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垃圾东西究竟有什么好抢的?”
书越筝甚为不解开口道,待她重新站起身来,却忽觉眼前一黑,双眼轻阖摇摇头,她只得抬手扶上身侧的廊道休憩片刻。
谁知手指将将落上廊柱,那曲廊居然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四周又浸入那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眼神逐渐清明的书越筝正欲抬步向前,忽见身侧不知不觉一瞬散出许多零碎画面将她围困于中间。
女子在战场之上将一个浑身鲜血的人救回军营;女子笑意盈盈,手执长剑与男人较量;女子满心满眼尽是男人,两情相悦时看似密不可分;女子自愿将兵符转交于男人;女子退位让贤……直到最后被弃若敝履,变得丧心病狂。
无一例外,那些女子都长着一张同书越筝一模一样的脸,而故事的男主角尽是宁皓。
这些画面中有些部分,书越筝亦经历过。
前世初始时她曾心念一动将他从满是鲜血的死人堆里拉了出来,也的确欣赏他武艺卓绝为可塑之才,可以为她所用。
但她从没想过把兵权与蓟州拱手相让。于她而言,燕地是靖德守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是她同崇雎、崇鹂一战又一战从匈奴人嘴里撕扯出来的地方,更是连接大虞南北的交通枢纽,她绝对不可能将这样的地方随便交付给一个从战场救回来历不明的人。
散乱的画面将她困于其中,围绕着她不断重现着那些她对宁皓卑躬屈膝的画面,书越筝有些不悦地蹙着眉头。
在她的人生中,她始终信奉一条规则,那就是绝不能为了任何人轻易折损自己。
可画面中的女子虽与她容貌相差不大,却与她的三观大相径庭。那女子就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人,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知觉。所有的一切都为了面前那个甚至不愿意停下来看她一眼的男人存在,权势可以随意拱手相让,军队也可以大方交接,甚至连书越筝最引以为傲的决断力,在这个女人身上也看不出丝毫。
那女子就像是为了宁皓活着的一个木偶人。该她笑她就笑,该她哭她就哭,待到真正的主角上场后,她这个无名木偶便被人随手丢弃,成为枯死于执念中的一介残次品。
书越筝也有心悦之人,求而不得心痛如催她也曾感受过。但她始终明白,任何爱恨情感都不会是不用维系就一蹴而就的事情。倘若一段感情要以消耗自我为代价,那她宁愿干脆利落地舍弃掉。
初看时满腔愤懑的书越筝看到最后,心境竟变了许多,她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好笑。
那背后之人为什么要把这些放在她面前?
书越筝猜测,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也知道,自己与那个人截然不同,所以企图用这种东西来动摇她的心智。
可它忽略了,书越筝从来不是被人娇宠长大以至于不堪风雨的人,自出生那日起她便担起家中重担。失去家人后她躲避奔逃,手中也染过旁人的鲜血。在那些一个个觉都睡不安宁的夜晚,她嘴唇干涩食不果腹,耳旁甚至有过嗡鸣的幻听,可她依旧活下来了。
后来到了书府,她也始终提心吊胆,毒药入腹后她马不停蹄为求生不择手段。
直到遇到岑澈,她的人生才稍稍安定一些。
经历过这些的她,心智虽不能说是坚不可摧,却也绝不是这几场无端画面可以轻易击溃的。
书越筝缓缓站直身子,方才静止的声音在一瞬忽而变得越来越大,无比诡异的幼童叫喊声混合着猎猎风声,寒冷混杂着些许诡异,书越筝突然弯着唇角笑了:“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你对我的定义……是女反派对吗?”
“被抛弃被利用,家人死了、师父走散了、最后心心念念的姐姐也死了……连自己也被至亲之人亲手杀死,魂魄还不知道在哪里飘散的女反派?”
“没有人爱我,而我在意的人会死于非命,挚爱求而不得,我会变成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癫模样,会弑杀好战,会丧心病狂,你想看的是这些吗?”
