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倒是有些慌,他知道十七的信使杨已经托消息去了总部。
但他介意的是第一次出任务就落得这个境地,也不知道墨离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对他失望?
十七蹲了这么久脚也麻了,顺势躺下,他完全不怎么担心,自家雀儿速度很快,现在怕是早就在主楼吃上粮了。
等支援一到,别说三个,就算有三十个,也不在话下,除非面前这个白面无须的男人现在就对他痛下下手。
豪华庭院里的沉香燃得正浓。
十七和卫骁被粗麻绳捆在墙角,嘴里塞着布条,看着那个平日低眉顺眼的白面书生来回踱步。
原本温和的眉眼此刻浮上层层戾气,正对着两人破口大骂。
“她凭什么怀疑我!”男人踹了脚旁边的花架,青瓷瓶摔得粉碎,“真当我赵文良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在地上,“等拿到你们身上的东西,我就能彻底摆脱江家,到时候……”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如同天边迟来的晚霞,毫无预兆地掠入庭院。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男人像个破麻袋般直接飞了出去,软倒在地晕死过去。
谢黎收回踢出去的脚,乌发随着动作轻晃。
他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人,原本要抽出袖中鸳鸯钺的手顿在半空,眉梢微挑:“哦?原来没武功。”语气里带着点意外。
“找死!”
三个躲在暗处看戏的江湖人眼看自己的雇主被打,连忙现身。
三人都是练出暗劲的高手,离意境高手只差一步之遥,然而谢黎对付起来却游刃有余。
左边汉子的铁拳擦着他衣襟掠过,砸在身后的朱漆柱上,震落一片木屑。
右边老者的指风刚要触到他咽喉,他已侧身避开,肩头几乎贴着对方肘弯滑过。
最后那个矮胖汉子的腿功刁钻,扫向他下盘时,谢黎足尖一点,踩着对方膝盖借力跃起。
红影在三人头顶一旋,落下时恰好站在三角阵的空隙里。
不过三息功夫,他已摸清三人路数。
左拳刚猛却收势太慢,右指阴毒但气脉不足,下盘虽稳可腰腹僵硬。
“破绽太多。”谢黎轻笑一声,鸳鸯钺终于出鞘,银亮的刃面在暮色里划出两道冷光。
他没直接攻击,反而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左拳汉子抢攻。
就在对方拳头递到半途时,突然矮身,钺尖顺着对方臂骨滑下,精准点在肘弯麻筋上。
那汉子闷哼一声,整条胳膊瞬间软垂,还没反应过来,谢黎已旋身用钺柄重重撞在他丹田处。
暗劲溃散的剧痛让他蜷在地上,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右边老者见状怒喝着扑来,指尖直取谢黎双目。
谢黎不闪不避,左臂一格,同时右腿弹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却正中对方膝盖后方的委中。
老者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刚想运功抵抗,谢黎已蹲下身用钺尖抵住他气海:“再动,这里就废了。”
老者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最后那个矮胖汉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翻墙逃跑。
谢黎屈指一弹,汉子惨叫一声摔在墙根,抱着脚踝满地打滚,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庭院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三人压抑的痛哼声。
谢黎收了鸳鸯钺,拍了拍衣襟,红衣依旧纤尘不染,连褶皱都没多添一道。
檐角传来翅膀扑棱的轻响,一只羽毛油亮的海东青俯冲而下,用尖锐的喙几下啄断了十七和卫骁身上的麻绳。
伪装猛禽的001歪着头蹭了蹭谢黎的袖口,像是在邀功。
谢黎很顺手的一把撸了撸鸟头。
卫骁揉着发麻的手腕,看着地上哀嚎的三人,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谢黎,什么丢脸不丢脸的早抛到一边,心中竟升起微妙的雀跃。
十七解开布条,活动着下巴,有些后悔地抚了抚胸口。
没想到这一次是楼主亲至,早知如此,就不顺水推舟被绑起来了。
哎,丢脸丢到楼主面前,回去大概是要被同僚大肆嘲笑。
几人没有过多耽误,带着人直奔江府。
江府的朱漆大门被叩响,门房刚探出头,就见三个被捆成粽子的汉子瘫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旁边还跪着个面无人色的男人。
定睛一看,正是江府的赘婿赵文良。
谢黎缓步上前,纵使戴着面具,但通身气派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士。
他没理会门房的惊惶,只递过一个封好的木匣:“烦请通报江老爷子,天机楼风媒,特来送还贵府‘失物’。”
正厅里,江老爷子攥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江小姐坐在一旁,帕子早已被眼泪湿透。
赵文良瘫在地上抖如筛糠,谢黎刚打开木匣,里面的账册、地契、还有几封字迹轻佻的书信便散落出来。
田产被转移到赵家老母名下的记录、在赌坊欠下的千两欠条、给外室买宅院的收据,桩桩件件都像巴掌,狠狠扇在江家脸上。
“畜生!”江老爷子气得拐杖砸在地上,“我江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欺辱!”
赵文良哭着磕头,话都说不囫囵。
谢黎转向江老爷子,笑容温和:“老爷子息怒,眼下和离文书已拟好,赵文良净身出户是自然,只是……”
他话锋一转,“这种忘恩负义之徒,若就这么放了,未免太便宜。”
江老爷子抬眼:“小兄弟有何高见?”
“天机楼有几项小服务,或许合用。”谢黎说话时眉峰微蹙,眼尾微微下垂。
他望着人时,目光总带着点温吞的认真,仿佛你心里那点弯弯绕绕,他都瞧得透亮,却偏不戳破。
分明是晚辈的年纪,偏让人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藏着实打实的关切。
“其一,我们天机楼名下有一矿扬,赵兄如今身无分文,或许需要我们的救济,虽说工钱少活也累。”
“其二,我们这倒是有几个手劲准的,不伤筋骨却……”谢黎笑了笑。
“没别的意思,只是让赵兄醒悟一些江湖独有的硬道理罢了,江老爷不必担心官府纠纷。”
其三,我们这的说书先生最是喜爱赵兄这般超乎寻常的事迹,写成话本必定要在茶楼里连唱三月,保管南七省的世家都知道江府出了这么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