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重逢,疯批总裁跪求当情夫》 第一章 三年,重逢 鱼澡怎么都没想到,再和傅时雍见面,自己会如此狼狈! “滚出去!这么放不开,就TM别干这一行!” 六十多岁的老头,身上只围着一条湿哒哒的浴巾,骂骂咧咧的甩上房门。 电梯里陆续出来的邻居,不约而同的侧目。 一个女人,一个长相娇媚的女人,尤其是那无论什么表情都会给人一种风情妖娆的双眸。 此刻冷的,只差结冰! 她不在乎旁人怎么想。 深吸一口气,踩着五六公分的高跟鞋。 腿上被那死老头打出一大片青紫。 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的。 本来低头想把这破鞋脱了。 不料,一五六岁的小男孩,嘻嘻哈哈从VIP住户的专用电梯里冲出来。 软乎乎的小脸,撞在鱼澡身上。 重心一歪,人就往地上倒。 她下意识去扶,却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的大手抢先一步。 熟悉的薄荷香,混杂着檀木燃尽的低沉底蕴。 鱼澡几乎是身体本能的猛得抬头。 猝不及防的,撞入一双这三年来,她日日夜夜都会在噩梦中面对的漆黑凤眸! 是傅时雍。 是那个曾抱着两岁的儿子,跪在她面前,苦苦祈求她不要离开的乡村大男孩。 如今再见。 物是人已非! “傅……”鱼澡努力张了张干涩的唇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局面。 傅时雍却只将奶呼呼的小男孩从地上抱起。 他神色疏离又冷淡,仿佛在面对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一一,跟阿姨道歉。” 阿姨! 一一…… 鱼澡始终藏在身后、五根手指肌肉不正常颤抖的手,感觉不到疼一样,用力握紧。 掌心嫩肉,血肉模糊! 耳边,是她几次在产房疼晕过去,傅时雍哭着大喊的磁沉嗓音。 “不生了!这个傅一一这么折磨我老婆,小鱼,我们不生了,不要这个臭小子了!” “阿姨,对不起,是一一的错,妈妈说,懂得认错的孩子就是好宝宝,阿姨会原谅一一的,对吗?” 傅一一从傅时雍怀里扑腾下来。 小家伙自来熟的抱着她大腿,比水晶葡萄还要润的大眼睛,呆萌呆萌的转来转去。 妈妈!? 鱼澡没出息的,心口顿疼的厉害。 三年了。 当初她在傅时雍最难的时候一走了之。 如今,他再婚,自己难道不该好好恭喜一下吗? “傅先生,好久不见,还有,恭喜您觅得良缘。” 混沌的大脑,总是让她做出一些滑稽至极的事。 鱼澡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过去。 空气死一般寂静。 傅一一夹在中间。 他看了看两人,伸手想把钱接过来,不让漂亮阿姨为难。 倒是傅时雍更快的拽回儿子。 他仍旧没跟鱼澡说一句话,直接打电话到物业。 经理毕恭毕敬,“傅董,您找我?” 男人声线矜贵,“非法卖淫,报警!还有,顶层脏了,派人来净化一下,我不想让我的儿子……” 话音一顿。 傅时雍眼角余光睨到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俏脸。 随后,继续道:“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和妻子被一来路不明的妓女恶心到!” “是是是,我马上派人过去,您放心,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不会再有机会混进咱这种全球最高端的富人社区了!” 说着,傅时雍再没多看鱼澡一眼。 他牵着儿子的手,离开。 傅一一一步三回头,好奇的问,“爸爸,什么叫妓女呀?是像阿姨那么漂亮的,都叫妓女吗?” “不懂得洁身自爱,贪慕虚荣,一心只想着走捷径、攀附权贵的女人,她们,都和妓女无异!” 话落,开门密码输入正确。 房门打开。 父子俩手牵手走进去。 小男孩还在眉开眼笑,“一一懂啦,那妈妈就是全天下最美好最美好的女人,她肯定不是妓女。” “嗯,她不是,她很好。” 砰!一声,防盗门关闭。 那并不算大的声音,却像铁石一般,恶狠狠攻击着鱼澡空洞麻木的心口。 直到,她被扫黄警察在众目睽睽之下,压上警车。 顶层,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后。 傅时雍换了一身轻便的浅灰色居家服。 手里一杯红酒,看似漫不经心的摇晃。 可若仔细看,握在上面的手。 冷色皮肤下,一根根青筋暴突。 蓝牙耳机里,传出这些年唯一联系的大学同学,陈方调侃的声音。 “听说了没?咱们的大画家鱼澡女神回京北了。” “你说当年你俩伉俪情深,再苦也熬过来了,一一还那么可爱,她怎么就说走就走了?” “好像昨晚我律所的合伙人在金钱豹夜总会见过她,不画画了,改陪酒。” “头牌呢,老男人都抢着点。” “时雍,幸亏当年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不然,摊上这么个品行败坏的老婆,你和一一都甭想过好日子!” 耳机里的声音一直在絮絮叨叨、打抱不平。 傅时雍却一直目送着警车消失在小区大门外。 薄唇抿在昂贵的水晶酒杯上。 他想的是。 三年前,鱼澡拿着离婚协议书,水果刀就抵在她的大动脉上,哭喊的样子。 “傅时雍,我想开画展,我想过人上人的生活,跟你在一起太苦了,你帮不了我,就放了我!” “否则,我死在你和傅一一面前!” 老旧的钟表,在书房角落里发出零散的滴答声。 后面,挂着一张完全被遮挡住的照片。 陈方还在罗里吧嗦,“时雍,要我分析,肯定是鱼澡在国外没榜上大款,直接鸡飞蛋打,落魄回国,现在肯定过的很惨,活该啊!” 话落。 本以为傅时雍会跟着嘲讽两句。 而他只言简意赅一句话,“晚上,去金钱豹喝一杯。” 第二章 就这么爱她? 警局。 鱼澡坐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中间。 “你就是那个为了傍大款,偷偷溜进玄武时代,想勾引傅总的二百五?” 在京北,没什么是秘密。 尤其是关于傅时雍这个天之骄子的! 鱼澡挪了挪身子。 僵硬的手指肌肉,由于超过十几个小时没有吃药,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颤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疯狂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砰砰作响。 搭讪讽刺的妓女翻白眼。 她指了指牢房外的液晶电视。 屏幕上,正显示着傅时雍一身笔挺高定西装,接受央广电视台的采访。 “瞧见了?你就算自虐,像傅总这样高耸云端的人物,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况且我告诉你,傅总年初就和患难与共的的女朋友订婚了。” “人家可是不辞辛苦的陪着傅总创业,还帮他照顾儿子,这绝对是真爱啊!” 浓妆艳抹的妓女口若悬河。 却没注意到。 鱼澡那干涩无神的视线,跟扎了钉子一般,一顺不顺盯着电视。 主持人神秘一笑。 下一秒,绚丽夺目的灯光聚焦在了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她长相普通,打扮的素雅清淡。 唯一值得被吸引注意力的,便是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而在十年前。 同一个人,她骄傲的跟着害死妈妈的小三登堂入室。 还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堵在卫生间,侮辱打骂。 “鱼澡,凭什么咱们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你却长的那么漂亮?” “如今我的妈妈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从今天开始,我鱼跃有的,你都会失去,你有的,也会全部属于我!” 刺耳的狂笑还在脑海里东奔西撞。 傅时雍带了一点电流的声音,坠瞒幸福温柔的传来。 “嗯,我此生最爱的,只有鱼家的女儿。” “时雍,你放心,为了你和一一,我一定会成为最称职的傅夫人的。” 采访很和谐美满。 妓女推搡了一下始终无视她的鱼澡,骂骂咧咧,“人家鱼大小姐可是知名画家,父母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学教授,你一个出来卖的,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落。 一看守所的警察打开铁门。 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填满嫌弃和鄙夷。 “鱼澡是吧?有人来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机械的离开牢房。 腿上的伤愈演愈烈。 亨廷顿舞蹈症每次犯病,没有控制的特效药,鱼澡都能生生活剥了自己一身皮肉。 刚跨出看守所一步。 肌肉剧烈抽搐带来的剧痛,让她身不由己的撞向门柱。 脑子里,心里,耳边。 一会儿是鱼跃嚣张跋扈的叫嚣,“鱼澡,爸爸把你逐出家门了,你那个死妈也下地狱了!就连你保送央美的名额也是我的了。” “哈哈哈,一无是处的小贱人,这世上有我一个鱼大小姐就够了。” “至于你,还是乖乖给我当一辈子洗脚婢,如何?” 一会儿,又是傅时雍哭笑不得的温言细语。 “傻瓜,我傅时雍这辈子只爱你这一条小鱼儿,鱼跃是谁?我认识吗?” “更何况,小鱼,你那个妹妹无论是事业能力还是人品道德观,都跟我八字不合。” “你放心,就算是三生三世,我都不会多看那种女人一眼的。” 而现实却是。 她离开三年,傅时雍却要娶鱼跃为妻了! 额头炸开血花。 小警察想上前搀扶,却被同事阻拦。 “别过去,她们这种女人最脏,小心被传染!” 说着,又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未来傅夫人一会儿要来检查捐赠的办公楼施工进度,走走走,那样高贵的女人,咱们怎么着也得亲眼瞧瞧。” 入夜。 京北初秋的风刮在脸上,如小刀割肉。 犯病后的鱼澡,真如一条搁浅的鱼,慢慢在岸边扑腾腐烂…… 不远处的巨大LED广告屏上。 全城播放着傅时雍和一一亲自为鱼跃录制的生日祝福视频。 小家伙软糯糯的唱着生日歌,还在大喊,“妈妈,我和爸爸最爱最爱你哦~” 傅时雍薄唇微勾,俊朗非凡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真实温暖的笑意。 曾几何时,那样的笑,是独属于鱼澡的! 他说,“老婆,今天你生日,早点回家,我和儿子都很想你。” 九月二十号。 是鱼跃的生日,也是鱼澡的! 摔碎屏幕都没钱换掉的破手机上。 银行自动生日祝福短信,孤零零的悬在提示栏上。 “啊啊啊啊——” 最剧烈的肌肉震颤,逼得她痛苦尖叫。 怪异痉挛的瘦弱身躯,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蜷缩成一团。 直到一辆库里南急速驶入,将人带走! 透过被雨滴冲刷到模糊一片的车窗看出去。 鱼跃在众星拱月下,笑的开朗乐观,也贵气十足。 驾驶坐上,额头冒汗,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男人,一脚油门,离开的飞快。 他怒火中烧,“鱼澡,你只是去当绘画模特,还差一点让人强暴,莫名其妙被抓进看守所,你不会解释的吗?” “杨哥,我好累。” 吃过药,舒服了很多。 鱼澡习惯自暴自弃的面对一切,尤其是针对傅时雍。 三年前她是个为了钱财和名利,抛夫弃子的坏女人。 三年后,这个坏女人自作自受,沦落风尘,艰难求生。 仔细品一品,如此起承转合的故事,才更符合现实需求,不是吗? “送我去金钱豹,我还要上班,不然这个月的底薪都会被扣光。” 药物完全起效。 她又变回那个冷若冰霜,一点活人气都没有的鱼澡。 杨辰闻言,猛得在路边刹车。 “鱼澡,你……” “有点困了,到地方叫我。” 在副驾驶座上翻个身,单薄如纸的后背,无力的弯曲着,弱不禁风。 四十岁的杨辰。 一辈子儒雅温和,却唯独能被二十几岁的鱼澡轻而易举的拨乱情绪。 须臾。 他叹口气,重新启动车子,只说了一句。 “我和陈雅在走诉讼离婚的手续,之前我给你的提议还作数,你好好想一想吧。” 话音甫落。 车子压着水坑,驶上三环桥的时候。 交通广播在盘点近一年来增值最快的集团企业。 “傅氏集团目前市值超过三千六百亿,傅时雍先生接受采访时说,他要感谢曾经嫌贫爱富离开他的前妻。” “如果没有她的残忍伤害,傅先生也未必能这般一鼓作气,攀上云端!” 库里南停在金钱豹的侧门。 陪酒的姑娘们花枝招展,鱼贯而入。 鱼澡笑着道了一声谢就要离开。 杨辰却一手抄起药箱,倾身将人压回到车椅上。 而几乎同时,傅时雍和陈方从VIP车位走出来。 第三章 看见她和别人好了?! “别动,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也是你的房东,你现在受伤了,我有义务和责任确保你安然无恙。” 鱼澡下意识的挣扎,让车子疯狂晃动了几下。 车外,陈方见怪不怪的呵呵,“时雍,看见没?金钱豹的姑娘都玩的很开,不过最主要的是,你得有钱,还得是特别有钱的那一种!” 言外之意,鱼澡身为这里的“头牌”,为了钱,肯定玩的更high。 惨淡月色照在半开的车窗上。 在傅时雍看不见的角度,他们两个只是单纯一个医生一个病人的,在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但换个视角,就有点…… “得!说曹操曹操到,鱼大画家,这在车上做,价格肯定不便宜吧?” 陈方冷嘲热讽。 他捏了捏下巴,故意睨向身旁的傅时雍。 这男人就像是一尊足以惊艳众生的伟大雕像。 不发一言、一动不动,却能从身上散发出最骇人的可怕威压。 鱼澡心里乱的厉害。 喉咙里一阵阵反上腥甜的血味。 刚包扎好的脚踝,不小心撞在门上,钻心的疼痛汹涌扑来。 可表面上,她咬碎一口银牙,咬烂口腔里的嫩肉,也要装出很无所谓的平静。 她甚至还当着傅时雍的面,勾住杨辰的脖子,“调情”道:“杨哥,晚上来捧捧我的场,要是今晚我卖的酒最多,我就跟你回家。” 说完,彻底无视傅时雍和陈方的存在,拉着杨辰走进金钱豹。 陈方瞥一眼车牌,冷嗤,“杨家的大公子,四十岁了,有老婆孩子,他要是再努力一下,都能把鱼澡生出来,这女人还真是为了钱,荤素不忌?” “碍眼。” 傅时雍话少人狠,难以揣摩。 他看着杨辰那辆限定款库里南,就吐了两个字,便理了一下戴着最廉价袖扣的袖口,从贵宾入口直通会所顶楼。 而下一秒。 男人一走,七八个黑衣保镖冷不丁冒出来,铁棍抡在车身上。 陈方是呆愣愣瞧着,一千多万的车,直接分分钟变成一地破铜烂铁。 服务生休息间。 鱼澡一进来,就冲去卫生间,吐了一地的血。 杨辰紧随其后,把随身带的补血剂喂给她,忍不住训斥,“鱼澡,人长嘴就是为了说话的,你没有出卖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傅时雍……” “因为我快死了!” 瘫在血泊里。 她笑着,哭着,捂住脸。 声音是愉悦的,可分明在灯光反射下,指缝间有潮湿的水意渗出。 “杨哥,你是我的主治医生,你知道这个病治不好的。” “我了解傅时雍,要不是真的把他伤狠了,他不会放手,更不会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的!” 所以,三年前她选择成全他的未来。 那三年后,一个必死之人,就更没必要博得谁的原谅和理解了。 “鱼澡,你还爱着傅时雍?哪怕他要娶的人,是你父亲的私生女?” 杨辰一字一顿,说的很艰难。 鱼澡擦掉嘴角的血渍,趔趄着从地上站起,理了理蓬乱的长发。 她真的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直击灵魂。 哪怕面色惨白,哪怕双眸萎靡。 可放在芸芸众生之中,也能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不爱了,也爱不起,我现在啊,只希望他和一一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至于我,或许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这样痛不欲生的活着,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去更衣间换了服务生的衣服。 出来后,直接把杨辰推进电梯间,“杨哥,谢谢你刚才陪我演那一出戏,你赶紧走吧,别让嫂子在家等急了,也别再提离婚的事,我知道你还爱她。” “爱?鱼澡,我和陈雅,我们两个……” “鱼澡,VIP688上酒,点名让你去,赶紧的,别磨蹭!” 领班扯脖子大喊。 鱼澡用力挤出一抹笑来,摁了一楼数字键,转身就跑远了。 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 杨辰想追。 手机却响起陈雅一作二闹三上吊,非要设计的专属铃声。 另一边。 VIP668包厢外。 “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三瓶威士忌,还有……” “你的恩客走了?” 沙发主位上。 傅时雍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碾摩着手里的巴西雪茄。 昏暗的灯光下。 男人棱角过分犀利的侧脸,像是附着上一抹贵不可言的金边。 鱼澡不敢看。 她端着托盘的手,一点点收力,脆弱细软的皮肤,被硌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傅先生,您的酒我给您送到了,要是没别的事,我还要去忙。” 第几次在他面前落荒而逃了? 只是这一次,房门被守在外面的保镖反锁。 面积不算小的贵宾包厢,却让鱼澡感受到逼亾狭窄的压迫感。 “过来,倒酒。” 那语气,像是在命令最卑贱的奴隶! 然而,三年前,同样一个人,哪怕她切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留了一点点的血。 他也能自责到一整夜睡不着觉。 第二天就干脆自己学起厨艺,还对天发誓,以后家里的一日三餐他全包了! “还愣着做什么?杨辰给你多少钱,我双倍。” “鱼澡,你不是最爱钱吗?给你一个机会,多赚一点。” 昂贵的皮鞋鞋尖踢掉桌子上的酒杯。 男人嗓音沉稳、内敛,还带着不容忽视的讥讽。 “跪下,把杯子捡起来。” “是,傅先生。” 这一回,鱼澡没有丝毫犹豫。 她就在他面前,直挺挺往地上跪。 双膝快要触碰到冰冷大理石地面的刹那。 结实有力的胳膊,裹着几乎快要压抑到极限的怒火,将她一把扯到他怀里,摁向墙面。 后脑勺撞上去。 因为是软包,不太疼,可反弹的力量还是震得鱼澡一阵阵耳鸣。 “鱼澡,你就这么爱钱?爱到自尊扫地?爱到不懂得自爱,出来卖?” 傅时雍每说一个字,就会死死捏住她的脖子,用力晃荡。 胃里翻江倒海。 视线模糊的,哪怕她强撑着,却还是脱力的要往地上倒。 大脑一阵眩晕。 人彻底晕过去之前,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布满紧张焦躁的俊脸。 “鱼澡!鱼澡你怎么了?” “你给我醒过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离开我,是不是因为生病才……” 第四章 鱼澡,我可以原谅你…… 再次苏醒。 鱼澡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VIP病房。 门外,有傅时雍和医生交谈的声音。 “是这样,傅总,目前看来,鱼小姐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晕厥。” “至于是否有其它的病症,就需要进行一些常规检查,还有基因筛查了。” 在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称霸整个京北的王面前。 老院长说话,都是狠狠捏了一把汗,各种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这尊大神! “尽快给她做检查。” 男人语气焦灼复杂。 “是,不过,这些检查需要家属签字,请问您和这位鱼小姐是什么关系?” 一份检测同意书递到傅时雍面前。 他拿笔,下意识就要签在配偶那一栏。 不过刚落笔,走廊里忽然吵闹了起来。 “鱼澡,你个臭不要脸的小三,整天就知道装病博同情。” “我老公就是这么被你勾搭上的,你还有没有点做人的基本羞耻心了?” “滚出来!贱人,这是觉得我老公比不上傅总,就故技重施,再搭上更有钱的姘头?” 陈雅满脸泪痕,跟疯婆娘一般,发了疯往里冲。 一看到病房门口的傅时雍。 她马上抓住他胳膊,声嘶力竭。 “傅总,你千万不要相信鱼澡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就是喜欢用柔弱来博取男人的同情心。” “我老公为了给她治病,都花了几百万在这死贱人身上了。” “你想想,她要不是为了骗钱,几百万都治不好的绝症,还不早死了?!” 人都是热衷于看热闹的。 被陈雅这么一闹腾,不少病人和医护人员都凑了过来。 老院长想要赶人。 傅时雍紧锁的剑眉,也隐隐冒着寒彻入骨的冷气。 倒是一直没露面的鱼澡,红光满面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她抱臂,妖妖娆娆斜靠着门框,故意挑衅陈雅。 “姐姐,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杨哥爱我,给我花钱,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知三当三的理直气壮,被演绎的淋淋尽致。 三年了! 这三年,傅时雍已经恨透了自己,那就没道理再功亏于溃。 “不过呢,姐姐,你也不用太着急,反正我现在更喜欢傅总,至于杨哥,我还给你好喽,反正他也不是很有钱。” 张口闭口一个“钱”字。 鱼澡为了刺激的更狠。 她干脆柔弱无骨的往傅时雍怀里靠。 还故意噘起红艳艳的秀唇,撒娇,“傅总,看在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的份儿上,不然这样,我给你当情人,你包养我好不好?” 陈雅见状,暴跳如雷。 “傅总,你亲眼看见了?可不是我胡编乱造,这骚狐狸是自己自爆了!” 围观群众也一个个交头接耳。 有骂鱼澡不知廉耻,肮脏下作的。 还有讽刺她一心向钱,拜金女不得好死的! “傅总,一个月就十万块,你那么有钱,应该不在乎这一点点吧?” 啪! 啪啪啪—— 话音甫落。 陈雅直接揪住鱼澡的头发,玩了命的狂扇嘴巴子。 脸颊红肿不堪。 嘴角撕裂,鲜血淋淋。 可即便如此,她还想去“勾搭靠近”全程漠然冷视、黑眸深的叫人不寒而栗的傅时雍。 “傅总~” 被陈雅打翻在地,爬向男人。 “卑劣”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滚!鱼澡,这辈子我傅时雍最大的耻辱,就是认识你!被你一次次戏耍利用!” 男人字字珠玑,像踩垃圾一样,踩着她朝他伸过来的手,拂袖而去。 都说这位傅总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看来,三年的时间,真的让他,让他们都变了很多。 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大男孩。 他爱笑,还喜欢抱着她在床上耍赖黏糊。 可现在呢? 她只是他过去人生中最大的污点罢了! “也好,傅时雍,这样的结局,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与其让你看着我去死,痛不欲生,不如让你恨我,让你和一一都能平平静静的过下去!” 傅时雍一走。 鱼澡也不演了。 陈雅还想纠缠。 她也干净利落的,砰!一声,将门砸在那女人试图抓挠她的手上。 五根手指差一点全断了。 人疼的蹲坐在地上,来回打滚,滑稽的要死。 “疼吗?杨夫人?” “疼就对了!杨哥不是谁的私人物品,他有权利和异性来往。” “而他的家教和道德观让他懂得洁身自爱。” “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而你之前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造黄谣,寻衅滋事,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 一个连生死都看淡了的必死之人。 鱼澡厌世,可她不窝囊。 当着所有看客的面,拨了报警电话,现场取证,立案调查。 等杨辰收到消息,飙车赶过来的时候。 陈雅已经被警察带走。 他很抱歉。 她只笑了笑,说,“我是一个很坏的女人,对吗?为了不让傅时雍察觉到我的秘密,我利用了你的妻子,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你……” 杨辰沉默了一瞬,很纠结的递出手机,绕过陈雅的话题,开口。 “鱼跃搬进傅时雍的别墅了,而且傅氏集团官网也正式发了公告,要让你的儿子公开认母,宴会就在三周后。” 三周后。 那是当年鱼跃母女俩登堂入室,砸碎妈妈灵牌的日子! 傅时雍说过,“小鱼,早晚有一日,我要在这一天,为岳母讨个公道,让她们母女俩从你身上抢走的,都加倍给我吐出来!” 记忆犹在,却也面目全非。 离开医院,回出租房。 为了刚才看起来脸色好一些,她冒险加倍服药。 这会儿子药效一过,副作用也是成倍折磨的! 窝在床上。 嘴里咬着被子,抑制着痛呼声,以免扰民。 身上大汗淋淋,衣服薄薄一层贴在皮肤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人一糊涂。 她时空错乱的去床头柜上乱摸。 干瘪起皮的嘴唇张张合合,很委屈不满的喊道:“傅时雍,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我的水呢?以前我小感冒你都要忙前忙后,现在就不管我了吗?” “该死的臭男人,我要跟你离婚,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我……” 第五章 喝醉了,狂敲她家门 叮一声。 误触了手机屏幕上推送的热门词条。 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没事的,时雍,这是在录节目,你这样,大家看到会笑话你的。” “笑话我什么?笑话我太爱我的未婚妻?看到她的新鞋不合脚,亲自给她换鞋?” “还是笑话我恨不得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才能安心工作?” 男人平时话不多,可谓是惜字如金。 情绪更不会外露的这般明显。 但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鱼澡是清楚的,他还是他。 是那个可以为了爱情付出一切的傻小子! 只可惜如今能享受这般独一无二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了。 鱼跃说的没错。 她总有本事抢走她的一切。 她的家,她的母亲,还有父亲浓烈的爱,以及自己那样那样想要守护一生一世的男人! 药物副作用搅的五脏六腑都在拼命抽搐痉挛。 头发一把把的掉。 手机还在播放傅时雍和鱼跃甜蜜到快要冒泡泡的节目直播视频。 鱼跃说,“时雍,我想吃荔枝,你给我剥。” “好。” 而鱼澡口渴的厉害,自己从床上爬下来,却不慎撞到了热水壶,烫出一身水泡。 鱼跃还说,“时雍,我忽然想去看海了,怎么办?” 傅总直接安排私人飞机,随时接送。 倒是鱼澡发烧的厉害,想去诊所打针,竟是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秋夜冷风呼啸。 她就那样抱紧自己,走了一公里的路,找到一家小药店,买了最便宜的退烧药。 等回到家。 手机没关,还在播放直播。 俊男靓女坐在游艇上,看着海湾月色,品尝着昂贵的料理。 鱼澡就那样安安静静站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 没开灯。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 也不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情绪上头。 一边低吼着,一边将手机砸的支离破碎。 旧窗户外。 傅氏集团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新闻铺天盖地。 精疲力尽的鱼澡跌坐在地。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后的小角落里。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最后从柜子的最深处翻出一张全家福照片。 妻子妩媚靓丽,怀里的小娃娃很乖很乖,吃着手指,咯咯笑着。 丈夫深情满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甜蜜,是无法被任何情绪取代的。 “傅时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生病的人是我?”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不公平?他让我得到了一切,又残忍的让我失去。” “一一,我才是你的妈妈啊,妈妈好想你,好想抱抱你……” 轰隆隆—— 雷声四起,大雨如注。 傅家别墅。 傅时雍猛得从床上坐起,潜意识里,让他去摸床的另一边。 “别怕,有我在,小鱼,老公在,我……” 话说到一半,猛得戛然而止 他悬空的手,连指关节都因为太过绷紧,发出嘎巴嘎吱的声音。 熏香里,三年来从未变过的栀子香,突然让人觉得窒息到无法呼吸。 “该死!” 男人抬起熏香机就想砸碎。 可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再稳稳放回床头。 烦躁不安让傅时雍怎么也睡不着。 他干脆去了书房,站在角落的时钟前。 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到藏在后面的全家福。 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户上,劈啪作响。 狰狞闪电一遍遍撕开厚重的云雾,青紫色的光晕恐怖如斯。 “傅时雍,我妈妈死的那天也在打雷,那之后每次雷雨夜,我都害怕的要死。” “所以,你要发誓,以后只要打雷下雨,无论你在做什么,都要陪在我身边。” “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以后也不理你了!” 少女的娇气很直白。 那时候的鱼澡,上蹿下跳,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朝气蓬勃、正义凌然。 现在也不过才三年。 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爱钱如命、毫无底线? “还是说,”傅时雍虚空抬起手,在照片妻子的位置上,上下抚摸了一下,“以前的她才是假的,如今只不过是不装了?” 混乱间。 等傅时雍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开车离开别墅。 导航上显示着,是刚刚助理查到的,目前鱼澡的住址。 别墅三楼。 鱼跃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雨雾里。 正在和她视频的鱼母急的要死。 “女儿,这个该死的鱼澡不是已经消失三年了吗?她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眼看着你就要和时雍结婚了,这小贱种冷不丁回来,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好事啊!” 毕竟当初傅时雍可是看见鱼跃就讨厌的要死。 要不是鱼澡离开这三年,她踩着她大献殷勤,陪伴和安慰他。 这男人也不会仅仅是为了给一一找个母亲照顾,就答应和自己结婚的。 “妈,你放心,我发过誓,但凡是鱼澡的东西,我都要抢到手,男人也不例外!” “你放心,如今时雍可是恨死那贱种了。” “我只要稍微再推一把,你就看着吧,我保证时雍会迫不及待让那贱人从地球上消失!” 鱼跃坐在梳妆台前,用最昂贵的护肤品,试图让自己变的好看起来。 视频另一边的鱼母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女儿,我记得你一开始和鱼澡不是玩的很好?就那次爬山回来后,怎么就闹僵了?” 甚至鱼跃还为了鱼澡,谴责过母亲当第三者的行为很可耻。 可后来,很多事都突然急转直下了!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行了,我挂了。” 鱼跃烦躁的将手机倒扣过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甲一点一点划破桌子上的漆面。 滋啦啦的声音,在夜晚回荡,吓人的很! “鱼澡,错的人是你,你现在不过是在赎罪,你是在赎罪啊!” 轰隆隆!!! 整个京北,都被笼罩在此起彼伏的雷声中。 鱼澡稍微退了点烧,人有点虚,想出去找夜宵店买点东西吃。 可一开门,就对上一双蒙在水雾下,目眦欲裂,泛着熊熊烈火的黑眸。 “傅时……傅总?!” 她快速反应,后退,想把门关上。 男人却更快一步,抵住门板,身上带着酒气,硬生生挤了进来。 第六章 鱼澡,你跟我道歉,我们就重新开始 傅时雍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散在这逼亾简陋的空间里,莫名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傅先生,您喝醉了,请放开我,我……” 砰!一声。 不等鱼澡把话说完,男人直接拽着她手腕,扔到卧室那张嘎吱嘎吱作响的二手大床上。 后脑勺擦过坚硬的床头。 若不是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迅速垫过来。 这会儿子,她怕是早就磕的头破血流了! “鱼澡,你宁可给别人当小三,你宁可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也不愿意承认你错了,你离开我是错的?!” 仿佛能震碎五年空白的低吼声。 那一如既往磁沉性感,轻而易举就能让全世界女人为之心神荡漾的嗓音。 此刻,于鱼澡而言,却能化作千万把锋利的尖刀,肆无忌惮的扎入一颗早已腐烂碎裂的心。 男人宽大的身躯,裹挟着巨大的热量,趴在她身上,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 薄唇间熟悉的温热潮湿,刺的人一阵阵发麻。 他说,“鱼澡,你跟我道歉,你说你后悔了,你想回到我和一一身边,你想跟我一起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他醉的更厉害了。 “小鱼,只要你肯跪下来祈求,只要你卑微的告诉我,你离不开我,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 始终沉默的鱼澡,黑暗中,那死灰焚烧殆尽的星眸里,是掀不起一点波澜的平静。 她甚至主动一件件脱掉身上被冷汗浸透的衣服。 妙曼的身躯,银蛇般妖娆扭动,骑跨在傅时雍腰间。 女人天生媚骨,和气如兰。 “傅总,是不是我也给您做小三,您就用几百万来包养我?” 药物的副作用,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拼命造作。 喉咙里的铁锈味,逼的她一阵阵干呕,却要生生憋住。 故作浪荡,白嫩娇小的手,主动去解男人几万块的限定款腰带。 “那好啊,反正杨哥最近被老婆管得严,我这一个月的收入少的可怜呢~” 风骚,不要脸! 鱼澡在傅时雍面前表演的,已经算得上轻车熟路。 不出所料,不到一分钟,她就像垃圾一样,从床上扔了下来。 冰冷潮湿的木地板,砸上去,真疼。 窗外一直循环播放热点新闻的LED大屏上。 傅时雍亲昵揽住抱着一一的鱼跃,他们“一家三口”笑的那样甜蜜温馨。 刺目的荧光,可笑的反射进来。 洋洋洒洒,覆盖住差不多快要支离破碎的鱼澡。 “傅总,不玩了吗?可您都上了我的床,这度夜资,那是一分钱不能少的。” 人披头散发,身上几乎不着寸缕的跪坐在地。 从抽屉里翻出夜市卖烤红薯的微信收款码,递过去。 凑巧,Led屏里,软软糯糯,可爱到有些不像话的傅一一,水旺旺的黑葡萄眼睛里。 满是对鱼跃的孺慕之情。 他真诚的在请求,“妈妈,你可以嫁给我爸爸吗?