书越筝竭力在黑暗中稳住身形,仰头对着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虚无之境厉声道:“你创造了我,可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判断,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会变成你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我既然能违背你的设定死而复生,我就能亲手了结你的男主角。”
“只要你敢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亲手杀了他。”书越筝的声音顷刻之间变得格外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陈述什么既定事实,“这已经不再是你可以左右的事情了,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再次走向你给的结局。”
随着故事的发展,即便是笔墨间很少谈及的配角,也有了自己的人生和故事。
特别是经历书家一遭,书越筝才明白,所谓“重生”并不仅仅只是重新经历一遍前世的事情。好像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情感,倘若前世之中,她们真的是一本书中的配角人物。那么在这一世,她的家人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她们并不再是由冷冰冰文字组成的无知无觉剧情推进者,而是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着的人。
原夫人对她虽然依旧不冷不热,却不会漠视,更不会容忍让人欺凌她。
书方沁知她初来乍到,干脆将自己贴身侍女遣往她身边庇护她。
书溯夏也会在旁人面前维护她这个没见几面的姐姐。
苏枝筱甚至主动来向她坦白前世那些不为她所知的事实。
她还找回了岑澈,对她那样温柔体贴的师父。
一切,早就不再按着原来的设定发展了。
书越筝收回试探的手,站在原地抬眸望向天井的方向,眼神坚定地嗤笑一声道:“造物主,让你失望了。”
话音刚落,书越筝也不管它会继续将什么样的画面置于自己面前,她干脆利落从衣摆上撕下长片衣衫,将其不疾不徐地系于眼前,让自己的视线彻底沉入一片漆黑中,只凭自己的直觉向前走去。
书越筝沉心静气,任一切嘶号的尖叫声从耳际滑过。她长舒一口气,脑海中浮现起年幼她每每焦躁不安时岑澈为她诵读过的经典。
记忆里他的声音总是干净清透,尾音上扬,带着几分烈日掠过树影落于池塘的清新感。书越筝想起他那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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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声音,心也缓缓静了几分。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书越筝薄唇轻启,在这片专为困她诡谲多变的漆黑聒噪响动中,坚定地迈出步子,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
耳边的簌簌风声似乎真的缓缓褪去,只余下书越筝愈来愈安稳的心跳,以及更为稳健的步子。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
一股清淡的苏合香夹带沉香般幽雅深邃的香气缓缓涌入肺腑,清甜又熟悉的味道让书越筝更是安下心来。
抬手摘下蒙在眼前的遮蔽,书越筝看着自己房中如旧的陈设,微微扬起唇角露出笑意。
她走出来了。
只是好像有点更想岑澈了。
书越筝燃起灯盏,心绪沉了几分。将自己裹进薄衾中,眸子却一动不动盯着床头微弱光晕的烛火。
她并非虚幻。
她是真实存在的。
思及此处,书越筝摩挲着手腕,阖上眸子缓缓安眠。
月末,皇家秋季校猎前。
书越筝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到岑澈了,她近些日子在书家专心同苏枝筱商议重建品悦轩一事,苏枝筱擅长品画,书越筝却对此一窍不通。二人因此分工明确,她出钱,苏枝筱出力,不过半个月,竟已经盘下店面,将一切置办得有模有样。
“阿筝,我要去岑府一趟,你可要随我同去?”
书越筝动作顿了一瞬,她垂眸思索良久。那道雨夜的字迹真的只出现了那一次,虽然她那日被一股不知名力量带去“观赏”了自己的另一种活法,但那道字迹确实没再出现。
那时与岑澈争执,是她为了欺骗所谓造物主顺理成章溜出南阁的下下策。却没成想此招甚有成效,造物主的确对她感到了恐惧,甚至还专门排了一场戏恐吓她。可如今郑知彦未出现,若按照前世发展,她与岑澈应该是处在对立面的。
如今尚且不知郑知彦何时何地会以各种方式出现,为避免此后面对未知境况太过被动,她与岑澈还不能明面和好。婚期定在来年初夏,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跟着苏枝筱偷偷溜去见一见他,还是可以的吧。
思及此处,书越筝点点头轻笑道:“好呀。”
“那我们去南阁吧。”
“不是回岑府?”
“或许我在南阁还有些事情要与岑大人商讨。”苏枝筱笑得格外温婉。
“唉,那我真是……”书越筝咬咬牙,佯装皱眉道,“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南阁。
“师父,我好像明白要如何破局了。”书越筝眨巴着眼睛,思及二人太久不见,她又温声补充道,“师父近些日子过得怎么样?我可是日日都想着师父呢。”
岑澈的眼神小心翼翼避开书越筝,热气氤氲而起,而她衣裳湿透却毫不避讳。
他红着耳尖,不动声色挪开视线开口道:“我们非要在浴桶里说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