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1. 冤家路窄

作者:林嘉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怎么突然……”岑澈抬手轻轻拍了拍书越筝的后背,这个带了几分宽慰的拥抱也就变得格外温和。


    “师父,它无法控制我。”书越筝从他怀里探出头,看着岑澈的眼睛坚定开口道,“方才那行字只能让我无法动作,但它第三次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自如活动了。”


    “所以我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


    书越筝拉着岑澈坐直身子,心头骤然软做一团。她不明白这样的虚幻人生究竟要控制她走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要如何彻底打破这种限制让一切恢复如常,日后恐怕还是要慢慢试探。可她在今日却弄清楚了它也是有限制的,既然它也有弱点,那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除此之外她还明白了岑澈前世今生的所有心意,她不想再恃宠而骄。


    方才岑澈明明只是按着她说的往下演了几句而已,而看着他蹭破皮的手指时书越筝的心却忽而深深浅浅地疼。


    “只喜欢我一个,不行吗?”


    方才他对她说这句话时,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颤抖的话音和微红的眼尾。


    但她看到了,书越筝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些。他还是那个会时时刻刻考虑她的感受的师父,除此之外,他也总是在患得患失。


    因为二人曾经共度过那样长的一段时光,他甚至能透过她的一个眼神轻而易举看透她的想法,可他会忍耐,肆无忌惮地纵容她一切想法。


    “某日却忽而喝得烂醉,席地而坐,靠在院中几人高的玉兰树下,眼圈发红一遍遍唤着一个姑娘的名字。”


    苏枝筱的话一股脑钻入脑海,书越筝咬咬牙,强忍喉间倏尔涌上的热浪。书越筝不由得想起前世,她定定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玉兰花死了的时候,他是否也曾心痛如催。


    大抵是这样的,可他演技实在太好。好到她丝毫未察觉到那时自己转身离开时,他攥得发白的指尖;好到她几乎从未有一刻看到他失控,从而窥探到他的心意。


    她痛的时候,他也毫不轻松。


    书越筝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喜欢岑澈,而这点绝对并不是出于造物者的设定。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造物主是否当真安排过她与岑澈的相遇。他是自律克制的儒生,她是流落飘零的孤女,被他教导同他一起长大的书越筝,也耳濡目染地沾了几分他的坦荡。


    因为他对她说过善恶有报,在她走投无路身陷囹圄时为她燃烛指明前路,知她满腔恨意也从未劝过她放弃复仇,只是对上她的视线说上一句“你并非性格顽劣之人,南阁此后便是你的依靠,你不必对这个世界如此紧张。就算决意复仇也好,遑论如何,切勿自伤。”


    这话对那时的书越筝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


    若非一夕之间痛失所有,她也不愿意夜夜惊梦屈辱求活;若非命运使然,她也不想满手鲜血地活着。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如同书方沁或是苏枝筱一样,有家人陪伴在左右,可是造物主没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如今她却明白了,她的一切痛苦,岑澈的一切痛苦,大抵都是为了能为宁皓人生铺路的装饰罢了,或许造物主根本没有想过她会同岑澈相遇。


    正如同那夜幻境中的画面,她只是固执地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寄托在自己救回来的一个少年身上,再将自己的权势系数递交,换取宁皓的爱慕或垂怜。她只是一个转交权势的工具,她存在理由就是让受到造物主眷顾的主角拿走蓟州城的兵力,让他更好地登上高位。身为书越筝的任务就到此为止,她的一切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岑澈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帝师,教导皇帝,高不可攀,毫无人情味。


    可这样的她和他,却依旧相遇了。


    或许从前世的事情开始,一切就已经脱离了造物主的掌控。所以她的死才会如此草率,甚至有些狼狈退场的意味。


    而重生后,她也没有按照它的设定发展,所以它宁愿弄出那样灵异的字迹悬在她面前,搞出午夜惊梦般的幻境来恐吓她。


    它在怕她,除了那些超出认知的恐吓外,它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思考到这种可能性,书越筝的心骤然停了半拍。她忽而意识到,或许这并非是一场戏中角色与造物主的对抗,而是一场造物主对于过往剧情的纠正。


    它并不在意书越筝的命运走向什么地方,它只推动主角达成结局。在那场原定剧情的结尾中,宁皓最后或许是称帝了。


    可前世的书越筝却突破剧情设定,显露出了惊人的破坏力。一路蛰伏,收拢人心,甚至最后压制所有,势不可挡地走上了称帝的道路,而这条路恰恰是原书中宁皓继承蓟州后的剧情发展。


    是她亲手杀了郑知彦。


    是她只差一步就能高坐王位。


    而那个所谓主角的宁皓,变成了一个被她救回来放在身边的贴心下属,仅此而已。


    剧情偏离太多,所以才会草草收场。


    将这一切尽数串联起来,书越筝大彻大悟,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忽而重生,但它搞出这么多的是非,恐怕只是为了将兵权以另一种方式转交到原定的主角手中。


    可她与宁皓,迟早都会再见。


    思绪戛然而止,书越筝安下心来。


    “师父,你今日可有空闲?”