你是我和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呢~” 呼啦啦—— 几千块的百元大钞,恶狠狠甩在她隐于月影之下,早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 锋利的纸质边缘,划出一道道血痕。 疼吗? 呵呵,这三年来,自己不是早就该习以为常了吗? “谢谢傅总赏赐,您真大方。” 趴在地上,陪着笑,一张一张去捡散落一地的钱。 下一秒,她被死死掐住脖子。 人像一只牲畜似的,让傅时雍从地上提起来,双脚踩空。 他那清冷高悬的眸,不知何时,已染上层层血腥,恨不得将鱼澡生吞活剥。 “鱼澡,我真的很庆幸三年前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我更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望!”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是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鱼跃说的没错,你性格扭曲,会伪装,像你这样肮脏龌龊的人,活该贫困潦倒!” 咣当!一声巨响。 贴满小广告的破旧防盗门,被男人关的震耳欲聋。 门外,傅时雍极力克制着的语气,透着自然而然的温柔缱绻。 他在轻声哄弄,“好了好了,我只是公司临时有事才出门的,乖,我马上回去陪你和一一……” 声音渐行渐远。 再也忍耐不了一分一秒的鱼澡,扶着墙,胃酸混着血,大吐特吐起来。 杨辰不放心赶过来时。 房间里憋闷的吓人。 床单被鲜血染红,披在佝偻成一团的女人身上。 人半晕半醒,手里死死捏着一沓钞票,眼角挂满倔强不肯掉落的泪珠。 她在喃喃自语,“一一,妈妈好想你!傅时雍,我好疼,我好害怕,我怕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离开你们,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啊!!!” 最后一句,喊的撕心裂肺。 另一边。 特殊牌照的劳斯莱斯,疯了一样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最后一脚刹车,停在一家24小时药店门口。 “先……先生,您……您需要什么药?” 值夜班的药剂师见到浑身煞气的傅时雍,也是胆战心惊。 他薄唇紧抿,沉如子夜的黑瞳正中,是深不见底的无可猜测。 须臾,才问一句,“有治疗划伤的药膏吗?还有,她有点发烧,要最好的退烧药。” “是。” 十分钟后。 鱼澡被杨辰抱去浴室。 两人规规矩矩,所有接触都仅限于朋友的范畴内。 她吃了他带来的加强版特效药,肌肉痉挛和不适,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人穿着衣服泡进温热的浴缸里。 疲惫不堪的灵魂,也稍微得到一点点放松。 “杨哥,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垃圾扔出去,我现在被你搞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杨辰主张中西医合并疗法。 他刚刚替她针灸过,身体过度放松后,的确是一点力气使不上来。 “行,那我走了,上次的钱给你放桌上,你别太拼,小心把自己累垮了。” 那钱是替鱼澡卖画赚的外快。 嘎吱—— 不怎么隔音的防盗门刚打开。 傅时雍一拳,不留余力的挥在杨辰脸上。 两个身份矜贵,在京北上流圈子里都算得上一等一的人中龙凤。 此刻竟在肮脏破烂的楼道里,打的难舍难分。 第七章 鱼澡把傅时雍给打了! 药膏和退烧药掉了一地。 鱼澡闻声,跌跌撞撞赶出来的时候,一颗心都快在胸腔里窒息了。 眼看着杨辰落了下风,傅时雍那股子狠劲儿,是要往死里打的。 她顾不上太多,猛得冲过去,挡在中间,大喊,“够了!傅时雍,你给我滚,别耽误我做生意赚钱!滚啊!” 退烧药的盒子踩在脚下。 药膏的盖子弹射出去,黄橙橙、黏糊糊的液体,糊在墙皮掉落的土墙上,很炸眼。 “小鱼,你……”杨辰露出一脸的不赞成。 鱼澡却直勾勾迎上傅时雍那分分钟就能喷出火焰的凤眸! 还故意将药盒踢到他脚边。 “傅总,我一出来做生意的,您给我金银珠宝奢侈品什么的,我肯定更喜欢。” “像这种廉价的药,以后就免了吧!” 话毕,她直接牵着杨辰的手,进了屋,从里面把门关上。 楼道,落针可闻的死寂。 而鱼澡强撑的那点冷静,在防盗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在看到傅时雍眼中井喷一样的厌恶和鄙夷时。 她溃不成军的捂住脸,身体软塌塌的靠在门板上,滑坐在地。 眼泪干涸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荡着那个永远被留在三年前的少年哽咽。 他会自责的捧着廉价的退烧药,双目赤红、含泪。 “小鱼!老婆!你放心,我傅时雍不会一辈子穷,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小鱼,我发誓,无论咱们的境遇如何,我傅时雍一定会照顾好你,不让你受伤,更不会让你掉一滴眼泪!” 轰隆隆—— 一场暴雨,愈演愈烈。 青紫狰狞的闪电,一次次撕开黑压压的乌云。 屋子里,鱼澡再次发起高烧,犯病的她,浑身肌肉都在混乱的剧颤。 杨辰压不住。 人就砰砰砰的往墙上撞。 撞的自己血肉模糊,也无法停下来。 神志不清时,咬着伤痕累累的樱唇,自言自语,“傅时雍,恨我吧,你越恨,等我真的死了的那一天,你和一一才能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劈空而过。 小区院子里。 高大伟岸的男人,淋着雨,浑身湿透。 他一遍遍击打着粗糙的树干,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却又可悲的无济于事。 杨辰给鱼澡打了麻醉剂,将人弄晕后,抱到床上躺好。 再睨一眼窗外。 傅时雍的劳斯莱斯风驰电掣驶离。 昏黄的路灯下,隐约能看到树干上层层叠叠的血痕。 “傅时雍,傅时雍,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疼,好疼……” 一整晚,鱼澡只念叨这一句。 她是不清醒的。 杨辰安顿好一切后,离开前,长叹了一口气。 “老天爷,你这么折磨他们,会觉得很开心吗?所谓情深不寿,大抵如此吧!” 翌日。 鱼澡寄卖作品的画廊打来电话。 老板兴奋开口,“小鱼,你算是时来运转了,有一个京北的大老板看上你的画,想给爱妻定制一副婚纱照,定金就给了五十万呢。” “五十万?” 正好她最近正在攒钱。 一款据说对亨廷顿舞蹈症前期患者治疗效果B级的新药马上上市。 很贵,一个疗程就要七八十万。 要是这次她能拿下这幅定制画,那自己手里的钱,估计就能够买药了。 “怎么样?老规矩七三分,你七我三,这生意接不接?” “当然接,地址发给我。” 鱼澡一口应下。 等老板把地址发过来,她担心迟到,惹主顾不开心。 还破天荒用打车软件约的顺风车,直奔京北皇城根脚下的四合院。 院子外,一块小木牌,不是很经验老到的刻了一行字。 ——【心之所向居】 “傅时雍,等以后咱们夫妻俩发达了,就买一个四合院吧。” “到时候你用小木牌刻一行字,就叫心之所向居。” “这样一来,就算哪一天我任性走丢了,也还是能找回我们的家。” 记忆起起伏伏。 鱼澡咬着后槽牙,手脚不知何时凉的冒寒气。 她僵硬的跟着佣人进了院。 心里反反复复安慰着自己,“可能只是巧合,鱼澡,别胡思乱想,你还要赚钱买药呢!” 佣人将她带到二进院的正屋前。 五棵白桃树,错落有序的种植在房屋两旁。 “嗯嗯嗯~傅时雍,我们还要在屋子前种五棵白桃树。” “你想啊,我超级厉害的老公,那时候肯定就是咱们京北的王了。” “王字上面一个白,叫什么?” “叫皇啊!傻瓜,你当皇上,我当皇后,咱俩天下无敌,一辈子恩恩爱爱,谁也甭想把咱们分开!” 当初戏言从未消散。 如今傅时雍真的耸立云端。 可能陪在他身边的皇后,却绝不会是她了! “鱼小姐,我家夫人和小少爷在里面等着了。” “先生急着去虎坊桥给夫人买肉包子,要晚一点回来,您先稍等一会儿。” 佣人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感慨两句。 “先生就是太爱夫人了,两人只是订婚还没结婚。” “如今夫人随口一句想吃虎坊桥那家的肉包子,先生就马不停蹄亲自去买了。” “爱成这个样子,那还不是掏心掏肺的感情啊,好羡慕!” 若是一开始还能当做巧合,劝自己。 这会儿子瞧见鱼跃一身法国定制的全钻婚纱,被傅一一围着一圈圈奔跑的母慈子孝。 鱼澡脚下一个趔趄。 好在有佣人搀扶了一下。 不然,再次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见面,自己八成是要如乞丐一般狼狈可笑。 就像被父亲在生日那天赶出家门时一样。 鱼跃打着伞,蹲在摔入脏水坑的她面前,笑嘻嘻道:“姐姐,我高高在上,出身富贵的姐姐,你啊,这辈子在我面前只配当个loser,被我笑话一辈子呢~” 恶劣、嚣张、讥讽。 无论过去多少年,依旧犹言在耳。 “鱼小姐,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夫人、小少爷,鱼小姐来了,只是她……” 佣人想跟鱼跃这个傅夫人请示。 谁料,奶呼呼的傅一一一看到她,肉肉的小脸上,立刻冒出一堆不加掩饰的提防和嫌弃。 仿佛自己这个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将他生下来的亲妈,是什么肮脏的洪水猛兽一般。 小小的身子,利剑似的,冲到鱼跃面前,张开双臂,冲鱼澡大喊大叫。 “妓女,你离我妈妈远一点!” “爸爸说,妓女是世界上最脏的存在,你会玷污我的妈妈,滚开啊!” 第八章 你养我? 妓女…… 玷污! 明明很简单的字眼,这三年来她早已习惯的羞辱和鄙夷。 此刻从傅一一嘴巴里,用最稚嫩的语气,恶狠狠喊出来的时候。 鱼澡分明听到心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应声碎裂! “妈妈不怕不怕,你最勇敢可爱的宝贝会保护好你。” “就像爸爸一样。” 小家伙回头看向鱼跃时,肉包子一样的小脸,立刻荡开软萌萌的笑。 佣人尬笑,缓解气氛。 “小少爷,您可能是误会了,鱼小姐是夫人请来画全家福的,不是什么妓女哦。” “可爸爸上次都报警了!” 傅一一坚持。 看向鱼澡的眼神,始终都喷着提防的火焰。 鱼跃把那软软一团抱进怀里。 浓黑如丝绸般的长发,用一根简约温婉的木簪子挽起。 虽然长的普通,可被傅时雍娇养这么久。 通体闪闪发光的富贵,逼的人无法直视! “姐姐,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她故意一顿,再意味深长的说出最后两个字。 傅一一噘起小嘴,哼哼,“妈妈,爸爸说妓女长的漂亮,却是蛇蝎心肠,她们贪慕虚荣,就喜欢走捷径。” 对于一个母亲。 这世上最大的伤害,莫过于被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儿子嫌弃、辱骂! 鱼澡死死攥紧双拳。 不算长的指甲扎进肉里,黏糊糊的疼,密密麻麻缠在心口上,让人窒息。 鱼跃倒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不温不火的训了傅一一一句,“乖,妈妈的姐姐是客人,你要懂礼貌的。” “才不要,妈妈是仙女,仙女不会跟妓女当姐妹的!” “你滚出去!我讨厌脏东西,我和爸爸都讨厌脏东西!” 五六岁的孩子,将极致讨厌展现的淋淋尽致。 他甚至从鱼跃怀里跳出来。 随便抓起桌子上的化妆盒,一个用力,扔向鱼澡。 砰!一声。 额头破裂,血流如注。 可这点可笑的皮肉痛,哪里比得上此时此刻,她几乎被五马分尸的灵魂痛? 三年!整整三年。 自己不止一次幻想过再见到儿子时的场景。 幻想他会像小时候一样,时时刻刻都要赖在妈妈怀里,才肯安安静静睡觉。 幻想他努力叫出一声“妈妈”后,再炫耀的挥舞小胳膊…… “呀!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来人,先把一一带出去玩,我啊,还要和亲姐姐叙叙旧呢。” 没有一分关心。 “亲姐姐”三个字,说的阴阳怪气。 佣人得令,立刻强行拽走还叫嚣着要保护鱼跃的傅一一。 血珠子连成线,滴滴答答从鱼澡娇媚到近乎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鱼跃女主人般,一只手指着四合院主屋里的一切。 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在价值连城的雪白婚纱上。 她忽然红唇微抿,轻笑出声,“姐姐,你看我好看吗?时雍跟着老师傅一针一线为我制作的婚纱,还有这里的每一处角落,可都塞满了他那浓烈到爆炸的爱呢~” 全套顶级楠木家具。 铺在石砖地面上的白色羊毛地毯,在橙黄色吊灯辉映下,散发出最柔和温暖的光。 鱼澡冷的厉害。 而在三年前。 在那个她和傅时雍要将一块华丰面饼掰成两半吃,最后还在谦让碎渣的雷雨夜。 男人宽大的胸膛,毫无保留的给予依靠。 他说,“小鱼,等我赚了钱,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很大很大,全世界最奢华的家。” “我不会让你再受苦,我要把我们的家都铺满最柔软的羊毛地毯。” “毕竟我的小鱼儿娇气的很,小脚丫受了凉,会生病的。” 而如今,傅时雍,我真的病了。 可你的羊毛地毯,却永永远远不会再属于我! 鱼跃从沙发上起身,笑盈盈靠近。 她骄矜的俯身,就连身上的香水味,都是熟悉的百合香。 傅时雍很会调香。 还总喜欢捏着鱼澡的鼻子,逗弄,“我的小百合,今天要不要亲亲你的薄荷花老公?” 哈哈哈—— 从回忆里疯狂挤出来的愉悦笑声,混着昨晚那个男人失望透顶的厌恶,呼啸而至。 “怎么样,鱼澡?你的宝贝儿子管我叫妈,你的丈夫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像十几年前一样失去一切的滋味,好姐姐,你是不是很享受呢,嗯?” 怨恨多过独属于新娘子的幸福。 鱼澡咬碎一口银牙,她迅速后退一步,表情无波无澜的想要离开。 开始一寸寸僵硬的肌肉,在宣誓着一场会让自己颜面扫地的灾难即将到来。 当着鱼跃的面犯病。 像失控的破娃娃一样到处乱撞。 甚至吓到在院子里玩耍的傅一一。 哪怕只是简单的想一想,都足以将人吓个半死。 她脚步很快,努力维持的平静,看起来有些滑稽搞笑。 鱼跃冷嘲,随手往地上丢了一沓百元大钞。 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跟鞋踩在上面,往鱼澡的方向踹了一脚。 “滚回来,姐姐要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用嘴巴把这些钱,一张一张叼起来。” “当然了,我貌若天仙的姐姐可以拒绝。” “但我们可怜的一一怎么办?我心情不好,小家伙可就要……” 扑通一声。 额头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刺目鲜血。 膝盖砸在质地上乘的羊毛地毯上,却比滚钉床还要痛彻心扉! 纸币特殊的苦味,在舌尖炸开。 一张接着一张。 迎着鱼跃尖锐的爆笑,用嘴捡起。 佣人像是故意带着傅一一这时候进来。 小男孩看着这一幕,“哇”的一下,嚎啕大哭。 鱼澡下意识想抱一抱也曾无限依赖过自己的儿子。 可软绵绵的小手握拳,没什么攻击力的,打在他早已遗忘的亲生母亲身上。 “脏女人,臭妓女,你出去啊,滚啊!” “我不许你欺负我妈妈,你不许骗我妈妈的钱!” 犯病的鱼澡。 肌肉不规则痉挛。 为了不伤到儿子。 她硬生生将胳膊扯到脱臼,最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四合院。 而屋子里。 鱼跃一脸胜利者的骄傲,被傅一一孺慕着。 “母子俩”嘻嘻哈哈、其乐融融! 入夜。 吃了药的鱼澡还在发着高烧。 杨辰整理了一下医疗箱,剑眉微蹙。 “不行,你今天不能去金钱豹上班,都伤成这样了,必须在家好好休息。” “那你养我?” 她脑子晕沉沉的,随口开了一句玩笑。 一向沉稳内敛的帅大叔,耳根不明显的红了红。 那一句“我养你”差一点脱口而出。 鱼澡换好侍女服,扯了扯仅能遮挡住大腿的裙摆,往外走。 体温很高,脚步虚浮。 “回去陪老婆吧,你们,比我和……” 想说比自己和傅时雍幸运一百倍。 起码没有生死隔在中间。 但话说到一半,就硬生生卡住。 最后只苦涩的摇摇头,离开。 等到了金钱豹。 经过小巷去后门。 胳膊却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手,用力扯进监控盲区。 第九章 傅时雍带鱼澡回家 “小骚货,本少爷可是等了你很久。” “不让我碰?当了贱人还想立牌坊?今天爷们就好好让你爽一下!” 金钱豹的常客。 京北数一数二的顶流富二代。 之前因为骚扰,鱼澡报过一次警,可最后却被警方判定为仙人跳,她被关了十五天。 油腻腻的脏手往胸口钻。 本来就不算长的裙子,眼看着就要被彻底扯下来。 鱼澡烧的厉害,全身都软绵绵的无法反抗。 视线逐渐模糊。 若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真跟主动在配合对方的“侵犯”一样。 陈方眼尖,听到声音瞥了一眼。 下一秒,一把拽住最近莫名其妙,每天晚上都要来金钱豹喝酒的傅时雍。 “时雍,那是不是鱼澡?” “呵呵,怪不得头牌呢,玩野战,第几个恩客了?一天一个?夜夜……”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身边一道黑影闪过,带着冷如地狱魔窟的戾气,直奔上前。 只一瞬。 就连陈方这个当事人都没看清。 便见那阔少从天上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掉进满是脏污的垃圾桶。 高烧和抑制药物的副作用。 让逞强的鱼澡思绪混乱。 她寻到很久很久以前就很依赖的温暖怀抱。 人嘟嘟囔囔靠上去,缠住。 “傅时雍,一一闹了一晚,我好困,你的臭小子我不要了,你们爷俩真磨人!” “傅时雍,今天超市大降价,我很厉害的,硬生生从一群大妈手里抢回一只鸡。” “很好吃的烧鸡,打五折,我不喜欢吃鸡腿,给你留着呢,快去吃,不然凉了。” 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 细腻娇俏的小脸烧得滚烫发红。 却还不忘窝在傅时雍的怀里,揪着他袖口,来来回回嘱咐,操碎了心。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拉客户?” “别动,我在商场买了一个袖扣,蓝宝石的,我给你拿,咱撑场面的。” 说着,鱼澡就挣扎着要站起来。 陈方睨向这三年,好兄弟差不多从未离身的蓝宝石袖口。 假的人造石头,“银子”褪色发黑! “时雍,你……” “只是习惯而已。” 话落,一把将烧糊涂的鱼澡打横抱起,粗暴烦躁的塞进劳斯莱斯。 可就算是个瞎子,这会儿子大抵也看得出来。 男人黑如子夜的瞳孔深处。 有一团名为“奢望”的漩涡,攻城略地、杀伤力十足。 陈方急的不行,赶紧给备注【嫂子】的号码打电话。 “喂,嫂子,你那个视频还在不在?我跟你说,鱼澡这个贪慕虚荣的贱人要……” 半小时后。 玄武时代,顶层。 鱼澡是被生生渴醒的。 她以为自己被杨辰接回出租屋。 下意识去床底摸三折买回来的过期矿泉水。 反正水又不会真的过期! 最难的时候,连路边公共卫生间的自来水都喝过的。 不过…… “水呢?” 抓空了好几次,麻木的大脑才慢吞吞的重启开机。 从偌大的高档大床上坐起,没有刺耳的,随时会倒塌的嘎吱嘎吱声。 房间里清一色纯白。 窗户贴心的开了一条缝通风。 又怕初秋的室外空气太冷,将纱帘挡在前面。 清新的空气,裹着好闻的薄荷香,一股一股吹进来,拂在脸上,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舒适感。 床头,三点香油,一颗小油菜的阳春面,冒着细白的雾气,温暖又温馨。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 傅时雍的浅灰色浴袍敞着前襟。 一如既往完美如斯的身材,在暗影下若隐若现。 利落短发有水珠滑落。 他随手用毛巾擦了擦,立体冷冽的俊脸弧度,染上一点点沐浴后的柔软水汽。 “傅时雍,我怎么……” “你接客,晕了,吐了我一身,抱着我不放。” 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鱼澡藏在薄毯下的手,用力抠着指甲缝。 她垂眸,自嘲的笑了笑。 再抬起头看向男人时,笑颜如花,语气娇滴滴的勾人。 “那傅先生想不想继续?不然,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柔弱无骨的手,竖起两根,滑向傅时雍的腿间。 但很快,那碗温度刚刚好的阳春面,被迅速递到她手里。 “吃完马上离开,鱼跃很敏感,我不想让我的未婚妻误会。” 对自己的未婚妻,连名带姓的称呼。 “嗯,能理解,毕竟高高在上的傅董事长,怎么也不会跟一个无耻廉价的妓女扯上关系!” 故意将“妓女”两个字用力加重。 傅一一哭喊的声音,像大钟撞击山石,在五脏六腑不断回荡,震颤着。 傅时雍的表情很模糊。 卧室里没开灯。 不再陌生的压抑安静,让鱼澡很不自在。 新买的八手手机上,是刚刚发给杨辰的微信。 只有一个实时定位地址。 然后,再把那碗阳春面,当着男人的面,倒进了垃圾桶。 “傅先生,都说了,比起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人家还是更喜欢真金白银。” 一边说,一边扯散自己的领口。 春光毕露。 细长的腿,灵巧的跨坐上去,扭了扭。 “春宵一刻值千金,一个晚上五万,很便宜的~” 连自己都给恶心到了。 原以为,傅时雍会像之前几次一样,嫌恶的将她赶走。 谁料,男人出其不意,利落翻身、反客为主,将她双手攥在大掌里,抬至头顶。 灼烧炽热的呼吸,在那最敏感的颈窝上喷洒。 鱼澡慌了,想挣脱。 却引来一阵低低沉沉的嗤笑。 “怎么?出来卖,还紧张上了?” “不是,傅时雍,我……” 急切解释。 对方毫无预兆的捏住她脆弱的下巴,力度不大,却足以让人心慌意乱。 月色如钩。 朦朦胧胧的。 他质问,“鱼澡,这三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一直在骗我,对吗?” 一个绝情寡义的人,会在最脆弱的时候,记得那么多曾经? 一个一心向钱的女人,有着绝世美貌,又怎会过的如此贫困潦倒? 男人如炬凤眸,盯的人不知所措。 鱼澡艰难的张了张嘴,嗓子却紧的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无话可说了?” “鱼澡,不许骗我,告诉我,三年前你离开我和一一,到底是为了……” 第十章 傅时雍,你缠着我,是旧情难忘?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傅时雍的手机上,显示着陈方发来的微博链接。 热搜榜第一。 一段三四分钟的视频,掐头去尾。 女人狼狈的跪在地上,姿态贪婪的叼起地上一张张百元大钞。 而傅一一则满脸泪水,死死护着温柔贤淑的鱼跃,哭的歇斯底里。 背景音被做成了鬼畜节奏。 小家伙的“妓女!肮脏!滚啊!” 在奢华宽敞的卧室里,以最诡异的方式,反复循环播放。 “时雍,开门,你千万别被鱼澡那个贱人给骗了。” “她这次回国,就是想勾引你,想吸你的血,甚至连亲儿子都利用啊。” 陈方的破锣嗓子,在防盗门外,歇斯底里的低吼着。 评论区。 看客们颐指气使,各种评判指责。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女人是什么狗东西?】 ——【为了钱不知廉耻?她那副好看的皮囊下,是不是早就腐败发臭了?】 ——【这小娘们我认识,金钱豹的小骚货,给钱就能上的。】 一字一句。 傅时雍故意将内容投影在墙壁上,无限放大。 荧光斑驳下。 男人黑沉如刀的视线,仿若能将鱼澡凌迟千遍万遍。 她一颗差一点就被亲儿子碾碎成泥的心,这会儿子早已疼到无以复加! 滴滴滴。 外面,响起输入开门密码的声音。 几乎同时。 咣当!一声。 手机被傅时雍摔碎在地。 迸溅起的金属零件,擦在她惨白如纸的面颊上,瞬间泛起一片血腥。 下一瞬。 脖子被比铁钳还要有力的大手,死死捏住。 鱼澡下意识挣扎。 后脑勺撞在床头柜的尖角上,头皮炸裂的剧痛,让她在急促的窒息下,一阵阵耳鸣。 “鱼澡,一一才五岁,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 “你犯贱,你贪慕虚荣,你为了前程抛夫弃子,一走了之。” “好,我和儿子都可以当你已经死了。” “可你现在回来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在京北,人人熟知的禁欲高冷董事长。 此时此刻却像疯了一样,将鱼澡单薄的身躯压在身下,火冒三丈,完全失控。 狭长的眼角,赤红下,是希望再次破灭后的支离破碎。 想哭吗?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时雍,是要当着鱼澡的面落泪吗? “傅时雍……” 她直白的看着他,抬起手,慢慢抚摸在那张自己也曾极致深爱的俊脸上。 “三年前我就说过,为了功成名就,为了开画展,我什么都肯做的。” “如今傅先生称霸京北,个人资产世界排名第三。” “那我当然要赶紧回来,还有我们的儿子,他可是最好利用的一个纽带呢。” “时雍,你一直这么纠缠我,不就是难忘旧情?” “不如我们复婚?我保证这次一定能当个好妈妈,好妻子的~” 卧室房门被猛得从外面推开。 刺目的白炽灯光,分分钟将床上的两个人笼罩。 傅时雍看到了,看到鱼澡眼中的迫切和爱钱如命。 再一次加码。 她干脆撑起身子,贴着他总是很敏感的耳朵,笑着吹气、撩拨。 “老公~我可是费尽心机一次次和你‘偶遇’呢,你现在是不是,很心动?” 软绵绵的小手钻进裤子。 急匆匆赶到的鱼跃哭着大喊,“姐姐,白天你用一一威胁我要钱也就算了,可时雍现在是你的妹夫,你怎么……怎么可以……” 体面矜贵的鱼大小姐一伤心。 那个对鱼澡咄咄逼人的男人,瞬间从床上弹起,紧张的去哄弄安慰。 而不久之前。 同一个人,总会为了她的一点小伤口大惊小怪。 甚至还自虐的,非要在自己身上,也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 他的解释是,“小鱼,我们夫妻同心,你一个人痛,我比死了都难受!” 但现在。 傅时雍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只对陈方吩咐,“把人丢出去,卧室里的家具烧掉,公寓全方位消毒。” 这得有多嫌弃,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鱼澡被扯着头发,拖在地上。 从被男人温柔揽入怀中的鱼跃身边经过时。 她看到她在用唇语,无声炫耀,“姐姐,垃圾和珍宝是不一样的,我呀,还真的好喜欢看姐姐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一无所有的落魄样子呢~” 呕!!! 杨辰把她抱上车的下一秒。 满脸伪装的风骚浪荡,霎那间土崩瓦解。 人吐的乱七八糟。 好不容易被药物压制住的病情,早已翻江倒海的反击回来。 全身肌肉痉挛。 四肢不受控制的震颤,一遍遍撞向车门和车椅。 嘴角僵硬,有口水流出。 杨辰迅速给鱼澡进行静脉注射。 他崩溃吼道:“小鱼,傅时雍摆明对你还有想法,他想知道真相,你这是何苦要……” “杨哥,你看我。” 不再努力控制发病后的异样。 窈窕多姿的身体,像怪物一般,恐怖扭曲震颤! 而仅一窗之隔的VIP停车位上。 傅时雍风光霁月,和鱼跃手牵手,面对各路记者的尖锐提问, 他始终保持着最平静无波,最凌驾万物的从容不迫。 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浑身闪闪发光的神祇驾临人间,强大又完美无缺。 “鱼跃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垃圾和珍宝,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而她,是注定悲惨而死的垃圾。 而他,早已攀上顶峰,成为辐射全世界的璀璨明珠! 注射的药物起了作用。 杨辰开车离开前,鱼澡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城市巨大的LED广告屏上。 傅时雍西装笔挺,左手轻轻覆盖在右侧袖口上。 修长指缝间,隐隐绰绰能看到一枚破旧的“蓝宝石”袖扣,从不离身。 视频里采访的主持人开玩笑问,“傅董,如今您也是排名第三的富豪,这种地摊货,可真有点不配您如今的身份呢。” 杨家的奔驰S疾驰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昏睡的人,嘟嘟囔囔,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甜腻腻的弧度。 她说,“傅时雍,我想吃你做的拔丝地瓜了。” 她还说,“傅时雍,把你儿子抱过来,我们娘俩要开饭喽。” 最后,她哭了,“傅时雍,我爱你,我爱过你,可现在的我,只想你恨我,恨我一辈子……” 车窗外。 LED大屏上的傅时雍浅浅一笑。 那好听的磁沉嗓音,不紧不慢的说道:“以前有一个人说过,她要是哪一天丢了,就让我一直戴着这个袖扣,站在人群的最顶端,让她看见我,来找我。” 主持人闻言,狠狠吃了一把狗粮。 “那这个人,一定是鱼跃小姐,您的未婚妻,对不对?” 喇叭声此起彼伏。 杨辰在路口右转。 而那段视频的最后,傅时雍也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三日后。 鱼澡恢复体力,准备回金钱豹上班。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接受新药治疗。 只是…… 第十一章 她只值一万 “鱼澡,抱歉啊,不是我不让你回来上班,可现在金钱豹被傅董收购。” “所以,你还是再找找别的门路吧。” 结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鱼澡差不多是被保安包围着,从夜总会里赶出来的。 几个一直嫉妒羡慕恨她的陪酒小姐,纷纷上前,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拍她的落魄相。 一个还故意很大声的喊,“鱼澡,你还不知道呢?傅董在圈内发了话,谁发他一张你狼狈不堪的照片,就转账一万块,是不是很大方?” 嗡嗡。 她们一人收到傅时雍私人转账一万。 就连看过网上八卦的路人。 不分老人小孩,都纷纷展现最原始恶劣的欲望,对她上下其手的拍照。 更甚者,干脆把不明液体泼过来。 破旧的手机上。 推送出鱼跃最新的官网博文。 九宫格照片。 每一张里,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环球影城玩的不亦乐乎。 傅一一更是举着“最爱仙女妈妈”的应援牌,可可爱爱亲在“妈妈”的脸上。 旁边,傅时雍头戴和鱼跃同款的熊猫发箍。 他温柔到能滴出水的眼神,时刻不离的落在未婚妻身上。 而右侧袖口上,再见不到那枚过分不协调的“蓝宝石”袖扣! 配文。 ——【一一是我们的宝贝,谁敢欺负我的儿子,我让她生不如死!】 啪啪啪!!! 鱼澡离开金钱豹,想着跟画廊的老板商量一下。 之前他就有过让她来做销售的意思。 只是那老色批心怀不轨,自己一口拒绝了。 可现在。 三个耳刮子,扇的她七荤八素。 画廊老板快速掏出手机,拍好照,发给傅时雍。 又是一万转账,秒到账。 “鱼澡,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傅董。” “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掏马桶的活,只要你在京北,都不会用你。” “不然这样,反正你也是一婊子,陪我睡,我给你一晚上……一千怎么样?” 嘿嘿嘿。 龌龊的笑声。 男人扑过来就要扒她的衣服。 幸亏这几年鱼澡早就练就一身逃命的功夫。 一个女人,一个无依无靠,身体被药物几乎快要掏空的女人。 除了落荒而逃,还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活下去! 外面开始下暴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冰冷的雨滴子砸在身上。 她狼狈的穿梭在人群中。 身边的父慈子孝、夫妻恩爱、一家和睦,都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银针一般。 硬生生,扎入疲于逃命的鱼澡心里。 好不容易甩掉穷追不舍的老色批。 鱼澡想打车回出租屋。 司机却忙着拍照发给傅时雍兑换一万块。 她跌跌撞撞下车,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 左脚踩在泥泞不堪、凹凸不平的油柏路上,娇嫩的皮肤,一点点磨掉一层皮。 血肉模糊,还参杂着肮脏的泥水! 好不容易找到公交车站,却已经末车。 地铁站的安检员说她是乞丐,不让入内。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手机进了水坏掉关机。 鱼澡吓坏了。 每次狰狞闪电划破厚重的乌云。 她都要捂住耳朵,尖叫着蹲在地上,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无所适从。 瘦弱的胳膊,拼命抱住薄如蝉翼的肩膀。 浑身被雨淋透。 丝丝入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 “傅时雍,我好冷,好冷……” 大抵是出现幻觉了。 半空中。 自己居然看到抱着一个月的一一,正哭着为乳腺炎发高烧的自己忙前忙后的傅时雍。 大男孩自责的一遍遍扇自己嘴巴子。 俊朗非凡的脸颊高高肿起。 就连无辜的傅一一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臭小子,我老婆九死一生把你生下来,你还不知道感恩,喝奶那么用力做什么?” “现在我老婆发炎高烧,我警告你,你以后只能喝奶粉了!” 从那以后,鱼澡都要偷偷给儿子喂母乳。 路对面。 一家米其林五星餐厅门口。 傅时雍打着伞,从劳斯莱斯上下来。 鱼跃则抱着欢天喜地的傅一一,笑容温和干净的被男人搀扶住。 “傅……时雍……” 鱼澡无力的倒在水坑里。 她就那样,双手虚空的抓了抓。 胸腔里憋闷的情绪,复杂的快要炸开。 完全没可能听到她声音的傅时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剑眉紧蹙,回头望了望。 鱼跃却快速挽住男人的胳膊,和傅一一一起,强行把人拽进餐厅。 经理亲自招待,毕恭毕敬。 未来傅夫人小声命令,“我看对面巷子里有个女乞丐,赶紧把人赶走,小心吓到我儿子,时雍会不高兴的。” “是是是,鱼小姐放心,我马上派人去处理。” “嗯,对了,以后叫我傅夫人。” 语气高傲。 经理尬笑,“是的,傅夫人。” 轰隆隆—— 一道闪电,震耳欲聋。 全程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傅时雍,隔三差五就要看向落地窗外的昏暗小巷。 骨节分明的食指,习惯性摩挲了几下右侧的袖口。 那里已经换成鱼跃送他的几百万钻石袖扣。 傅一一吃饱喝足,被经理带去休息室睡觉。 灯光旖旎暧昧的小包间里。 鱼跃扯了扯精挑细选的吊带长裙,雪峰隆起的线条,被昂贵的丝绸布料勾勒的风光正好! “时雍,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一直不肯跟我真的在一起,不如今天就……” 她刚要跨坐上去。 男人毫无预兆的一个起身。 那双永远讳莫如深的凤眸,像是看到了什么,死死盯着停在路边的垃圾车。 垂在整齐裤线一侧的手。 握的嘎嘣嘎嘣作响! 差一点被傅时雍掀翻在地的鱼跃。 长相普通的脸上,快速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怨毒。 但很快,人就娇弱的靠进他怀里,捧着他下巴,想吻上去,转移注意力。 “时雍,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嗯?” “你看着我,你答应我的,说会像之前爱姐姐一样爱我,你不会失言的,对不对?” 粉嫩香甜的唇,慢慢靠近。 垃圾车上。 高烧昏厥的鱼澡,被几个餐厅后厨工人抬起,要丢进臭气熏天的车斗里。 第十二章 鱼澡,你一直在跟踪我? “傅时雍,一一……” 完全烧糊涂的大脑,似乎只剩下这两个早已深入骨髓的名字。 垃圾车刺耳的轰鸣声,被闪电覆盖。 包房内。 鱼跃眼看着就要亲上去了。 却被男人一把用力推开。 “鱼跃,公司还有事,你先带一一回别墅,我晚点回去。” 几乎话音未落。 甚至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 傅时雍像是真有什么急事一般,火急火燎的冲出餐厅。 遇见经理时,他快速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长的很漂亮,但……很瘦!” 车斗归位。 鱼澡和一堆飞满蚊蝇的厨余垃圾躺在一起。 持续性高热让她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生理性的呜咽,含含糊糊,可若仔细听,大概只有一句话。 “时雍,一一,我的孩子……” “停车!” 在垃圾车快要开走的最后一秒。 一千多万的限定款劳斯莱斯冲出来,横停在正前方。 男人在驾驶座上低吼。 那双猩红到几欲滴血的黑眸,哪怕就是乜一眼,也能将人吓到魂飞魄散! 几分钟后。 完全晕厥的鱼澡被裹着毛毯,抱上车。 经理心惊胆战的赔笑解释道:“傅董,我以为就是一来偷吃的女乞丐,所以才……” “乞丐?” 恢复平静的傅时雍,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威压十足。 他红如罂粟,却薄如锐刀的唇,缓缓蠕动,“那你,就去好好体验。” “什么?” 瞬间,七八个突然冒出来的保镖将餐厅经理团团包围。 腿打断,手骨折。 惨叫声在雷雨天里,异常瘆人。 而京北,也多了一个被做成人彘的臭乞丐! 包厢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 鱼跃咬牙切齿。 她发疯的掀翻桌子。 歇斯底里的情绪,让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扭曲狰狞。 紧攥的拳头,顺着精心保养的手指,一滴一滴落下粘稠浑浊的血。 “鱼澡,你个贱人!” “你和你妈一样,仗着自己有一张天仙的脸,就能为所欲为吗?” “不!我说过,凡是你鱼澡拥有的,我鱼跃都要一样不差的抢过来。” “你等着……给我等着,今天你坏我好事,我就要让你痛上一千一万倍!” 包厢门外。 傅一一泪眼汪汪的跑进来。 小家伙抱住大腿,哇哇大哭,“妈妈不哭,妈妈不生气,是一一做错事了吗?妈妈你不要丢下一一,一一会改,一一会是个好孩子。” 三年前的那个雷雨夜。 只有两岁的孩子和爸爸相依为命。 他们父子俩哭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小一一发高烧,人差点没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鱼跃陪着。 自那以后,那种本能性的依赖,让他对这个“妈妈”一万分的忠诚! “一一,如果坏女人想欺负妈妈,抢走妈妈的东西,我们宝贝要如何呢?” 鱼跃笑容温和的蹲下。 可眼底隐藏的那一片阴鸷里,满是疯狂的报复和嫉妒! 傅一一撇嘴,小大人一样拍着胸脯,“妈妈放心,谁敢欺负一一的妈妈,一一和爸爸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轰隆隆—— 一道闪电,惊的鱼澡从噩梦中尖叫坐起。 “一一呢?傅一一,儿子,我的儿子呢?” 手背上还扎着吊瓶针头。 她下意识就要扯掉。 不过人还没下床,就被一道从昏暗角落里传出来的男声震住。 “找一一做什么?继续利用自己无辜的亲儿子,来勾引我?” 傅时雍一夜未合眼。 外面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性感朗逸的下巴上,略显邋遢的长满青色胡渣。 鱼澡动作一顿。 不算逼亾的单人病房里,空气瞬间凝固。 “你今天一直都在跟踪我?” 男人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欣长挺拔的身躯,不紧不慢的靠近,弯腰。 清冽的薄荷香,覆在宽大的影子上,倾轧而下。 “嫉妒吗?我可以给鱼跃一切你想要的。” “钱财、身份、幸福、爱情、信任!” “就连一一也会很爱很爱这个新妈妈,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言语有杀伤力。 此刻的鱼澡,怕是早在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体无完肤,死的遍体鳞伤了! 落在床单上的手,指节泛白,指甲快要狠狠镶进柔软的布料里。 可是,她真的好疼! 好疼…… “像个龌龊的偷窥狂,窥视着别人的其乐融融。” “鱼澡,这种卑劣的滋味,好受吗?” “三年前你抛夫弃子要追求的完美人生,就是这样,嗯?” 娇弱的脸颊被钳制。 傅时雍逼着鱼澡跟他四目相对。 “卖身为生,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鱼澡,你的画家梦呢?你的全球巡回画展呢?” “身无分文,穷困潦倒的日子,看起来这三年,你过的很习以为常?” 尾音落地。 男人用力将她的脸甩开。 几张百元大钞被扔到地上,意大利纯手工定做的皮鞋,轻蔑的踩在上面。 “拿着钱,给我滚出京北。” “像你这种肮脏的女人,不要再出现在我和一一面前。” “你,不配!” 话毕,离开。 只是病房门打开的一刹那。 始终不发一言的鱼澡,笑容明媚的问道:“傅时雍,你为什么要救我?” 短暂的沉默过后。 他背对着她,嗤笑,“难道垃圾在我的门前腐败,臭气熏天,我还要坐视不理?” 砰!一声。 门板被用力甩上,震的木质门框摇摇欲坠。 许久。 鱼澡慢吞吞蹲到地上,一张一张捡起散了一地的钞票。 捡到最后一张的时候。 她毫无预兆的,死死咬着破败不堪的嘴唇,将自己狼狈的缩成一团,哭的无声无息。 心,在滴血。 “很好,这样很好,傅时雍,你再恨我一点,再瞧不起我一点。” “毕竟我很快,很快就要死了……” 开车从医院地库离开的傅时雍,猛得一脚刹车,死死捂住莫名慌乱不适的心口。 人有些恍惚。 他握了握放在裤子口袋里的“蓝宝石”袖扣。 锋利的边缘扎在肉上,疼痛让人稍微清醒一些。 Carplay的AI系统感知到主人心跳加速。 小猪佩奇的卡通形象跳出来,提示,“臭小子,你心跳异常,要注意身体健康哦~” 臭小子! “臭小子,我要吃榴莲,不!准确来说,是你儿子想吃。” “臭小子,你老婆好无聊好无聊,你陪我扯会八卦呗?” “臭小子,呜呜呜……我今天打工被老板骚扰了啦,你快哄哄我……” “嘻嘻嘻,傅时雍你知道吗?其实人家超喜欢小猪佩奇的呢!” 咣当!一声巨响。 傅时雍俊脸黑沉着,一拳砸在Carplay的显示屏幕上。 滋啦一声,混合血腥味,系统损坏关机! “鱼澡,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和一一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爱过你?为什么?!!” 嗡嗡嗡。 助理发来的消息。 ——【董事长,关于鱼澡小姐在金钱豹的事,有一些新的情况,您看,是否跟您汇报一下?】 第十三章 她和杨辰好了 病房内。 鱼澡收拾好不算多的个人物品,正要去办出院手续。 却接到杨辰的电话。 “喂,杨哥?我手机刚刚故障关机了,刚打开,你……” 对面没有清晰的人声传来。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陈雅大声哭喊的声音。 “杨辰,凭什么只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你不是爱我吗?当初为了娶我这个农村女孩,你连家族的继承权都不要了。” “那现在我只是睡了一个男模而已,玩一玩,你给我闹什么?” 嘟嘟嘟—— 通话戛然而止。 手机再次故障黑屏,怎么都打不开。 她知道情况不对,杨辰这些年为了陈雅生生磨出重度抑郁。 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在新加坡见面。 一个确诊亨廷顿舞蹈症基因潜伏,“抛夫弃子”独自出国的女人,想跳海。 另一个,一心一意深爱的妻子出轨男妓,给他脑袋上种了一片青青草原的落魄医生。 他,也想跳海。 最后两个人都没死成,也因此成了互相支撑的朋友! “杨哥,你千万别出事,我马上过去,我马上到!” 打不到车,干脆一路跑着去杨辰的别墅。 而几乎同时。 傅时雍拿着手机,从独立的VIP电梯里出来。 助理一五一十把查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第一,鱼澡小姐只是金钱豹的普通侍应生,并没有陪酒,也不出台。” “第二,那次在玄武时代遇见,鱼澡小姐是当绘画模特,差点被那糟老头强暴。” “第三,她为了赚钱,一次性打了好几份工,有人想包养她,她都拒绝了!” 猛得将病房门推开。 傅时雍刚到嘴边的“鱼澡”两个字,被空无一人的病床压住。 小护士过来,才看他一眼,就红了脸,羞答答问道:“先生,您是来找鱼澡小姐的?” “她人呢?” “刚急三火四离开了,好像是男朋友出事,她走的时候还哭的很厉害。” 男朋友?! 他下意识问,“杨辰?” “对啊,她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电话里,助理凑巧也说到同一个人,“哦,对了,至于杨家那位大少爷,他和鱼澡小姐的关系就有点复杂了……” “哎!先生先生,您要去哪啊?您手机掉了,您……” 劳斯莱斯一路飙车,驶离医院。 二十分钟后。 杨家别墅。 鱼澡踉踉跄跄从好不容易打到的出租车上下来。 她刚进玄关。 就见陈雅赤身裸体在两个男模怀里动来动去,那舒服享受的样子,都能飘飘欲仙了。 再看杨辰。 他被五花大绑,眼睛上黏着胶带,逼着他时时刻刻看着妻子荒淫出轨。 而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雅,够了,杨哥有重度抑郁,你是不是非要逼死他才开心?!” 鱼澡扑过去。 顾不得脚上还带着伤,一路赶过来,每走一步都能踩出一片血花。 她手忙脚乱解着麻绳。 杨辰眼神涣散,反剪在背后的双手,连着手腕的位置,被硬生生抠的白肉外翻。 “小……鱼……”那绝望的视线,那痛不欲生的悲鸣。 都像在照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三年前离开傅时雍和儿子后的自己。 “是我,杨哥,你冷静一下,深呼吸,没事了,有我在,我带你走。” 两个因爱而遍体鳞伤的灵魂。 不参杂任何男女之间的欲望,只单纯想替彼此舔舐伤口的抱在一起。 陈雅爽完了,大大翻了个白眼。 可话,却是冲着门口说的,“傅董这是都看见了?一对渣男贱女,鱼澡知三当三的本事,那可是练的炉火纯青呢。” 傅时雍就直挺挺站在半透明的入户屏风后。 苏州顶级刺绣,满满一幅龙凤呈祥,模糊了那一张晦暗不明的俊脸。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傅董,贱人就是贱人,她为了钱,最爱的就是走捷径。” 从男模身上下来的陈雅上纲上线,恶人先告状。 杨辰情绪很不好。 必须立刻送去医院。 完全顾不得那些冷言冷语的诽谤。 鱼澡一个人,摇摇晃晃把他搀扶起来,作势就要离开。 只是…… “鱼澡,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个字一个字,硬生生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 至于她,逆光而立,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与挡着去路不肯让开的傅时雍视线相对。 “傅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们三年前就已经离婚。” “甭管我和谁在一起,都没有义务跟不相干的前夫解释!” “立刻给我让开!” 误会吧。 傅时雍,你误会的越深,我反而更轻松。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让你和我一样心如死灰,再不抱有一丝期望的时候。 你才能更坦然的面对我的死亡! “傅先生,如果我的男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鱼澡难得在他面前吼的怒火中烧。 而同样一句话,在三年前,在傅时雍被女合伙人恶意灌醉,想占便宜的时候。 她抡着砸碎的酒瓶,冲进包厢,咆哮,“傅时雍是我的男人,谁敢欺负他,就算我做了鬼,也要跟她同归于尽!” 如今,人还是那个人。 可是被她用性命保护的那一个,早已不复曾经。 “滚开!傅时雍,杨哥对我很重要,我不会让他有事!” 单薄脆弱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傅时雍似曾相识的蛮力。 鱼澡用力将人撞开,再带着杨辰迅速离开。 陈雅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她弹了弹大红色的指甲,上了岁数的女人,风韵犹存。 “我老公一个月在她身上可没少花钱。” “人要是死了,她给别人当三,能赚钱赚的这么轻而易举?” “所以啊,这还不得拼命护着?” 哈哈哈—— 极致的讽笑,如成千上万的钢管,捅的傅时雍千疮百孔。 离开杨宅。 鱼跃从玛莎拉蒂上下来,手里拿着他遗落在医院的手机。 女人掏出静心丸,还贴心为他理了理因为急着赶过来而凌乱的衣领和袖口。 回去的路上,她什么都没问,只一心开车。 到别墅。 男人忽的从后面抱住她。 “鱼跃,幸亏还有你。” “时雍,我说过的,我会等,安安静静的等,等你忘了姐姐,等你真的爱上我。” 一男一女,郎才女貌。 傅一一从后院蹦跶出来,他拿着儿童手表,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一家三口,和谐温暖。 另一边。 杨辰在精神科的病房被注射镇静剂,睡的不是很安稳。 鱼澡堪堪打开的手机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第十四章 没人爱她 照片里,傅时雍那样温柔的将鱼跃箍在怀里。 如此信任,如此需要,如此希望对方能一生一世留在自己身边的迫切。 几乎要从布满蜘蛛纹,因为老旧而泛黄的屏幕上冲出来。 ——【坏女人,肮脏的妓女,爸爸最爱的人是妈妈。】 ——【你这只讨人厌的狐狸精,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冒出来让人恶心?】 有些字还是用拼音代替的。 鱼澡知道,彩信和文字都是傅一一的手笔! 被亲生儿子这般讽刺辱骂。 她却自虐一般,一遍一遍,看着儿子发来的全部内容。 而在十年前。 妈妈死了。 爸爸将自己驱逐出家门的那一晚。 同样在最爱的父亲眼里,和傅时雍还有傅一一一样。 他们能看见的,愿意去呵护疼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鱼跃,唯有她! “鱼澡,一个一无所有,连健康活着都成了奢望的人。”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在坚持什么啊!?” 崩溃无声无息的袭来。 离开杨辰的病房,人站在十二层楼高的露台上自言自语。 四肢肌肉因没有药物控制开始痉挛扭曲乱颤。 从门口经过的路人指指点点,有同情的,有好奇的。 但更多的,是嫌弃! “妈妈,那个漂亮姐姐是在跳舞吗?” “走走走,这人肯定是脑子有病,怪吓人的,赶紧走!” 砰!一声。 额头撞在坚硬却同样肮脏的金属围栏上。 鲜血混合着难闻的锈味。 鱼澡故意没吃药。 她有点自暴自弃,或许某一次发病,直接从高楼坠落。 那是不是就能把这一辈子的糟烂一了百了了?! 掉在地上的手机。 鱼跃的号码发来一连串的信息。 ——【姐姐,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 ——【现在看来,真正蛇蝎心肠、品质低劣的人,定然是我貌美如花的姐姐呢~】 ——【要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时雍爱我爱的不可自拔,就连姐姐的亲儿子,也更喜欢我这个妈妈哦!】 ——【怎么样?被一一骂到狗血喷头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鱼澡,我要是你,都活成这幅鬼样子了,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哈哈哈,手下败将,你注定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哈哈哈……】 嚣张、得意、胜利者的骄傲。 鱼澡记得在病房,傅时雍捏着她的脸颊,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你羡慕吗?我可以给鱼跃信任、财富、爱情,你是不是很妒忌?” 所以,他们什么都有,而她,赤条条的,像个小丑一样苟且偷生! 十月初的冷风拂面。 上弦月散着清冷令人无望的光辉,洒满鱼澡站在围栏外,摇摇欲坠的单薄身躯。 闭上眼,竟是连一滴泪都落不下。 干涩的眼眶,疼得好像随时都会爆出血来! 耳边,裹着呼呼的风声。 她听到很久很久以前。 刚从乡下进城的傅时雍,操着一口憨厚又悦耳的方言,说,“你好,请问清北大学怎么走?麻烦能不能先带我过去,你再闹自杀,谢谢。” “小鱼!” 身子如无根浮萍似的,向前倾。 一道急切的低吼,从身后传来。 下一秒,差一点就掉下去的鱼澡,硬生生被一只大手拉了回来。 “鱼澡,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死,也得等我醒了再死!” 杨辰被气的语无伦次。 而神志不清的“罪魁祸首”,却扑腾着,非要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傻笑。 “傅时雍,你又救了我一命。” “那我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了?臭小子!” 回精神科病房的路上,鱼澡一直在说胡话。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可三句不离“傅时雍”和“傅一一”这两个名字。 吃了特效药,打了镇静剂,人很快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但那秀丽的柳眉,仍是像打了结一般,死死拧巴在一起,无法舒展。 “杨主任,鱼小姐这情况,看来亨廷顿舞蹈症导致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 “我的建议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精神科方面的主治医生专业建议。 杨辰无奈睨一眼蜷缩在被子里的可怜虫。 他长叹一口气,摇头,“小陈,我问你,想爱又不敢爱,爱了又放不下,放下又舍不掉,换做是你,要如何解?” “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会有人真这么倒霉?” 会! 当然会! 鱼澡就是那个生不如死,偏偏还无路可逃的倒霉蛋! 傅家别墅。 酒窖。 傅时雍喝的酩酊大醉。 吐狠了,胃酸里都掺着血丝。 而墙上,挂满一幅幅同一主题的油画。 有半身赤裸,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阳光大男孩。 有初为人父,小心翼翼抱着奶娃娃的新手爸爸。 还有被强迫穿上女装,摆出妩媚妖娆姿态的俊朗少年。 下面,娟秀好看的字,写满一行行内心独白。 ——【遇见傅时雍的第一百天。】 ——【遇见傅时雍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遇见傅时雍的第五百六十一天,恭喜我吧,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 ——【遇见傅时雍的第七百三十一天,你好,我的小一一……】 啊啊啊!!! 男人砸碎一瓶瓶烈酒。 赤红滴血的双眸,在黑暗中如寻不到出路的困兽,低吼挣扎。 他猛得抬手,想将每一幅亲手精心装裱的画扯下来,丢进壁炉,烧个一干二净。 可当火舌刚卷上一角。 傅时雍却忽的扑过去,任由一双手被烧掉一层皮,也还是将画保了下来。 人醉的厉害。 脑子里,翻江倒海都是在杨辰别墅,鱼澡奋不顾身维护他的一幕幕。 高大伟岸的身躯,像一条因妒忌而疯狂的丧家犬。 抱着那副险些烧毁的油画,狼狈的蜷缩在高档楠木铺就的地面上。 冷白肤色的骨感手指,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的摩挲着女孩留下的字迹。 他埋下头,俊脸藏进臂弯里,嗓音沙哑撕裂。 “鱼澡,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而我,不会一错再错!” “我会娶鱼跃,我会学着去爱她。” “至于你,只是我和一一生命中最可有可无的过客。” 一星期后。 鱼澡跟杨辰同一天出院。 抗抑郁的药物增加,病情又进一步恶化了。 不过活着就要赚钱。 在京北,有傅时雍的封杀令在,她也就能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证件的工作。 “一个小时三十五,把衣服穿好。” “我们这里是情绪发泄馆,客人打你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动。” “但衣服里做了安全设计,你不会受伤。” 老板交代完,就把她推进场地。 另一边,傅家专用牌照的劳斯莱斯,停到发泄馆门外。 鱼跃跟他十指交扣,笑盈盈的催促道:“时雍,走啦,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快快快!” 几乎同时。 杨辰的短信,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傅先生,我是杨辰,方便的话,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就你和我!】 第十五章 傅时雍和杨辰见面,说真相 “时雍,你在看什么?” 鱼跃蹙眉,想靠近手机看一看。 倒是傅时雍反应的快,迅速摁灭屏幕,薄唇微勾。 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宠溺温和。 他替她理了理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笑道:“乖,LA的那个项目出了点乱子,我需要临时回公司一趟,你……” “没事,那你去忙吧,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傅时雍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鱼跃长相普通。 可那份过分炽热明白的爱,让人很受用。 鱼澡离开那三年,他就是靠着这点支撑,才能熬到今天! 总之,与其说喜欢,不如说,对于这个未婚妻,自己更多的是愧疚和感激。 “等等,时雍!” 车子要开走时。 鱼跃忽然红着脸,凑过来。 她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场馆的落地玻璃窗。 那里,一个穿着安全服,头戴搞笑夸张沙雕头套的女人,正被玩家排队“殴打”! “那你要不要亲亲我?” “不然身为未来傅夫人,还是一个连接吻经验都没有的处女。” “老公,我真的很丢人的!” 最后一个称呼,故意很大声。 窗户里侧被殴打的“道具”,在一个壮汉的拳头下,身子猛得一僵。 啪啪啪—— 下一个玩家,骂骂咧咧扇了三个大嘴巴子。 鱼澡藏在沉重头套里的脑袋左右乱撞。 人晕的想吐。 而鱼跃那一声“老公”从通风口传进来。 她还是该死的,无法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 到底在期待什么? 鱼澡,你都活成一坨垃圾了,你到底还能期待什么? 咣当!一声巨响。 三个十七八岁的熊孩子将她抬起,像撞钟一般,将她的脑袋撞向玻璃。 几乎同时。 闻到血腥味从鼻间炸开。 傅时雍也捧住鱼跃的下巴,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情深意切的吻了上去。 噗嗤! 一口口献血夺口而出。 玩家一个个被吓得四散开来。 老板见状,满脸嫌弃的甩给她五百块钱,再把人随便扔到后巷小门。 “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还病歪歪的,真晦气,怎么不去死啊!” 鱼澡死死抓着那五张百元大钞, 她趔趔趄趄从地上爬起来。 单薄到无法保暖的二手破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薄如纸片的身体上。 路边。 劳斯莱斯缓慢启动。 傅时雍和鱼跃像初恋的爱侣,两人隔着窗口手牵手,恋恋不舍的分开。 “傅时雍,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三年前我没有生病……” “如果我还很健康,没有离开你和一一。” “那么现在能被你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还会是我吗?” 肮脏昏暗的街角。 鱼澡用力摁压着剧痛到快要龟裂的胸口。 脑子里,不算久远的时光里。 大男孩用月老山的红绳,一圈又一圈,将他们的手缠起来,打死结。 女孩很无语,翻白眼,怪声怪气的问,“喂喂喂,傅时雍,你这算不算强迫恋爱?我可没说要一辈子被你拴起来哦!” “没事,反正就算你移情别恋,我也要像个偷窥狂一样,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幸福,我便心满意足!” 噼里啪啦。 京北上空忽然放起白日焰火。 奢靡浪费的浪漫,点燃全城的关注。 一整个CBD区的广告LED大屏,都依次亮起。 他们统一显示着一排文字。 ——【老婆,不要生气,老公晚上补偿你。】 赤裸裸的秀恩爱。 随后鱼跃抱着一一和傅时雍拍的全家福。一张张回放。 鱼澡吐的晕头转向。 她一双快要滴出血珠子的杏眸,蒙着一层水雾,寸寸死寂。 “傅时雍,我告诉你。” “等你有钱了,还惹我生气的话,就要用最昂贵的白日焰火来哄我开心,记住没?” 因为,白日焰火可以吸引来很多很多人的注意力。 我呀,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傅时雍最爱最爱的人,是我鱼澡! 啊啊啊!!! 那么多委屈,那么多不甘,还有那么多别无选择。 在鱼澡彻底晕倒在血泊的那一瞬,她声嘶力竭的低吼出来。 三三两两经过的路人,各个百分之一万的羡慕,议论。 “傅先生真的好爱未来傅夫人呢,白日焰火,全城道歉,这还能再浪漫点吗?” “所以我说,傅先生和那个贪慕虚荣的前妻离婚,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不嘛!甩了一贱货,娶一仙女回家,这绝对是中头奖的好运气。” 另一辆来接鱼跃的捷豹车里。 司机恭敬询问,“鱼小姐,咱们直接回别墅?” “我说了多少遍?你是没记性?要叫我夫人,傅夫人!” 鱼跃骄傲的将视线从暗巷收回。 她语气嚣张。 倒是司机为难开口,赔笑,“鱼小姐,不是我不肯叫您夫人,而是先生说,还没结婚,不必更改称呼。” “什么?!” 原本要驶离的车子,一脚急刹车。 几百万私人订制的后车座上,未来傅夫人歇斯底里的冲刚刚接通的手机怒吼。 “妈,鱼澡那个贱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找我二舅,帮我一个小忙!对,就现在!” 一边,昏迷不醒的鱼澡被塞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另一边。 傅时雍在杨家旗下的酒店,和杨辰面对面。 “要来一杯红酒?单宁还算OK,你会喜欢。” 老世界的鹰庄出品。 俗气的82年拉菲。 “我不跟不相干的人喝酒,说正事。” 男人身形欣长,被上等西裤面料包裹着的双腿,在柔和的光线反射下,禁欲又性感。 杨辰乜一眼,四十年沉积的岁月老练,让他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的不像话。 他干脆开门见山,“我在和陈雅办离婚,她出轨在先。” “嗯,你出轨鱼澡在后?” 那语气,揉搓太多鄙夷和冷嘲在里面。 可细品,好像又有点…… “傅时雍,你在吃醋?你嫉妒小鱼选我不选你,对吗?” “一个品质败坏、自甘堕落的拜金女,杨辰,我傅时雍还没那么不挑食!” 话毕,他耐心全无的起身,留了一张百夫长黑卡结账,准备离开。 身后,杨辰不急不慢的吐出几个字来,“小鱼生病了,她!病的很严重!” 第十六章 鱼澡,你猜时雍会救谁? 嗡嗡嗡—— 话音未落,傅时雍根本没听清,陈方就发来一非法直播平台的链接。 他骂骂咧咧:【时雍,鱼澡这贱人就是丧心病狂,自己得不到,就想毁了别人吗?】 点进去。 直播间里,鱼跃抓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鲜血淋淋的脖子上。 她哭喊着,嘶吼,“你们退后!都给我滚出去,谁敢碰我一下,我宁愿死,也不会背叛时雍的!” 摄像头不知是意外,还是故意冲另一个小房间的角度歪了一下。 女人长发披肩,跪趴在床上,浪叫不止。 那声音,就像一根根能刺死人的刺,再熟悉不过的扎进俊脸铁青的傅时雍心口。 “嗯~说好了我再带一个人来,多给我加一万。” “好舒服!啊!那可是傅氏集团董事长的未婚妻,视频发出去,保证有噱头。” 傅时雍目眦欲裂的拔腿就往外走。 杨辰总觉得这有点蹊跷,一边尝试拨通鱼澡的电话,一边追上去。 郊区摄影棚内。 鱼跃擦掉血包喷溅在身上的假血,推开始终隐藏在角落里的房门。 鱼澡被三个臭烘烘的乞丐压在床上。 衣服撕扯的乱七八糟。 甚至有人想直接掰开她的双腿,强行侵犯。 “别碰我!滚开,都给我滚开!” 越挣扎,男人们就越兴奋。 为了方便控制,干脆咔吧!一声,掰断鱼澡死死抓在胸口上的手。 鱼跃抱臂,斜靠在门框上,心情愉悦的欣赏着。 “我的好姐姐,你猜猜,要是咱们两个一起遇到危险。” “时雍会先救谁?” 八手旧手机被精心保养的手指,嫌弃的捏着,晃来晃去。 备注【杨哥】的号码,一遍遍打来。 鱼澡嗓子尖叫到发不出声音。 她拼命想爬过去,想把手机抢过来。 倒是鱼跃玩性大发,直接输入傅时雍的私人号码,摁下拨通键。 嘟嘟嘟—— 每一声忙音响起,都如沉重的大锤,狠狠敲击在鱼澡心头。 不清醒的头脑,让时空不知道多少次错乱在了一起。 “老婆,乖,不哭,那王八蛋敢占你便宜,我没打死他就算不错的了。” “不过治安拘留十五天,你放心,以后再有人敢欺负我家宝贝小鱼,我照打不误!” “那是当然,我的命可没有我老婆儿子的命矜贵。” “总之,鱼澡你给我听好了,有我傅时雍在的一天,绝不会让你和一一伤到一根毫毛!” 傅时雍…… 鱼澡趴在地上。 大腿布满新鲜的伤口,双手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被拔掉。 骨折的手腕以最诡异的角度支撑着身体。 疼的撕心裂肺,却还在努力爬向被鱼跃扔在地上的手机。 “傅时雍,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你会……” 嘟!一声,因为无人接听,直接自动挂断。 再拨过去。 冰冷机械的AI播报音,像一只长满倒刺的大手,疯狂可笑的,将她一颗心揉搓的粉碎!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拉黑了! 鱼跃优雅的端起咖啡,慢条斯理的坐下,吹了吹热气。 刚刚伪装鱼澡的配音女演员小心翼翼来恭维,拿了个大红包,兴高采烈的离开。 她弹了一下满钻的指甲,盯着不再挣扎,也无力挣扎的鱼澡,被乞丐拖回到床上。 “怎么样?姐姐,让自己最爱最爱的人背刺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呀?” 说着,品一口最精品的墨西哥黑咖。 人蹲过去。 再一点一点,将杯子里的咖啡,一滴不剩的都倒在鱼澡因失血而惨白的俏脸上。 “一样的痛苦,鱼澡,我要让你千遍万遍的,都给我一一尝试一遍。” 话落。 鱼跃示意那三个乞丐可以直接把人上了。 自己则用水果刀,很轻很轻的在脖子上割破一点点伤口。 她打给傅时雍,对方秒接。 那种失而复得的极致喜悦,伴随一声声急切的语调,轻而易举的撕裂鱼澡最后的那一点点期待。 他说,“鱼跃,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可三年前,他说的却是,“小鱼、老婆,就算你长一颗青春痘,我都能疼死,所以,答应我,千万不许受伤!” 他说,“鱼跃,我只有你了,我不许你出事,你不可以离开我!” 而三年前,他说,“小鱼,我傅时雍可以失去一切,但唯独你,此生遇见,往后再难将就其她人了!” 警笛在不正规的地下片场响起。 傅时雍冲进来的时候,竟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鱼澡。 就一眼!哪怕一眼!他都该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警察来询问。 男人珍之又珍的抱着再不去医院,伤口就要愈合的鱼跃,快步上车。 离开前,只丢了一句,“鱼澡是幕后主使,依法查办。” “是,傅董。” 劳斯莱斯掀起一地尘土,疾驰而去。 只是等警察找到鱼澡时,看到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有些疑惑。 犯罪嫌疑人会比受害者伤的还要…… 严重?! 杨辰紧随其后赶来。 他让律师处理一切,再迅速将气若游丝,差一点就被轮着侵犯的鱼澡送去医院。 傅时雍的车驶到半路,一辆120拉响警笛,速度飞快,错车开过去。 助理忙避让,嘀咕,“都挂上紧急代码了?八成车上的人凶多吉少。” 很随便的一句感慨。 却活生生让傅时雍的一颗心,狠狠往下坠落。 他薄唇蠕动,想让助理停车。 躺在他腿上的鱼跃,一把握住他的手,泪眼汪汪。 “时雍,姐姐都这样对我了,你还是想去找她?” 劳斯莱斯降速,停在路边。 一阵能压死人的沉默过后。 鱼跃眼睁睁看着男人认命一样,扶了扶额头,叹气。 “抱歉,鱼跃,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我一定会放下。” 但在那之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哪怕鱼澡冷血无情,哪怕她爱慕虚荣、品德败坏。 可曾经爱过一个人,想要彻底放下,谈何容易? 跟着120赶去医院。 鱼跃在车上歇斯底里的发泄。 “鱼澡,你注定会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赢不了,永远赢不了我!” 啊啊啊!!! 二十分钟后。 医院急诊室外。 等傅时雍急三火四从电梯里出来时。 却看到躺在推床上奄奄一息的鱼澡,人迷迷糊糊的,还非要抓着杨辰的手,不肯放。 她说,“别走,求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们……傅时雍、一一……我放弃好不好?我不想,不想让你们再恨我了……” 第十七章 照顾鱼澡的人是傅时雍…… “不,杨哥,我不能放弃,我绝对不能。” “三年了,我早就不爱傅时雍了,我不爱他,我一点都不爱他……” 在彻底推进急诊室之前,鱼澡有那么一瞬的清醒。 被血色染红的空洞双眸里,是想要彻底断情绝爱的勇气。 但杨辰太了解她了。 她知道,她对傅时雍的不舍和留恋,就像一块擎天巨石一般,死死压在灵魂之上。 让所有人都永世不得超生! 急诊室的大门关闭。 红色等待灯箱亮起。 由于杨辰还在休假,只能将鱼澡托付给自己的学生。 可人刚转身准备去办入院手续。 一股子骇人戾气,裹着浓郁清冽的薄荷香,直直朝着他的命门袭去。 砰!一拳。 半张脸肿胀的厉害。 相似的场面,在不久前,在那个破败的老小区楼道里,也曾上演。 “杨辰,告诉我,鱼澡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她离开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话!” 刚才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不是全部。 傅时雍用力揪住杨辰衣领,将人用力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那嫉妒,那迫切,那恨不得就这样放下一切,和鱼澡重归于好的冲动。 身为唯一一个局外人。 杨辰看得真真切切。 短短一秒的沉默。 他噗嗤一声,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腥,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每笑一声,就甩出一记巴掌,啪啪啪的打在这个在京北叱咤风云的男人脸上。 “傅时雍,我给过你知道真相的机会。” “可你别忘了,是你放弃知道,选择去维护鱼跃。” “而且,你别忘了,鱼澡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她一个正经八百的大小姐,又是如何沦落成孤儿的!” 这一切的一切,傅时雍清楚明白的很。 只是…… “鱼跃那时候还小,她也是受害者。” 一字一顿,他自己说的不心虚吗? 杨辰笑的更大声。 他一把将人甩开,慢条斯理整理着被弄皱的衣领。 “傅先生,既爱又爱,小心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有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 说鱼澡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受惊过度,需要好好留院观察几天。 傅时雍剑眉微蹙,不解,“明明是鱼澡将鱼跃带去那种地方,为什么她会……” “傅时雍,你TM的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杨辰所有的沉稳绅士。 都能轻而易举为了鱼澡打破四十多年的教养。 他爆粗口,火冒三丈的挥舞着拳头,作势就要打过去。 几乎同时。 鱼澡浑身包满医用纱布,连呼吸都要比寻常人无力很多的躺在推床上,被推出急诊室。 她听杨辰怒火中烧,“都说眼见为实!傅时雍,你要是不瞎,你自己好好看看,小鱼和鱼跃,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鱼跃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无条件相信她,她不会骗我。” 傅时雍说的信誓旦旦。 矫捷身手,无论何时都吃不到一点亏。 噗!一声。 小护士惊呼,“鱼小姐,您……您怎么吐血了?” 那一句话,只一句话。 却仿佛万千陨石从天而降,不留一点余地的,砸得她支离破碎。 体无完肤! 杨辰喊着她名字的声音模模糊糊。 场面乱成一坨浆糊。 可她还是能从人群缝隙里,看到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的傅时雍。 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直到那矜贵到生人勿近的背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 耳边,大男孩会笑着故意往她耳朵里吹起。 他说,“鱼澡,你能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你可是我傅时雍这辈子唯一最爱的老婆,哪怕你说你是猪八戒投胎,我也是会信以为真的。” 只可惜。 傅时雍,我的计划是成功了吗? 你不爱我,你恨我,却把原本属于我的信任与感情,一点不差的都给了鱼跃…… “不好,病人窦性心跳紊乱,快!推回急诊室,快啊!” 再苏醒,是一星期后的事了。 墙壁上挂着的液晶电视,正播报当地娱乐新闻。 窗户开了一条缝,加湿器里的香料,还是那熟悉到深入骨髓的栀子花香。 “今日上午十点,傅氏集团官网正式公布傅时雍先生的大婚日期。” “他为了给心爱之人一个完美的世纪性婚礼,竟买下新西兰境内一座名为‘鱼之欢’的小岛。” “据知情人报道,傅时雍先生还爱屋及乌,特意将京北三环的洛森艺术馆改名为玥瑶艺术馆。” “因为鱼跃小姐的母亲就叫赵玥瑶,算是讨好未来岳母的一份大礼了。” 娱乐新闻还在继续。 鱼澡却活生生将一圈圈缠绕在手指上的医用纱布抠掉。 没有指甲保护的嫩肉,用力摁上去,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杨辰穿着白大褂进来查房。 刚看到这一幕,就吓的差一点心脏停跳。 他猛得扑过去,低吼,“小鱼,你在干什么?自残吗?” “杨哥,我妈妈叫柳洛森。” “什么?” 前一秒还在眼圈通红,要哭不哭。 下一秒,鱼澡足以惊艳全世界的俏脸上,荡起罂粟花绽放的美丽笑容。 “哈哈哈,杨哥,你说傅时雍现在一定特别特别恨我,对不对?” “就连一一也一口一个妓女的叫着我。” “挺好的,这样挺好,总之等我死了,他们父子俩肯定不会为了一个龌龊肮脏的女人掉一滴眼泪。” 话说着,人笑着。 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却在努力勾起的嘴角上滑落。 杨辰嘴巴里发苦。 他艰难蠕动薄唇,“小鱼,哭和笑,你给我选一个!” 话音未落。 “哇”的一声。 鱼澡被病痛折磨到乱七八糟的身体,像是在寻找最后一点支柱一般,扑进杨辰怀里。 她哭的撕心裂肺,“杨哥,我真的很坏,真的很无理取闹。” “明明这三年是我在期盼傅时雍恨我,讨厌我,远离我。” “可等到他真的放弃我,爱上其她女人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那么痛?” 哭声起起伏伏。 病房外,小护士看到傅时雍提着大袋小袋过来,立刻迎上去。 “先生您又来了?鱼澡小姐昏迷这一个星期,您可真是忙前忙后、亲力亲为的。” “就连脚,都是您一点一点调好水温给洗的。” “还有屋内湿度,哪怕差一点您都要重新调整。” “这用心程度,可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单身狗了!” 第十八章 我就算爱一条狗,也不爱傅时雍 “嗯,对她,我习惯了。” 傅时雍对外人话很少。 那张惊世骇俗的俊脸上,也甚少会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唯独提到鱼澡,八成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会舒缓眉眼间的冷漠,连语气也瞬间柔和温暖。 小护士们抱在一起,星星眼。 病房里。 杨辰规规矩矩的揽住她一侧肩膀,轻轻拍打着。 人刚醒,这么一闹,本就脆弱的精神瞬间糊涂起来,昏昏沉沉的。 “不爱了,杨哥,我真的不会再爱他了。” “我鱼澡就算去爱一条狗,这一生一世,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去爱傅时雍。” 哗啦啦—— 日用品和一些用来调香的材料掉了一地。 还有一块鱼澡三年前喜欢到日日夜夜惦记的慕斯蛋糕。 簋街,一家老字号,排队三个小时,一块蛋糕卖到一百六十八的网红。 那时候,她眼巴巴看着抖音短视频上的照片,流口水,说道:“一一他爸,等咱家发达了,你必须给我买一百块这家蛋糕,我可太喜欢了!” 如今只有一块,也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鱼澡,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爱过你,才是我傅时雍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和耻辱!” 病房门被甩的咣咣作响。 杨辰想追上去解释。 鱼澡扶着输液杆,下床,扯着他的袖口摇了摇头。 “小鱼,放不下就捡起来,傅时雍他对你……” “一个耻辱,一个污点,他还能对我怎样?” 蹲下,徒手抓起已经脏了的蛋糕,一口一口,混着无声掉落的泪珠子,吞下肚。 吃多了,就开始吐。 吐完了再吃。 反反复复,非要这么折磨着自己,她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活着的滋味。 直至崩溃,直至将单薄的身体蜷缩进角落,哭的昏天暗地,像个无依无靠的破娃娃。 半小时后。 傅家别墅。 鱼跃穿着半成品的婚纱,泪流满面的嘶吼着,去阻止疯狂砸烂整个书房的傅时雍。 可唯独角落里的老旧钟表。 还有藏在后面的那张布满灰尘的全家福,始终毫发无损! 若细看,女主人的脸上,竟干净的一尘不染。 “够了!时雍,三年前你为了姐姐自残、自杀,甚至抱着一一烧炭。” “你们爷俩九死一生,就为了一个贪慕虚荣、抛夫弃子的坏女人,值得吗?” 鱼跃没有力气的滑跪在地。 她把脸贴在男人修长的大腿上,泣不成声,“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像爱姐姐一样,只爱我一个人的!” “鱼跃……” 一通发泄过后。 傅时雍的拳头在墙壁上砸烂。 他手腕和心口的位置,是剧痛过后留下的一片片抓痕,密密麻麻。 “为什么我没有最先遇见你?为什么我心里的那一个,不是你?” 将鱼跃从地上抱起。 他很用力很用力将人搂在怀里。 就恨不得融入骨髓,替换掉那个抹不掉、却爱不起的影子。 “鱼跃,我答应你,我傅时雍欠你的,会用一辈子的爱去偿还。”。 “我爱你,只爱你!” “时雍,我也一样,只爱你,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鱼澡,剥夺你的一切,我鱼跃肯定会幸福! 哈哈哈—— 十月底,杨辰给鱼澡介绍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 在老年大学当绘画老师。 之前是不想太麻烦,所以坚持自力更生。 但自从傅时雍在京北封杀了她,目前为了能赚钱继续治病。 她只能接受这份好意。 “好了,小朋友们。” “今天我们要参观的是老年大学,都跟紧老师和爸爸妈妈,听清楚没有?” 上班的第一天。 鱼澡刚结束完一堂课,身体有些不适,正打算回办公室休息。 只是才从教室出来,就撞到一队幼稚园的小豆包。 那一张张洋溢着青春可爱的小脸,因为兴奋,缀满了大大软软的笑容。 他们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爸爸,小公主和小王子们,玩的欢天喜地。 “一一,您要不要吃棉花糖,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哦~” 小女孩炫耀。 傅一一骄傲的扬起小脸,吐舌头,“才不要,我妈妈也给我做了很好吃的棉花糖,还是小猪佩奇的呢!” “可是我妈妈说,鱼跃阿姨是你后妈,你亲妈三年前嫌你爸爸穷,就跟有钱老男人跑了。” 女孩没恶意,只是太单纯。 一一一听,当场气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人群外的鱼澡,瞧见儿子因为她这个亲妈而被同学伤害。 她下意识的就想冲过去。 想替傅一一解释,她没有跟有钱老男人私奔,更没有做那些龌龊肮脏的事。 不过下一秒。 傅时雍高大伟岸的身躯,结结实实将一一和鱼跃护在了身后。 男人磁沉性感的嗓音,带着绝对的威慑力,说道:“我前妻的确品行恶劣,贪慕虚荣,但一一是我和鱼跃的孩子,请你们不要误传谣言。” 三言两语,就连鱼澡心心念念的母亲身份,也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她踉跄着,单薄的后背撞在冷硬的墙面上。 破手机泛黄漏液的屏幕,显示着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 ——【我亲爱的好姐姐,妹妹真要感谢你,替我十月怀胎,生下这么一宝贝儿子呢~】 寻着视线看过去。 不出意料的,鱼跃正抱着粘她要命的傅一一,温温柔柔靠在傅时雍怀里。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唯独看向鱼澡的眼神,嚣张中透着一千万分的得意。 她还故意让一一亲了她一口,再用唇语讽刺,“鱼澡,嫉妒羡慕吗?可怎么办呢?一一是我儿子,你只是一个肮脏陌生的妓女阿姨而已!” 呕! 就在傅时雍回头要看向鱼澡方向的一瞬。 涌上喉头的腥甜,逼得她迅速跑进卫生间,狼狈的趴在洗手台上,吐的七晕八素。 鱼跃却故意靠近门口,问一一。 “宝贝,你告诉妈妈,是妈妈更漂亮,还是那个妓女阿姨更漂亮呢?” “当然是妈妈,爸爸说,人贵在心灵美,样貌是无用的东西。” 小家伙奶声奶气、义正言辞。 鱼澡本能的母性,哪怕都是一些伤人的话,她也想多听一听儿子的声音。 而掉在地上的帆布包里。 一份刚刚检测出来的报告书,散落一地。 结果:【亨廷顿舞蹈症发展迅速,正进入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就意味着距离死亡,也不过一步之遥! “一一,我才是妈妈,可我,快死了……” 她捂着脸,像是一黑暗世界里最见不得光的窥伺者。 偷偷的,透过一点点门缝,贪婪的想要记住儿子最稚嫩完美的样子。 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只能凭着这最后一点记忆,躺进棺材里。 砰!一声。 卫生间的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撞了一下。 进来的家长骂骂咧咧,“什么破厕所,开个门都这么费劲儿?” 窗户开着,突然空气对流。 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检测报告,一张张被吹飞。 写着检测结果的那一张,好巧不巧的落在傅时雍脚边…… 第十九章 把人逼走 傅时雍本能低头去看。 鱼跃却用力在声声啜泣的傅一一胳膊上掐了一把。 小家伙瞬间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一向最宠儿子的男人,迅速将注意力转移。 没再理会地上一张“破纸”,径自带着妻儿继续参观老年大学。 见人走远。 鱼澡从卫生间出来,长出一口气。 她捡起检测报告,视线久久落在那一行即将判决她死期的字上。 “傅时雍,要是早知今日,我当初宁可饿死在大街上,也不想遇见你!” 遇见你,爱上你,生下我们可爱的儿子。 可老天爷不允许我们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啊! 他让我生病,逼我离开。 而我,也只能用更残忍的方式,逼着你放弃我,恨上我…… 幼稚园的亲子活动刚开始。 傅一一缠着鱼跃和他双人跑。 傅时雍则淡淡睨一眼助理。 助理立刻会意,低声汇报,“鱼澡的确在这里工作,是杨大少爷给介绍的,看来这对狗男女肯定是……” “想死?” 不轻不重两个字,生生冒出冻死人不偿命的阴寒。 助理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分分钟换了个态度,“是鱼澡小姐和杨大少爷关系匪浅,董事长,封杀令还在,您看需不需要属下联系校方处理?” “嗯。” 男人情绪讳莫如深。 助理陪笑,“明白,这鱼澡小姐得罪了未来夫人,受到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教训?” “?” “我让你去通知校方,让他们直接和鱼澡签订正规的聘用合同,五险一金,员工住房都要有。” 傅时雍有着天生优于所有人的磁沉嗓音。 他的话,很难分辨出喜怒哀乐。 但每次提到鱼澡,无论是愤怒还是关心,都像傅一一一般,不受控制的显现在脸上。 对鱼跃,这是从未有过的独一无二! 助理领命,小跑着离开。 操场上,一一和鱼跃玩的不亦乐乎。 小家伙还故意抢走老师手里的麦克风,全场跟“妈妈”表白。 “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最纯洁的好妈妈。” “偷偷告诉你们哦,这些都是爸爸告诉一一哒~” 无限秀恩爱的回音满场飘散。 周围的家长都成群结队来实名羡慕嫉妒恨。 就连鱼跃也满脸期待的等着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唯独身为男主角的傅时雍,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先回车上等着。 经过校内药店。 脚上的动作先于大脑,走了进去。 “女人用的补血营养品,她有点……苍白……” 在教学楼的走廊,在鱼澡冲进卫生间的那一秒。 总是娇俏靓丽的小脸上,竟是半点血色都瞧不见。 药师闻言,连连称赞,“先生是给老婆买的?如今这么细心的好男人可不多喽。” 一听到“老婆”两个字。 傅时雍习惯性紧抿的性感薄唇,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 “嗯,她很娇气,喜欢撒娇,还非常擅长PUA老公。” 在那段他和鱼澡都很幸福美满的记忆里。 女孩割破一点手指,都能哭上三天三夜,还恃宠而骄的命令。 “傅时雍,本公主受伤严重,即将命不久矣,你必须把我伺候好,否则你就是一大渣男!” 男孩也会任劳任怨的忙前忙后,笑着逗她,“是,奴才遵旨!” 哈哈哈—— 两个人叠在一起的笑声,由近及远,最后消散在那个疯狂的雷雨夜。 “先生?先生!” 药师见他发呆,大声喊了喊。 傅时雍猛得回神,冷白肤色的修长手指,不经意擦过略微潮湿的眼角。 他付钱,道:“给新来的绘画老师送去,她叫……鱼澡。” 话毕,走的干脆,头也不回。 药师愣了一下,嘟囔,“奇怪,明明刚才那眼神就是爱惨了的,现在怎么又忽然这么冷漠?精神分裂吗?” 药店外。 抱着累到睡着的傅一一。 鱼跃活生生把那两瓣精心滋养的粉唇,咬出一道道血流不止的伤痕。 她那双因愤怒和妒忌而扭曲疯狂的眸,慢慢垂落在与鱼澡有三份相似的一一身上。 砰!的一声。 傅一一软乎乎的小身子,就那样被恶狠狠摔在了草坪上。 小家伙从睡梦中疼醒。 人还迷糊着,就满地乱爬的想找妈妈,想让妈妈抱。 鱼跃蹲下身,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不紧不慢摧残着指间快要枯萎的嫩草。 她赏心悦目,笑的爽快。 “鱼澡,连你儿子都任我折磨,他还是那么依赖我。” “时雍也答应会努力爱上我,会娶我。” “你啊,终究会和你那个贱妈一样,成为一条只配偷偷窥伺我幸福的可怜虫!” 翌日。 鱼澡搬家。 杨辰来帮忙。 那张从柜子里掉出来的全家福,男主人俊朗阳光的脸上,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小鱼,这照片……” “扔了吧。” 人是平静的。 可那双故意闪躲的水润杏眸,分明不舍。 身为相互扶持的朋友,杨辰想劝几句。 鱼澡倒是动作很快,干脆一把抢过照片,塞进垃圾袋,往外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都说了要断干净,这三年是我优柔寡断了。” 下楼,去垃圾站。 她将袋子丢出去的那一瞬,阳光刺在眼睛上,红了一片。 劳斯莱斯停在树荫下。 驾驶座上的傅时雍,清清楚楚瞧见那张一式两份的全家福,被鱼澡丢进肮脏的垃圾回收桶。 还是不可回收! 下一秒。 又眼睁睁看着鱼澡回身,娇娇俏俏踮起脚尖,在杨辰完全不逊色于他的俊脸上,轻吻一口。 两个人手牵手,有说有笑的走进老旧楼栋。 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小区。 一千多万的限定款劳斯莱斯,风驰电掣的飙车离开。 三楼主卧的窗前。 鱼澡咬着手,才能勉强自己不至于哭的太凶。 直至车子消失在视野里。 她再也支撑不住的身体,无力滑坐在陈旧冰冷的木质地板上。 “刚刚在楼下,你早就发现傅时雍来了?” “你吻我,是想坐实自己知三当三的人设,让他对你更加失望透顶?” 呜咽朦胧的哭声,断断续续。 搬家公司已经将不算多的行李打包带走。 空荡荡的一室一厅里,杨辰蹲在地上,让鱼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说,“杨哥,你教教我,教我如何才能不去爱他,教我如何才能对他们父子俩真正冷心冷肺。” “小鱼,你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也曾是一个妻子,还记得吗?” 哭声那一天都没有断过。 傅家别墅。 傅时雍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他甚至几次冲到老旧时钟前,想砸碎它,撕掉藏在后面的全家福。 可最后,男人只是颓废的跌坐在地。 一会儿,自嘲讽笑,“鱼澡,这是你第几次抛弃我和一一了?” 一会儿,拳头一下又一下,凶猛砸在钟表一侧的墙壁上。 酒劲儿上涌。 那矜贵欣长的身躯,痛苦蜷缩成一团,喃喃自语。 “老婆,我爱你,一直……很爱很爱……” 第二十章 傅大董事长翻垃圾桶?! 入夜,大雨倾盆。 鱼澡坐着杨辰的车去学校分的单身公寓。 路上听捡废品的老大爷叽叽歪歪的在骂,“这年头,年纪轻轻就跟我抢生意,老了还不得喝西北风,还长的那么帅,白瞎一张脸了!” “是傅时雍。” 杨辰减速。 在小区垃圾站。 雨水冲刷着一地脏污。 那团穿着高定西服的身影,正急切的在不可回收桶里,拼命翻找着什么。 人还一晃一晃,摆明喝的很醉。 “下车,好好和他聊一聊,就算不把真相说出来,也能好聚好散。” 车子要停在路边。 一直埋着头,一动不动的鱼澡。 冷不丁的,噗嗤!一声,笑了。 “小鱼?” “停车吧,你说的对,我的确该和他好好聊一聊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 一场秋雨一场寒。 傅时雍醉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自己肯定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到。 要找到! “傅时雍。” 隔着砸在地上,劈啪作响的雨帘。 鱼澡打着伞,也不着急,就那么一步一步走过去。 “老婆……” 在京北,人人熟知的高岭之花。 他不苟言笑,他高高在上,他叱咤风云,他要风得风。 可偏偏在一个女人面前,显得那么无助,那么不知所措。 “老婆,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一一还在家里等着,跟我回家好不好?” 威士忌混着其它烈酒的味道,裹缠清冷的薄荷香,扑面而来。 人刚一靠近。 啪!的一巴掌,打的清脆又毫不犹豫。 傅时雍一愣。 紧接着,鱼澡噼里啪啦,连着打了十几个。 每落手一次,她就笑着问一句,“傅先生,你明知道我最爱钱,为了钱,我连小三都肯做的。” “而你,明明那么有钱,干嘛还跟我玩什么爱情苦情剧?” “不然干脆一点,一百万,我配合你,咱们恩恩爱爱,重归于好?” 最后一耳光,被男人强而有力的大手卡在半空。 大雨倾盆。 他们浑身都湿透了。 从毛孔渗进去的寒意,让鱼澡每一块常年在病痛蚕食下的肌肉,都剧烈痉挛! “傅先生,才一百万而已,实惠又便宜,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嗯?” 玲珑曲线,性感诱人。 她咬碎了一口银牙,混着血,自己往肚子里吞。 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人钱如命的丑恶嘴脸。 “反正鱼跃在床上未必能满足你,她长的那么普通,傅先生确定能……” “闭嘴!” 低沉阴鸷的嗓音,伴着雷声炸响。 男人手上稍一用力。 鱼澡重心不稳,趔趄着摔坐在地。 周围肮脏的垃圾,空气里是潮湿酸臭的腐败气味。 傅时雍居高临下。 他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高贵。 哪怕衬衫褶皱,领口大开,袖口也沾满脏污,脸颊微肿。 可那与生俱来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仍能像神祇下凡一般,光彩夺目。 “鱼澡,像你这样卑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和鱼跃相提并论?” “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爱的女人,更是一一的母亲。” “而你,除了一张一文不值的漂亮脸蛋,还有什么?” “事业?家庭?还是母慈子孝?” 论事业。 鱼跃央美名誉教授,画展在傅氏集团的资助下,开遍全世界。 论家庭。 鱼跃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宠着、爱着、依赖着,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论母慈子孝…… 雨越下越大。 完全清醒的傅时雍从鱼澡身上迈过去。 离开前,他嗤笑着,往她头上砸了一沓钞票,“算我的感谢费,谢谢你让我彻底看清你的卑劣,和曾经那个爱过你的我,到底有多么愚蠢!” 嗡嗡嗡。 男人的手机响起。 特别定制的铃声,伴着欢快的语调,是一一在大喊。 “爸爸爸爸,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是妈妈找你哦~” “喂,鱼跃,嗯,我临时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好了,不哭,我马上回去。”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爱你?放心,我傅时雍这辈子,只爱你鱼跃一个。” 劳斯莱斯驶离。 那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也随之消散。 杨辰递了一张照片,叹口气,“怕你后悔,所以就……” “杨哥,你要不要夸夸我?” “……” “我演技是不是超级厉害?哈哈哈,傅时雍那么一聪明绝顶的人,也被我骗的团团转。” 从地上歪歪斜斜的站起。 明明泪掉的凶猛,人却非要在脸上扯出一抹大大的笑。 她故作轻松的接过照片。 刺啦!两声,照片碎成无数片,再次回到垃圾桶里。 “走吧,等搬完家,晚上我亲自下厨请你吃一顿好的。” “毕竟这份正式工作是你替我争取到的,还有那些营养品,谢了。” 一场大雨,时好时坏的下了一个星期。 京北正式进入深秋。 鱼澡凭着温和的性格,还有超高的绘画技巧,很快就在老年大学成了最受欢迎的老师。 几个豪门老太邀情她去家里做客。 原本是想拒绝的。 可耐不住对方的过分盛情,担心会因此得罪人,失去工作。 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去坐一坐。 但万万没想到,这场晚宴,傅时雍会带着鱼跃出席。 “看见没?刚刚未来傅夫人只是皱了皱眉,傅先生就猜出她是不习惯穿高跟鞋。” “可不,还立刻亲自让服务生拿来拖鞋,亲自单膝跪地给换上的。” “岂止啊,你们有没有瞧见,凡是有异性靠近未来傅夫人,傅先生都很不高兴。” “对对对,他为了宣誓主权,好像在手腕上,还纹了一条小鱼呢。” 鱼澡不想节外生枝,躲进卫生间。 正想着一会儿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 偏偏关于傅时雍有多么多么宠爱鱼跃的话题,如影随形,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外面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她颓废的坐在马桶上。 同样不习惯穿高跟鞋的自己,脚跟被磨的血肉模糊,也没人替她换上拖鞋。 还有被二世祖骚扰调戏。 若是叫傅时雍瞧见,大抵也就一句,“接客都接到这里来了?” 至于那纹身…… 在胸口最隐秘的位置上,在三年前离开的那个雨夜。 自己就跟个神经病一样,硬生生撞开关门的纹身店,逼着女师傅纹上一条小鱼。 嗡嗡。 破手机发出低沉的震动声。 ——【好姐姐,让我猜一猜,你现在是不是正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狠狠羡慕我的幸福呢?】 ——【呜呜~好可怜,一辈子的loser,在我这个winner面前,真的好卑微啊!】 ——【哦,对了,傅一一太烦人,非要打扰我和时雍的二人世界,所以我把他一个人关在了别墅地下室。】 ——【姐姐快瞧瞧,小家伙多可怜,吓的瑟瑟发抖,还在发高烧呢。】 鱼跃连着发了三四张照片。 照片里,傅一一尖叫、嘶吼,甚至还用软软的身体去撞坚硬的铁门。 另一边。 三楼休息室。 傅时雍燥热的扯了扯领口,额头也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他问助理,“刚才安排去女卫生间的那几个名媛,事情办的怎么样?鱼澡都听到了?” “她有没有……妒忌?是不是……哭了?” 第二十一章 一一叫她妈妈了 “董事长,鱼澡小姐哭没哭,嫉没嫉妒我不知道。” “可她刚刚一离开卫生间,就直接冲了出去,打车走人了。” 助理死死捏了一把汗,才把话说完整。 可预料中的恼羞成怒并没有发生。 男人毫无预兆的轻笑了一声。 “她还是老样子,每次伤心难过,就会偷偷躲起来掉眼泪。” 傅时雍慢慢在胸口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两下。 若有灯光反射,必定能看到一条与几十万手工西装不太匹配的银色链子。 链子下面,挂着那枚陈旧掉色的“蓝宝石”袖口。 “算了,让司机备车,我……” 他想去找她。 这是这么多年来,总是改不掉的习惯。 对鱼澡,凌驾神坛之上的傅大董事长,当真有太多无法克制的无奈。 起身,准备离开休息室。 但还没推开门,人就是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 刚刚一直被忽视的燥热感,也像滔天巨浪一般,铺天盖地砸下来。 助理慌了,忙要去喊主家这边的医生。 倒是穿着性感吊带长裙的鱼跃,先一步进来,阻止。 “时雍只是有点喝多了,你先下去,我来照顾他就行,不许任何人进来。” “可是……” 助理犹犹豫豫。 鱼跃蹙眉,“怎么?连我这个未来傅夫人的话也不听了?” 拿身份来压,助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门一关。 男人直接神志不清的跌坐在软绵的沙发上。 屋子里的熏香,正不知不觉散发着甜腻特殊的味道。 “老婆,我好想你,三年了,我真的好想你!” 那种宠溺的,卸掉所有冷冽伪装的真实感。 傅时雍只会为鱼澡展现。 换做鱼跃,每次在记者和媒体面前,他们无论再怎么恩爱,都像在演一场大戏。 很假! “时雍,别怪我,男人总要生米煮成熟饭,你的心才能一点点属于我。” 鱼跃脱掉裙子,只穿内衣,趴到那肌肉紧实的胸口上。 她解他的腰带。 他笑着去抓她的手,“小鱼,别闹,明天还要去工地打工,晚上陪客户,很累,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一口一个老婆,心心念念的都是小鱼。 鱼跃一时气闷,很不服气的凑到傅时雍耳边,低声询问。 “时雍,这三年一直都是鱼跃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更爱她一点?” “鱼跃?” 男人那一双迷离双眸。 平日里深不见底,此刻染上一层欲色,更是性感的能直击人心。 他苦笑着,摇头,“鱼跃,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再爱她,我会学会恨她,我和一一都会彻底忘记她!” 那种痛苦,是舍不得放手,又必须放手的挣扎。 砰砰砰—— 几声巨响。 火冒三丈的鱼跃,把手边能摔的都摔了。 她磨牙,视线落在傅时雍一直频繁亮屏的手机上。 十几个未接来电。 备注【。】 是鱼澡。 还有一条条短信。 ——【傅时雍,一一出事了,你在哪?你快来救救我们。】 ——【傅时雍,我和一一被反锁在别墅地下室。】 ——【求你了,算我求你,你可以恨我,可一一是我们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 每一个字,都声泪俱下。 鱼跃冷笑着,弯腰,拿起手机。 咔嚓咔嚓。 半裸的男人,“抱着”同样半裸的女人,来了一张暧昧横生的自拍照。 下一秒,点击发送。 “鱼澡,傅时雍是我的男人,你的都该是我的。” “跟我抢?那就等着和你妈一样,生不如死吧!” VIP休息室内,喘息声越来越重。 另一边。 傅家别墅,地下室。 鱼澡割破手指,让高烧还严重出血的儿子,能口服到一定血液,不至于身体机能失衡。 小家伙抖的厉害。 人没力气哭了,就缩在鱼澡怀里,吭吭唧唧。 “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 妈妈? 是……鱼跃吗? 一瞬间,尝试了好几次的撕心裂肺,卷土重来。 “妈妈不要走,一一以后和爸爸一起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妈妈。” “一一也会乖乖的,一分钱不花,一一可以不吃饭,一一不玩玩具,一一不上幼儿园。” 傅一一像八爪鱼一样,用力缠在鱼澡身上。 可他的每一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都能恶狠狠的,在鱼澡那破烂不堪的心上,再生生挖出无数个大洞。 原来三年前,她的儿子会因她的离开而那么恐惧,那么害怕,那么卑微。 才两岁啊!当年的一一,也不过是一两岁的小娃娃…… “妈妈,一一是拖油瓶子,是不是一一死了,妈妈就会回来?” “妈妈,爸爸说失去你好痛苦好痛苦,他问一一,要不要跟着他一起解脱。” “妈妈,爸爸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还一直叫着妈妈的名字。” 一声声一句句。 鱼澡想捂住耳朵,她想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她宁可相信傅时雍登上云端,拥有一切之后,再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她宁可相信,三年前她离开的那个雨夜。 男人只是恨,恨到一辈子不想再见到她,而不是生出抱着儿子一起死的念头! “傅时雍,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真的放手?” “我快死了啊!我真的会死。”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让我们相爱,却不让我们相守?” 轰隆隆—— 又是一个深秋的雷雨夜。 狰狞闪电打在鱼澡崩溃绝望,又惨白如纸的俏脸上。 她抱着昏睡过去的一一,跪在地上,一遍遍磕头祈求上天。 甚至还用根本没有信号的手机,反反复复拨出杨辰的号码。 “杨哥,我想活下去,活很久很久,我想陪着他们父子俩,我想……” 嗡嗡嗡,只一刹那的信号显示。 傅时雍的号码,发来三四张照片。 照片里,他和鱼跃抵死缠绵。 脖颈上刺目的吻痕,如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针,慢吞吞的,一寸一寸刺入鱼澡的灵魂。 ——【鱼澡,看见了?我现在爱的,只有鱼跃!】 啪嗒!一声。 破旧的手机在地上砸的七零八落。 地下室的逼亾,仿佛能将空气冻结,再俯冲而下。 鱼澡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开心吗?开心傅时雍真的要了鱼跃,他们真的相爱了? 还是伤心难过?难过那个男人终究还是比她先一步放下,继续向前? 脑子一阵眩晕。 没有特效药的缓解,病症爆发,四肢无规律的挥舞震颤。 哪怕再小心傅一一,那可怜的小家伙还是被她不小心甩了出去,撞了个头破血流。 “一一,儿子……” 咣当当! 地下室的铁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撞开。 “鱼澡!” 第二十二章 他跑来兴师问罪? 再醒来,口鼻间的消毒水气味让人忍不住干呕。 人猛得从病床上坐起。 鱼澡焦急的四处乱看,低吼,“一一呢?我儿子呢?一一,傅……” 话音未落。 病房门颤颤巍巍叫人一脚踹开。 手腕上裹缠着厚厚一层医用纱布的傅时雍,目眦欲裂,将正播放着监控视频的ipad,用力砸在她身上。 “鱼澡,你就算再怎么蛇蝎心肠、妒忌成性,一一都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可以利用他来报复?” 门外,鱼跃满脸焦急的推着傅一一,快步走进来。 她柔声劝道:“时雍,行了,好歹你和姐姐也有过一段,她从小流落街头,缺乏教养,做这些也是本能,你少说几句,好不好?” “本能?鱼澡,鱼跃和你是同一个父亲,她为什么可以善良正直,而你却连一个孩子都能虐待?” 向来不苟言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时雍。 一对上鱼澡,他总能分分钟溃不成军! Ipad屏幕里,光线昏暗的地下室。 视频被特殊剪辑过,掐头去尾,乍一看,就像她凶神恶煞冲进别墅,再将无辜的傅一一带去地下室。 然后,手舞足蹈的把孩子给打了。 轮椅上。 鱼跃看了一眼傅一一。 小家伙立刻指着鱼澡,歇斯底里,“爸爸,是她,就是这个坏女人打我,她妒忌妈妈可以过有钱人的日子,不敢得罪妈妈,就来欺负我。” “姐姐,三年前是你嫌时雍穷,抛夫弃子,一走了之的。” “如今他功成名就,成了亿万富翁,你就要愤世嫉俗,连一一都不放过吗?” 完全踩在道德制高点,将鱼澡数落的一文不值、丧心病狂。 门外三三两两经过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 听了个大概,就义愤填膺的骂骂咧咧,还将准备丢掉的臭鸡蛋砸过来。 “什么女人啊!要钱不要命?自己品德败坏,还敢怨天尤人?” “呸!