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阿婆,今天可还有塔菜吗?”
“英英来啦”
朱阿婆接过戚英英的篮子,将早就准备好的菜帮她放入篮中。
“今天没有塔菜了,得过两天,地里的还没熟呢”
“喜欢上吃塔菜了?”朱阿婆笑问道。
见戚英英不好意思的样子,越发笑起来,“哦我知道了,是你家李光爱吃吧”
戚英英腼腆地低下了头,“他平日里不爱吃蔬菜……昨日这个菜他倒是多夹了几筷子”
“知道知道,你放心,菜长成了我就给你备着”
朱阿婆叹了口气,“这李光啊,是个有福气的,能娶到你这样一个心思细腻为他着想的人”
戚英英听完朱阿婆的话,心却低落下来。
李光那样一个人,娶她这样的盲女,能算是有福气吗……
自己已经不经意间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她却只能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关心他罢了……
“嗨呀,你是不是又多想了?”
朱阿婆心疼地看着眼前的戚英英,将她的手拉过来轻轻拍了拍道:“你呀,别老是想着自己不好的地方,你好的地方多着呢,又聪明又能干,人还善良实在,哦对了,还长得俊”
朱阿婆接着道:“你这样的闺女,要是我女儿,我开心地合不拢嘴了”
“阿婆……”
“好了,老婆子我不说了,我瞧着这天一会还得下雪,你快拿了菜回去吧”
道别朱阿婆,戚英英内心悸动万分。
从小到大,极少有人夸赞她,尽管她拼命努力讨好,做大人眼中最乖最听话的孩子,她得到的也永远不是夸赞和奖赏。
最多只会说,“英英啊眼睛虽然瞎,人还算老实”
老实……
她做的再多,即使已经比别的孩子优秀许多,也只能得到一个老实孩子的“夸赞”
还有甚者,觉得她的眼盲会传染,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与她一处玩。
所以她的玩伴越来越少,日渐便总是一个人。
她孤单极了,只是随着慢慢长大,便也渐渐适应了。
…………
山路不好走,她一个人拄着拐,磨磨蹭蹭了许久才到了家中。
山坳中风大,戚英英瑟缩了一下,搓了搓手,搂着身子蹲了一会,感觉到舒服一些,才站起来开始收拾拿回来的菜。
李光回来了。
没想到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戚英英愣了愣,随后想起朱阿婆说快下雪了,大概是因为这个。
“回来了”
戚英英笑着打招呼。
李光依旧是轻轻恩了一声,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戚英英连忙烧了水,一会要是下了雪,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便不至于那么冻。
灶房升起了袅袅炊烟,烧水,煮饭的热气四散着,像一个仙境。
李光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戚英英在这烟气里忙碌着,身后是一片朦胧的雪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纤细而单薄。
许是听到了李光走路的脚步声,戚英英将盖子盖上,抬起头眼神空洞,却冲着某一面笑道:“马上可以开饭了”
一个瞎子,总是笑着。
李光心中冷笑了笑,觉得戚英英这人似乎没心没肺,怕是不懂什么叫伤心难过。
他略站了站,便离开了灶房。
戚英英并不爱笑,从小到大,因为她的眼睛没少受委屈,父母亲友对她也不在意,她一直是包裹着自己,在无人的角落悄悄长成的花,又怎会养成爱笑的性格呢……
只不过是对着他罢了。
戚英英想叫他觉得亲近,觉得自己好相处,叫他瞧着自己脸的时候心情或许能好一些。