    书越筝握着岑澈的手去取药箱,桌前落座时,她眸中带笑看他,“师父,我近些日子倒很是空闲,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


    岑澈的目光在她起身的瞬间就已经收回黯然失神的表情,他温和地望向书越筝,目光如同初春冰雪消融后潺潺春水,带着无限的包容与暖意,沉静地,坚定地落在她身上。


    “好啊。”岑澈应道。


    夜间的洛阳总是繁华异常,人来人往。不知何处的杂耍班入了洛阳,传来一阵锣鼓声,夹杂商贩的叫卖声,路过酒楼时的说书人拍案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间,书越筝侧目望向身侧人。


    前世今生,她好像很少能找到二人这样惬意地闲逛的时刻,他总是忙着处理朝中事宜,她总是忙着躲避好让自己死里逃生。


    像这样一起逛夜市的机会,一只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师父,你要不要看看这个?”书越筝挪步到糖人摊位前。


    推搡间,书越筝下意识握起了岑澈的手,温热的手掌贴上冰凉的指节,暖意在二人之间缓缓扩散。她抬眸看着岑澈,向他弯唇笑笑。


    “二位可要做糖人?”那摊贩见到来人,立刻面带笑意迎了上来。


    “那我们便买吧。”岑澈缓缓回握她的指节,暖意似乎透过指尖钻进心中,让他整个人变得暖洋洋的。


    “好嘞,客官是要两个吗?”


    “我们要两个!”书越筝感觉到岑澈回握的手,也生出几分雀跃,她指了指自己又指着岑澈开口道,“店家,就按我们两个的模样做两个。”


    书越筝话音刚落,岑澈便取出银钱置于摊位收银处,温声道:“劳烦店家。”


    书越筝忽而觉得,这样能与岑澈一起逛夜市总是带着满满当当的安心感,若是待她复仇结束,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并无不可。


    她转过视线将目光落在岑澈身上,阑珊灯火下,他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


    糖人摊的摊主很快将两个糖人递给二人,书越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165|181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岑澈手中的糖人,忽而灵机一动,开口道:“师父我们换一下。”


    不是询问,而是确切的肯定语气。


    岑澈一头雾水将自己模样的糖人递给书越筝,二人做了交换。


    “师父真好,最喜欢师父了。”


    书越筝笑得很是开心。


    须臾片刻间,书越筝的目光忽而被方才方才擦肩而过的人吸引。


    方才染着星星点点雀跃俏皮的目光一瞬便只剩晦暗与狠戾。


    那是宁皓,她绝对不会看错。


    书越筝视线暗了几分,牵着岑澈的动作也定在原地。


    身旁的岑澈也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中,那人迈着大步与二人擦肩而过,一袭黑衣,身姿高挑,可只一眼,岑澈就认得出来那是谁。


    是前世最后取了她性命的人。


    也是她过去喜欢过的人。


    岑澈看着书越筝一瞬失神的模样,心头微涩,如同墨汁滴入透彻清泉那般,那股情绪缓缓地晕开,荡涤他过去引以为傲的宽仁坦荡,他只想让她收回目光。


    至少不要再此刻,在对他说过喜欢后,用这样的视线去看过往在她心上留下过痕迹的人。


    至少不要对他如此残忍,也不要对自己如此残忍。


    岑澈忽而想起今日书越筝抬手掩去自己目光的模样,他记得二人第一次这样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她失去家人初到南阁,孤身一人住在客房里,那时毫无安全感的她像只刺猬一样竭力刺伤所有妄图靠近她的人。而替她整理房间床榻的侍女偶然有一次告诉岑澈,书越筝的枕边尽是晕湿的泪痕。


    听到那句,岑澈的心颤了颤,却没能说出什么,只吩咐那侍女将她的一切收拾妥当,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旁人。


    待到傍晚,他下了朝用过晚饭,来为她授书时,只见她躺在书桌前。傍晚夕阳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岑澈坐在她身前翻阅竹简不欲惊醒她好梦,却听得她微微啜泣声,细碎呢喃呓语,她在梦里唤了阿娘。


    她连做梦,都在流泪。


    岑澈突然就翻不下去手中的竹简,望向她的视线满是怜惜。命运几经辗转,将这个长满尖刺的姑娘送到他身边,却未曾告知他,该如何补偿一个痛失家人还要与仇人日日相对的姑娘满目疮痍的心。


    岑澈静静望着她,心头酸涩异常。


    她像是意识到这道无可奈何又温柔异常的目光,朦朦胧胧坐直了身子,铺天盖地的悲戚还未消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尽数落下,她却还要强撑着用手背拂去,倔强地垂着头支支吾吾抽噎着向他道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罪无可恕的事情。


    岑澈的心好像也被她的眼泪泡得发涨,他第一次做出那样违背原则的事,他向她伸出了手掌,很轻地掩上她的眼睫。


    “没关系的。”


    岑澈轻声说。


    她怔愣了许久,最后死死握着他的手腕,有滚烫的眼泪落向他的掌心。


    他必须要将这个姑娘照顾得好好的,将所有自己能够传授给她的都悉数告知,用他能做到的一切来弥补她遍体鳞伤的心。


    因为是她选择了他,来做自己的师父。


    岑澈想。


    回忆至此,岑澈看着罕见流露出那种复杂神情的书越筝,像过往抚平她的伤心那样,又一次很轻地抬手掩上她的眉睫。


    “不要看了。”岑澈央求道。


    “为什么?”书越筝眉头紧蹙,有些不明所以。好不容易才能遇到这个原书主角,不得好好看看他究竟要去往何处。


    “回去给你亲,不要看了,好不好?”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