虐待小孩,你TM还是个人吗?” “大家快看视频,她还一边跳舞一边大孩子,这种人渣败类,就该直接回炉重造!” 来主持正义的路人甲乙丙越来越多。 鱼跃还在假好心,“时雍,姐姐快被打死了,不然我们……” “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话毕,男人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护着妻儿,俊脸布满嫌弃的离开病房。 可手腕上的纱布,透出一层层血色。 劳斯莱斯上。 一一被助理哄睡。 鱼跃很是愧疚的替他换药,“时雍,昨晚抱歉啊,是我没发现有人在熏香上动了手脚,所以……” 所以,下药爬床最终还是没成功。 他用意志力清醒过来,为了抵抗药性等医生赶过来,硬生生往手腕上割了好几刀。 换完药。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 十几辆媒体采访车停在路边。 大家争先恐后想要采访虐待儿童的疯狂前妻! “哎!姐姐真是死性不改。” “怪不得爸爸当年发现她为了钱和他的朋友搞暧昧,一气之下将人赶出家门呢。” 鱼跃添油加醋。 傅时雍欣长矜贵的身躯,被一束斜阳笼在其中,拉出一道黑沉沉的阴影来。 他扶额,语气不重,却威压十足。 “鱼跃,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你带一一自己回别墅。” “时雍!” “就这样。” 不由分说的,独自一人开车离开。 楼上病房。 杨辰派人清场后。 再看病床上的鱼澡,浑身脏污,头皮都扯出一块块血迹,脸颊红肿不堪。 “这群病人家属就是压力大,拿你发泄,你是不傻?完全不反抗?” 活了四十多年,唯一能把他气到无言以对的人,只有鱼澡! 她耷拉着脑袋,抹一把身上黏糊糊的鸡蛋液,像是在自言自语,“傅时雍和鱼跃上床了。” “……” “他们做的时候,我发了病,把一一甩飞了出去,让他在我面前血流不止。” “小鱼!” 在傅家别墅,是杨辰用定位系统将人救出来的。 他知道真相,也知道一切都是鱼跃的算计! “杨哥,为什么呢?明明是我将傅时雍推开的,是我抛弃了我的丈夫和儿子。” “可看到他们如此爱着另外一个女人,爱着鱼跃,我还是会很痛,心很痛!” 同样密布伤痕的手。 小小的一只,却能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攥住心口前的衣襟。 哭吗? 很好笑,她早就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嫉妒吗? 是的,很嫉妒,可自己一个抛夫弃子的将死之人,究竟还有什么资格去嫉妒? 之后整整三天,奇迹般的,原本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虐子热搜,猛得一盆冷水泼下来。 再没人提及。 鱼澡理所当然以为是杨辰的功劳。 他也没否认,只笑了笑,“学校那边我帮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明天出院,我们回新加坡散散心?” “好。” 暂时离开京北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 次日上午九点多的飞机。 过了安检,正准备去出入境过关。 鱼跃却带着一群傅家的保镖,将她给团团围住。 “鱼澡,时雍失踪了!” “鱼小姐,小鱼三年前就和傅时雍离婚,他失不失踪,难道不是你这个未婚妻的责任?” 杨辰出面,护住鱼澡。 广播通知航班预检开始。 他抓着她手腕就要离开。 鱼跃猛得拦住,红着眼眶,低吼,“鱼澡,傅时雍三年前自杀过十几次,得了重度抑郁,这都是因为谁?因为谁啊!” “鱼跃,你给我适可而止,在京北,杨家也是有……” 杨辰耐心全无。 鱼澡倒是一言不发的,往机场出口走。 “小鱼,你去哪?” “杨哥,你说的对,有些事就算不说出来,我和傅时雍也得好聚好散。” 离开机场,坐上出租车。 她想都没想,就报出一个地址来。 紧随其后的鱼跃,在所有人都瞧不见的角度。 那看似忧心忡忡,紧抿着的嘴角,不经意的,勾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嚣张得意。 下一秒。 鱼跃手机振动。 备注【亲亲老公】 ——【鱼跃,婚礼的日期,我想延后几个月。】 ——【有一些事,我必须在我们结婚之前,处理干净。】 第二十三章 看见傅时雍有多爱她 “时雍,我现在正在赶去小木屋的路上。” “我知道那里对你很重要,可姐姐却……” 刚收到傅时雍的微信。 鱼跃立刻坐上车,再狠狠往自己身上掐了一把,憋出一嗓子的哭腔。 “算了,时雍,你今天要谈几十个亿的大项目,就别管这事了。” “无论如何,就算姐姐要杀了我,我也会为你保下小木屋的。” 话毕,也不等对面压根儿没失踪的男人说些什么。 她迅速挂断电话。 “鱼澡,一场好戏,你就慢慢欣赏吧。” 哈哈哈—— 疯狂尖锐的笑声,从高速行驶的法拉利跑车内传出。 同一时间。 京北最混乱的矿业区。 什么三教九流、不法分子,都愿意在这一片出没。 毕竟千禧年后,这里大片的工厂开始倒闭,居民楼也慢慢空掉。 没钱的人,好歹还能寻到一片能遮风挡雨的屋檐。 当初跟着傅时雍创业。 他们两个能把一个钢镚掰成两半花。 为了省下租房的钱,干脆在矿业区找了个空置的小木屋,暂时住了进去。 三餐飘摇。 一到晚上,长的好看的鱼澡,甚至连窗户边都不敢靠近。 听到一点风吹草动,要是傅时雍不在家,她都能给吓个半死。 就连怀上的第一个孩子。 五个月了,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连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的机会都没有。 傅时雍熬了七天七夜改方案,却被女客户以不陪睡就不签合同为由,直接爽约。 他一病不起。 她挺着大肚子,深更半夜哭着跑出去买药。 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埋伏在暗处的几个流浪汉拖住,往草丛里拽。 挣扎、踢打,玩了命的扑腾。 身下血流不止。 直到傅时雍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冲出来。 一个病到七荤八素的人,硬生生把三四个膀大腰圆的流浪汉打跑。 可胳膊上,肩膀上,胸口上。 密密麻麻钝器割伤的血口,明显重度感染,白肉外翻。 去医院的路上,没有出租车敢载他们。 傅时雍就那样咬着牙,眼圈通红的打横抱着她。 他一直没哭,却始终自责。 “小鱼,是我没用,是老公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如果你想离开,那明天……我们去民政局……” 啪!一耳刮子。 在鱼澡那一段最幸福的记忆里,那是唯一一次动手打了傅时雍。 她也不要脸了,就在医院门口,当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嚎的歇斯底里。 “傅时雍,你给我听好了。” “我鱼澡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就只会嫁给一个男人,那个人就是你!” “你放心,咱们不会一直这么穷下去,老天爷是有眼睛的。” “你那么努力,那么有才华,我陪着你,我要亲眼看到我的老公登上云端,傲视群雄!” 那晚,京北也在下雨,电闪雷鸣。 他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一个注定和妈妈长的很像的女孩。 夫妻俩没钱住院,就在急诊室的长椅上抱头痛哭。 只是哪怕再穷困潦倒,再命运不济。 鱼澡也永远觉得,那是她这一生里,再也不会有的幸福时光了。 “我去,这里不是贫民窟吗?什么时候改造的这么豪华啦?” 出租车大叔把头探出窗户,一脸震惊。 一栋栋高楼林立。 被环绕在最中间的小木屋,外形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前后围起来的小院,秋风拂过,万花芬芳。 三两个有些面熟的佣人,正在屋子里忙进忙出。 管家大声嚷嚷,“夫人留下的那三幅画,每一幅都要按照先生的要求保养清洁。” “还有花房里的栀子花,一年四季都有专人看护,你们都离远一点。” “哦,对了,兰兰和月月要刷龟壳了,三个人一组,仔细着点,那是先生的宝贝。” 就连管家。 鱼澡也认识。 是刚搬进贫民窟的第一个月,唯一一个拿着烤红薯,来帮衬她的“邻居”大妈! 怀一一的时候,也幸亏有她,自己才能在大出血的时候及时被送去医院。 看着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 三年来早已习惯千疮百孔的心,好似正慢慢被一点点温暖起来。 跨进小院。 人还没站定。 管家赵妈一眼就瞧见她。 那兴奋的劲儿,差不多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 “夫……夫人?真的是夫人?您回来了?您真的回来了?” 其实鱼澡想解释,自己和傅时雍已经离婚。 可赵妈还有几个佣人七嘴八舌,从院子进小木屋,愣是一个字都没插上 在客厅。 赵妈笑呵呵指了指满墙壁的画框,“每个月都有十几天,先生要住在这边,而且每个晚上,都会在这些画上,来来回回摩挲几个小时呢。” “夫人,还有这里,还记得吗?兰兰和月月,您和先生养的小宠物。” “有一次一一少爷来,不小心撞掉了月月,先生难得跟他发了好大的脾气,以后都不许一一来了!” 兰兰和月月被滋养的懒踏踏。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最后鱼澡被赵妈带去了主卧。 房间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心脏狠狠坠落的声音。 陈旧的被单,拼夕夕上几十块钱买来的三件套。 就连用汽油箱子做成的床头柜,也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放在原位。 “夫人,这三年先生过的很痛苦,他时不时就将自己关在这里,几天几夜不肯出来。” 赵妈语重心长,抹了抹眼泪。 鱼澡藏在袖口里的手,不自觉的,就狠狠捏紧。 不算长的指甲,一层层抠掉掌心柔嫩的皮肤,划破血肉,让疼痛泛滥。 “总之,夫人,您回来吧,先生就算表面装着再恨您,可这心里,还是爱惨了您的!” 一本日记,一沓治疗重度抑郁的诊疗单。 赵妈塞进她手里,再静悄悄关上门,离开。 2022年八月一日。 ——【小鱼,你到底在哪?我不信你会贪慕虚荣,你会抛夫弃子。】 2022年十月一日。 ——【小鱼,我没控制住自己,居然抱着一一要自杀……】 后面没有字,却满篇都是眼泪滑落的痕迹。 2023年六月三日。 ——【鱼澡,我和鱼跃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那你就回来,不要一直躲着我!】 2024年十一月二十日。 ——【鱼澡,傅氏集团两板上市,我身价千亿,你不是最喜欢钱吗?那就给我滚回来!】 2025年十月三号。 ——【鱼澡,你太让我失望!】 十月三号,是她在玄武时代被老头赶出来的那一天。 翻过一页。 上面徒留一片血渍。 ——【老婆,我抑郁症犯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痛苦,活着……很痛苦……】 第二十四章 一把火,都烧了 三年!整整三年。 男人一直在治疗,又一直在崩溃。 看到一个长得像她的女人,他会发疯。 看到一一和她如出一辙的大眼睛,他会直接将自己灌醉,自残到失血过多,住进医院。 看到两个人一起苦中作乐的小木屋。 他整夜整夜失眠,却还固执的要留在这里,呼吸她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 “傅时雍,为什么?我要你恨我啊,我要你恨我!” 鱼澡死死抱着那一本日记。 诊疗单四散开来。 双腿无力支撑,被病痛彻底挖空的身体,像一片烂菜叶子一般,瘫坐在地。 脑子里,是杨辰的无奈,“亨廷顿舞蹈症在全球极为罕见,每年进入实验的新药也少之又少,小鱼,你只能拖延,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还有两岁的一一,磕磕绊绊的表白。 “妈妈,亲亲一一,一一要妈妈一直亲一一,一一是最可爱的缠妈宝~” 就连大男孩温柔的笑声,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老婆,咱俩的命是捆在一起的。” “除非哪一天你真的背叛我,让我恨上你。” “否则,不能跟你同年同日生,干脆就同年同日死,反正没你,我活不下去!” 啊啊啊!!! 鱼澡捂着耳朵,咆哮发泄。 她想砸掉这个房间,可手指才触碰到床单的一角。 人便苦笑着,趴在地上,哭的一抽一抽。 “老天爷,我想活下去,我想要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我想陪在傅时雍和一一身边,求求你,求求你们,让我活下来,活下来!” 额头磕得伤痕累累。 情绪被逼到发疯的边缘。 嗡嗡嗡—— 蓦的,破旧手机上显示出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是傅时雍! 她下意识的扑过去。 一股子没头没脑的冲动,让鱼澡顾不得一切,只想把电话接起来。 之后,告诉这个为了自己寻死觅活的男人。 “傅时雍,我病了,病的很严重。” “我会失智,会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身体还会不受控制的怪异舞动。” “之后,用不了多久,我会死,会死在你面前,我……”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 可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只见整栋小木屋忽然烧起熊熊大火。 不少佣人来不及跑出去,被困其中。 赵妈反方向跑向主卧,想救鱼澡。 却被一根烧断的横梁砸中,皮肉焦糊的气味,瞬间充斥在有限的空间里。 “夫……夫人,逃!快……快逃……” 火舌卷上赵妈全身。 鱼澡尖叫着要跑过去救人。 但冷不丁的。 鱼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抓住她的手,塞进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再冲着肚子上的要害部位,用力一捅! 噗嗤。 血液喷涌。 下一秒。 完全不给鱼澡留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傅时雍跟着消防员队员一起冲进来。 “时……时雍,对……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有阻止住姐姐毁掉这里……” 鱼跃捂着肚子,人都奄奄一息了,还拼命道歉,卑微又可怜。 反观鱼澡。 赵妈死在脚边。 日记本和诊疗记录烧成了灰。 她手里的水果刀还在滴血。 惨白的面容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是你?”那磁沉性感的嗓音,在剧烈颤抖。 他没有第一时间救走心爱的未婚妻。 而是用快要爆血的黑眸,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鱼澡。 想要什么答案? 解释?喊冤?还是说出三年前抛夫弃子的真相? 热浪蚕食着残破不全的木屋。 消防队长示意队员先将疼晕过去的鱼跃带走。 傅时雍却怎么都不肯出去,甚至还一步步逼近,质问,“鱼澡,告诉我,你到底……” 噗! 哈哈哈—— 话音未落。 她捂着嘴,讽刺的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身体再次因失去特效药支持,肌肉逐渐僵硬,即将失控。 男人察觉出一点点异样,想靠近查看。 鱼澡顺势,反手就是一巴掌,再不屑的甩了甩手。 “傅先生,你觉得咱们还是什么青春的少男少女吗?” “你给鱼跃山珍海味、金山银山。” “轮到我,就是这些破烂玩应儿?有意思吗?干脆一把火烧了,不是更痛快?” “只可惜,鱼跃多管闲事,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冷血、无情、人品垃圾到了一定程度。 她的四肢已经开始小幅度震颤挥舞,必须马上赶走傅时雍。 一如既往的精湛演技,抓住对方的痛楚猛烈攻击。 不出一秒,那宽厚有力的大手,积蓄太多愤怒,高高扬起。 啪!一声。 没打在鱼澡脸上,而是擦着她,硬生生砸进墙面。 血顺着昂贵的钻石袖扣,一滴一滴,落在她脚上,滚烫灼热。 “鱼澡,十几年的感情,我谢谢你让它一文不值。” “从今往后,我傅时雍与你,再无瓜葛,而鱼跃,会是我拼尽一生呵护的女人!” 话落,人拂袖而去。 火星四溅。 为了救赵妈而烧伤的一整条胳膊,藏在身后。 犯病的鱼澡,身体在火光中诡异扭动,活像是一只即将焚尽的蝴蝶,释放最后一点生命力。 隔着人群。 她看见傅时雍轻哄着重伤的鱼跃。 隔着坍塌的木屋。 她蜷缩在废墟里,哭的无声无息,喃喃自语。 “傅时雍,这是你的小鱼送给你的最后一份大礼。” “在我死前,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往后余生,我祝你健康顺遂。 往后余生,我愿你再不会记得我…… 一场大火,涉嫌故意伤人。 杨辰的律师动作很快,以保外就医的名头,暂时将事情压制了下来。 只是结案之前,鱼澡不能出国,甚至不能离开京北一步。 养伤半个月。 学校请的假结束。 她坚持回去上班,毕竟后续的新药治疗,真心需要花费不少的钱。 出院那天。 陈雅跑去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 杨辰来不了。 鱼澡在高德地图上查了回公寓的路线,人还有点虚,一瘸一拐往外走。 刚到电梯间。 就见医院的后勤人员在封锁无障碍电梯。 周围围观的小护士,一个个星星眼,感叹,“鱼跃小姐要不要再幸福一点?傅先生为了她,又是包下一整个高护楼层,又是全球顶尖米其林厨师一日三餐的。” “就今天出院,外面十几辆劳斯莱斯开路,从医院到傅家别墅,为了添喜气,傅先生都命人铺满红色地毯呢。” “还有这电梯,鱼跃小姐说不喜欢生人味,傅先生就让院方直接封锁,只供未来傅夫人一个人用。” 七嘴八舌,鱼澡听的真切。 她垂眸看一眼手里的一次性饭盒。 不能一直接受杨辰的帮助,可银行卡上的存款少的可怜。 所以住院期间,都是在食堂吃一些最便宜的馒头咸菜,不饿死就行。 电梯红色数字下行。 怕遇见尴尬,干脆踉跄着跑进楼梯间。 从十三楼一路爬楼梯下来。 人摔的浑身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满灰尘,黏在擦伤血口上。 离开住院大楼,想从后门去公交车站。 可才一出大门,由于走的太急,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正想道歉。 却嗅到一股特调的栀子花香味,直冲鼻尖。 第二十五章 打鱼跃打的很爽 “哎呀,时雍,这是哪里来的乞丐?身上臭烘烘的,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鱼跃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 一边惊呼,一边跳进面色沉稳,很难看出任何情绪的傅时雍怀里。 鱼澡攥拳。 刚刚下楼梯的时候撞到垃圾桶,身上又出了不少虚汗。 味道闻起来的确有些无法描述。 甚至还有几只苍蝇嗡嗡嗡的在头顶乱飞。 “抱歉,我……” 她不想纠缠,只想尽快离开。 可鱼跃却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一般,一个健步上前。 下一秒,瞬间掉下眼泪,“我的天!姐姐?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难道是坏事做得太多,老天爷在惩罚吗?” 每一个音节,都恨不得喊破喉咙。 不少网上八卦的路人甲乙丙,闻声凑过来。 他们一个个指指点点,骂声一片。 “她就是那个认钱如命,抛夫弃子的贱人?为了能再次上位,就想烧死自己亲妹妹?” “没错,就是她!这种人渣,就该一道天雷给她劈死算了。” “呵呵,你瞧瞧妹妹,温柔善良,这就是根正苗红,据说姐姐的妈妈也是个朝三暮四的贱货!” 辱骂、诽谤、人身攻击。 鱼澡可以忍受自己被抹黑,但唯独不能让母亲的在天之灵都无法得到安息。 她几乎想都没想,腰背挺的笔直,挥起一巴掌,直直朝真正的造谣者扇了过去。 “……” 空气一片死寂。 被打的鱼跃,目眦欲裂的捂住火辣辣一片的脸颊。 低吼,“鱼澡,你居然敢……” 啪啪啪—— 连着三个耳刮子。 “!!!” 嘴角都裂出一道道血口,有点惨。 而鱼澡那双三年来早被消耗尽灵气的杏眸,用看死物的眼神,浅浅扫向鱼跃。 “我放火,想杀人?” “是啊,一个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女疯子,妹妹,你真要小心一点。” “小心我……” 清冷冷的声音猛得一顿。 她上前一步,俯下身,湿热的潮气扑在浑身僵硬的未来傅夫人身上。 “半夜去你家里做客,顺便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话毕,转身就走。 鱼跃吓的魂飞魄散,把自己塞进傅时雍的怀里,就是一通哇哇大哭。 可直到那抹瘦弱却倔强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他的视线,都不受控制的在跟随。 “时雍,你答应我的,以后只爱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人好。” “姐姐刚才那么欺负我,你都不管的吗?” 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其实若仔细看。 鱼澡和鱼跃的眼睛,很像! “和老年大学那边打一声招呼,有问题的老师,更适合与品质匹配的岗位。” 第二天销假回去上班。 系主任让鱼澡直接去刷卫生间,当保洁。 对方还阴阳怪气“好心”提点了两句。 “鱼澡,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己眼睛瞎,没看出谁才是蒙尘的金子。” “如今再想后悔,那可就迟了,毕竟像傅董事长那样的天之骄子,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吗?” 最肮脏的卫生间,被分给鱼澡。 保洁部的人像收了谁的好处,一整天都处处刁难。 什么徒手擦坐便。 马桶堵了没工具,让她把胳膊伸进去自己掏。 就连有学生生病,在教室里吐的稀里哗啦。 负责带鱼澡的保洁大妈,也把她一个人推过去,不给手套,还必须清理到一尘不染。 空荡荡的教室。 鱼澡一身狼狈的蹲在地上。 呕吐物臭气熏天。 她用纸巾垫着,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冷不丁的,不知是谁把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打开。 一档资本夫妻的访谈节目。 正进入游戏环节。 主持人要求丈夫蹲下来,现场给妻子亦或是未婚妻洗脚,还要亲吻脚背。 受邀的其他几个圈内大佬都表示拒绝。 唯独气质高冷矜贵的傅时雍。 他很自然的脱掉西服外套,挽起袖扣,单膝跪地,为一身新中式旗袍的鱼跃洗脚。 最后,亲吻。 蓦的,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主持人一脸震惊和羡慕,“鱼小姐,你能找到这么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丈夫,简直是三生三世积德行善啊。” “还好吧,其实平日里我和时雍在家,他也不……” “做了这些年,习惯了。” 男人紧紧盯着未婚妻的眼睛。 却仿佛要透过那里,试图看到另外一个人。 一个娇气爱撒娇,PUA老公那算是手到擒来。 受一点委屈就会哇哇大哭。 可为了给创业丈夫省钱,生病了也能生生熬住,不肯买退烧药。 “哈哈,看来傅先生和鱼小姐的默契还需要培养啊。” 主持人尬笑打圆场。 鱼跃气的快要火冒三丈,可面对镜头,她只能笑着小声提醒。 “时雍,是我,你怎么又把我错认成姐姐了?” 三年了,他总这样! 傅时雍猛得从恍神中清醒。 他有些愧疚,温柔的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哄弄。 “好了,不生气,作为补偿,我每天晚上回家,都给你洗脚,好不好?” 液晶电视里的恩爱还在继续。 鱼跃傲娇的噘起嘴,问,“还有呢?” 教室的大门,忽得被一群小流氓踹开。 他们一个个挥舞着金属棒球棍。 为首一人叼着烟,冷笑,“你……鱼澡?小娘们长的不错,就是性子太野,得罪了大人物,活该受点教训!”。 房门被锁。 一棍接着一棍砸下来。 骨头断裂,皮肤摩擦金属的滋啦声,混着铜锈味的鲜血,迅速弥漫。 节目还在继续。 男人体贴的为心爱之人理了理鬓角碎发。 一只蚊子飞过来,他立刻打死,笑道:“我家小鱼最娇贵,要是被叮了,我会心疼死。” “时雍,讨厌,人家哪有那么娇贵呀~” 砰砰砰—— 伴着鱼跃的娇嗔。 最后几棍子击在脑袋上,血肉模糊。 瘦弱单薄的身躯,为了反抗和自保,用力将自己蜷缩在一地呕吐物之上。 耳边,嗡嗡作响。 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大男孩哭笑不得的悦耳声音。 “老婆,你还能再娇气一点吗?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原来,她也曾肆无忌惮的依赖过一个男人。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我们小鱼的皮肤最娇贵,老公吹吹就不痒了。” 原来,那个男人也曾全心全意,用整个生命和全世界在爱着她。 “那以后,只要有老公在,老公都保你毫发无损,一只蚊子都不许欺负我的大宝贝。” 原来,傅时雍,失去你,我真的很痛苦…… 快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小混混头将一枚褪色老旧的“蓝宝石”袖扣丢在地上。 第二十六章 丢了个东西,傅时雍发疯 “雇我们的老板说了,以他现在的身份,这种路边摊的廉价货,配不上他!” 一群混混嘻嘻哈哈的离开。 直到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 那枚袖扣都像是镶嵌在了她的掌心,与血肉融为一体。 嗡嗡。 发黄的手机屏幕上。 鱼跃的消息刺眼又嚣张。 ——【姐姐,还记得三年前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这世上所有的东西我都能抢得走,唯独傅时雍,他会死心塌地爱你一辈子。】 ——【可现在呢?哈哈哈……垃圾一样的loser,你这辈子,就在我的鼻息下,卑微求生吧!】 救护车拉响警笛,呼啸离开。 而一枚褪色的“蓝宝石”袖扣,被丢进了不可回收垃圾箱。 傅家别墅。 几十个佣人,就差把地基给挖出来,就为了寻一个一文不值的袖扣。 公司那边。 助理气喘吁吁回电话,“董事长,整个集团大厦,就连通风管道我们都找了,可就是没有您那枚袖扣啊。” 集团放着几十个亿的项目流水不管。 上千名员工,大门一关,五个人一组,就为了陪一向以大局为重的董事长发疯。 客厅。 天阴沉沉的。 没开灯。 浸着清冷薄荷香的身影,如午夜魅影一般,安静的悄无声息,却没人敢靠近一步。 管家站在十几步开外,怯生生,“先……先生,那枚袖扣肯定不是掉在家里了,如果公司也没有,会不会就……” 砰砰砰—— 拳头砸碎玻璃桌面。 血珠飞溅,气压分分钟降至零点。 管家怕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鱼跃端着宁神茶从厨房出来。 她用眼神示意大家都退下,客厅里只剩他们“夫妻”两个。 “时雍,姐姐连小木屋都能一把火烧了,你告诉我,你留着那枚袖扣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温温柔柔坐到沙发上。 和鱼澡以前用的栀子花香水一模一样的气息,随着一个真实的拥抱,靠近。 “三年了,我一直陪着你,帮你照顾一一,更是不介意你心里一直爱着姐姐。” “就连我爸打我,逼我离开你,不要和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在一起。” “我都宁可离家出走,断绝关系,也坚持站在你这边。”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枕在傅时雍逐渐均匀起伏的胸口上,笑容灿烂,善解人意的抬起头,与那冷冽凤眸四目相对。 “因为我嫉妒姐姐,嫉妒姐姐可以被你这样无条件爱着。” “可她太不知足,想要的太多。” “但我不一样,时雍,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鱼跃想要的,就只有你这个人!” 亲手喂他宁神茶。 把脸埋入男人敏感的颈窝,不动声色的撩拨。 “嗯~时雍,我好想成为你真正的女人,今天晚上,给我,好不好?” 这一次,傅时雍没有直接拒绝。 他甚至主动托住鱼跃的后脑勺,珍而重之的说,“这三年,我和一一都很感谢你。” “所以?” 傲人胸口主动出击,摩擦。 男人却还是将她推开,起身,“可感激和愧疚不是爱情,鱼跃,我需要对你负责,我一定会娶你,也一定会爱上你,但那之前,我不能碰你。” 这是原则,也是绝不能逾越的底线! 那一晚,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鱼澡在医院急救,没有联系杨辰。 小护士见她都伤成这样了,还硬挺着自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忍不住叹气。 “小姐,就算是个孤儿,也该有个朋友什么的吧?” “像您这样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我当了七年护士,也真心是第一次见。” 手术还算顺利,人被送去了观察室。 等入院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负责照顾鱼澡的小护士看了一眼,震惊。 “亨廷顿舞蹈症二期了?怪不得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样的累赘,亲爸亲妈都要躲得远远的吧。” 哎! 另一边。 老年大学的单身公寓楼下。 雨下的越来越大。 劳斯莱斯停在路边。 男人就像一尊雕像一般,浑身湿透,寒气刺的人筋骨剧痛。 可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始终盯着没有亮起灯的窗口。 有捡破烂的老大爷撑着伞经过,劝道:“小伙子?惹女朋友生气了?哎呀,夫妻床头吵架还床尾和呢,有啥误会,直接上楼,说清楚不就得了!” “她不爱我。” “什么?” “她只爱钱,只想要我的钱。” 京北赫赫有名的傅氏集团董事长,竟能耐着性子和流浪汉聊上。 雨水模糊视线。 黑沉瞳孔的更深处,是那股怎么压都压不住的拧巴情愫。 爱吗? 傅时雍更恨。 恨吗? 他又舍不得过往的点点滴滴…… “最先放手的人是她,被留在过去的人,只有我了。” 话音未落,给了老大爷一沓百元大钞,就准备开车离开。 大爷却伸手将人拦住,“小伙子,如果你能用钱把心爱的姑娘留在身边,又何必在乎她还爱不爱你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狂风怒号。 老大爷离开,从麻袋里掉出一枚脏兮兮的“蓝宝石”袖扣。 咕噜噜滚到傅时雍脚边。 轰隆隆—— 闪电劈开天际。 鱼澡从噩梦中惊醒,布料粗糙的病号服,黏糊糊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撑着输液架从床上下来。 怕打扰同病房的病人,只能蹑手蹑脚走出去。 断骨接上的左腿使不上力气。 人一瘸一拐想去公用露台透透气。 可没走两步,手机振动的声音,在昏暗安静的走廊里突兀响起。 是短信。 ——【鱼澡,你儿子在我手里,瞧瞧这可怜的小家伙,害怕的一直在叫妈妈呢。】 三四张照片,还有一段视频,随后显示在屏幕上。 没有任何剪辑和AI的痕迹。 傅一一软软糯糯的小身子,被胳膊粗的绳子捆绑成一团。 人吊在悬崖上,大雨倾盆,摇摇欲坠。 ——【别问我是谁,想救你儿子,现在就换一身衣服,从后门出来,那里有车在等你。】 ——【哦,给你一点提示,月牙山,十年前,还记得吗?】 什么月牙山? 什么十年前? 鱼澡满脑子都是噩梦里,一一摔的支离破碎、体无完肤的可怕样子。 许是母子连心。 她急匆匆换了衣服,按照短信里的要求,出了后门。 与此同时。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VIP车位上。 傅时雍怒吼,“鱼澡为什么会在学校被小混混袭击?我让你们暗中保护,就是这么给我保护的?一群饭桶!” 保镖队长被骂的太窝囊。 他吞吞吐吐解释,“傅……傅董,其……其实是鱼跃小姐她……” 第二十七章 傅时雍,你信我还是信鱼跃?! 傅时雍满脑子都是鱼澡被打到头破血流的样子。 保镖队长说什么,他连一个字都没听清,人就急三火四跑进了住院处。 二十分钟后。 鱼澡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打车去了月牙山。 从野山路那边爬上去。 一路视野昏暗,身上本就带着伤。 刚刚接骨的那条腿,此刻像腐烂的棉花,软塌塌拖在泥泞的土路上。 “一一!”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 风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混进血流不止的伤痛,钻心刺痛。 可鱼澡只顾着找到儿子。 人往悬崖边上趔趄而去。 但才走了一半,一架无人机突然升空。 机身上捆绑着投影仪,巨大的荧幕从树顶哗啦啦落下。 “妈妈,呜呜呜,爸爸,我要妈妈,妈妈在哪?一一想要妈妈……” 稚嫩孩童的哽咽声从荧幕传来。 正在播放的视频里。 才两岁的傅一一,浑身因高烧起满疹子,小脸烧的通红通红。 人迷迷糊糊的,一直在虚空中寻找妈妈的抱抱。 “妈妈,你不要走,不要嫌爸爸没钱。” “你再等等,等一一长大了,一定会给妈妈赚很多很多钱的。” “妈妈,一一很爱你~” 都病糊涂了,小家伙还硬挺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来。 冲着根本不存在的妈妈,比划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怎么样?” 蓦的,就在鱼澡几乎快要被这些画面逼到崩溃的时候。 戴着口罩的鱼跃,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她身后。 两个人像小时候最好的那几年。 一个在身后,抱住另外一个。 “姐姐,我们小一一是不是特别可怜?” “妈妈爱慕虚荣,抛夫弃子,可宝贝就是宝贝,他还是那么爱着你呢。” 像毒蛇一样滑腻的手指,不紧不慢的钳住鱼澡浑圆如稀世珠宝一般的娇俏下巴。 “但很可惜啊?我的好姐姐,一一因为你离家出走,死活不肯去医院。” “说什么只要他病了,妈妈就会心疼,就会回来找他呢。” “最后……” 鱼跃带着恶毒浅笑的声音忽的一顿。 荧幕上的视频快速切换。 医院的急诊室监控录像。 傅一一躺在推床上昏迷不醒。 另一张床上,傅时雍顶级俊朗的脸上,惨白到毫无血色。 两只手腕都被挑断了筋脉。 即便已经在车上做了临时包扎处理,还是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渗出来。 医生大喊,“快快快,一大一小,父子俩,一个高烧休克,怀疑脑膜炎,另一个自杀未遂,失血过多,快!送手术室,快啊!” 场面混乱一团。 鱼澡浑身僵硬的,仿佛已经感觉不到骨头断裂,伤口再次撕裂的剧痛! 撑在地上的双手,深深扣进肮脏的泥土里。 指甲劈开,十指连心! “嘻嘻嘻,视频结束了呢。” “不过我那么爱我的好姐姐,那就给你剧透一下好了。” “一一大病一场,昏迷了半个月,再清醒的时候,对于你的记忆全无,只认得我这个妈妈。” “至于时雍,他重度抑郁,可有我这三年陪伴,他的病好了很多。” “还说要感激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呢~” 荧幕上一个切影。 再有画面时,是在某个别墅的休息室。 男人和半身赤裸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他情到浓时,磁沉嗓音在呢喃自语,“别离开我,算我求你,别离开我……” 再次亲眼看到傅时雍对鱼跃的爱。 鱼澡原以为,都三年了,而且是自己选择了这一条路。 