李光中午在家,戚英英便特意炒了塔菜,感觉到他昨日爱吃,所以将盘子放在了他那边。
“朱阿婆今天又给了塔菜,是你爱吃的吧……多吃些”
戚英英双手递上筷子,李光看了一眼,伸手接过。
其实这样相处也不错,两人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山坳里,吃着粗茶淡饭,闲来煮茶看雪,日子平淡而轻松。
其实对于戚英英来说,只要与李光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不重要。
李光低头看着盘中碧绿的塔菜,思绪飘回了从前。
他向来不爱吃绿叶子菜,哪天军中伙房若是端来这些个,都是会被剩下的。
云知意比他年长两岁,在饮食起居上爱管着他,也是因为除了她的话,别人说的他从不理会。
卓康没了輒,只好去求云知意帮忙劝劝。
“这么大个人了,吃个饭还要叫人操心”
云知意说出这一句,脸上却带着些笑意。
她掀开卓昭的军帐帘子,又见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在看行军图,不由皱眉,“你不能等吃完了饭再看吗,怎么就差这一会了”
卓昭听见声音抬头,笑了笑无奈道:“是不是卓康叫你来的”
“是啊,他劝你吃青菜未果,所以让我来试试”
“哼,一会让他来领军棍”
“卓康是陪你一起从小到大的家侍,你哪舍得”
“他去麻烦你,就该打”
卓昭点了点她的下巴,云知意娇羞着抬头望向他时,她不得不承认,从前那个受人欺辱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俊美强大,手握权势的男人了。
…………
昨日他吃塔菜,只是因为这是云知意爱吃的菜罢了。
“……我感觉你一直没有动筷子,怎么不吃啊?”
戚英英时刻关注着李光,时不时便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啰嗦,让他心里升起一阵烦躁。
不过倒是不值得他动气,只是将筷子放下,说了一句:“没胃口”便离了桌。
“……李光”
原本两人好好地吃饭,如今又变成戚英英一个人坐在饭桌旁。
怎么说不吃就不吃了……刚才还好好的……
戚英英忍着心中的失落,只简单吃了两口。
李光倒是没有出门,大概回了卧房。
戚英英怕他饿着,装好了饭菜,打算去房中寻他。
“…我给你热了饭……你”
“出去”
“……可是人怎么能不吃饭呢,你会生病的”
“滚出去!”
李光向来冷漠,平时大多时候不太理她,不过从来没有冲她发过火。
戚英英被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人靠在木门背后瑟缩了一下,险些没拿稳饭篮。
“……你今日……怎么了”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让你滚出去!”
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李光压抑着怒火,终于转头看向戚英英。
她的头发随意被发带绑着,穿着一件打了好几处补丁的粗布衣服,瞧着就不够保暖。整个人畏畏缩缩地,好似鼓足了勇气,才问他一句“怎么了”。
视线转到她的脸上,叫人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明明空洞无神,却分明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仓惶和无措,不知为何,叫人心里生出怜悯。
是的,怜悯。
李光肯定了此刻自己对戚英英的情绪,又瘦又小的一个人,像只长期营养不良的小猫。
对着这张像意儿的脸,他的怒意顷刻便消散了下去。
他对她产生不了怜爱,但是一种看到弱小不油产生的可怜之心还是有的。
“放着吧”
“……嗯?”
