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如果再没反应过来谢黎是特意在帮他,江弛这么多年的生意也就白做了。
无论是作为高中时期的老同学还是谢家大少的身份,江弛合情合理都该亲自见一见谢黎,当面表达一番感谢。
时间一晃到夕阳西下,江弛早早处理完公务,开着宾利停在魅影后门专用车位上。
他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后座,露出内里熨帖服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推开酒吧正门。
此时正值酒吧营业的高峰期,音乐和尖叫鼓动人心。
江弛抄着手往里走,目光扫过重新粉刷过的墙面。
之前那些艳俗的涂鸦改成了暗纹墙纸,角落的监控探头换了更高清的型号,呛人烟味消失了,空气中混着淡淡的香氛。
他在吧台前站定,看着重新排版酒单,价格旁标注着清晰的产地信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上周刚把那批只会中饱私囊的管理层全换掉,现在倒是有模有样。
“你好。” 江弛侧身拦住个正端着托盘往卡座走的服务生。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专注送酒的温絮吓了一跳,托盘上的玻璃杯好险没摔出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认识谢黎吗?我找人。” 江弛的声音很淡,带着点上位者特有的直接。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絮的手一下子攥紧托盘边缘,警惕地打量了眼面前拦路之人。
不怪温絮敏感,早在先前谢黎帮过他一次之后,温絮打心底里把谢黎当做自己的朋友。
尤其是在知道谢黎其实是驻唱舞者而不是服务员后,感激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原来当时不是他自作多情,谢黎就是特意来替他解围的!
工作了一个多星期,温絮也了解到服务员和舞蹈演员之间微妙的区别,在没整改前,服务员要遭受很多职扬上的骚扰,现在要好得多。
而“男模”那边的圈子就复杂得多,很多交易明面上是看不到的,处境比服务员好不了多少。
所以温絮才那么防备,他并不希望谢黎遭受这些困扰。
一时间,温絮忘却了心底那一丝胆怯,他抬起头,将江弛打量了一番,发现不似可疑人物,看着是个正经人。
有点像…… 前几天来的市监专员?
温絮松了口气,不是来找茬的就行。
他往酒吧深处指了指:“谢哥在最里面的中心舞台那边,现在去,还能赶上下一扬的表演。”
说到表演,温絮眼神变得亮晶晶的。
他从小就喜欢舞蹈,在福利院有一个老师会跳芭蕾舞,经常教小朋友们跳小天鹅。
只可惜没有钱报补习班,高考走不了艺考,不过温絮私底下都有练,尤其是在看到谢黎的舞台后,更是重新燃起了儿时的热爱。
江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舞台区的灯光正一盏盏亮起,隐约能看见一道身影在调试麦克风线。
他道了声谢,转身便往里走去。
温絮凝视着舞台方向,失落地叹了口气:“唉,我也想看谢哥的舞台,可惜……”
“二七哪去了?C3的客人在催了!”
“知道了,不好意思马上来——”温絮不敢再耽误,急匆匆离开。
震颤节拍刺激着最原始的脉搏。
人群从舞台边缘往中心涌,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里连成一片闪烁的荧光海。
有人举着酒瓶尽情嘶吼,有人踮着脚举着手机努力拍摄,更甚者竭力往台上伸胳膊只想摸一摸台上人的鞋面。
谢黎站在聚光灯正中央,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打底,外面套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皮衣,拉链只拉到胸口,大方地露出锁骨线条。
没有刻意的露肤。
可他每一个抬手调整耳麦的动作,腕间翻转时露出的半截银色手链,还有随着音乐微微颔首时,喉结在高领布料下滚动的弧度……
都像自带钩子,引人喉头发紧。
他也没做什么夸张的动作,只是招了招手,反而让人群的尖叫更疯了些。
江弛被堵在离舞台六米远的地方,看着前排有人差点冲破护栏,保安急得满头大汗,皱了皱眉,转身往楼梯口走。
挤进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三楼专属包厢的门被推开,喧嚣声瞬间被隔绝在外,音响的声音却更清晰了。
江弛松了松领带,刚要靠在沙发上,目光扫过对面的包厢,动作猛地一顿。
原本只在他和几个好友小聚时才会启用的三楼区域,此刻竟亮着成片的灯光。
围绕舞台一圈的十二个包厢,窗帘都拉开着,透过单向玻璃能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有人靠在栏杆上,有人举着酒杯,目光无一例外都黏在楼下舞台中央的那道身影上。
江弛坐直了身,后背离开了沙发靠背。
他记得清清楚楚,三楼包厢的准入规则是他亲手定的。
要么是在魅影消费累计超过千万的顶级贵宾,要么是持有终身会员黑卡的人。
能达到这个条件的,不管什么身份,在家世至少不会比他低多少。
这两类人加起来,整个城市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十个,可现在……
他都不用数,算上自己这间,竟然座无虚席。
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稍作思考,江弛起身来到包厢露台前。
此时没有一个注意江弛的动向,台上前奏响起,再次引来又一阵海啸般的欢呼。
三楼某个包厢里,立马有人举起摄像机对着楼下拍摄,有那么一瞬间闪光灯在玻璃上投出个小小的亮斑。
“有意思。”江弛低声笑了笑,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三楼包厢之中,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冲着谢黎来了。
那么,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魅影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而他又错过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