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的唇角,也漫开来浅浅笑意:“上马学会了,还有骑马呢。”
霜照正处于兴奋时候,闻言,扬起下巴,露出颈间一截嫩藕似的洁白,眼角眉梢间,尽是笑盈盈的娇俏明艳:“那裴郎君,劳烦你再教教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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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骑马的时候,裴晏坐在霜照身后,他教霜照怎么拉缰绳,怎么夹马肚,霜照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慢慢熟练,到最后甚至可以驾驭着马匹,跑上一小段,这让她又惊又喜,从今日开始,她也是会骑马的人了。
她一高兴,就说:“骑马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既然不难,以前为何不学?”
“阿兄他们怕我摔了,所以从不让我学。”
这句话听起来,倒有点像古语说的“惯子如杀子”,但换个角度想想,她家人定然觉得,他们可以保护她一辈子,所以任何危险的事情,他们都舍不得她去做,而她也很听家人的话,不让她做,她真不做。
这种互相信任的感情,也许就叫亲情吧。
霜照身后的裴晏,忽然沉默了。
相处几日来,霜照也渐渐摸清楚了裴晏的脾气,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就代表他心中有事,而她刚刚在说她阿兄,所以是不是他想起他家人了?
霜照于是问:“裴郎君,你的家人在哪啊?”
“嗯?”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很想感谢你。”霜照斟酌着言辞,她总不能说,因为裴晏的疯症,所以她想帮他回到家人身边吧,于是她想了下,说道:“我想送点金银给你家人,以示感谢。”
“不用了。”
“为何?”
“都死光了。”
裴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淡,霜照怔住,半晌,才愣愣道:“对不住……”
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勾起裴晏伤心事。
为了表达歉意,她又急忙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没什么打算。”
霜照思索了下,道:“你要不要去洛京呢?”
“洛京?”
“嗯,洛京。”霜照说着:“大齐的都城,我会送信给阿耶阿娘,让他们在洛京为你赏赐一座宅子,这样,你在洛京就有家了。”
她兴冲冲说着:“等我从朔北回去后,我可以常去你的宅子找你,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嘛。”
家,朋友,这几个字,让霜照身后的裴晏蓦地怔愣起来,马匹慢慢走着,马蹄哒哒,响在羊径小道上,霜照疑惑,轻声喊了句:“裴郎君?”
她似乎看到,裴晏环过她身侧,稳握缰绳的手指,好像紧了一紧,然后是他惯常的、没有波澜的语气:“你确定你能从朔北回来?”
这句话,倒是让霜照怔忡良久。
是啊,她能从朔北回来吗?
能从如狼似虎的戎狄人手中,回到大齐吗?
她脑海中,又浮现医馆两个病患的话,以及地牢之中,萧清澜的话,是啊,朝中官员、大齐百姓,还有她的叔叔兴王,所有人,没有一个相信,她能从朔北回来。
十五岁的少女沮丧的低头,片刻后,才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不确定。”
身后的裴晏,又沉默了。
他忽夹了下马肚,马匹顿时从走到跑,颠簸间,霜照惊到握紧马鞍前桥,但她还记得裴晏教她的话,脚底踩着马镫,身体要如青竹般挺直,双肩放松,这样在马上就能稳如泰山。
马匹越跑越快,霜照害怕到闭上眼,但是身体还是如同裴晏所教,稳稳的坐在马上,忽然之间,耳边传来裴晏的声音:“能回来的。”
“啊?”风声太大,霜照没听清。
少女骑着马的身段柔弱,但脊背却如青竹般,不弯不折,裴晏抿了抿唇,声音放大:“我说,我相信,你能从朔北回来,你能接回你阿兄,你会成功的。”
这次,霜照听清了。
她完全呆住了,等回过神来,她眼眶不由红了,豆大的眼泪,从眸中涌了出来,一颗一颗,迎着风,飘落到裴晏的手臂上。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她会成功的。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时候,这个得了疯症的少年,居然告诉她,他相信。
他相信,她能从朔北回来,能接回她阿兄,她能成功的。
这就好比暗夜中点起的一盏灯,碧海上亮起的一颗星,霜雪时送来的一件蓑衣,让她如何不想大哭一场?
霜照不由抬手,用手背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却没有嘲笑她,而是双臂环过她身侧,稳稳握着缰绳,让她即使在最颠簸的山路,也不用担心会摔倒。
两人就这般,回到了兴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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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王都急得团团转了,当看到霜照和裴晏时,他惊愕万分:“萤萤,你回来了?那个抓你的贼人呢?”
