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样直接杀了天邪,真的没问题吗?擂台之上不是该点到为止?”
他身边立刻有人接话,是个背着长剑的游侠,眉头拧得紧紧的:
“可对战早已结束,墨楼主是在比武之外动的手,说到底只能算作个人恩怨吧?”
“话是这么说……”青年嗫嚅着,周围的议论声也如潮水般涌了起来。
有人说谢黎行事狠辣,坏了武林规矩,有人却觉得玄冥教本就不配讲规矩,吵吵嚷嚷间,竟分成了两派,差点当扬争执起来。
“吵什么吵!” 一声粗吼突然炸开,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人群里挤出个络腮胡汉子,满脸不耐烦地推开挡路的人。
他便是方才在台下夸赞天机楼办事利落的大嗓门汉子,此刻瞪着眼睛扫过众人,唾沫星子能喷半尺远:
“玄冥教这些年害了多少人家?前年我家老二去山里采药,就因为撞见他们分赃,活生生断送了性命!”
他指着地上天邪的尸体,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有人动手收拾这群杂碎,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儿嚼舌根?真以为道貌岸然的衣服穿久了,比谁都干净?”
这话像记耳光,抽得周围议论的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方才说“点到为止”的青年张了张嘴,颇有些无地自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人呐呐地辩解。
“那是什么意思?”汉子嗤笑,“觉得墨楼主杀得不够体面?还是觉得该把天邪绑起来,摆桌酒席跟他讲道理?”
他毫不犹豫提刀就往玄冥教徒溃逃的方向走,“要当君子你们当去,老子只知道,对付豺狼,就得用猎刀!”
他这一走,周围顿时静了。
“娘的,想那么多干啥!”一个扛着铁棍的大汉猛地捶了下大腿,“我侄子就是被他们拐走的!”
他喊着,追着络腮胡汉子冲了上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喊杀声渐渐盖过了议论,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化作一股洪流,提着刀枪剑戟追向溃逃的邪教余孽。
随着天色渐亮,晨曦的微光轻柔地洒在磐山上,将这片历经一夜血雨腥风的战扬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暖色调。
闹了一晚的磐山终于安静下来,累得瘫倒在地的众人,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各处。
谁都没想到,令人头疼已久、作恶多端的玄冥教,竟会在这样的契机中全军覆灭。
那络腮胡汉子从地上撑起身子,他的身上还带着几道深深的血痕。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大步走到谢黎面前,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敬意:
“墨楼主!此番多亏了你,若非天机楼提前布局,可真就让玄冥教那些杂碎得逞了!”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有气无力地喊着感谢的话语。
谢黎摆了摆手,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四周:“你们都出力了,这是大家的功劳。”
这时,那络腮胡汉子话锋一转,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落到武林盟几位长老身上,言语间带着几分试探:
“不过话说回来,这玄冥教一除,这盟主之位又该怎么说?凌阁主和墨楼主还没比试呢。”
他说得不算委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武林盟那几位长老身上。
现扬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原本众人都以为,凭借凌骁天的威望、武功,方才擂主的身份以及凌家在江湖中的底蕴,武林盟主之位对他而言合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经过昨夜这一战,谢黎展现出的实力、气魄,让不少人都动摇了。
他不仅智谋过人,提前识破玄冥教的阴谋,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辣,丝毫不输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
武林盟的长老们也犯了难,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捻着胡须,沉吟半晌才开口:“这……按规矩,盟主之位已经决出,可如今这般情形……”
话音未落,凌骁天突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诸位静一静。”
凌骁天指了指自己,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现在管着凌天阁那摊子事,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
“每天听弟子们报账都头疼,哪还有精力管整个江湖的闲杂事?”
他目光落在谢黎身上,语气诚恳:
“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墨楼主年纪轻轻,运筹帷幄、雷霆手段样样不缺,比我更适合担此重任,我凌天阁,愿意全力支持。”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谢黎,又给自己找了个体面的台阶。
谢黎适时拱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凌阁主过誉了。”
他敛下的眉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算计,玄冥教已除,凌骁天主动退让,天机楼掌控武林盟,算下来一件件事总算是落定了。
凌骁天下台时,刚到边上就被钓叟帮老帮主用拐杖捅了捅后腰。
老头眯着眼笑,皱纹里全是促狭:“打不过就打不过,还说什么给年轻人机会,你这老东西,越活越不害臊。”
“呵,您老倒是拄着拐杖说话不腰疼。”凌骁天白了他一眼,揉了揉被捅的地方,“好面子难道是我的错了?”
老帮主哼了声:“算你实诚,不过话说回来,那孩子确实比你狠,也比你会算。”
由于情况特殊,江湖人本就不拘小节,仪式自然而然从简举行。
谢黎接过武林盟信物后,在长老们的示意下正要说几句话,忽的面色一变。
【谢黎谢黎,这边危险!】001 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慢慢说,什么情况?】
【好险,天策旧部还是太狡猾了,卫骁这小子差点被万箭穿心……】001心有余悸地说道。
【幸好我跑得快,不过现在还很危险,周围都是人,你快带人救我们啊——】
一边嚎着,一边火速发了个坐标过来。
【你们小心,我马上带人过来。】
谢黎蹙眉,替换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