她该习惯,该免疫,甚至该去祝福他和一一都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但为什么? 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那么不甘? “呜呜呜,妈妈……” 悬崖上,傅一一病歪歪的声音传来。 被鱼跃摁压着,跪在地上的鱼澡猛得要起来。 可一条腿断了,对方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让她像一条无能为力的咸鱼,趴在地上。 “姐姐,你看看你,穷酸落魄,一无所有。” “还是个天生的扫把星,时雍和一一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嗯?” “哎!如果我是你,干脆一死了之算了。” “只要你死了,他们父子俩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解脱,不是吗?”死…… 三年前,在新加坡,她就该死在那片海里,永远消失。 “姐姐,去死吧,等你死了,时雍和一一都会很幸福,很开心的。” 鱼跃的声音变得空洞。 鱼澡像一只空心布娃娃,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陡峭悬崖。 脑子里。 是刚刚开始学习说话的一一。 傅时雍指着爸爸两个字,一遍遍教,“爸爸!儿子,我和你妈妈打赌呢,你可不能让爸爸输的太惨。” 倒是连站都站不稳的小家伙,一把甩掉写着“爸爸”的纸片,再深一脚浅一脚跑去妈妈身边。 奶奶的,含糊不清的第一句话。 “妈妈,爱~” 噗! 哈哈哈—— 一家三口都笑喷了。 那时候,他们的确都是彼此的唯一! “鱼跃,替我告诉傅时雍。” “我真是太恶心他的纠缠,就算死,都不想再和他们这一对父子有任何瓜葛!” 话落,闭眼。 身子仿若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倒向悬崖深处。 傅时雍,再见了。 一一,妈妈对不起你…… “鱼澡!!!”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秒。 她好像听到傅时雍撕心裂肺的低吼。 下一秒,双手被一股大力扯住。 再后来,身体机能严重透支。 人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 三日后。 鱼澡刚醒过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没恢复,骨折的那条腿还在隐隐作痛。 三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一点不怜香惜玉,像拖拽一条死狗一样,将她拽去了顶楼VIP病房。 刚进去。 就闻到一股鲜香的面条味道。 那是每次鱼澡一生病,傅时雍就会亲自下厨做的阳春面。 而此刻,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正小心翼翼拿着一面碗,用勺子盛起一点点热汤。 他细致的吹了吹,试探了温度,觉得刚刚好,才喂给病床上的鱼跃。 “烫不烫?烫的话,老公再吹吹?” 一口一个老公。 那温柔的语调,独一无二的宠溺,曾经都是独属于鱼澡的。 扑通!一声。 一保镖踹在她膝窝上。 剧痛让她根本站立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 “呀!时雍,你怎么把姐姐给请来了?” “她就算要抱着一一自杀,可好歹我舍命把人救了下来了。” “索性孩子没事,你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老公~别为难姐姐了~” 自杀?抱着一一? 鱼澡脑子快,人也聪明。 只需看一眼身上布满擦伤的鱼跃,她大概就能猜出一个始末来。 “傅时雍,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会出现在山顶,也是为了救我的儿子。” “你,信吗?” 第二十八章 把她宠成公主了…… “三年前,抛夫弃子,自奔前程。” “三年后,知三当三,破坏别人的家庭,认钱如命,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鱼澡,你说,我会相信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贱人,还是相信我视若珍宝的未婚妻?” 贱人…… 未婚妻! 那一个个冰冷冷的字眼,就像长着尖厉獠牙的血盆大口。 一下一下,将她咬的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傅时雍已经懒得再多看鱼澡一眼,不耐的挥挥手,命令,“让她跪下,磕头给夫人道歉,直到夫人解气满意为止。” “时雍,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对姐姐还有感情,毕竟那枚袖扣……” 啪嗒!一声。 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蓝宝石”袖口。 就那样随意的丢在地上。 当着鱼澡的面,被擦拭到一尘不染的高奢皮鞋,慢慢的,亲自将那不值钱的东西碾碎成渣。 一同碎掉的。 她清晰的听到,是那颗在病痛之下,还努力想要继续跳动的心。 砰砰砰—— 额头触地的清脆响声,在保镖捏住鱼澡纤细瘦弱的后脖颈时,就没停过。 病床上。 鱼跃娇柔温和的靠进男人怀中。 她嗔怪,“时雍,你别这么宠着我好不好?我真的会被你给惯坏的。” 话落,眼角讽刺嚣张的视线,尽数扎在落魄狼狈的鱼澡眸中。 “说什么傻话?” “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傅时雍一辈子都要好好照顾的女人,宠你,不是责任?” 可傅时雍也说过,“小鱼,给个特权呗?让我宠你一辈子,把你惯成废物宝贝!” 大男孩双手合十,拿着一枚很便宜的925纯银戒指,单膝跪地,苦苦哀求。 那时候,他很爱她。 她也很爱他! 如今,憨厚单纯的乡村大男孩消失了。 留下的,是那个将鱼跃这个小三女儿宠到心尖的京北首富,傅时雍…… 呕! 一口黏糊糊的鲜血,夺口而出。 床上的傅时雍下意识想站起身,剑眉紧促。 黑沉沉的瞳孔里,更是压也压不住的紧张跟担忧。 倒是鱼跃更快一步,死死抓住他胳膊,猛的咳嗽了几声,泫然泪下。 “时雍,我好怕,一想到我为了救一一,差一点摔下悬崖,死无全尸,心里就慌的很。” “你抱抱我,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保镖接收到鱼跃的眼神示意。 立刻满脸嫌弃的将半晕半醒的鱼澡往外拖。 鲜血在地上擦出一条不算窄的血痕,浑身崩裂的伤口,汩汩有刺目猩红流出。 有那么一瞬。 她脑子真是不太清醒。 甚至下意识朝着傅时雍的方向,颤颤巍巍伸出手。 “老公~” 鱼跃黏上去。 直到房门关上的最后一秒,男人也只顾着哄弄怀中的娇妻。 而门外,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鱼澡真像是一条死鱼,一动不动的趴在血泊里。 有人恶心的绕开,翻白眼,“这是不是就网上那个知三当三的前妻?真晦气,听说她妈也是抢别人男朋友的贱货,母女俩一样低劣。” “岂止啊,最新热搜没看?” “这骚狐狸的亲妈还抄袭了鱼大小姐母亲的画作,在国际上得了不少的奖呢。” “但这下真相大白,有傅董霸气护妻,你看着吧,好戏还在后面。” 一人一脚,专往鱼澡伤口上踹。 VIP病房内。 各大高奢品牌的主理人亲自到场,进进出出,极尽讨好的伺候着眼光挑剔的未来傅夫人。 鱼跃捂嘴,惊呼,“天,时雍,不用了啦,这会不会太夸张?” “我的老婆,这是最基本待遇。” 滋啦!一声。 恶劣的路人,说是要让大家看看骚狐狸的身材。 本就单薄的病号服,被撕的一条一条。 她蜷缩着,死死遮挡住重要位置。 几分钟后。 来自世界各地的营养师排队入内。 傅时雍吩咐,“从今天开始,直到我未婚妻出院,一日三餐,必须是最顶级的。” 轮到鱼澡。 带她回楼下多人病房的护士,丢来一盒剩菜剩饭。 “你缴的押金快用完了,就这伙食,爱吃不吃!” 等出院那天。 宠妻如命的傅先生,大摆宴席,普天同庆。 就为了替鱼跃冲冲喜,洗掉受伤后的那一身晦气。 鱼澡绕开欢天喜地的人群,从后门出来,坐上杨辰的车。 突然失踪十几天的男人,还不到数九寒冬,就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就连脖子上,都用棉围巾给围了起来。 “杨哥,你……” 她很敏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人靠近,强行动手想扒开那些衣服。 杨辰阻止,眼神漂浮,“我没事,倒是你,遇到那么大麻烦,可我却……” 哗!一下。 皮夹克的拉链崩开。 套在里面的T恤沾着血。 围巾松垮,密密麻麻的鞭子痕迹,掩盖着各种牙印,瞧得人触目惊心。 “是陈雅?她又逼你了?又逼你和她的情人一起玩?” 最狠的一次。 陈雅给杨辰下药。 等人醒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抑郁症复发,用钢丝球在身上刷了一个多小时,皮都蜕了一半。 “小鱼,等离婚后就都结束了,我没事,别担心。” 用力拢了拢衣服。 车子启动。 满城的LED广告屏上。 此起彼伏的都是一段段傅时雍和傅一一亲自录的表白视频。 丈夫浓情蜜意、情深似海。 儿子乖巧懂事,孺慕可爱。 他们父子俩恨不得让整个地球都知道,鱼跃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女人! “杨哥。” 车子平稳行驶在高架桥上。 杨辰“嗯?”了一声。 鱼澡透过车窗,看着那躲不掉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说,“离婚就真的能放下?放的下,你干嘛还把陈雅给你求的护身符挂在车里?” 三步一跪,九步一叩。 曾经的陈雅,为了杨辰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只可惜,他们有的人变了,有的人,却还被牢牢困在过去的美好幸福里。 须臾沉默。 杨辰苦笑,摇头,“小鱼,如果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放得下,这日子,兴许就过的痛快了。” 痛快吗? 估计要带进坟墓里了吧。 之后一个星期,唯一还能让鱼澡觉得舒心的事,是在老年大学的工作恢复了。 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 80%存起来治病。 剩下的,节省一些,正好可以请杨辰吃一顿好的。 去赴约路上。 她意外接到一个人的电话。 而仅隔着一条马路的街边小店里。 傅时雍盯着展示柜上手工制作的落雪水晶球八音盒,有些出神。 牵着一一跟进来的鱼跃,好奇问,“时雍,你喜欢?” “她喜欢,以前买不起,就每隔一个星期来看看,没想到,三年了,都没卖出去。” 第二十九章 替鱼澡出头? “她?时雍,你在想谁?” 鱼跃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 傅时雍猛得回神。 他苦笑,没再将视线落在那水晶球上,转移话题,“不是要给伯母买生日礼物?走吧,晚上还要回你家参加生日宴,别迟到了。” “时雍,什么你呀我呀的,听起来真见外。” “还有伯母……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应该叫咱妈吗?” 从店里出来。 鱼跃一路都在循循善诱。 小一一在她怀里睡的很不安稳,时不时胳膊上就传来被什么东西狠狠掐到的剧痛。 男人薄唇微抿,语调温柔,可语气不容置疑。 “等结婚之后再改口,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雍!” 路对面。 一辆公交车驶过,挡住鱼澡视线。 她没看到从店铺里出来的“一家三口”,自己一边接电话,一边过马路。 也去了同一家店。 “喂,鱼先生。” 很陌生疏离的称呼。 即便对面咳嗽不止,明显苍老很多的人,是她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生父亲。 鱼父沉默半晌,叹气,“小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怨恨爸爸?” “鱼先生,我无父无母。” 她走到那水晶球八音盒前,定定瞧着。 价格签上,是打了五折在出售。 “鱼澡!你母亲自己出轨在先,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我和鱼跃的母亲在一起,是两情相悦。” 对面一吼。 鱼澡就不耐烦了,“鱼先生,十几年才给我打一通电话,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我的号码,应该不是为了跟我……废话?” 看一眼微信零钱余额。 除去整月的生活费,哪怕每天吃泡面,也凑不够一个打折水晶球的钱。 那东西要七百多。 “算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倔,我是长辈,十几年了,你不是一样没跟我服软?” 还在废话。 鱼澡连一个多余的字眼都懒得说,干脆挂断。 她转头问店主,“这水晶球,能不能再给我留一个月?” “小姐,就七百块钱,你每个月都来求我一次帮你保留,这穷,也不至于这么穷吧。” 四十多岁的中年店主很无语。 他用轻佻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长的这么漂亮,找个男人给你买,不是更轻松?” 嗡嗡。 屏幕泛黄,还布满蜘蛛纹的手机振动。 ——【小鱼,今天晚上八点,回家一趟。】 ——【如果你还想要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唯一遗物。】 照片里,杂乱无章的地下室。 一幅蒙着厚厚灰尘的油画,少女朦胧的背影,在阳光彩虹下灿烂夺目。 ——【好,我会回去。】 鱼澡快速回复完,转身就走。 那店主笑呵呵,拉住她,往她胸上摸。 “小美人,不如这样,你陪我一晚上,那水晶球,我免费送给你,怎么样?” “送我?” 小店橙橘光线温和柔软。 她那一张绝美冷艳的俏脸上,是一抹瞧一眼就能叫人透心冰凉的笑。 人明明很美,却一点生命力都没有。 就在店主以为鱼澡是同意了的时候。 下一秒。 哗啦啦—— 水晶球被直接砸碎在地。 鱼澡不急不缓的弯腰,随便捡起一片碎玻璃渣。 步步逼近。 店主吓的连连后退,低吼,“你……你要干什么?杀人犯法的,你……你你你……” 啊啊啊!!! 锋利的玻璃边缘,划开男人肮脏的咸猪手。 鲜血四溅。 “犯法?会死吗?” 她歪歪头,再用店主上等蚕丝布料做成的衬衫,擦干净迸溅在手上的血迹。 “如果可以,麻烦你尽快报警,谢谢。” 反正活着,挺没意思的。 话落,人已经走到路边,坐上公交车。 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上。 鱼跃抱着傅时雍略显僵硬的胳膊,长吁短叹,“刚刚那是姐姐?为了一个水晶球,就跟一把岁数的店主拉拉扯扯,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自甘堕落,肮脏下贱。” 男人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司机开车离开。 可当天晚上,那家店就忽然燃起一场大火。 店主被活生生烧成了残废。 就连他的妻子儿女,也连夜离开京北,不敢追究事故责任! 晚上八点。 鱼家别墅。 鱼跃穿着一条薛家手工缝制的凤仙旗袍。 薛家自1900年开始,就一脉相承,在沪上起家,还曾给宫里的娘娘做过旗袍。 而如今想请得动他们出山。 除了堆积如山的财富以外,还要有足够的脸面和社会地位才行。 “老鱼,瞧瞧咱们宝贝女儿,这旗袍是时雍送你的吧?那臭小子,倒是够惯着你。” 鱼跃的母亲,赵玥瑶一脸慈爱的和鱼父手牵手,从楼上下来。 老夫老妻,恩爱非凡。 但唯独只有鱼澡知道。 当初同一个人,是如何跪在母亲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了求娶名门淑女! “妈~时雍他不一直这样?” “以前对姐姐也……”故意把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人群中。 穿着最廉价地摊货的鱼澡,被那些矜贵的客人嫌弃,推推搡搡。 就连鱼家随便一个佣人,都能用异样的眼光,对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吆五喝六。 “哪来的乞丐?哦,对了,你是来收废品的?年纪轻轻就干这个,真是活的猪狗不如。” 佣人说着,就用力扯住她纤细的手腕,往后院拽。 脚步跟不上,人趔趄着,砰砰砰!虚弱无力的身体撞向墙壁。 剧痛,呼啸而至。 几乎同时。 万众瞩目下。 傅时雍柔情蜜意的将恬静素雅,却不失上流名媛气质的鱼跃揽入怀中。 他与她深情对视,笑道:“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如何跟我的未婚妻相提并论?别提她,以免脏了你的嘴,我心疼。” 就连一旁被赵玥瑶这个外婆抱在怀里的一一,也挥舞双拳,奶声奶气的附和。 “没错,一一和爸爸都讨厌妓女,一一和爸爸最爱最爱妈妈,嘻嘻嘻~” “那爱不爱外婆啊?” “爱!” 吧唧一声,小家伙软乎乎在那个害他亲外婆被净身出户的女人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而鱼澡唯一一个外人。 就像一块破抹布似的,叫佣人一路强行拖拽,磕得遍体鳞伤。 耳边,鱼家请来的贵宾们议论声四起。 “瞧瞧,傅董真是把鱼大小姐捧在心尖上宠着了。” “可不嘛,我可听说,人家鱼大小姐就随便看了一家高奢店的内衣,傅董干脆买断那个品牌,专供未来夫人享受呢。” “呵呵,我现在倒是挺想看看那个抛夫弃子的前妻,发现自己错失一块金砖,还不得后悔到发疯?” 咣当!一声。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 拉着鱼澡胳膊的佣人,看了一眼鱼跃的方向,就猛得松手。 由于她一直在挣扎。 惯性的作用,人狼狈的滚成一团,扑到了人群正中央…… 第三十章 鱼澡的不在乎,让人心慌 “呀!姐姐?你……你这是……” 鱼跃捂嘴,惊叫。 傅一一从赵玥瑶的怀里跳下来,再用小小的身子,死死挡着他最爱的“妈妈”。 “坏女人,你离我妈妈远一点,你臭烘烘的,我妈妈会恶心死的。” 小家伙一手舞足蹈。 被挡在衣服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娇嫩皮肤,瞬间暴露在鱼澡眼前。 她心口猛得钝痛。 三年前,儿子没日没夜哭喊要妈妈回来的可怜相,狠狠刺激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行动永远快于大脑。 出于母性本能和愧疚。 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检查一一身上的青紫。 “一一,让妈妈看看,疼不疼?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妈妈,妈妈……” 啪!一巴掌,小小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不疼,真的不疼。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感觉比凌迟处死、五马分尸还要痛苦百倍? 傅一一嫌恶的踹了一脚,再快速跑回被傅时雍一直护在怀里的鱼跃身边。 他拉着“妈妈”的手,还让佣人给他用酒精全身消毒。 “脏东西,你才不是一一的妈妈,一一只有一个妈妈,爸爸说一一是爸爸和妈妈的爱情结晶。” 被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来的亲儿子这般辱骂对待。 鱼澡像无根的浮萍,摇摇晃晃,却死活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不至于狼狈跌坐在地。 她清冷的眸,淡淡的,毫无情绪。 全程冷眼旁观的傅时雍,心脏毫无预兆的,像是被一只不安的、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又酸,又慌乱! 男人下意识想追上一言不发,径自往地下室走的鱼澡。 鱼跃的手,悄无声息探向一一。 下一秒。 哇哇哇—— 小家伙哭的撕心裂肺,身上又多了一块渗着血丝的青紫。 傅时雍最在乎儿子。 他忙去哄。 地下室。 鱼澡凭着记忆,找到最角落里的那幅画。 整齐的笔锋,线条却温柔的像维多利亚女神,俯视众生,给予最原始的情感。 落款处,一行字。 ——【赠,我最亲爱的女儿,小鱼。】 阳光下,彩虹中。 少女青涩干净,笑容更是无忧无虑的在草地上无限奔跑,回眸生香。 妈妈病的最重那几年。 她总会哭着把她抱在怀里,喃喃自语,“我的宝贝那么漂亮善良,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得这种病,要让我不得不离开你?” 那时候,十几岁的鱼澡还不知道。 妈妈明明很累很累,又为什么没日没夜的在床上跳舞呢? 直到她生下傅一一,也当了妈妈,发了病。 那种崩溃、委屈,又对命运无可奈何的不甘。 身为妈妈的女儿,自己都一点一滴品尝了个遍。 “妈,对不起啊,你的小鱼儿,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在阳光下奔跑了。” 俯身,靠在那幅画上。 嗅着干枯后还泛着点点栀子花香气的水彩。 就好像,妈妈还能用最温暖的怀抱,抱住她千疮百孔的灵魂。 “还有,我也病了。” “原以为可以和傅时雍长长久久,我们能爱着彼此一辈子。” “只是现在的我,做不到了。” “让他们恨吧,就像当年你让爸爸恨死你,之后出轨一样……” 泪,无声滑落。 外面,鱼跃母女被两个男人宠上天。 人人羡慕她们人美心善,命也好。 肮脏逼亾的地下室。 鱼澡抱着妈妈唯一的遗物,在自己家里,像毫无存在感的幽灵,从后门离开。 砰砰砰—— 绚丽烟火升空。 几百架无人机五彩缤纷,组成不同形态的图案。 最后定格在一片文字上。 ——【恭喜赵玥瑶女士自证版权,拿回本属于自己的荣耀】 只一秒。 一群早就在暗处埋伏好的记者,蜂拥而上。 将抱着母亲遗作的鱼澡,团团包围,长枪短炮。 “鱼澡小姐,一早鱼先生就在微博上公开宣言,说今晚您会亲自来替自己的母亲道歉,是真的吗?” “鱼澡小姐,您自己三年前贪慕虚荣、抛夫弃子,如今母亲还成了抄袭惯犯,请问,这是天生坏种基因作祟吗?” “鱼澡小姐,现在您出现在了赵女士的生日宴上,那是不是说,你也承认自己母亲的恶劣,愧疚难当呢?” 一字字一句句,突如其来的砸下来。 鱼澡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鱼家的佣人,一左一右,恶狠狠压着她单薄如纸的肩膀,让膝盖掷地有声的撞在粗糙的石板地面上。 “老鱼,再怎么说鱼澡也是你女儿,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五十多岁的赵玥瑶,保养得当,又在丈夫的滋润下,依旧年轻貌美。 可母亲死的时候,营养不良,骨瘦如柴。 在某个没人会特别留意的夜晚,从城中村简陋的出租房里,一跃而下…… “那怎么行?我和咱们女婿已经商量过了。” “母债女偿,鱼澡有这个义务代替她母亲向你道歉。” 鱼父义正言辞。 傅时雍牵着鱼跃的手,黑沉沉的眸,依旧讳莫如深,难以揣摩。 “没错,伯母,她们母女俩低劣至此,让您和鱼跃都受到了伤害。” “今天,就当一次性清算总账,也好给真正善良无辜的人一个交代。” 多好听的声音。 磁沉、沙哑,又无时无刻不流露着性感撩人。 被佣人摁爬在地的鱼澡。 一边,被亲生父亲欺骗,耍的团团转。 另一边,那个她曾爱的,也曾爱过自己的男人。 正为了新欢,将她们母女俩最后仅剩的一点尊严,毫无顾忌的碾压成泥。 摄像头怼脸。 各大媒体的直播间同步播报现场。 阴暗的月影下。 鱼跃抱臂,得意又嚣张的用唇语说道:“爹爹不亲,儿子厌恶,连时雍也彻底站在我和我母亲这一边,哈哈哈,鱼澡,你可真是输的一败涂地呢!” 偏偏十几年前。 鱼父将她扫地出门时,她冲着赵玥瑶歇斯底里的大喊。 “赵玥瑶,你个小三,老天有眼,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你永远不会代替我母亲在绘画界的地位,永远!” 但可笑的是。 母亲悬挂在京北艺术馆最高位置上的照片,早已丢进垃圾桶,换上赵玥瑶的。 她的作品,就因为傅氏集团作为靠山,被一一认定为抄袭。 而原作者,标注为:赵玥瑶! 更可笑的是。 同样的场景,在三年前,她也对鱼跃吼过。 “抢走时雍?鱼跃,你简直痴人说梦。” “这个男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只要我鱼澡活着一天,他都不会爱上你!” 多么自信,多么信誓旦旦。 可如今呢? 砰砰砰—— 脑袋被佣人抓着,用力磕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 直到血肉模糊,直到鱼跃母女俩各自依靠在爱她们的男人怀里。 一个,善解人意,“老鱼,过生日的好日子,就这样吧,别见太多的血。” 另一个,踮着脚,撒娇,“时雍,我站累了,你要不要抱我回房间休息?” “好。” 男人温柔缱绻。 打横将宝贝的未婚妻抱起,临走前,还冷冷嘱咐一句。 “脏东西,清扫干净,别扰了鱼家的干净。” “是,董事长。” 那一夜。 鱼澡满身是血的被丢出去。 杨辰闻讯疯狂赶过来时。 竟发现,昏迷后还死死抱着怀里油画的她,被一辆黑色豪车带走…… 第三十一章 兄弟,你就非鱼澡不可呗? “时雍,人没找到,好像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鱼家别墅。 客厅里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可只有傅时雍的顶楼天台,此刻气压却低的能让人窒息! “我猜应该是杨辰,在京北,还能和你傅时雍平起平坐的人,就只有杨家大少了。” 一个被傅大董事长下令丢出去的“垃圾”,谁敢捡? 通话另一端。 陈方还在罗里吧嗦,“呵呵,鱼澡也是厉害,能攀上杨辰,勾引男人的手段也不简单,那位据说可是爱惨了现任妻子,为她还自杀了好几次呢。” “闭嘴。” 脚下,堆满层层叠叠的烟头。 风一吹,呛人的烟草味浓烈到散都散不开。 沉默须臾。 陈方才试探着的问,“你是不是还心疼鱼澡?对她旧情难忘?不然你能一边为了鱼跃整治她,一边还让我亲自把人送去医院?” “她不爱我。” 完全答非所问。 朦朦胧胧的烟雾,在那深夜中也显殷红的薄唇间飘动。 “呵,时雍,怎么的?要是鱼澡选你不选杨辰,你还打算和鱼跃分手,跟她再续前缘?” 语气里的轻蔑,一览无余! 整个京北,还有谁不知道,傅时雍的前妻,贪慕虚荣、抛夫弃子,一无是处的? 没有回答。 陈方挂断前,长叹一口气。 “兄弟,别放着山珍海味你不要,去辜负鱼跃,鱼澡就是一碗烂掉的搜饭,她配不上你。” 夜,更深。 市中心艺术馆。 额头还在汩汩流血的鱼澡,是活生生给疼醒的。 怀里空无一物,哪怕被鱼家佣人强制磕头的时候,她都死死抱住的画。 不见了! “画!我的画呢?” 那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一件遗物,也是她注定通向死亡的人生中,最后那一点点光明。 从洁净无尘的金砖地面上爬起。 人踉跄着,不顾身上伤痕累累,疯了一样到处去寻那幅画的影子。 但下一秒。 啪!一声。 昏暗的展馆,鳞次栉比的亮起一盏盏刺目的白炽灯。 而挂在墙上,少说十几幅在全球获得最高荣誉的画作,清晰展现在鱼澡眼前。 第一幅:温柔甜美的女人,蹲在一个乞丐面前,递出一块饼干。 那是母亲和父亲的初见。 一个大家闺秀,一个落魄画家。 第二幅:乞丐变成英俊的男人,穿着昂贵体面的西服,将女人托举到了璀璨星空之上。 作品名:《为你摘星辰》 妈妈刚查出亨廷顿舞蹈症那天。 鱼澡是亲眼看到她抱着这幅画,偷偷在画室里哭了一天一夜。 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 凡是母亲获奖的作品,哪怕是画了一棵小树,都必定与父亲有关。 她活着的时候总说,“小鱼,妈妈很爱很爱爸爸,爸爸也很爱很爱妈妈,你知道吗?我们就是彼此的动力源泉,失去了哪一方,另一方都会痛不欲生的。” 可是,母亲,如今你爱的那个男人,却再也不会为了你摘星盼月了啊! 就像傅时雍。 他的心里眼里,也只会有鱼跃的存在。 “怎么样?我亲爱的姐姐,再看见你贱人妈的画,心里是不是在汹涌澎湃?” 那辆豪车,是鱼跃一早就派人在别墅外等候的。 她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长发披散。 贤良淑德的旗袍换下来。 一条性感妩媚,胸口春光衬托无限的大红色一字肩长裙。 让这位看似温柔素雅的鱼家大小姐,把骨子里的嚣张跋扈,表现的淋淋尽致。 鱼澡懒得搭理这无关紧要的人。 清清冷冷的声音,开门见山,“我的画呢?还给我!” “画?哦,是这幅吗?” 鱼跃拍拍手。 三两个黑衣保镖,推着被架在火盆上的油画进来。 阳光、彩虹,少女的回眸一笑。 此刻都被人故意用锋利的刀子割破,再淋上鲜红的颜料,写满羞辱的脏话。 ——【贱人!】 ——【肮脏的小三!】 ——【狐狸精!】 “姐姐,我觉得这幅画不够完美,所以妹妹就不辞辛苦,替你好好润色了一下。” “如何?是不是更写实?更符合姐姐那垃圾一样的人生?” 鱼跃越说越兴奋。 她轻佻的提起裙摆的一角,再做了一个华丽的蹲起。 手上,一把尖刀,滋啦滋啦的,将墙上每一幅画里的女主角的脸都划得稀巴烂。 甚至还让男保镖脱掉裤子,当着鱼澡的面去亵渎!!! “鱼跃,住手!我让你住手!你个疯子,放开我!放开我啊!!!” 总是空洞森冷的眸,此刻被愤怒和崩溃点燃。 人拼命想挣脱保镖的束缚,想扑过去,想掐死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母亲视若珍宝的画作。 在男人们狂欢恶心的粗喘中,被一股股腥臭味玷污! “不!!!” 鱼澡嘶吼。 鱼跃抄起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高尔夫球棍。 砰砰砰—— 膝盖、脚踝、胳膊。 清脆的骨裂声,让鱼大小姐享受到翩翩起舞。 每跳一个舞步,她就挥舞球杆,笑着将鱼澡打的血肉模糊。 “嘻嘻嘻~姐姐,我说了,你不能怨我。” “谁让刚刚时雍为了你,居然偷偷联系陈方去把你送医院呢?” “你这么喜欢勾引别人的老公,那我这个正牌傅夫人,是不是要给你一点教训呢?” 高尔夫球棍雨点一样落下来。 蜷成一团的鱼澡,心脏的位置,被鱼跃刚刚那一番话给撞得,一片酸涩麻木。 给一巴掌,再塞一颗甜枣吗? 傅时雍明明知道她母亲没有抄袭,没有破坏别人的感情。 可她为了鱼跃母女,选择跟父亲一起欺骗她,戏耍她。 让她和母亲的在天之灵,暴露在最恶毒的镜头前,成了整个艺术界的笑话! 之后呢? 大发慈悲,让人送自己去医院? 哈! 哈哈哈…… 冷不丁的,那狼狈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可怜虫,突然捂住脸,放声大笑。 鱼跃一愣,火冒三丈,球杆被举的更高,嘶吼,“鱼澡,你个loser,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了,还有脸笑?我让你笑,我……” 话音未落。 猛得,一只手,死死抓住那即将击向鱼澡脑袋的球杆。 “鱼澡,你……你要干什么?!” 一瞬慌乱。 鱼跃甚至都不敢去看从地上站起,用力夺走她球杆的鱼澡。 那双布满血丝,红得如地狱恶魔的双眼。 此刻,每一个目光,都充斥着能将人类生吞活剥的骇人死寂。 一个,一步步紧逼。 另一个,哪里有半点winner的优越感,更像是一只落荒而逃的丧家犬。 “一群蠢货!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贱人给我……” 噗呲!一声。 鱼澡从地上捡起那把毁掉母亲画作的尖刀。 她用力捅进鱼跃的胳膊,再慢慢向下划,“是这只手吗?鱼跃,你是用这只手,毁了我母亲的画?” 第三十二章 我干嘛关心别人的老公儿子? 刀尖割开皮肉,挑断筋脉。 向来养尊处优的鱼大小姐,疼的冷汗岑岑,毫无形象可言的扭曲挣扎。 鱼家的保镖都被这血腥一幕吓傻了。 鱼澡瞳孔很冷,覆上飞溅出来的血腥。 脖子一歪,绝美的脸蛋上,荡开比曼陀罗花还要毒的笑容。 “妹妹,我说过的,别来招惹我,否则我会拽着你一起下地狱。” 刀子高高举起。 就在冲着胸口狠狠落下的那一瞬。 鱼跃冲展厅入口,惊恐万状的哭喊道:“时雍,姐姐她疯了,真的疯了,她嫉妒那些画都被改成我母亲的姓名,就让人把它们都毁了。” “我赶来想阻止,想劝她手下留情,可姐姐……姐姐却要杀了我……” 呜呜呜~ 人哭的楚楚可怜。 傅时雍一个健步上前,仿佛根本没看到鱼澡所有关节都畸形断裂一般。 他踹飞她手里的刀子。 因为作用力过大,五根手指瞬间就软塌塌的弯了下去。 陈方紧随其后,对她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还嫌恶的骂道:“鱼澡,你TM的是不是还以为时雍爱你,能让你这毒妇为所欲为呢?简直傻B一个!” 身体失去平衡。 随身携带的特效药撒了一地。 肌肉在强烈刺激下开始痉挛僵硬。 骨头断裂的手脚,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开始轻微的舞动震颤。 “我擦!时雍,这贱人不会脑子有病,还是被虐high了?想给咱俩跳一曲?” 对怪物的讽刺嘲弄。 鱼澡不想当着傅时雍的面发病,她不想连最后一点点尊严都被践踏。 “药……”努力伸出手,想抓起药片。 抱着胳膊血流不止的鱼跃。 傅时雍刚想焦急离开,脚步却猛得一顿。 那总是讳莫如深的眸,微垂,看向满地的白色药片。 “鱼澡,你……” “时雍,快把那些药扔掉,都是会成瘾的,姐姐自甘下贱,染了不好的东西!” 鱼跃惊呼。 陈方附和,震惊,“我去,时雍,怪不得刚才鱼澡那么疯,这是high起来了?我就说,这女人天生坏种,还有什么脏东西是她没碰的?” 几个裤子还没提起来的保镖接到自家大小姐的眼神示意。 他们立刻鬼哭狼嚎起来,“傅先生,刚刚这女的想强迫我们玩多人游戏,还想让大小姐加入,大小姐不同意,她就动手打人啊!” “你们闭嘴,姐姐是吃了药,神志不清才会这样的,我不怨她。” 未来傅夫人一脸宽宏大度、善解人意。 鱼澡拼命想把药片捡起来,塞进嘴里。 她摇头,解释,“不……不是,傅时雍,这……这药……” 哗啦啦。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刺骨的阴寒,席卷全身。 “鱼澡,人自甘堕落也要有个限制,而你,连‘败类’都不如!” 傅时雍一手稳稳护住鱼跃。 另一只手,把盆子丢给陈方,“让她清醒,之后,滚!” “好嘞!” 之后三四个小时。 鱼澡都被浸泡在飘满冰块的冷水里。 发病后的肌肉,让她以各种可怕的姿势扭曲在了一起。 陈方吹着口哨,用看热闹的心态,递来正在播放监控录像的手机。 急诊室外。 傅时雍焦虑万分的在休息区走来走去。 一会儿烦躁的脱掉西服外套,一会儿扯松领带,一会儿用额头撞着墙面。 咚咚咚。 一下接着一下。 很快。 有护士出来,喊道:“鱼跃的家属在哪?病人出血严重,可血库电力故障,血液无法运输……” “抽我的,我是O型血。” “可病人需要大量输血,傅先生,如果全程都是您献血,很有可能会有休克风险。” “只要她安然无恙,我都无所谓!” 心脏脱落,会有声音吗? 视频还在继续。 同一个急诊室,两张床上。 男人用力攥住女人的手,温柔哄弄,“鱼跃,不怕,有我在,我陪你一起熬过来!” 呕! 一口黑血,吐的到处都是。 软塌塌的手指,用力摁着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跳动的胸腔。 陈方嫌弃的躲开,再极不耐烦的吩咐傅家的保镖将人丢出去。 鱼澡活像是一具会跳舞的尸体,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翻滚。 再亲眼看着母亲视若珍宝的画作,和那唯一的一幅留给她的画,被扔进肮脏的垃圾桶。 脑子里。 有一个傻头傻脑的少年。 他抱着只是重感冒有些晕眩的女朋友,哭的稀里哗啦。 “小鱼,你不能有事,我不许你生病。” “你要是难受,就掐我的手,我陪着你,跟你一起熬过来!” 如今,傅时雍,你对鱼跃的偏袒和爱护,我看见了。 所以从今往后,我的那个少年会彻底死掉。 我跟你,就此结束,互不亏欠! 半月后。 鱼澡不知第几次出院。 杨辰还坐着轮椅,非要跟着一起。 “杨哥,你觉得那场车祸是意外?只要能让我痛不欲生,鱼跃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晚,杨辰一路开车跟着去了艺术馆。 可半路就出了车祸,差点没被炸死! 他摸了摸冒着青灰色胡渣的下巴,苦笑,“有傅时雍无条件的信任和爱,那位鱼大小姐的确有无法无天的本钱。” 