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葬礼当天。
鱼澡特意戴了个口罩,她不想让那些昔日的好友兼同学认出自己。
日子过成这样。
无论有没有鱼跃和傅时雍的存在,那一点点自尊心,也让她只想躲在角落里,降低存在。
“澡澡?”
现场人很多,她却被一把抓住胳膊,拽到正在维修的无人卫生间。
陈芫还是一如既往,大大咧咧的性格。
在法国待了五六年,愣是一点没变得温柔浪漫。
口罩掉在地上。
略显苍白的俏脸,显露无疑!
“我去,我宝,还真是你!”
“快让我瞧一瞧,你家傅学霸这是怎么给你养的?人都快瘦脱相啦。”
三年同寝室。
那段最青春活泼的时光里,除了傅时雍,便是和陈芫亲密无间。
“你好,陈芫,我……”
“你好什么?!这就有点见外了,我才出国几年,闺蜜这是不打算认了?”
完全不给鱼澡说话的机会。
她一个劲儿絮絮叨叨,“对了,之前咱俩还有联系,怎们三年前你忽然就消失了?我还特意回国了一次,也没打听到你的任何消息。”
“我……”
再一次来不及把话说完。
卫生间外。
被各路记者簇拥,西装革履,全身上下,哪怕是连一根头发丝都矜贵高雅到生人勿近的傅时雍。
他跟鱼跃十指相扣,甜甜蜜蜜的一起步入葬礼会场。
半空有一只小飞虫,都担心会吓到心爱的未婚妻,立刻牢牢护在身后。
自己身体还没有彻底痊愈。
黑色西装,胸口的位置,隐隐约约有血色透出来。
却还是强撑着,为鱼跃当后盾,撑场面。
就连两人无意间的对视一眼,都恨不得暧昧到拉出丝来,深情万丈。
陈芫看得一愣一愣。
“澡澡,这……什么情况?”
鱼澡攥攥拳,指甲划破掌心嫩肉的熟悉痛感,让她强打起精神来解释。
谁料。
几天前还在QQ群实名羡慕她的同学。
此刻都跟着鱼跃一起,有说有笑,各种巴结的走进卫生间。
“所以,鱼跃,大学四年,我就觉得你才是真正富贵命。”
“那鱼澡一看,刻薄刁钻,仗着好看就整天嘚嘚瑟瑟的,我早看不惯了。”
一个,建档贫困生。
家里太穷,想把她卖给老鳏夫换彩礼,给弟弟上高中补课用。
最后是鱼澡节衣缩食,攒了一万多块,给了她的父母,让她能继续把大学读完。
另一个,谄媚的就差挂在鱼跃身上的。
花钱如流水,最后被催债的逼成重度抑郁症,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鱼澡二十四小时衣不解带的陪着照顾。
只是如今,她们一个个出国发展,飞黄腾达。
而她,亲情爱情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几次在大街上流浪……
“陈芫,你赶紧过来。”
“鱼跃都跟我们说了,鱼澡那毒妇三年前和有钱老男人私奔,抛夫弃子。”
“现在得知傅学霸功成名就,就又跑回来各种勾搭,想当小三呢!”
折叠屏手机上,那些常年挂在热搜榜上的词条,被一个个展示。
陈芫看得脸色青青紫紫。
鱼跃弹着指甲,精致的妆容,并没有让那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变得漂亮。
她盛气凌人,斜靠在光洁如新的洗手台上,呵呵笑道:“姐姐,还记得大二那年吗?”
大二系里集体去植物园写生。
鱼跃人缘不好,没人肯跟她一组,就连那些充当模特的男同学,也纷纷跑去围着鱼澡转。
傅时雍来送饮料。
她就学着鱼澡的神态和语气,想邀请他给自己当模特。
却被很没面子的拒绝,警告,“鱼跃,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请你离我远一点,明白?”
“那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姐姐变成臭狗屎,人人嫌弃,而我,高高在上,被当做公主一样宠着?”
卫生间外。
傅时雍的助理急三火四的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董事长一分钟见不到夫人,都快急死了,赶紧找,否则你们一个两个都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同时。
被鱼澡帮助过的“贫困生”,柳眉倒竖,用纸巾垫着手,满脸恶心的在她身上推了一把。
“滚滚滚,你个人尽可夫的毒妇,别离我们鱼跃那么近,也不怕把未来傅夫人给熏着!”
“就是!这做人呢,还真得有点自知之明!你看大家都混的那么好,怎么就你鱼澡一个啥也不是?”
靠着鱼澡爬出抑郁漩涡的同学,颐指气使。
“贫困生”冷嗤,“还能因为什么?报应呗,抛夫弃子,爱慕虚荣的心机女,老天爷能让她好过?”
羞辱、谩骂,如期而至。
鱼跃歪了歪头,笑容灿烂,“怎么样?看着我被时雍爱入骨髓,看着你的好闺蜜们全部对我俯首称臣,而你也只能像一只蛆虫一样,躲在肮脏的卫生间里窥伺。”
哈哈哈!!!
充满恶意的嘲笑,刺得人耳朵生疼。
但下一秒。
鱼澡毫无预兆的薅住未来傅夫人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发,往马桶隔间里拖。
力气突然大的惊人。
把她的脸,一把摁进脏水里。
脑海中,消停不了多久的声音在加油呐喊,“干得漂亮,鱼澡,你可算勇猛一次了!”
“啊啊啊!!!鱼澡,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一群蠢货,还愣着做什么?救我啊!”
一张嘴,直接喝了几口。
狗腿子们想往里冲。
始终沉默的陈芫,分分钟挽起袖口,咆哮,“澡,我断后,你爽完了,赶紧跑,咱们后门汇合!”
有那么一刹那的安静。
阔别许久的闺蜜,就一眼,便能确定彼此的信任固若金汤。
鱼跃被弄的浑身狼狈。
鱼澡拉住陈芫的手,踩着金贵无比的鱼大小姐,一边朝后门跑,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坐上法拉利。
陈芫这个老牌家族的千金,把车飙的速度与激情。
等到了她在京北临时落脚的酒店。
两人要了不少烈酒,喝的酩酊大醉。
“澡,不怕,老娘回来了,以后老娘爱你,老娘要给你当一辈子保护伞!”
“芫芫……”
一身酒气,人团在床上,无力又倔强。
她看着她,一字一顿,“我病了,亨廷顿舞蹈症二期,活不了多久了。”
轰隆隆——
一声惊雷,暴雨裹着嘈杂混乱的城市,沉入死一般的寂静。
很快,陈芫“哇”的一声,抱着满脸苦涩的鱼澡,生生哭了一晚上。
翌日天光微亮。
人在睡梦中还断断续续哽咽,嘟囔,“澡,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傅时雍那大渣男不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鱼澡扶着宿醉后剧痛到快要裂开的额头。
她刚想去叫酒店服务生送点解酒汤过来。
门一开,黑洞洞的麻袋就将她整个人套住。
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