“被我杀了。”裴晏简略道:“那女贼人绑了公主,想勒索钱财,被我追寻到凤凰山,一刀杀了。”
兴王松了口气,然后愤愤道:“杀了她,真是便宜她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劫持公主!”
霜照敷衍附和几句,然后就借口惊吓过度,回房休息,只是回房前,兴王叫住她:“萤萤,你昨夜,是去地牢见萧清澜了?”
霜照早就料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于是点头:“嗯,我阿兄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还想杀我,我气愤不过,所以去质问他,没想到他居然毫无悔改之意。”
霜照是看着兴王的眼睛,说的这句话,她以前从来不会说谎,而且胆子特别小,动不动就哭,一只掉落的毛虫就能将她吓哭,这些兴王都是知道的,他完全不会料到,这个他眼中没用的小公主,居然敢说谎骗他。
兴王见霜照双眸含泪,鼻尖都哭的红红的,想必这次被劫持,让她惊吓得不轻,于是装出慈祥面容:“阿叔就问问,你快回房休息吧。”
霜照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回卧房。
其实她转身的时候,心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兴王看出端倪,但还好,没有。
接下来,就是按照计划,找出赵金花她们关押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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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照在卧房内假装休整的时候,裴晏则在王府查探,他是霜照带来的人,而且兴王又器重,因此他大摇大摆在王府内四处行走,居然没有人敢盘问他。
在王府查探的时候,裴晏也摸清楚了王府布置,厢房、柴房等地方,人多口杂,要藏十六个少女,绝非易事,那唯一能藏的地方,就是关押萧清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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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牢了。
可是地牢霜照去过,她还记得萧清澜在最里面一间囚室,她沿着过道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旁边囚室有关押少女。
所以赵金花她们到底关押在哪里呢?
正当霜照和裴晏打探王府有无密室的时候,李隐娘捎来消息,说她带来一个人,也许能帮他们。
裴晏是在王府外见的那个人,那是一个老妇人,裴晏认出,这就是当日他和霜照前去刺史府时,对萧清澜下跪,又被萧清澜一把拉起的那个老妇人。
原来这妇人,就是赵金花的寡母。
赵金花出事后,她寡母到处奔走,先去找了萧清澜告状,待萧清澜被兴王囚禁后,她绝望之下,又想进京告御状,但洛京路途遥远,而且兴王是天子之弟,她怕天子维护兴王,所以拿出所有积蓄,想请江湖侠客救出她的女儿。
李隐娘就是这种情况下遇见的这位妇人,妇人病急乱投医,见李隐娘佩戴宝剑,英姿飒爽,就以为她是武艺高强的侠客,谁知晓李隐娘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罢了。
但还好这新手有一腔热情,李隐娘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妇人,这才有了劫持霜照的事情。
妇人说道:“王府的庵堂后面,有一个密室,金花她们说不定就关在那里。”
裴晏疑问:“你怎么知晓的?”
“是王府一个侍卫告诉我的。”
妇人娓娓道来:“我是卖馒头的,以前在王府附近卖,所以我才会认识王府司马,才会知道是兴王掳走我的女儿,我卖馒头的时候,对那些实在可怜的,都不收银钱,没想到好心居然有好报。”
“那个侍卫幼时受过我的恩惠,后来他进了王府,当了侍卫,也不忘报答我,就算我搬到城北卖馒头了,他还是时常会去光顾我的买卖,这次金花被抓,我十分着急,就去他家中求他。”
妇人的头上裹着白布,白布上血迹斑斑,想必是她在那侍卫家磕破了头,她说道:“我拼命磕头求他,他很为难,但他最后还是告诉我,他在王府没有见过金花她们,不过庵堂后有一密室,也许金花就在那里,他说他帮我留意,如果能救的话,他一定帮我救。”
可那侍卫地位低贱,又怎么可能救得出赵金花呢,只怕人没救出,还赔上自己性命。
就为了幼时的几个馒头。
裴晏神色未变,李隐娘却已肃然起敬了。
那侍卫只是一个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没什么显赫身世,没什么权力地位,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赵金花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卖馒头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之间,也有情与义。
妇人已是双膝一跪,对着裴晏就磕头:“这位郎君,求求你,一定要救出我的金花。”
李隐娘立刻将她搀扶起,略带埋怨的说道:“阿婶,我不是让你先躲起来吗?你还跑去四处求人,这很容易被兴王发现的,到时候,也许金花还没救出来,你先被兴王害了。”
妇人双眸含泪,面容饱经风霜:“但金花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能不救她呢?就算我没了性命,我也一定要救她!”
李隐娘微微叹气,身侧的裴晏抿了抿唇,刹那后,他一字一句说道:“你是一个好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的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