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白的混沌元液浸至少年肩头，散发着浓郁的温和灵气。
陈观禹朝前方的苏菱寒轻微点头，“可以开始了，师尊。”
苏菱寒自储物戒取出玉匣，纯白剔透的虚空灵种被取出。
在灵力的运递下，缓缓没入少年体内。
虚空灵种与其蕴含的法则之力相依相生，因此没有将法则之力祛除再融合一说。只得靠修士帮忙控制引导。
将虚空灵种植入凡人体内，需要修士控制好虚空灵种所蕴含的法则之力的泻出，并流转全身经脉贯通融合。
待法则之力完全与身体相融，方才是虚空灵种扎根于体内丹田之际。
而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导致凡人经受不住狂暴的法则之力而爆体而亡。
这极其考验修士对自身灵力的控制力和心神的专注力。
且，整个过程不知耗损几时，修士自身的修为实力也十分重要。
一旦修士实力不达标，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因没有精准地泻出虚空灵种所蕴含的法则之力而导致凡人爆体而亡。
与此同时，虚空灵种里的极端法则之力也会随着凡人的爆体而迅速席卷四周。
最先波及的便是引导融合虚空灵种的修士。
因为虚空灵种喜“食”灵气，对一切蕴含灵气的人、物极为敏感。
那些暴乱的法则之力会顺着修士的灵力极快地倾泄而出，直涌修士体内，吞噬灵力甚至是灵根。
苏菱寒操控着虚空灵种缓缓悬浮于陈观禹丹田中原本属于灵根的地方。
流泻的法则之力被她操控着自丹田向四肢百骸缓缓流转而去。
到底是凡人身躯，即便浸泡药浴月余，身体有所强化，但依旧十分脆弱。短时间内能够承受的法则之力有限。
毫不夸张地说，每次流转陈观禹全身经脉，苏菱寒牵动的法则之力只得以“丝”来计量。
此刻不过午时，苏菱寒估算着待陈观禹完全融合虚空灵种，怕是要到深夜去了。
还真是麻烦。
又一丝法则之力被她操控着流转陈观禹全身贯通融合。
希望她的好弟子不要让她失望，不然怕是白费功夫。
一旁，卫怀晏凝眸于苏菱寒身上，看着她并无不适的神色，眉目微松。
浴桶之中，虚空灵种甫一入内，陈观禹脸色顿时煞白。
体内，即便那些法则之力被苏菱寒控制着每每流转时只泻出一丝，但对陈观禹来说依旧难以承受。
狂暴的法则之力奔涌着，四散着，顷刻间便扩散至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无法形容的撕裂痛感席卷全身，连带着灵魂都在疼得发颤。
即便有苏菱寒的耐心操控引导、混沌元液中和滋养，陈观禹依旧疼至身体颤抖，几近昏厥。
发颤的牙关紧咬想要拼命抑制住唇齿间痛呼，但依旧不可避免地有段段轻微的、破碎的痛息溢出。
双手死死抓在浴桶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已然抠出些许血色来。
陈观禹那边痛苦万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苏菱寒这里也不好受。
虚空灵种喜“食”灵力，因此除却需耗损心神控制丝丝法则之力流转陈观禹全身外，苏菱寒还要分神去抵御全部法则之力对自身灵力的吞噬，以防那些法则之力顺着灵力奔涌至自身体内，反噬自身。
毕竟是可以代替灵根的奇物，其层次品阶只高不低，隐隐接近禁忌宝物之列，其掌控难度可想而知。
时间一久，饶是苏菱寒身为化神后期也有些吃力。
如今已然有三个时辰，隐隐可见其面色有些发白。
下一秒，肩头微暖，有淳厚温和的灵力涌入她体内，体内灵力很快充盈起来。
苏菱寒心头微松。
这也是她为什么拉卫怀晏护法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以应对突发情况，另一方面就是此刻这般，暂且充当她的“备用丹田”。
两人都没有言语。
苏菱寒如旧凝神于陈观禹体内流泻的法则之力上，有了源源不断的灵力补充，操控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如此又耗费了三个时辰，那枚虚空灵种里的法则之力才尽皆与陈观禹融合。
而在最后一个时辰里，苏菱寒自身体内的灵力早已一空。
操控法则之力所使用的灵力可以说是完全依赖于卫怀晏。
操控着那枚虚空灵种缓缓扎根落于陈观禹丹田之中。
那粒灵种很快生根发芽，化为一株纯白近透明的植根——
伪灵根。
至此，这场虚空灵种的融合方算彻底完成。
苏菱寒灵力顿收，身体一晃朝后倾去。
即便有卫怀晏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但丹田内属于自己的灵力早已枯竭，没了自身灵力滋养，修士会因此陷入虚弱期。
浴桶之中，陈观禹无力地趴于桶沿，长达数个时辰的疼痛令他期间昏昏沉沉。
时而眼前一黑意识骤失，时而又因剧烈的疼痛再次苏醒。
浑浑噩噩不知几时。
目光虚虚地看着眼前，意识模糊间，那女子面色苍白身体倾倒的模样映入眼帘。
师尊......
