取景处。”
刘曙面色微冷,世家出身的,便是脾气再好,一番诚意被拒绝,也有点自己的性子。
就在覃夫人着急之际,沈咛夏解围道:“无事,正巧我也有书画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刘公子,一会还望刘公子不要嫌我叨扰。”
刘曙这才知道两人是要到雅间去,涩然一笑,“原是如此,是我想差了。”
沈咛夏不计较,覃夫人也不好阻拦,但为防旁人说嘴,影响两人的名声,她还是把女儿覃诗薇唤来相陪。
覃诗薇性子温和内敛,见刘曙一个外男在此与沈咛夏围着画架边画边交谈,也不多问,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不远处的戏台已然开唱,覃夫人还专门遣人拿着戏本子来让沈咛夏点戏。
沈咛夏接过话本,随意翻开,“老夫人可点了戏?”
“老夫人点了娇鸾,是戏班子排的新戏。”随从在一旁小心回道。
刘曙捏着毛笔的手一顿,“娇鸾?府里请的是南戏班子?”
“家里请的正是从南边来的戏班子。”
覃诗薇这几日跟着覃夫人操办寿宴,经手过此事,见贵客问及,开口回道。
“刘公子怎知是南戏?”沈咛夏问道。
刘曙放下手中的毛笔,耐心解答,“此戏在南边颇为风靡,我从南边来,听过一场。”
沈咛夏听得此话,翻开娇鸾那一页,细细的默看。
《娇鸾》讲的是一位名唤明珠的良家女子被当朝大将军强行霸占,被迫与家人未婚夫分开。在内宅经历磋磨,九死一生之后,在未婚夫的帮助下,脱离将军掌控,自立一番事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这则戏中的故事与市面上小姐私会穷书生的常见戏码不同,没有过多男人娇妻美妾的臆想,反而更多的着墨于受到压迫的女子如何摆脱困境,自立自强。
依着沈咛夏看来,此戏在今日演出再适当不过了。
“我也点娇鸾。”沈咛夏合上戏本,递给覃诗薇,缓缓道。
点完戏,刘曙察觉到沈咛夏显然心不在焉。尤其是等娇鸾的戏开唱到明珠被抢夺进将军府,受尽委屈时。
她原是执一柄泥金团扇闲坐在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当戏音袅袅的荡过来后,摇曳的团扇停在半空,浅粉的指尖微微颤抖。
方才谈论书画时明亮的双眸,渐渐水光潋滟,到后头凝成泪珠,从淡极生艳的玉颜上滚落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必问其缘由,联想到山神庙的谈话,心思细腻的刘曙便能感触到她的痛苦和哀怜。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妥,沈咛夏急拿细绢去掩,但那泪珠却仿佛如断线的珍珠般,洇透了细纱,几滴落在裙裾上,宛如开残的梅花。
刘曙怔怔的看着她哀伤的面容,从袖中掏出淡粉色的帕子,递到她面前,轻声唤道,“沈夫人。”
沈咛夏接过帕子,掩住眼泪,喉间压抑着细微的呜咽。
待覃诗薇亦察觉到异样,无措的前来软声安慰时,她才渐渐止住眼泪,红着眼眶道:“戏太好了,是我听得入迷了。”
覃诗薇松了口气,只以为是戏太过感人,才会如此。
话虽如此,但刘曙还是瞧见她眉头不展,形容哀切。沉默片刻,开口问道:“沈夫人,关于此画,在下觉得还有一处景色颇好,不知可否随我到露台瞧瞧。”
“这有何妨。”说罢,沈咛夏站起身,随着刘曙到了露台。
覃诗薇见他们要谈画,又是在大家都能见得到的露台处,便没有跟着去。
微风拂起,露台上花香四溢,沈咛夏胸中的郁气渐渐平息下来。
刘曙站在一旁无意识的楸着身前的花瓣,把人唤出来,却不知如何开口。
久到沈咛夏忍不住开口重提话题时,他才吞吞吐吐问道,“沈夫人,可是定北侯……他……他待你不好?”
沈咛夏佯做被说中了心事般的震惊,面上强行挂起笑脸解释,“刘公子,你误会了。侯爷……他待我……极好。”
说是极好,但话到后头,尾音微颤。
“若真是极好,为何会无故哭泣?”刘曙见她还在维护裴寂,忍不住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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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定北侯此人不是善类,他与申家那位小姐关系不浅,你无名无分的跟着他绝不是个好的选择。”
沈咛夏凄然一笑,“事虽如此,但我一介孤女,无人依靠,便是想如娇鸾中的明珠一般挣脱出去,侯爷却不是戏中的大将军,能轻易放手,如之奈何?”
提到定北侯裴寂,刘曙也颇为无奈。早在山神庙时,他就察觉出这个威震陇北的雄主绝不是一般的霸道跋扈。视沈夫人为私物,听闻还是从一个商人的手中把人给抢过来的。
如此这般情形,与娇鸾中的明珠何其相似。怪不得沈夫人会触景生情。
沈咛夏见他不语,苦笑一声,哀泣道:“沈公子你是个好人,多谢你提点我。也许我的命当是如此,等哪天侯爷腻了,说不定就把我给放出来了。”
听着她自暴自弃的话语,刘曙心中很是不忍,“内宅之间的争斗绝不是夫人所想的那般简单。定北侯掌控着陇北四郡,威震北方,连朝廷都极为忌惮。不知多少家族费尽心思想把人送到他的榻上,这些人中不乏世家贵女。沈夫人,你性子单纯,未必能争得过她们。”
内宅之间的争斗往往是不见血的,刘曙生于世家大族,自然知道一些其中的门道。一些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贵妇,为了在后宅中获得利益,往往会采取一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来毁掉敌人。
沈夫人长得貌美,背后又无权无势。几乎可以预料得到,若是定北侯将来娶妻纳妾,她一定会成为后宅妻妾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哪一天,便会悄无声息的香消玉殒。
想到这里,刘曙望着眼前人的娇妍玉容,轻叹一声气,问道:“夫人当真愿从定北侯身边离开?若是愿意,在下虽不如明珠未婚夫那般倾尽全力,但也可在旁相助一二。”
沈咛夏闻言,心中大喜,感激的同时又面露犹疑:“我自然是想离开的,谁愿意被困囿于内宅之中呢。只是就怕公子会被牵连,我于心不安。”
听完此话,刘曙反而愈加坚定,似沈夫人这般美好的女子不该被埋没于内宅,“夫人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且告诉我,需要我襄助些什么?”
“路引!”沈咛夏快速而坚决的回道,“一大一小两张路引。我只需这一样东西,旁的我也不会多奢求。”
沈咛夏的回话出乎刘曙的意料,她的要求于他而言并不算难,“夫人只需这一样东西吗?”
“是!”
“可是要脱离定北侯的掌控,光有路引可能还不够。”刘曙忍不住提点。
沈咛夏莞尔一笑,“这对我来说,已然足够。若是全依靠公子一人,便是脱离出去,不能自立起来,也和留在侯爷身边日子差不多。”
刘曙见识过美艳哀婉的沈咛夏,却从未见过飞扬自信的沈咛夏。她在说这话时,样貌、神色与之前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个灵魂。或者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唯有此时的沈咛夏才是真正的她。
让人着迷又觉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