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铃声在住院部里炸开，佐立彦一哆嗦，赶紧拿起听筒，压低声音说了句：“喂？你好，这里是护士站，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听筒那头先是一阵模糊的嘟囔声，像是有人含着东西说话，窸窸窣窣的，根本听不清内容。
佐立彦皱了皱眉，把听筒往耳边凑了凑，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这次，对面的声音清晰了些，是道沙哑的男声，慢悠悠地飘进耳朵里：“冷…… 我冷……我好冷……”
“帮帮我…开个空调。”
“开空调？” 佐立彦愣了一下，住院部的走廊里确实有些凉，但还没到需要开空调的程度。
他心里这么琢磨，嘴上追问：“请问您是哪个病房呢？我现在过去给你开。”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冷……103 床，冷…来……”
听到对面说 “103 床” 时，佐立彦反而松了口气。
103 床正是他负责的三个病房之一，在正常的任务范畴内。
他没多想，礼貌地应了句：“好的，我马上过去。”
说完便挂了座机，抓起桌上的钥匙串，朝着二楼 103 床的方向走去。
住院部的深夜静得可怕，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 “嗒嗒” 回响，走到 103 床门口时，他能够很清晰地听见病房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在里面来回踱步。
佐立彦心里一紧，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值班规则 ，屈起手指，对着门板 “咚、咚、咚、咚” 敲了四下。
敲门声落下，脚步声骤然停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佐立彦等了几秒，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着门缝提高声音：“103 床的病人您好，我是值班实习生，来帮您开空调，我进来了。”
说完，他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门 “吱呀” 一声开了。
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佐立彦探头一看，心里一疙瘩。
103 床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枕头摆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人。
佐立彦头皮一炸，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低头看了眼门牌号，确认是 “103” 没错。
佐立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镇定……都是恐怖片里的常规操作了。
他安慰自己，总比开门突脸好吧。
在这个游戏里最忌讳的就是受情绪影响而选择逃避任务，这样只会死得更快。
又对着门板敲了四下，声音比刚才更响：“103 床的病人？您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门走进病房，这次他特意打开了墙上的灯 。
冷白灯光照亮房间，两张病床空空如也，床头柜上没有水杯，没有病历，垃圾桶也是空的，很标准的空房。
佐立彦不敢耽误，开始在病房里寻找空调遥控器。
床头柜的抽屉、枕头底下、床底，甚至连柜子里的备用被单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难道落在护士站了？” 佐立彦皱眉，转身快步跑回护士站，一无所获。
“是我刚才太紧张，漏看了什么？” 佐立彦咬咬牙，又一次回到 103 床。
这次他看得更仔细，就在他鼓起勇气查看床底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 “嗡嗡” 声 。
佐立彦猛地抬头，目光落在天花板上。
那里嵌着一个白色的出风口，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随风晃动。
一瞬间，佐立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是啊，圣爱医院的病房都是采用中央空调，103房和整个住院部的走廊、其他病房共用一个中控系统，根本不需要单独的遥控器。
更不需要有人专门来病房开！
意识到这一点，佐立彦终于忍不住，踉跄着冲出103房，还不忘反手关上房门。
他跌跌撞撞跑回护士站，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大概半分钟后，他才缓过来。
幸好急诊部的那段经历刷新了他的恐怖阈值，不然此刻要么被吓疯，要么得瘫在地上缓上十几分钟。
佐立彦打开面板，视线落在支线任务栏上，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支线任务果然显示没有完成。
“都是中央空调，我上哪给你‘再开一个’？”佐立彦低声咒骂。
犹豫了几秒，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要不，再问问那个“病人”？
他硬着头皮伸出手，还没等附耳回拨过去，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钻了出来：“冷冷……冷啊……”
佐立彦手一抖，差点把整个座机掀翻。
他定了定神，重新把听筒凑到耳边，那声音还在继续，带着机械的重复：“冷，来、来来，我等你，等你等你等你等你……”
后面的“等你”连得越来越快，发声很奇怪，像是对面的‘人’用拳头狠狠敲在铁壁上，发出类似“噔噔噔”的闷响。
佐立彦浑赶紧伸手按向挂断键，可听筒里的声音丝毫没停，“噔噔”声反而更急促了。
他把座机线扯了下来，那声音才消失，可通话界面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再联想到面板上的未完成的任务，看来这件事不能善了。
他把座机拿远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圣爱医院的科室编号都是统一规划的，儿科、急诊、住院部，每个科室的病房号各自独立却不重复，绝不可能出现“另一个103床”。
103床是唯一的。
可住院部的103房根本没人，也不需要单独开空调，那“病人”说的到底是哪里？
佐立彦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这个想不通，他选择换个思路。
圣爱医院所有科室都装了中央空调，有没有哪个地方是例外？
脑海里有根弦突然绷紧，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猛地跳出来。
是……
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