下意识地，陈观禹于心头轻唤，紧接着搭在桶沿的脑袋再次低垂下去，没了意识。
在他前方——
卫怀晏放至苏菱寒肩头的手一转，横环住她的背脊，随后俯下身，另一只手穿过她膝弯，将其稳稳抱起。
索性混沌元液对陈观禹此刻依旧有所裨益，于是便没有去管浸泡于浴桶中再次昏迷过去的人。
卫怀晏抱着苏菱寒转身踏入空间裂隙。
再次落地时已然来到了栖霜殿中榻前。
卫怀晏俯身，将怀中之人轻轻放坐于榻上。
随后刚欲拉开距离的身子一顿，垂眸——
苏菱寒轻轻抓着他胸前衣襟，身子前倾，半副身子依偎于他怀中。
头轻贴于他胸膛，虚声唤他，“师兄。”
卫怀晏动作一止，温声回应她，“嗯，我在。”
“冷......”
怀中，苏菱寒面色苍白，轻合上的眼睫微微轻颤着。
“冷？”
卫怀晏眸光微紧，“菱寒，我渡一丝灵力查探一下。”
在修真界中，与单纯地输送灵力不同，渡灵查探是极为私密的举动。
前者只是浮于表面的灵力填补，但后者则会流转修士体内全身，包括但不限于丹田经脉，是极为亲密的行为。
往往只有道侣或师徒血亲之间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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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卫怀晏单手轻放于她肩头。
他与她师同一脉，胜似至亲，渡灵查探是没问题的。
然而——
“不要。”
是带着虚弱的拒言。
卫怀晏欲要渡入灵力的动作一止。
缓声，“师兄屏蔽五感，不会窥视菱寒。如此可好？”
屏蔽五感这意味着只依靠灵觉判断，即依靠灵力传回的能量感觉反馈来判断，极大增加了查探难度。
“不要。”
依旧是拒绝。
卫怀晏心绪微滞，仍是温声，“菱寒哪里不舒服？”
苏菱寒弱声，“有些冷，师兄身上暖。”
若是真让对方渡灵探查，那她还怎么装下去？
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师兄抱。”
卫怀晏思绪微顿。
片刻后，放于她肩头的手缓缓移至脊背，单臂轻搂住她。
运转体内灵力使自身体温升高了些，“可好些了？”
苏菱寒于他胸膛轻蹭了蹭，对方身上清冽又温润的气息让她不禁舒了舒眉眼，“嗯。”
果然福利还是要靠自己争取。
卫怀晏问，“可还有哪里不适？”
“有师兄在，会好很多。”
想着对方毕竟是半俯着身，动作不便，苏菱寒又在他怀中赖了一会儿后便拉开了距离。
怀中一空，卫怀晏敛了敛眸，顺势单膝弯曲在地，半蹲于她身前。
自储物戒中取出丹瓶，“补灵丹。”
苏菱寒接过，倒出一粒服下。
随着丹药入口，体内的灵力恢复得更快了许多。
“谢谢师兄。”
卫怀晏轻轻摇了摇头，微仰头看着她逐渐恢复了血色的面色，眉目稍松。
想到她方才说的话，“今夜我在栖霜陪菱寒？”
苏菱寒眉眼微弯，“好啊。”
“不过师兄歇在哪里？要与幼时一样与我同枕一榻么？”
苏菱寒想到自己幼时最喜欢窝于他怀中，白日里是这样，夜里也是如此。
可惜自她五岁后卫怀晏便不再与她同眠一榻，任她如何哭闹也不肯，只是夜里静坐于榻前陪她安睡。
“胡闹。”
后者眉目隐约覆上几许无奈，话语如旧温和。
“我在殿外，若有事，菱寒便唤一声。”
殿外？那跟离开有什么区别。
苏菱寒眉目一耸，“不要。”
“师兄在榻前陪我。”
卫怀晏眸光似微不可察轻颤，“如此不妥。”
“我是师兄的师妹，有何不妥？”
“菱寒......”
苏菱寒却是别开了与他相对的目光。
眼眸低垂，轻声，“如今我灵力耗尽正值虚弱，师兄却是连陪我都不愿么？”
“既如此，那我也不会逼迫师兄，师兄更不必勉强于殿外守着。”
“师兄回主峰罢。”
卫怀晏心绪一滞，当即回应，“没有不愿，更没有勉强。”
看着她隐约不虞的面色，温声，“可是恼了？”
虽是询问，但话语却是肯定的意味。
“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有些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