戚英英抬头,无助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饭菜放下”
她这才听懂了他的意思,忙摸索到了桌子,将热好的饭篮子放了上去。
她本来还想再嘱咐几句,譬如天气冷,赶紧趁热吃的话,却怕他忽然又发起火来,硬生生憋住了。
戚英英走了。
李光看着眼前半新不旧的藤框,对于里面的饭菜提不起兴趣。
他今日的心情就像这即将下雪的天气一般,昏暗阴沉,好似正在酝酿着一场让人望而生畏的大雪。
今天是云知意的祭日。
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了两年前的今天。
那日的天空也是这样阴郁暗沉,不同的是,地上因为连日降雪已经堆起了一层厚厚的雪层。
天空中还飘着若有似无地雪沫子,他们行军到祁连山一带,士兵们不自觉的放慢了行军速度,只因这儿的温度冷的叫人不能忍受。
军中好些士兵受了风寒,军医忙的不可开交,几次上报,希望能暂时停止行军,驻扎下来休养生息。
但是这一带天气冷的有些怪异,再加上寒风刺骨,根本不宜驻扎。尽管军中不少人头疼脑热,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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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难以行走,但是他权衡利弊之后一直没有同意停下,依然指挥行军,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是不是因为几日劳累,云知意也受了风寒。
平日不爱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便格外凶险一些。
云知意高烧不止,还整日呓语,说着胡话,任谁叫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军医一边要治疗士兵,一边治疗云知意,分身乏术,病情又拖了两三日。
卓昭急得只恨不得自己看起医书,好叫他的意儿少受一些病苦。
他急得在帐中来回踱步,发了几次火,卓康也劝不住,只能一味地叹气。
“派人去最近的镇上,不,村子也行,只要有个郎中,就赶紧请过来”
“是”
卓昭想到了此时外头的天气,狂风大作,暴雪将至。
又加了两句,“不惜一切代价请过来,要多少诊金都照给不误。”
听命的属下迟疑了片刻,立即应下,马上下去安排。
但是大山之中,四周原本难以辨别方向,更何况雪中的苍茫大山,哪里还能找到村落。
派出去的士兵两日没有音讯,已经失踪了。
现在架在这里,行军也不是,驻扎也不行,卓昭两日未曾合眼。
幸好云知意渐渐退了烧,身子稍轻快了一些,也能吃下一些米粥,卓昭的心才稍微安心一些。
他亲自为云知意喂着饭食,两人心中却没有那么轻松,士兵依然每日都有报上来新患病的,军中兵力不足,驻扎在这里,让人提心吊胆。
云知意了解卓昭的压力,她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扯出一个笑颜,“别太忧心了,或许雪马上就停了”
卓昭将云知意搂入怀中,安慰地拍着她的肩,“你只管好好休养,其他的事就别操心了。”
“报——!”
卓昭与卓康相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前哨匆忙进帐,一张脸上是难掩的惊恐之色,雪珠子弥漫在他的盔甲上,他声音颤抖,跪在帐中,悲声道:“大将军,左将军一队叛变,与莽国二皇子勾结,如今,如今……”
卓康心中一惊,瞠目问道:“如今怎样!你倒是快说!”
“如今在半山上垒了不少巨石,将我们层层包围了!”
前哨说到最后,心如死灰般地带着哭腔。
卓康将他拎出了帐篷,再回来时,卓昭已经穿戴好盔甲。
裂穹剑也被他从墙上取下,他的眼中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却只与他说了一句,“随我出征”
“是!”
卓康立马应下,跟在卓昭身后。
“等一下”
云知意咳嗽了几声,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
“意儿,你在帐中好好休息,不要忧心一切有我。”
云知意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在前线,我才不得不忧心”
说着低下头,取下自己长久挂在脖子中的平安福,“这是三年前我娘为我去宝塔寺高僧那里求的,我一直戴着,现在给你,希望能保你平安。”
“这次我没办法在你左右,与你一起冲锋陷阵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保重”
卓昭在云知意的额上亲亲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云知意美丽的眸中含着泪,望着卓昭快速掀开帘子,随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号角声响彻云霄,这是集结军中所有士兵的信号。
大雪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云知意在帐中,一颗心揪着,日夜不得安睡,刚有些好转的病情又开始反复起来,晚间又发起了高烧。
卓昭不准人告诉她前线战况,好不容易等来军医,她强撑着拉住,逼着人家一定要说。
军医拗不过,支支吾吾道出了前线的伤亡不少,此次开战很是不妙。
“那大将军如何?!”
云知意拉着军医的衣袖,急切问着。
“大将军……”
“说啊!咳咳咳……”
“大将军的肩受了箭伤……不过没有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
云知意的心这才放下来一些。
“但愿……”
云知意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医徒模样的少年匆忙进来,急切道:“师父不好了,大将军带的军队受埋伏了,死伤无数,师父快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