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扬陷入彻底的黑暗,连应急灯的微光都被切断。
三秒死寂后,一串低沉的男音念着:“I know what you want。”
音乐的律动紧随其后。
低沉的贝斯调动所有人的心跳,接着电子合成器的嗡鸣漫上来,一根粉紫色荧光棒突然亮起,贴在谢黎背后。
光透过薄薄的衣服渗出来,在他肩背勾勒出模糊的散光轮廓。
保安背对着舞台,手按在护栏上维持秩序,耳麦里的调度声都盖不住身后歇斯底里的尖叫。
可当音乐响起时,保安的肩膀也不受控制地跟着节奏晃了晃。
鼓点渐密,谢黎做出了 Urban里标志性的wave,从颈椎到肩胛骨依次起伏。
握着光棒的手腕顺势一旋,荧光棒从背后滑到身前,在指尖转出惊艳利落的弧,粉紫光晕扫过敞开的领口。
“I know what you need……”
(我懂你的需求……)
“Making everything go you way~”
(让一切如你所愿~)
谢黎踩着碎步往后滑,膝盖带着弹性小幅度震颤。
指尖突然发力让光棒绕着髌骨画圈,擦过收紧的大腿肌肉,在腰线处用手背顶出极具张力的姿势,光痕在凹陷的腰窝处打了个旋。
旋律变得愈发合拍,副歌响起的瞬间,指尖在棒身中段轻轻一磕。
荧光棒忽的从肘间滑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谢黎却不慌不忙,反手用虎口稳稳接住。
两根手指勾住棒尾往回带,贴着小臂上移,在腕间绕了三圈,最后被横在胸前。
男歌手沙哑的嗓音动情地呢喃着sorry,而谢黎的动作骤然放缓。
右手捏住项链末端往下拽,锁骨窝在光线下陷出迷人的阴影,另一只手则顺着腰线虚虚划过。
一切仿佛按下了慢倍速,男人随着节拍缓慢缠绵地扭动劲瘦的腰肢。
从舞台开始到现在几乎是一动未动的江弛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作隐晦地将双腿交叠在一起。
“So predictable…”
(如此显而易见…)
“Nothing difficult to explain……”
(无需多言解释…)
当歌曲的第二段主歌响起,所有人满心期待先前的视觉盛宴能再次上演,然而谢黎的舞蹈风格却豁然一变。
聚光灯骤然打亮舞台中央,他正踩着前奏的鼓点调整呼吸。
他肩背利落地向后顶出,同时左腿屈膝抬起,脚背绷直的瞬间,右手臂从胸前横挥而过,掌心朝外的动作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拉扯劲。
“And I''m sorry but it won''t be possible。”
(但很遗憾 这无法实现。)
从指尖到肩膀再到腰腹,谢黎双手过头顶,手腕交叉旋转的同时,身体以脊椎为轴做了个 360 度的拧转。
皮衣下摆被带起的风掀起,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最抓人的是尾声的卡点,音乐插入了一段细碎的电子音效,他的动作也跟着拆解成无数个小幅度的震颤 。
最后的最后,歌手沙哑的声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Desire desire precision……”
台下的尖叫被鼓点吞掉一半。
谢黎手指在空气中快速点动,跳跃的光弧和膝盖微屈的幅度精准卡在每个音节的间隙,带来视觉上的极度舒适。
整首歌下来,台下舞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从心底涌上一股深切的渴念,酒精热度在人群之中肆意传递。
音乐止了,荧光棒的尾端轻轻抵在谢黎下巴处,随着后退的脚步慢慢往下滑。
退到舞台边缘时,前进的荧光棒被食指敲了敲,发出 “笃” 的轻响,仿佛在警告地着“不可以。”
在众人遗憾的目光注视下,谢黎转身背对人群,只留给台下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手腕故意抬得很低,光在腰侧晃出暧昧的弧线。
像是……在邀请人跟上。
台下的呼吸声都停了,直到三秒后,震耳的欢呼才掀翻屋顶。
一直到扬下男男女女进入群舞狂欢,江弛才回过神来,至今不敢相信刚才台上那个魅力四射的人会是记忆里高中天天打球的颓废少年。
要不是眉眼还有六分相似,江弛真要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江弛不顾形象地抹了把脸,一度陷入沉思。
原来这就是你热爱的舞蹈,宁愿放弃亿万家产所要追寻的梦想。
平复好心情,江弛慢慢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明晃晃的炙热。
主人公已然离扬,台下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他起身回到包厢内,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投屏回播方才的舞台录屏。
站在一个资深投资者的视角,江弛不可避免地开始挑刺。
嗯,舞台小了点。
灯光师水平一般。
伴舞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
视频不知不觉重复了四五遍,江弛摁住隐隐震动的胸膛,喟叹一声,可惜他所涉及的企业对谢黎并没有什么助力可言。
在脑海中将所有名下产业搜刮了一遍,也就只有魅影这个拿不出手的小舞台。
作为按部就班继承家业的富二代,曾几时江弛也不理解这个老同学的做法。
没有钱,谈什么都是虚的,更不要说追求梦想。
而且谢家家教比江家要更严,江弛的母亲在家里好歹还有很大的话语权,而谢家完全就是男子当家。
这样的家庭最是好面子,怎么可能放唯一的儿子出去抛头露面?
当初江弛选择收留谢黎,也是抱着看戏的念头,好奇谢黎什么时候会因为生活选择低头妥协。
但是今天过后,江弛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
谢黎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上,被更多的光芒照耀着,被欢呼声拥趸着。
江弛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觉。
追光灯第一次打在谢黎身上时,他正端着酒杯思考三楼座无虚席的原因。
鼓点和灯光让他回过神,眼神第一次落在舞台中央,那一下就再也挪不开了。
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指尖的凉意漫到半路就被烫化。
曲子很有节奏,但全程其实没有很大的高潮起伏,可台上人凭借独特的舞蹈给歌曲注入了感情和灵魂。
由慢到快,由缠绵悱恻到烈火干柴的渴望……
明明周围全是震耳的音乐,他却突然听清了自己的心跳。
舞台周围的霓虹在江弛眼中碎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只剩下谢黎踩着鼓点的脚踝和若即若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