据说,两人的婚礼日期提前了一个月。 十二月初,在纽新兰那个四季如春的小岛上举办。 另外。 “我堂弟在户籍科,傅时雍动用了一点关系,让傅一一的母亲彻底改成鱼跃,连出生证都改了!” 杨辰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让鱼澡知道。 但以前总是会为了傅时雍和傅一一痛心疾首、伤心欲绝的鱼澡。 此刻清清淡淡的笑了笑,说,“别人的老公和儿子,我干嘛要那么关心?” “小鱼,你……” “杨哥,我这人很邪门,谁离的我近了都会倒霉,所以,以后别联系了。” 打车离开。 当天鱼澡就辞掉老年大学的工作,从单身公寓搬了出来。 因着“小三的女儿”、“抛夫弃子”、“知三当三”、“染上不良爱好”等等标签,在网上炒作的沸沸扬扬。 就算去面试饭店后厨刷盘子,人家老板都跟看到苍蝇一样,将她赶出来。 饿了一整天。 鱼澡啃着硬邦邦、冷掉的馒头,蹲在路边,想着今晚还有没有钱睡五十块一宿的小旅馆。 路人经过,认出她,吐一口口水,再跟怀里的女儿说,“看见了?贱人自有天收,你以后一定要像鱼跃小姐一样,做个正直善良的好女人,才会有白马王子来爱你,知道吗?” 街对面。 凡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都纷纷挂上恭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红色条幅。 新闻里,主持人激情洋溢的播报,“傅董事长为了让爱妻能更好疗养,竟豪掷千金,为鱼跃小姐买下一整家疗养院……” 嗡嗡嗡。 屏幕一整个都快掉下里的手机振动。 屏幕上,就三个字。 ——【来见我】 第三十三章 说了鱼澡一句坏话,傅时雍打人 是傅时雍的号码。 哪怕她拉黑他一万次,这个男人都有本事让她的手机接收到他的消息。 这就是权利,是财富! 鱼澡笑了笑。 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在艺术馆,在他让陈方折磨她的那天晚上,就真的死了。 现在这样挺好。 他不爱她。 她也不会再为他感到心痛。 “喂,您好,我要报警,有人一直在骚扰我……” 十分钟后。 傅家酒窖。 陈方挥挥手,哭笑不得的给傅时雍倒酒。 “得,鱼澡是真二百五啊。” “这是京北,是你傅时雍的天下,她报警有用吗?” “缺心眼的垃圾!” 一杯威士忌刚倒满。 俊脸阴沉的男人,啪!的一声,连着水晶玻璃酒杯一起,全都砸在陈方脸上。 血水混着酒液,能疼死人。 “傅时雍,你TM发什么邪火?” “鱼澡就是一人尽可夫的毒妇,品行败坏,一无是处,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作为兄弟,有些话,也就陈方敢说。 高脚椅上。 傅时雍生生抓了一手的碎玻璃碴。 好像此时此刻,那种灵魂都要被撕裂开的不安感,只有用自虐才能稍微缓解。 他死死盯着满墙鱼澡留下来的画作。 每一幅画,大男孩和女孩都是无所顾忌的在彼此相爱。 “陈方。” “干嘛?” “她是故意的。” “故意?”正在脸上包扎的陈方一愣。 倒是男人勾了勾一直紧抿,散着阴鸷的薄唇,语调沉稳。 “她是在告诉我,我要是再逼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全城封杀,网络暴力,名声尽毁。 要说这一切背后没有资本在推动,八成连傅一一那样的小孩子都不会信。 陈方疼的龇牙咧嘴。 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冷笑,“那又如何?你爱她,兴许鱼澡还有些把握,如今你的心在鱼跃身上,这女的还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不爱? 是吗? 一块最锋利的玻璃碎片,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 桌子下,傅时雍一点一点,顺着毛细血管的方向,划出一道道狰狞的血口。 酒窖外。 鱼跃咬牙切齿,安安静静的看着。 看着她用了三年时间去讨好的男人,轻而易举就被鱼澡的一个动作刺激到抑郁复发! “凭什么?鱼澡,你是蟑螂吗?生命力那么顽强!” “好,好的很!你偏让我不痛快,那我也只能让姐姐变的更惨烈一些了。” 翌日。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就连公厕里,都贴满AI合成的裸照和床照。 至于女主角,清一色鱼澡。 甚至下面还留着联系电话。 粉色的字体,无处不透露着暧昧风骚的气息。 ——【本人物美价廉,欢迎来睡!】 “滚出去,一个妓女跑我这恶心人来了是吧?滚滚滚,真晦气。” 鱼澡不算多的行李,被小旅店的老板娘给丢了出来。 那大嗓门的女人还站在门口,咆哮,“来人!快来人,把那贱人住过的房间给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消毒,谁知道这脏货身上有没有传染病啊。” 三三两两看热闹的路人。 女人愤世嫉俗,道德审判。 男人眼神透着颜色,就差将她扒个精光。 而隔壁工地上,七八辆豪车开道,就护着一辆玛莎拉蒂顺利通行。 工头挂起巨大条幅。 喜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老板娘踮起脚尖,瞧了瞧,各种嫉妒羡慕恨。 “是未来傅夫人的车队吧?” “我跟你们说,那工地是傅董事长专门为爱妻营建的艺术画廊,全球最大。” “就那些可牛逼的画家,他们都得求着傅夫人给他们一个在这个画廊里展览作品的机会呢。” 嗓门依旧很大,震得鱼澡耳膜生疼。 她弯腰一件一件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因为要攒着钱去买特效药,止痛药什么的都给节省了下来。 副作用带来的浑身不适,磨得大脑晕沉沉的,走路也像飘在半空中,没个根基。 还有咸猪手,时不时就想占便宜。 “呵呵,我说这位前傅夫人,当初你看不上的爱情,如今怕是再上赶着,也高攀不起了吧?” 人群里爆出讽刺。 鱼澡其实没多少情绪,拖起行李箱,就准备离开。 谁料,一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居然想去抓她的屁股。 身子下意识躲闪,脚下一个趔趄。 一个不小心,就撞进一高个男人怀里。 她忙站稳,想解释道歉。 可对方女朋友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脖子大喊,耳刮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骚狐狸,我老公可是大厂程序员,你想勾引他?我非活剥了你一层皮。” 高个男人也嫌弃的拍了拍被鱼澡触碰到的衣服,鄙夷,“我这衣服可是纯手工定制的,七万八,你就算被睡烂了,也赔不起的,知道吗?” “老公,别跟她废话,看我今天不打死她的!” 鱼澡病情加重。 又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身体弱的差不多一点力气都没有。 被女人薅住头发,完全无法反抗,活生生给拖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拳打脚踢。 而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对面。 车窗缓缓落下。 他为鱼跃整理着微乱的爱马仕丝巾,还体贴的让司机把车载加湿器挡位开大。 被宠到骨子里的鱼大小姐,羞涩的噘了噘嘴,嗔怪。 “我又不是纸糊的,就是来工地上看看进度,你干嘛还非要跟来啦~” “一天见不到你,如隔三秋。” 很油腻的情话。 可用傅时雍那磁沉性感的嗓音说出来,就能诱死人。 砰!一脚。 鱼澡像皮球一样,给踹到了车边。 凑巧,司机开车门。 鱼跃一看,目瞪口呆,“姐姐?时雍,这……” “只是脏东西,来,老公抱你下车,小心污了你的鞋。” 男人身高伟岸,就算投射下来的阴影,都带着十成十的强大威压。 但在抱起鱼跃的时候,那样温柔,那样珍惜,那样小心翼翼。 之后,他半点没有犹豫的,直接从她滚满灰尘的身体上,跨了过去。 瞬间,极度讽刺的爆笑声此起彼伏。 旅馆老板娘,“骚狐狸就是骚狐狸,你们看见没有?刚刚傅先生这是让她受了胯下之辱?” “哈哈哈,贱货,你瞧傅先生多宝贝鱼大画家啊,而你这前妻,他怕是都没把你当人看呢!” 程序员的女朋友满嘴喷粪。 程序员为了讨好傅时雍和鱼跃,直接往她最脆弱的肚子上猛踢几脚。 “滚滚滚,一个遭到现世报的渣女,别在这讨人嫌,真够恶心的!” 不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傅时雍说,“晚上回家,我亲自下厨给你和咱儿子做晚饭?” “好,一一正好想吃爸爸牌的糖醋排骨了。” 多么和谐,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鱼澡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句解释。 因为权利和财富就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 它压着你,你一个囊空如洗的普通人,又如何为自己自证清白,反败为胜? 嗡嗡。 手机不出意外的,收到鱼跃的短信。 ——【姐姐,如果三年前你没有抛夫弃子,一走了之,那现在享受这一切特权的人,会是谁呢?】 鼎盛餐厅。 三楼,SVIP专属包间。 鱼跃和傅时雍手牵手走进去。 巡视完工地要见的人,对身为画家的鱼跃而言,尤为重要。 主位上。 一看起来最多十八岁的小女孩,被三四个金发碧眼的佣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 第三十四章 公主和她妈妈如出一辙? “路亚公主,很高兴能在京北和您见上一面。” 北欧一个小国家的公主。 她的背后,有着一整个跨越千百年的财富积累。 无论身份还是金融资本,在全球都算得上佼佼者。 而更让鱼跃在意的是,这位路亚公主,手里掌握着一个绘画界人人趋之若鹜的大赛邀请名额。 路亚中欧混血的靓丽美貌,被她宝蓝色的眸子衬托的更加高贵。 年纪轻轻,身上的气质,竟是足以和傅时雍这个京北霸主相提并论。 她开口,挪了挪椅子,躲开想凑近巴结的鱼跃。 “给我画一幅画。” “什么?” “明天下午三点,到这个地址,我要你给我画一幅画。” 说完,连一秒钟的停留都没有,直接离开。 鱼跃感觉被冒犯了,红着眼眶,扑到傅时雍身边,抱怨,“时雍,一个小屁孩,她就算不给我面子,也不能把你也当做空气一样不待见啊。” 话落。 沉默。 “时雍!”她不悦抬头,却见本该哄自己的男人,正直勾勾看着路亚离开的方向。 那晦暗不明,永远无法轻易揣测的深眸里,仿佛有什么隐秘的情绪在翻涌。 楼下。 大使馆的宾利车上。 路亚从怀里掏出一枚怀表。 打开,盖子里侧,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从毕业照上裁剪下来的。 “爸爸,我会替您找到她的,一定!” 第二日。 鱼澡用假身份在一家保洁公司做包吃包住的现金结算钟点工。 领队的一路都在再三强调,“咱们今天的主顾,可是一位欧洲贵族,她最宝贝的就是一些价值连城的油画,一会儿打扫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点。” “那位可不是好脾气,一旦惹祸上身,有你们好果子吃。” 保洁公司的面包车停在后门。 秋意盎然的小别院,看着墙壁上的青苔,大概是有些年头的建筑。 但奇怪的是。 明明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进客厅。 正打算开始清洁。 蓦得,二楼书房传来一声尖锐的怒吼。 “滚出去!又是一个冒牌货!” 鱼跃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书房里逃出来。 路亚兜头,将一整盘混合颜料,全都黏糊糊倒在一向高高在上的未来傅夫人身上。 小公主脾气古怪,冷哼,“我真是傻,以为你姓鱼,就会是她,事实上,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路亚公主,首先,在京北,就只有我一个鱼大小姐,书香门第,自小在绘画环境中熏陶。” “其次,我的未婚夫是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时雍,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他!” “最后,我的绘画技巧,在圈子里就算不是第一,也没人敢当那个第一!” 自信,嚣张。 被傅时雍宠的时间越久,鱼跃越觉得自己所向披靡。 路亚呵呵,挥手,“送这位鼎鼎有名的鱼大画家……滚出去!” “是。” 小公主说滚,那就一定是滚。 鱼跃被膀大腰圆的保镖捆成一团,再一脚一脚踹在屁股上,从鱼澡面前滑稽出门。 她不想节外生枝,转身就要避开。 可鱼跃却一眼瞧见她。 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又被最厌恶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只一瞬。 砰!的一声。 鱼澡生生被鱼跃撞的一个重心不稳,撞翻了身后的鱼缸。 飞溅起来的水花,将客厅最显眼位置的那一幅画给全部淋湿,油墨晕开。 保洁公司的领队直接吓傻眼。 她哆哆嗦嗦,“柳澡,你……你这……这是……这是找死啊!” 为了避开傅时雍的封杀,鱼澡用妈妈的姓氏改了一个假名字。 鱼跃也适时冲着二楼大喊大叫,“你个低劣的穷货,知不知道这幅画是公主殿下最心爱的一幅?你毁了它,是不想活了吗?” 路亚闻声出来。 差不多是一路从楼梯上飞奔而下。 人目眦欲裂,抬起巴掌就要打。 鱼澡像是一早预料到她的路数,快速闪身,精准躲过。 一耳光落空。 小公主气急败坏的跺脚,低吼,“贱民,不许动,乖乖……” “乖乖站在那里让本公主打!” 再一次,她抢先一步说出路亚要说的话。 两人都愣怔一瞬。 “你……” “一个熟人,和你很像。” 是她母亲。 小时候每次爸爸惹她不开心,她都会叉着腰,和路亚一样。 打不到人,就会喊出那句话。 爸爸甚至还很配合的单膝跪地,笑着说,“是,我的公主殿下,微臣知错。” 那段时光,是鱼澡二十几年人生中,为数不多能用来回忆的温暖。 “熟人?谁?” 路亚傲娇。 真奇怪,一个八竿子和母亲打不着干系的外国公主。 为何一颦一笑,就连很多性格和习惯,都跟她妈妈如出一辙? “喂,说话啊!本公主问你话呢,赶紧回答,不然本公主就要惩罚你。” 鱼跃从地上爬起来。 她火上浇油,藏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拨通傅时雍的号码。 “路亚公主,这个女人就是我未婚夫的前妻。” “三年前贪慕虚荣、抛夫弃子,如今遭了报应,身无分文,以卖身为生。” 最后几个字,尤为加重音量。 为了让路亚相信,她用佣人的手机,点开挂在热搜第一一周的词条,递过去。 视频里,鱼澡被各种恶搞,全程剪辑造谣。 目的就是将鱼澡塑造成一个知三当三,为了钱,已经完全恬不知耻的毒妇形象。 “公主殿下,我姐姐人品低劣到令人发指,她刚才故意损坏您的画作,也是为了恶意报复栽赃我。” 字字清晰,传入电话另一端的傅时雍耳中。 驶向机场的劳斯莱斯,一个急刹车,在最近的收费站掉头,返回市区。 与此同时。 路亚却只问了一句,“姐姐?所以,她和你一样,也姓鱼?” “她……” “我姓柳,路亚公主,这幅画,可以给我一个小时,我能完全修复成原样。” 话音未落。 鱼跃当场笑喷,“好姐姐,你是不是疯了?这画构图特殊,连我都束手无措,你一个卑贱的下等人,居然敢当着公主的面,大放厥词?” 第三十五章 把鱼跃嫉妒坏了! “鱼跃,你不能干的事,哪一件我没有做?” 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入央美。 大学四年,哪怕随随便便画的画,都能被专业课的教授看上,拿出去参展。 就连鱼跃一直很羡慕的人际关系。 在系里,她当了四年的班长,和导员都快混成拜把子兄弟了。 全班上下二十几个人,但凡提到“鱼澡”两个字,都会笑呵呵说一句,“鱼跃和班长可是亲姐妹,一个爹的,可咱们班长暖的跟小太阳一样,再看她妹妹,啧啧,无法形容啊……” 总之。 在不久之前。 真正能站在云端,幸福开心的人,是鱼澡。 而如今,老天爷算是开了一个最恶毒的玩笑! “好,鱼澡,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得罪了路亚,小心被活生生扒了一层皮。” “毕竟,姐姐跟我不一样,我可是有时雍在身后保护的。” 最后一句,最得意! 鱼澡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 看来就算真的放下,可早已习惯去爱一个人的灵魂,还是会隐隐作痛。 “妹妹,只有废物才整天想靠着男人生存。” “而我,不是!” 话毕,她直接跟着路亚的女佣,去了专用的画室。 路亚撇撇嘴,很悠闲的吩咐管家,“准备好满清十八大酷刑,她要是敢骗我,我就让她尝一尝得罪欧洲贵族的滋味。” “是。” 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言语。 在鱼澡很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也会动不动摆出一副贵族的架子,和父亲打打闹闹。 最常说的是,“死鱼,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用满清十八大酷刑弄死你,哈哈哈……” 一小时后。 画室的门依旧紧闭。 满身涂料干枯的鱼跃,看着滑稽可笑,却还要冷嘲热讽。 “路亚,瞧见了?我这个姐姐除了品德败坏,喜欢吹牛撒谎外,她就是一无是处!” 还想再恶言相向。 小公主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打的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鱼跃,你一个低贱的平民,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我……我可是傅时雍的未婚妻,是首富的妻子!” 未来傅夫人还在叫嚣。 路亚反手又是三四个回赠。 鱼跃捂着肿成馒头的脸颊。 本就显得有些局促的五官,此刻都拧拧巴巴的挤在了一起。 “真丑,那个傅时雍不是很帅?是眼睛瞎了会喜欢一个癞蛤蟆?” 公主殿下字字带毒。 另一边,劳斯莱斯停在小别院外。 男人急三火四下车,一边往里走,一边交代助理。 “联系大使馆,就说鱼澡也是鱼家的大小姐,一旦路亚怪罪,就让傅氏集团的律师出面。” 傅时雍语速快的能飞起来。 助理一开始还在仔细记录,可记了一半,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差异,“所以,董事长,您放着一个三百个亿的合同不去,并不是为了鱼跃小姐?” “……” 一瞬沉默。 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再三嘱咐助理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二楼,画室。 房门被推开。 加了一些特殊香料的颜料,淡淡飘在空气里。 鱼澡把扎在长发上的丝巾摘下来。 沾了一丝丝色彩的修长脖颈,被迅速修饰得妩媚又优雅。 路亚看得一愣一愣。 她舔舔嘴唇,“你……确定不姓鱼?” “嗯,我叫柳澡。” 说完,又指了指画板上完全修复的画作。 工笔完整,就连原作构图不谨慎的地方,也被用极为细腻的手法巧妙弥补。 路亚和鱼跃一起跑过去看。 他们其中一个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另一个,从小到大的嫉妒羡慕恨,在这一刻差一点没被彻底引爆点燃。 “画我也修复了,活也干完了,还麻烦公主殿下把今天的工资结算一下。” 总是清清淡淡的俏脸上,布满疲惫无力。 三年治疗,什么手段都用了。 病情发展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将本还算健康的身体机能彻底毁掉。 她有点支撑不住,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开始逐渐僵硬。 这不是好征兆! 鱼澡必须尽快离开。 可路亚偏要死死抱住她,哭的稀里哗啦,强调,“你姓鱼,你一定姓鱼。” “抱歉,公主殿下,我……” 解释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鱼跃突兀的一声惊呼,在傅时雍迈进别墅大门的下一秒,响彻整个空间。 人叽里咕噜的从旋转楼梯上坠落。 脸上和额头上,都有着大片叫人触目惊心的严重擦伤。 “鱼跃!” 男人见状,快步冲过来。 可当他看清心爱的未婚妻脸颊红肿,满身颜料的时候。 那黑沉沉,总是盛满凌冽威压的深瞳,猛得收缩一瞬。 “你……” “呜呜呜~时雍,你千万别怪罪姐姐,姐姐就是太想攀龙附凤,甭管男的女的,她都会想尽办法往上贴的。” 没说鱼澡一个字打人。 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着一个结果。 那就是,亲姐姐为了讨好欧洲贵族,便利用亲妹妹,还挑拨离间,借路亚的手,把人伤的体无完肤! “是你?”。 傅时雍打横抱起“彻底昏迷”的鱼跃。 他站在楼梯上,是仰视着鱼澡,却还是能硬生生让人觉得被压到无法正常呼吸。 这就是京北的王。 路亚无语,翻白眼,维护,“喂喂喂,眼睛瞎的傻缺,这位柳小姐从头到尾都是很无辜的,分明就是鱼跃在兴风作浪。” “她不会。” “为什么?”等鱼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三个字,已经从她嘴巴里吐了出来。 须臾死寂。 男人薄唇紧抿,很轻蔑的冷笑一声。 他就那样直勾勾看着她,说,“因为我爱她,她是我一生一世都要守护信任的妻子!” 而三年前。 傅时雍,你不也跟我说,“老婆,我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的,除了你,我谁也不爱,谁也不信!” 咔吧!一声。 身后,为了阻止已经开始发病的肌肉震颤舞蹈,白白让人看了热闹。 鱼澡咬紧牙关,直接将关节掰到脱臼。 剧痛席卷全身。 鱼跃在“昏迷”中不适呻吟一声。 那个爱她痴狂的未婚夫,就立刻紧张兮兮的下令,“把鱼澡一起带上,鱼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去陪葬!” 三四个精壮的保镖,强行把人塞进车里。 路亚阻止。 可在京北,凡是他傅时雍想做的,别说一小国公主。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礼遇三分! 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小公主咬牙切齿,“去,通知大使馆,让他们亲自出面,把人给我要回来。” 管家讪笑,提醒,“公主,就为了一个穷酸的保洁,有必要得罪傅先生吗?” 第三十六章 傅董,她得的病是亨廷顿舞蹈症 “去查!如果她真的姓柳,就……算了……” 步入十一月份 京北天气骤冷。 医院,等层VIP病房。 鱼澡超过十几个小时没有吃特效药。 手腕全部脱臼,发病的肌肉每一次震颤,都能掀起一片骨头捏碎的撕痛。 鱼跃躺在傅时雍亲自铺到柔软的病床上。 一碗小米粥,男人在小厨房翻来覆去熬煮了很久,就怕某一个米粒不够软糯。 傅一一哭花一张笑脸,踩着被迫跪在地上的鱼澡,扑到床边。 “妈妈~呜呜呜,爸爸说你被坏女人欺负了,一一来替你报仇。” 说完,小家伙抓起滚烫的热水杯,啪!一声,就砸在亲妈的身上。 飞溅的碎玻璃,混着滚烫的开水。 划开的伤口,快速被热水烫掉一层皮肉。 疼! 疼的面目全非! 眼睁睁看着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都要生下来的宝贝儿子。 此时此刻,为了维护一小三的女儿,那黑葡萄一样灵动的大眼睛里,坠满厌恶和狠毒。 鱼澡一时跪不住,身子歪倒在地。 晕沉沉的脑子,逐渐变的不清晰起来。 她记得,那奶香味十足的小小一团,他最喜欢趴在妈妈的怀里,拱来拱去。 可现在,小胳膊小脚,拼了命打在她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的单薄身体上。 “妈妈妈妈,一一要当一辈子小宝宝,要赖在妈妈身边一辈子。” “坏女人!妓女!你居然敢伤害我妈妈,你去死,去死啊!” “妈妈~要亲亲……” “肮脏的垃圾,我讨厌你,你给我消失,消失!” “呜呜呜,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一一和爸爸,妈妈……” 儿子! 混乱的时空叠加在一起。 再怎么麻木不仁的心,也还是无法自欺欺人的选择真得毫不在乎。 人趴在血泊中,狼狈不堪的朝傅一一爬过去。 她很想摸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再拉着他的小胖手,告诉他,“一一,妈妈回来了,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一一,妈妈一直一直很爱你!” 哗啦!一声。 这次,小家伙直接把水晶果盘砸在她手上。 再惊慌失措的钻进鱼跃怀里,各种嫌弃,“妈妈,坏女人想抱我,她那么脏,臭臭的,一一好恶心!” 说完,还很夸张的做了个呕吐的鬼脸。 傅时雍揽着鱼跃,体贴温柔的给儿子擦了擦脸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病房温柔的暖光灯下。 鱼澡像个最可悲的外人,狼狈不堪的目睹着那“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爸爸,坏女人欺负妈妈,让她道歉!” “好。” 男人笑着亲了亲儿子和未婚妻的额头。 再冰冷冷的命令,“磕头,十次!” 咳咳—— 鱼跃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傅一一大喊,“一百次!还要让她在人流最多的地方磕,游街示众!” “拖下去。” “是,董事长。” 一整天,整个京港最有趣的一景。 就是中心医院的门诊楼前,鱼澡满身污秽的被保镖摁着脖子,一次次用额头撞击鹅卵石铺就的地面。 摔飞出去的破手机。 系统故障,自动开启微博。 热搜第一。 #傅先生为博红颜一笑,带儿子大跳惊鸿舞# 暖光灯投射在玻璃上的倒影。 丈夫和儿子倾尽所有,不要形象,只为了让被坏女人伤害的鱼跃展颜一笑。 砰砰砰—— 开水烫伤的胳膊,还扎着水晶碎片的双手。 鱼澡疼到浑身没了知觉。 保镖恶劣的让她一次磕的比一次重。 还讽刺,“下堂的贱人,自己狗眼不识人才,我家夫人如今能高高在上,是你这种垃圾羡慕不起的!” 下一秒。 傅一一拿着喇叭,冲窗外喊,“妈妈,一一最爱最爱妈妈,一一要快快长大,一一要和爸爸一样,变成英雄,保护善良美好的妈妈。” 声音一圈圈回荡。 震在鱼澡耳膜上,竟是比千万根毒针扎在心口上还要让人生不如死。 楼上。 鱼跃故意冲着扩音喇叭,笑呵呵,“那一一要不要亲亲妈妈?” “嗯,么么哒~” “老公,你快来,我也要你亲亲。” “好。” 男人磁沉沙哑,极有辨识度的声音,宠溺又缱绻。 最后一个头磕下去。 眼前一黑,人直挺挺倒地的那一刹那。 是幻觉吗? 楼上唯一亮着灯的那一扇窗户后。 原本要吻上鱼跃的伟岸身影,嗖!一下,奔出了房间。 才几分钟。 鱼澡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焦急万分的喊她。 周围乱的一塌糊涂。 有人怯生生道:“傅先生,有点不对劲儿啊,这位小姐浑身肌肉都不正常痉挛,我怀疑,她可能是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疾病。” “什么?” “亨廷顿舞蹈症!” 呕! 一口鲜血,吐的到处都是。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只知道再醒过来,人躺在一间很陌生的房间里。 栀子花的清幽香气弥漫四处。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纱帘被风吹的一荡一荡。 床头柜上,还是一碗冒着柔软热气的阳春面。 三点香油,一根绿色饱满的小油菜。 “傅……时雍……” 声音沙哑的,连鱼澡本人都狠狠愣了一下。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门外,路亚言辞犀利,“告诉傅时雍,不用再来,人是我这里聘用的,他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话音落地。 木质门板嘎吱一声,从外面推开。 小公主气急败坏,嘟囔,“渣男都是脑子进水了吗?经商他天下第一,可在感情上,简直还没一弱智来的聪明!气死本公主了,哼!” “路亚……公主?” 鱼澡一头雾水。 见人醒了,那点怒气迅速消散,再眉开眼笑扑过来。 “小姑,你都昏迷半个月了,总算是醒了,不然我爸妈一定会杀了我的!” 小姑? 昏迷半个月?! 完全来不及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点拼凑起来。 枕头下的手机,就疯狂振动起来。 一条接着一条。 全部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号码。 那号码,属于傅时雍! 她想看,却被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路亚拦住。 “小姑,别搭理那大渣男,他的人都在我这软磨硬泡好几天了。” “就这个狗东西,你根本不需要在乎他!” 第三十七章 鱼澡是公主?! 被路亚说的,鱼澡刚苏醒过来的脑子越来越沉。 她下意识想去看一下手机上的内容。 可老旧失灵的屏幕,手指刚触碰到,它就自己拨出了第一通未接电话。 嘟嘟嘟—— 等待音只响了一秒钟。 对方快速接起。 傅时雍的语气急的,像是要赶去投胎。 “鱼澡,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心虚了?” “为了能回到我身边,为了能挤走鱼跃,你也真算得上煞费苦心。” “连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不管不顾。” “想装病,就给自己打让肌肉痉挛的麻药。” “于你而言,是不是荣华富贵,真的就比你的命重要?” 手机是开着免提的。 那磁沉沙哑的声音,没有寻常人恼羞成怒后的歇斯底里。 偏偏每一个字眼,都能化作万千根绵密的针头,杀她个片甲不留。 许久。 鱼澡才听到自己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声音,问了一句。 “傅时雍,是不是哪一天我死了,你也会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死?” 男人隔着降噪效果不好的破手机,冷嗤一声。 电流声让他的语气更显讽刺,“鱼澡,在你没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财富之前,你不会死?你只会费尽心机的去勾引我,去伤害鱼跃!” “傅时雍,鱼跃只是一个小三的女儿!你说过……你……” 许是人昏迷的时间太久,情绪很容易失控。 但有些话一吼出来,反而让积压在胸口上的那一团郁闷,消散了些。 “小三的女儿?鱼澡,三年了,你以为我还会因为爱你,只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如果言语能将人凌迟处死。 她怕是已经死了一千一万回! “记住了,我爱谁,我就会保护谁,信任谁。” “而你,一个抛夫弃子的毒妇,我傅时雍只觉得恶心至极!” “还有,别算计鱼跃,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 通话单方面挂断。 再也支撑不住的老旧手机,也死机黑屏。 鱼澡掌心在上等蚕丝的床单上,生生抓出一手的潮湿。 眼眶红到要滴血,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泪来。 路亚砸吧了两下唇瓣,想调节气氛,尬笑,“小姑,我就说傅时雍是个狗男人嘛!你甭理他,反正咱们家族的财富,足够你……” “什么小姑?路亚公主,我们应该不认识,对吗?” 除了那些和母亲性格过分相似的诡异以外。 一个在京北重病缠身,苟且偷生的“孤儿”。 另一个出身矜贵,站在全人类的金字塔尖上的一国公主。 哪怕是想破头,她们两个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不是,小姑,你姓鱼,还是土生土长的京北人。” “我姑奶离家出走,当年就是来了这里,爸爸的消息不会错的!”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小公主立刻让佣人把鱼澡修复的那幅画搬了过来。 “小姑,你看,这是我爸爸收藏他姑姑的画作。” “唯有他姑姑本人和子女,是没人能一比一还原修复出来的。” 的确。 那幅画的工笔和构图,虽显的有些青涩稚嫩。 倒也附和母亲的一些小习惯。 思及此。 鱼澡心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稍稍有了一丝一毫的松动。 以前失去妈妈,又被父亲扫地出门。 后来遇见傅时雍,生下一一。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成为那个被放弃,被独自留下的可怜虫。 但大病一场,自己又可悲的回到原点。 在那里,鱼澡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好啦,小姑,我知道你疑心重,肯定觉得我另有目的。”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家族在京北的实验室进行DNA检测。” “等结果一出来,我就通知爸妈,让他们风风光光把你认回去。” “到时候,小姑也是公主,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有家人,有人疼。” “哼!到时候我倒是要好好瞧瞧傅时雍和鱼跃那对渣男贱女还怎么蹦跶。” 路亚性格古怪,可对亲近的人无限依赖和不设防。 鱼澡身体本能的防御机制,在看到一举一动都像极母亲的她,自动解除。 “总之,小姑,在你的身份被正式确认之前。” “你留下来,在我这做个二管家,我给你正式聘用,绝对不亏待。” 十七八岁的女孩,青春又闹腾。 看着她一张小嘴一直在说个不停。 哪怕晚上睡觉,也撒着娇,非要跟鱼澡盖一床被子,抱的很紧很紧。 等到了半夜三更,路亚像是害怕她会忽然断气。 手指头小心翼翼试探鼻息,一次又一次,一晚上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 “小姑,求你,我希望一定是你,一定要是你才行!” 次日。 暂时安顿下来的鱼澡,决定跟一直发消息找她的杨辰见一面。 杨家名下的私人米其林餐厅。 包间里,私密性很高! “也就是说,你很可能是失落在外的欧洲公主?” 鱼澡成功被逗笑。 她摇摇头,“还不确定,可杨哥,我真的不想到死的那一天,都还孤身一人。” 路亚和傅时雍还有一一不一样。 那父子俩若是不恨她,不放下。 三年前的反复寻死觅活,就会再次上演! “可是,鱼澡,你有没有想过,你看着像混血吗?” “况且你是在京北见过柳家人的,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书香门第。” 人在过分奢望一件东西的时候,总会自欺欺人。 包厢外,走廊里的液晶电视在随机播放本地新闻台。 有服务生进来上菜。 门一开。 主持人难以压制羡慕的声音,跟着飘进来。 “今日赵玥瑶女士的颁奖典礼在京北体育场举行。” “她的丈夫和女儿女婿齐齐到场祝贺。” “赵女士在全家人的簇拥下,正式被全球绘画界认证为最有创作力的画家之一。” 画面切换现场。 赵玥瑶被丈夫和女儿一左一右挎着。 傅时雍体贴的为他们打伞遮阳。 而赵教授桃李满天下,她的学生更是坐满VIP看台,为他们亲切和蔼的老师吆喝助威。 “小鱼……” 杨辰发现鱼澡的脸,不正常的惨白一片。 干瘪失去水润的唇,被咬出一道道刺目血痕。 他立刻让服务生出去,把门关严。 那些祝福和欢呼声,彻底隔绝。 蓦的。 鱼澡低下头,还往嘴里塞一大块土豆,眼泪却混在里面,啪嗒啪嗒往下落。 “杨哥,如果妈妈没有生病,如果我没有生病。” “那么今天被鱼先生手牵手,被傅时雍真情相待的人,会不会是我们母女两人?” “而我,不会十几岁就被赶出家门,成了孤儿。” “母亲也不会在出租房跳楼自杀,死无全尸!” 大概失去的太多,就总想抓住那最后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 路亚,成了鱼澡黑漆漆世界里唯一一束能穿透死寂的光。 “算了,赌一把吧。” “但,小鱼,别怪杨哥没提醒你,路亚那小公主脾气怪的很,你若不是,怕是会被往死里报复!”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晚上回到别院。 路亚抓着她,就往挂满高奢礼服的衣帽间里推。 “走走走,小姑,你陪我出去玩。” “京北规模最大的名媛酒会,鱼跃那贱人也在,我替你啪啪打脸去!” 第三十八章 丢下鱼跃,去追鱼澡 推开金钱豹的SVIP包厢门。 里面高级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刺的鼻腔黏膜一阵酸涩不适。 闺秀们各个穿金戴银,在劲爆的舞曲下,尖叫扭动。 左侧休闲区。 陪着鱼跃一起来的傅时雍,被几个花枝招展的豪门闺女围住。 男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西裤下修长笔直的腿,随意翘起,禁欲又迷人! 可但凡有女人想暧昧靠近。 他就立刻牵住鱼跃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淡淡道:“我名花有主,不想让她误会。” 话落。 闺秀们一个个震惊捂嘴,感叹。 “鱼大小姐,你和傅先生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他这么一高高在上的人物,要为你一个人守身如玉?” “那是,别忘了,咱们鱼大小姐可是不辞辛苦,就算跟家里人断绝关系,也要一直守在傅先生身边的。” “所以啊,糟糠之妻不可弃,不像某些人,嫌贫爱富,还没有眼光,白白浪费了一个当豪门富太的机会。” 几个人七嘴八舌。 一说到鱼澡,语气立刻坠满嫌弃和鄙夷。 “呵呵,如今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了,这算不算报应?活该啊!” “行了,你们都一人少说一句,我姐姐也是爱着时雍的,不然,干嘛给自己注射麻药,装病啊!” 鱼跃靠在傅时雍怀里,故作善解人意。 但“装病”两个字,轻而易举就让男人俊朗非凡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爱?鱼大小姐,你就是太善良,想事情也太简单。” “这毒妇都能为了攀上高枝,给自己下狠手,这女人的心有多黑,真是可想而知了!” 一急于讨好未来傅夫人的闺秀,冷嘲热讽。 鱼澡懒得节外生枝,她刚转身想跟路亚随便找个理由离开。 却发现那小丫头不知道跑去哪,无影无踪! 干脆发条消息,自己先走。 只是一只脚还没迈出包厢门。 胳膊就被一股大力一把拽住。 本身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几乎是被动趔趄着,叫人扔到傅时雍和鱼跃的卡座前。 膝盖撞在坚硬的酒桌上。 肌肉在猛烈刺激下,不正常的痉挛抽搐。 她无法控制的在原地跳了两下,滑稽又可笑。 鱼跃先是一愣,旋即用下巴撑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嘻嘻哈哈,“时雍,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姐姐就是太爱你,才想着时时刻刻讨好,这不,都献上舞了呢。” “脏,别看,小心玷污了你。” 傅时雍抬手,很轻柔的捂住鱼跃眼睛。 他小拇指会不经意的在对方细嫩柔软的肌肤上勾一勾。 那是鱼澡强行给这个男人养成的习惯。 只因为,“老公,我看那些能一生一世相爱到老的夫妻,都有自己特定的暗号,不如这样,你每次想说爱我的时候,就用小拇指刮一下我的脸颊,好不好?” 所以,你是在用爱我的方式,千倍万倍的去宠溺鱼跃? 那我呢? 一坨最不值钱的垃圾?还是你傅时雍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抹除掉的人生耻辱? 心还是会疼。 可那种不甘,甚至无法抑制的妒忌和羡慕,都没了往日那般的剧烈崩溃。 她满脸平静,人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真皮沙发上的傅时雍,被这样无所谓的沉默用力裹挟着。 眼见着人要消失,身体直接先于大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丢下鱼跃,追着鱼澡出去。 “姐姐!” 倒是鱼跃反应更快。 只一个眼神,几个狗腿子闺秀就把门给堵住了。 “姐姐,你这一身V家的定制款礼服,少说也得三百万吧?” “可是,一个连饱饭都吃不上的穷鬼,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赚的这三百万?” “还有,今天可是京北上流名媛聚会,姐姐又是怎么费尽心思混进来的呢?” 她一边说,还一边亲昵的跟傅时雍十指交扣,宣布主权。 男人黑眸凌冽,那样的不信任,像一把把尖刀,刺穿鱼澡摇摇欲坠的心。 “哦,我知道了,姐姐是不是又榜上大款?给人当三,躺床上,张开腿,轻轻松松入账三百万?” 话一出。 包厢里瞬间安静。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笑声,带着最恶毒的嘲讽和鄙夷,铺天盖地的袭来。 更恶劣的。 一跟着姐姐来玩的富二代。 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她一头长发,脚尖不留余地的踹在她小腿上。 扑通!一声,两条腿分分钟痉挛,跪倒在地。 高贵的看客们拿出手机。 拍照的拍照,直播的直播。 富二代淫笑着,用力将鱼澡的脸,往那个位置上压。 “骚货,你陪小爷在这爽歪歪了,小爷把我姐不要的二手爱马仕包包送给你,如何?” 直播的名媛叽叽喳喳,“家人们,快看,这就是最近网上最火的毒妇前妻,她为了一二手的爱马仕包包,正在当众给我弟弟弄,哈哈哈……” 刺眼的闪光灯,充斥到每一处角落。 鱼澡拼尽全力反抗。 本就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被三四双不规矩的手摁在地上。 而逆光之下。 她曾无限挚爱与依赖的那一抹身影。 他依旧伟岸高大,像是无数个港湾之中,最能给人安全感的那一个。 滋啦!!! 昂贵布料的碎裂声,让男人们兴奋、吹口哨。 “时雍!姐姐玩的好野蛮,我有点害怕。” 娇娇嫩嫩、纯洁无瑕的未婚妻,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依偎进浑身僵硬的傅时雍怀里。 鱼澡死死护住胸口。 头皮被富二代拉扯到炸裂出血。 为了让她乖乖配合,有人捏着她下巴,一耳刮子又一耳刮子的扇上去。 “傅……时雍……” 她在地上蠕动,想爬过去,想抓住那个曾一次次许诺,会护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 混沌的记忆里。 总是对老婆紧张兮兮的大男孩在月老树前。 把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求来的红绳,小心翼翼捆绑在刻着“傅时雍”和“鱼澡”的木牌子上。 然后,虔诚的跪下,头磕的咚咚响。 “月老,我当着您老的面发誓。” “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以后生生世世,我傅时雍都只爱鱼澡一个,也只护着她一个。” “若有违誓言,我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孤独终老!” 站在后面的女孩憋笑,觉得新婚丈夫好幼稚。 可男孩是挖出了一颗血粼粼的真心。 SVIP的包间门打开。 傅时雍离开前,丢了一盒小雨伞在桌子上。 “太脏,小心有病。” 出门后,还心疼的轻拍着得意和嚣张隐在眼帘下的鱼跃后背。 他柔声哄弄,“别怕,有老公在呢,鱼澡自甘下贱,私生活混乱,贪得无厌,我的宝贝那么干净善良,以后离她远点,嗯?” “嗯嗯嗯,时雍,人家什么都听你的。” 夫妻俩腻腻歪歪,手牵手进了电梯。 包厢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轰隆隆—— 鱼澡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碎。 那个少年,那个会黏糊糊缠着老公的小媳妇。 在傅时雍带着鱼跃一走了之的时候,都死了!死的连渣滓都不剩。 嗡嗡。 几条短信一拥而上。 ——【姐姐,那小雨伞我和时雍亲自试过,质量很好的。】 ——【还有还有,我有一点点好奇。】 ——【那个你爱惨了的男人这么宠着我,姐姐会不会嫉妒羡慕恨到死啊?】 ——【啧啧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废物呀?】 ——【家人家人抢不过我,男人男人争不过我,哎!看着就好可怜的呢~】 地下车库。 傅时雍把鱼跃送上车,自己却没上去。 第三十九章 鱼澡第二人格? “时雍,你要去哪?!” 前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给鱼澡发消息。 下一秒,就见这个口口声声爱自己的男人转身就要往回走。 鱼跃心里很不爽,红了眼眶,阻拦。 “你是想回去找姐姐吗?” “可你知不知道?姐姐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攀龙附凤的人。” “现在我们给她这个机会,她没准儿心里有多开心呢。” 充当助理的司机也连连颔首,附和,“是啊,董事长,鱼澡那样的贱人……” 砰!一脚。 就当着鱼跃的面,将出言侮辱鱼澡的人,一脚踹飞出去。 人撞在车身上,吐了一地血。 “有些话,不该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 话落,一股无形劲风刮过。 傅时雍脚步极快的离开。 坐在车上的鱼跃双拳紧握,精致昂贵的美甲,一层层划开掌心嫩肉。 她咬牙切齿,“傅时雍,你说了会爱我一辈子的,是你说你恨死鱼澡的,你凭什么……凭什么……” “鱼小姐,董事长他,八成心里还是装着那个贱……装着鱼澡小姐的。” 助理捂着还在剧烈作痛的肚子,实话实说。 鱼跃听了,那被愤怒遮盖住的脸,变的愈发扭曲。 她冷笑着,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左左右右,照着那天生就很普通的容貌。 须臾,昏暗的VIP车位上。 女人用沾了掌心鲜血的手指,一寸一寸,临摹着平平无奇的五官。 “王助理,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我美,还是鱼澡那个骚狐狸更美?” “这……” 助理尴尬。 随后,哗啦!一声。 一整面镜子,兜头就砸在助理的脸上。 鱼跃用力将每一块碎玻璃慢慢的,不急不缓的摁进对方皮肉。 “舒服吗?长的好看又怎样?最后赢的人还不是我?” “鱼澡,你等着,傅时雍这个男人十拿九稳,他啊,最爱的人只能是我!” 哈哈哈—— 恐怖狰狞的笑声,久久回荡。 助理痛呼尖叫,直到最后没了气息。 眼睛里、鼻子上,就连最柔软的嘴唇,都让无数碎玻璃蹂躏成烂泥。 看着这一幕。 鱼跃很享受的拍了拍手,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打电话。 “和以前一样,没用的穷人,替我处理掉,十万。” “是。” 天雷作响。 眼看着就要入冬的京北,大雨玩命的冲刷在萧条的街道上。 SVIP包厢内。 鱼澡被三四个男人压着,动手动脚。 名媛们的直播如火如荼。 就连微博热搜第一,都写满带颜色的劲爆话题。 #傅氏集团董事长前妻,为钱玩的狠# #妓女,鱼澡# #毫无下限的毒妇前妻# 最后一个词条:#鱼跃才是真正的完美纯良大小姐# “嘿嘿,兄弟们,咱们说好了,一人玩三十分钟,都别抢哈。” “三十分钟?你小子那行吗?哈哈哈……” 隐晦、不堪。 始终在反抗的鱼澡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像是一条真正搁浅到失去生命力的鱼,人一动不动,就那样衣衫不整的躺在满地混乱中。 而隐在暗影之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摸向酒桌上的水果刀。 等傅时雍急三火四赶回来的时候。 推开门,看到的一切,让三年来早就习惯大风大浪的男人,生生愣在原地。 “啊啊啊!!!傅先生,救命啊,快救救我们!” 闺秀那富二代弟弟少了一只耳朵,某个位置也是鲜血淋淋。 三四个京北名媛,一个个颤巍巍抱在一起,哭着朝某个方向不断磕头求饶。 至于其他几个男人。 伤得最轻的,大拇指也掉在地上,等着腐败! “鱼澡,你……” 嗖!一下。 还在滴血的水果刀,擦着男人惊艳绝伦的侧脸,在门框上入木三分。 “你就是,傅时雍?” 一字一顿。 鱼澡还是那个鱼澡,可看进那双黑沉空洞,又仿佛能吃人的杏眸。 强烈的不安和陌生感,堵得傅时雍有些窒息。 “好一个人模狗样的臭渣男,她心肠软,放不下过去。” “可我……” 人一步一个血脚印,浅笑着,走到他面前。 微微俯身,咬着男人的耳垂,语调疯批至极,“和她不一样!傅时雍,你最好祈祷不会有一天,等她彻底死掉,留下的那个人,是我!” 尾音还在嘴角飘着。 那伤痕累累,染满鲜血的单薄身子,就直挺挺的向后栽倒。 “老婆!” 一时情急,话也是脱口而出。 直到上了救护车,傅时雍都稳稳牵住那只触感冰凉的手。 就仿佛,鱼澡随时随地都会化作一阵风,吹走了,这辈子都追不回来一样。 急救医生瞧着,羡慕。 “先生,您和您妻子的关系可真好,她受伤,我瞧您这样子,八成更痛。” 医生专心工作,不怎么在网上八卦。 男人身高腿长,人蜷缩在小小一个救护车里,反反复复为鱼澡揉搓双手,升高体温。 等到了医院,推进急诊室。 他把额头抵在冰冷冷的墙壁上,咚咚咚的,磕得尤为用力。 陈方收到消息,急三火四赶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傅时雍,我TM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爱鱼跃,还是对鱼澡旧情未了?” “我爱她。” “她?谁?”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红色刺目的急诊室灯箱,散落下来的光,死死裹着威压凌冽的傅时雍。 “对鱼跃,我亏欠她很多,我答应会给她名分,会照顾她一辈子。” “所以?” 陈方火冒三丈。 “但对鱼澡,我没办法放……” 都不等话音落地。 刚从电梯出来的杨辰,直接甩了三记铁拳过去。 “傅时雍,我说过,既要又要,你只会一无所有!” “现在就给我滚!小鱼有我,还轮不着你这个三心二意的渣男来充好人!” 急诊室里。 鱼澡神智混乱的躺在急救床上。 就算打了麻药,她过分亢奋的神志,让她胡乱抓住一个医生的手,焦急的问。 “现在几点了?” “我老公打工回来要是看不到我,会很着急的。” “不行,今天我打扫卫生的那家雇主阿姨送了我三斤排骨。” “我老公为了赚钱养家,晚上还要忙着创业应酬,那么累,我必须好好给他补一补。” 相濡以沫的记忆于她而言,弥足珍贵。 而门外。 彻底冷静下来的傅时雍,不躲不闪的与杨辰直视。 他说,“三年前是鱼澡抛夫弃子,背叛我们的婚姻,而鱼跃,一心一意,陪在我身边,和我患难与共,还把一一教育的很好!” 蓦的,急诊室里的心电监控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鱼澡死水一般的瞳孔里,看着某个虚空的方向。 她笑的灿烂,也凄惨。 “妈妈,是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他们都不爱我们了,小鱼好孤单,活着……好累……” 第四十章 鱼跃挨打,鱼澡双喜临门 三日后。 鱼澡不知道第几次九死一生,在单人间病房睁开眼时。 没有好闻的栀子花香,床头暖呵呵的阳春面也根本不存在。 就连窗户都关得死死的,空气透不进来,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叫人很不舒服。 “呜呜呜~小姑,你可算是醒了,都怪我,是我贪玩,被一男模给勾搭走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要死,你死了,我爸妈会杀了我的!” 小公主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人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抱着她胳膊,那可怜相,倒是把鱼澡逗笑了。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你先起来,地上凉。” 和路亚相处的这几天。 从一开始的提防,到最后不由自主的喜欢上这个“小侄女”。 能有亲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的万分舒心惬意。 而需要反复比对确认的DNA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鱼澡是害怕的,害怕老天爷总是跟她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玩笑。 一旦她们根本不是家人,一旦路亚认错了人。 那自己呢? 是不是又要重新回到街头,回到孤苦无依的原点? “小姑,你怎么还哭了?” “你别哭,金钱豹让我一把火给烧成废墟了。” “还有那些可恶的人渣,我本来想亲自动手,把他们一个个的都丢去非洲当奴隶。” “但是吧,也是奇怪,等我的人找上门,那几个富二代都突发重病,死了。” 路亚嘀嘀咕咕。 鱼澡也没多想,只笑了笑,问,“谁送我来的医院?你吗?” 很奇怪,她再怎么努力想,最后的记忆,也是只停留在傅时雍护着鱼跃离开的那一秒。 后面一片空白! “不是我,是杨辰姑父。” 凑巧,杨辰穿着白大褂进来查房。 他一听到“姑父”这个称呼,也没反驳,只笑了笑。 四十岁的“老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是自带一种能迷死人不偿命的光环。 “嘻嘻嘻,小姑,你是不知道。” “姑父得知你病危,立刻调集全市的专科医生,自己亲自主刀,英雄救美呢。” 公主殿下跃跃欲试的撮合。 鱼澡倒是情绪不大,解释一句,“别乱叫,我和杨哥只是普通朋友,他有很爱很爱的妻子,别让人误会。” “啊?姑……杨叔叔有老婆呀!” 路亚蔫了。 等小公主临时有事离开。 她直接开门见山,“我出现记忆空白,是不是上次说的最坏情况还是发生了?” “……” 沉默很久。 杨辰才叹了口气,以朋友最单纯的身份,抱了抱她。 “别怕,就算真是这样,还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是。” 病房外,无人留意的角落,一抹高大矜贵的身影,一闪而过。 入夜。 鱼澡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她看着反射在里面的自己,自言自语,“你赢了?我还是没有阻止你的出现。” “不不不,鱼澡,你别忘了,我也是鱼澡,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那声音,似有若无的在耳边打转。 “总之,别把我当成敌人,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只有我能帮你,记住了吗?” 一大把抗游离性人格的药片,混着水龙头里的生水,吞咽下肚。 嘴巴涩的发苦。 胸口积压到快要爆炸的憋屈,逼得鱼澡用力撑着湿漉漉的洗手池,却还是狼狈瘫软在地。 光可照人的瓷砖地面上。 反射着窗外广告大屏上的本地热点新闻。 傅一一在傅时雍的见证下,穿着红彤彤的小衣服,乖乖巧巧跪在鱼跃面前。 几百万设计的认亲宴。 热热闹闹、衣香鬓影。 鱼澡就那样眼睁睁看着,看着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儿子。 用膝盖行走到鱼跃面前,再贴心的为“妈妈”擦掉鞋面上的灰尘。 他奶呼呼的声音,分分钟化作最致命的毒针,扎得她千疮百孔,可笑又可悲。 “妈妈,爸爸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一唯一的妈妈,一一也会一辈子最爱你哒~” 小家伙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爬进“亲妈妈”怀里,亲了好几口。 药效没有完全上来。 副作用却让鱼澡像一条虾米,五脏六腑阵痛着,缩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 耳边,那如影随形的声音,嗤笑,“呵呵呵,多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鱼澡,我们快死了,难道你在死之前,就这么想成全鱼跃,让她舒舒服服抢走你的一切?” “闭嘴!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试图捂住耳朵,根本徒劳。 她猛得站起身,一拳砸在玻璃上,鲜血渗进密密麻麻的蜘蛛纹里。 镜子中那张绝艳妩媚的俏脸。 一块一块,伴随认亲宴上的喜庆和祝福,碎了一地。 声音还在,冰冷又疯狂。 “鱼澡,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可以代替你,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那一晚,鱼澡沦陷在噩梦里,痛不欲生。 而本该喜气洋洋的傅家别墅。 傅时雍一遍遍检查手机,没有消息,一条来自于鱼澡的消息都没有! 他烦躁的喝掉一整瓶威士忌。 人靠在老旧时钟上,黑沉沉的视线,就恨不得在全家福女主人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酩酊大醉! 喃喃自语。 “鱼澡,我用儿子逼你,你都不肯跟我低头?” “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你跟我服一次软,就一次,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 “我愿意……原谅你……” 一个星期。 鱼澡出院。 路亚要亲自去鉴定中心拿新鲜出炉的DNA报告。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 “真的?杨哥?我的作品入围了?” 之前在金钱豹兼职,为了多赚点钱,就会给画廊定制油画。 刚巧杨辰一发小负责全球多维体画展的亚太区选拔。 他俩都是抱着试一试也不吃亏的心态,投了一份作品。 却没想到,真的能被这么高规格的业内画展选中! “走吧,我送你去签合同。” “没准今天就是双喜临门。” “我们小鱼摇身一变,又是欧洲公主,又是绘画界突飞猛进的新人画家!” 杨辰的车驶出医院大门。 同一时间。 鱼家别墅。 赵玥瑶一耳刮子,就算傅时雍还在,她也狠狠扇在鱼跃脸上。 第四十一章 傅时雍,你还是选了她! “鱼跃,这次全球画展,你知不知道对于你以后的前程,还有我的脸面有多重要?” 几巴掌下去。 鱼跃一张脸高高肿起,嘴角裂开一道道血痕,血珠子汩汩流出。 可她那亲妈是一点没手下留情。 连着七八脚,发泄式的就往“宝贝女儿”身上踹。 “那个贱人抄袭犯的女儿都能入选。” “鱼跃,我看你就算一辈子努力,也还是会被鱼澡死死压在身下一辈子啊!” 话越说越难听。 赵玥瑶还想动手打人。 倒是一直沉默的傅时雍上前一步,阻拦,“伯母,只是一个普通的画展,我可以为鱼跃……” “时雍,你自己看看。” 一热度正在疯狂攀登的词条。 #三十年前的赌约# 图片里,一张泛黄的纸。 秀丽的字体,却写着最恶毒的话。 ——【我柳洛森和赵玥瑶打赌,往后我们的后代究竟谁能第一个将作品入围全球画展。】 ——【输了的人,和自己的子女要在媒体前脱光衣服,像狗一样满地乱爬,学狗叫,还要宣布自己会彻底退出绘画界!】 “时雍,呜呜呜~你别怪我妈,她也是为我着想啊。” “现在赌约出现在网上,那我和妈妈就要承担输掉的责任。” 鱼跃跪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 赵玥瑶咬牙切齿,“赌约会出现在网上,只能是鱼澡那小贱人搞的鬼,她就是想报复,想让我和鱼跃脸面丢尽啊!” “妈!鱼澡说到底都是我姐姐,无论事实如何,你别这样说她,时雍还在呢!” 未来傅夫人永远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高尚模样。 她甚至痛苦的咬紧牙关,毅然决然的往外走。 “算了,今天正好是姐姐去确认入围的日子,我自己一个人去兑现赌约,我会承担一切。” 话落。 傅时雍心疼的用力将鱼跃揽入怀中。 他那黑如子夜的眸,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都透着难以揣测情绪的讳莫如深。 “时雍……” “我帮你。” 男人一字一顿。 鱼跃错愕,“你帮我?可这样的话,兑现赌约,接受惩罚的人,就是姐姐了。” “她活该,一个抛夫弃子、蛇蝎心肠的女人,没人会同情。” “但你不一样,鱼跃,我跟你许过承诺,我傅时雍会护着你和一一一生一世。” 杨辰的车停在艺术中心。 鱼澡下车前,因为紧张,指甲缝隙都被抠得翻出死皮来。 她甚至还一步三回头,像个毫无安全感的小孩子,嘟囔,“杨哥,我真的入围了?老天爷真的肯让我幸运这一次了?” 自从母亲死后。 一连串的不幸,压得这可怜的女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为了倒霉的。 杨辰失笑。 他也跟着下车,塞了一颗清凉可口的薄荷糖,还有一枚静心丸。 “放心,我会一直在门口等你。” “况且,小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么善良,总该有些回报。” 是吗? 老天爷真的肯放过她吗? 鱼澡心里惴惴不安,拿着一份填好的入围确认合同,跟着人流往里走。 只是刚排到她,进行了身份确认。 主办方的领导直接带人出来,把一份抄袭诉讼的律师函,用力砸在了她脸上。 “鱼澡是吗?你的那一幅《炼狱图》,经过傅氏集团的举证调查,现在已经百分之一百确定,那是鱼跃小姐的原创!” A4打印纸锋利又粗糙的边缘,划着鱼澡细嫩的脸颊,散落在地。 几乎同时。 像是早就嗅到八卦的记者网红,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熟悉的恶劣提问。 足够晃瞎人眼的一道道闪光灯。 “鱼澡小姐,刚刚傅先生亲自录制了一段视频,您看到了吗?” “鱼澡小姐,您不仅抄袭鱼跃小姐的画作,还故意把那份赌约公开到网上。” “您这样恶毒、没良心,是不是因为遗传了母亲的‘优良传统’呢?” 艺术中心内的全部液晶屏幕,统一开始播放一段几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 男人温柔体贴的将泪流满面的未婚妻抱在怀中。 先是哄弄了几句,才对着镜头开口。 “我傅时雍用自身名誉和身份作证,《炼狱图》是鱼跃独立完成,拥有绝对版权!” 话落。 傅一一也跑进摄像头的范围。 两只软乎乎的小手,举着画板。 上面是用油画棒画的卡通人物。 一只丑陋无比,又极其肮脏的恶魔,被善良美好的公主和王子踩在脚下,各种蹂躏。 小家伙大喊,“坏女人,退退退!我妈妈才是大画家,你个狐狸精,贱人!” 视频停止。 最后定格在那张所谓的三十年赌约上。 主办方的领导挥挥手,下令,“把所有出入口都给我封锁,在这抄袭犯兑现赌约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在京北,甭管黑白对错。 只要是傅时雍说一句,对的也是错的,白的也是黑的! “小鱼!你们让开,我是杨家人,你们要做什么?她是病人,都给我滚开!” 被七八个保镖阻拦住的杨辰。 再怎么身手了得、体魄强健,也双拳难敌四手。 很快,人一身伤痕累累,被摁爬在了地上。 “小鱼!” 啊! 刺啦—— 记者和主办方员工,就连同时入围的其他画家。 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无论鱼澡如何解释,如何自证清白。 这些道德制高点上的斗士,都玩了命的去拉扯她的衣服。 倔强不肯跪下。 膝盖窝叫人恶意用签字笔的细尖,一遍一遍,用力扎进去,再拔出来,再扎进去…… 砰!一声。 本就比寻常人脆弱的鱼澡。 人狠狠跪在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地面上。 再熟悉不过的骨裂声,卷着无数谩骂和指责,疼得她眼前发黑,脑子不受控制的晕眩。 一两个为了蹭热度的网红,故意点开鱼跃的微博,一张一张展示新鲜出炉的九宫格。 第一张。 傅时雍为了博爱妻一笑,单膝跪地,去吃他最讨厌的榴莲。 而鱼澡,则被强行在脖子上套上狗绳。 第二张。 傅时雍赤裸着上身,性感到让人爆血的好身材,在粉红色蕾丝围裙下,若隐若现。 男人在为爱妻亲自下厨。 鱼跃开心的比了个剪刀手。 而鱼澡,有人一脚踹在她脸上,怒吼,“你个毒妇,赶紧给我叫!未来傅夫人都敢得罪,你这就是找死!”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每一张都是粉红泡泡、暧昧丛生。 男人爱惨了未婚妻,他那宛如黑曜石般晶亮的深邃瞳孔里,也只能映照出鱼跃的影子。 “不叫是吧?行!那就拔掉你的牙,我看你叫不叫!” 嘴巴被用力撬开。 铁钳夹上门牙。 杨辰的咆哮变得愈发模糊。 耳边,她极力克制,不愿听到的声音,大笑讽刺。 “鱼澡,很痛是不是?” “傅时雍为了鱼跃,可以下套算计你,让你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这个男人不爱你了!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三年前你不顾一切的离开,为的不就是今天这个局面吗?” “哈哈哈,不然这样,你放我出来,我帮帮你,好不好?” 第四十二章 傅时雍为鱼澡守身如玉 傅家别墅。 鱼跃穿的很清凉。 她站在椅子后面,明显带着挑逗意味的手,在他硬邦邦的肩膀上慢慢揉搓。 “时雍,谢谢你刚才配合我拍那些照片。” “要不然,姐姐那么一闹,我都怕大家以为咱们的感情也出现问题了。” 和气如兰。 身上的香水,多少掺了点迷情的成分在里面。 女人傲人身姿,跨坐在男人腿上,再去攻击最敏感的位置。 腰扭的跟水蛇一般灵活。 布料摩擦声,撩的人恨不得化身野兽。 “老公~一一也大了,人家也想给你生一个宝贝儿子,好不好?” “不好。” “……?” 傅时雍俊脸寡淡。 他对鱼跃的勾引,是半点欲望都提不起来的。 直接一把将人推开,也就动作还算温柔,态度却不容置疑。 “时雍!” “你先出去吧,鱼跃,我说过,我会给你名分,会报答你,我不会失言。” 说完,打开书房门。 但鱼跃却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质问。 “傅时雍,都三年了,我们眼看着就要结婚。” “可你就是不肯碰我!” “是不是心里还有鱼澡,你还是爱着她,想为了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守身如玉?” 嫉妒疯了。 也气疯了。 她有些口不择言。 倒是傅时雍除了会被鱼澡轻而易举掀起情绪以外。 在旁人面前,他永远是一副看不透、猜不透的高深莫测! “来人,送鱼跃回鱼家。” 言外之意,他不许她继续住在傅家别墅。 鱼跃不可置信,目瞪口呆。 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叫保镖有些狼狈的拖出去。 下一秒。 在艺术中心观看情况的助理,颤巍巍打电话过来。 傅时雍先开口,“控制场面,让鱼澡退赛就行,不必真的兑现赌约。” “可……可是,董……董事长,这……这局面,控制不住一点啊!!!” 背景音嘈杂。 尖叫声、奔跑声此起彼伏。 傅时雍猛得从椅子上站起,那样真真切切的紧张和担忧,全都在俊脸上冒了出来。 他咬牙,“鱼澡呢?她……” “董事长,您一定要小心,我……我得先保命了!” 通话迅速挂断。 情况不明。 刚想开车赶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别墅前院,本该被带回鱼家的鱼跃,嘶声裂肺的嚎叫。 “妹妹,撒谎诬陷,是要下拔舌地狱的,你知道吗?” 院子里。 就算在深秋都能盛放鲜艳的奇花异草。 此刻溅满了鲜血,诡异又妖娆。 鱼澡蹲在地上,手里掂着一锈迹斑斑的铁钳。 她笑眯眯的比划着,优美的天鹅颈微微一歪。 绝美的脸上,是比死亡还要空洞冰冷的麻木不仁。 “嗯?傅先生,你说,我是要把你的老婆一点点砸到脑浆迸裂?” “还是把她的舌头连根拔起,丢出去喂狗?” 蓦的,毫无预兆的。 冲进傅时雍眼睛里的,是鱼澡疯癫可怕的一张“清纯”笑脸。 “呜呜呜!!!呜呜呜!!!” 被堵住嘴巴的鱼跃,呜呜咽咽,吓得魂飞魄散。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鱼澡耸耸肩,笑了笑。 她一手抓起鱼跃,另一只手,把铁钳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不然这样,傅先生,二选一,要么我死,要么鱼跃死,一分钟,请作答!” 天空阴沉沉的。 七八只乌鸦呱呱乱叫着飞过。 “鱼澡,你在装神弄鬼?” “还有半分钟。” “你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装病,我就可以原谅你,可怜你?” “十、九、八、七……” “恶毒、低劣、丧心病狂!鱼澡,你但凡有鱼跃半分善良,我和你,都不会走到今天!” 男人声线沉稳,可后牙槽摩得嘎吱嘎吱作响。 鱼澡撇撇嘴,笑容灿烂的,像一朵盛放的曼陀罗,美则美矣,却剧毒无比。 “三、二、……” 一字还没说出口。 傅时雍动作迅速,直接将鱼澡那薄如蝉翼的身体推飞出去,再稳稳护住惊魂未定的鱼跃。 砰!一声。 后腰撞上金属围栏的一角。 尖锐的剧痛,顺着脊骨,麻痹全身。。 哗啦啦—— 大雨倾盆。 她活像是一条丧家犬,趴在肮脏潮湿的地面上,被豆大的雨珠淋得透心凉。 “鱼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自取其辱,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这都是你自找的!” 男人不许任何人叫急救车,更不许多管闲事。 他脱掉西服外套,小心翼翼裹住还在剧烈发颤的鱼跃。 那样珍而重之,那样在乎的,将人带回别墅。 玄关门关闭的一瞬。 身后,鱼澡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傅时雍,我会死的。” “……”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要是哪一天我真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 “你会后悔吗?” 咣当! 房门关闭。 噗! 一口鲜血,混着狂笑声,夺口而出。 破手机的录像功能一直开着。 鱼澡冲着镜头,笑的更开怀。 “你都看见了?这个男人无情、冷漠!” “开心吗?就算哪天我们死了,他都不会为我们掉一滴眼泪的。” “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鱼澡!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恨一个深爱着的人,也不该是这样的……” 整整一晚,狂风怒号。 次日,杨家旗下的专科医院。 杨辰提着营养品,一瘸一拐进来的时候。 手机还在反反复复播放视频。 鱼澡靠坐在床上,眼眶酸涩发痛,偏不肯湿润一点点。 “小鱼,你……” “杨哥,你第一次发现陈雅出轨的时候,心会痛吗?” 完全前言不搭后语。 他却耐着性子,回答,“一开始会,我爱过她,为她也付出了很多,突然被背叛,小鱼,没人能心平气和的。” “那你会想夺走她的一切,让她身败名裂?再去爱上她的仇人吗?” “小鱼!” “我想要一个回答。” 手机握在手里,滋啦滋啦作响! 杨辰快步走到床畔,去掰她自虐收紧的手。 “松开!” “回答我!” “我不会!爱一个人,你就算再恨,也下不了那样狠手,除非他根本没有真正爱过!” 啪嗒。 手机在地上摔碎,黑屏,彻底报废。 安静了一会儿。 杨辰再三思量,还是说了另外一件事,“路亚她……失踪了……” 第四十三章 你是嫂子? “失踪?” 身体还没大好的鱼澡,逼着杨辰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等赶回别院的时候,几辆大使馆特殊牌照的车,正一字排开,停在路边。 “你说的是真的?” “王妃,公主殿下亲自看见的,这怎么可能有假呢?” “那就是说,小姑她……是被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给害死的?” 一身复古欧式长裙的女人,纯黑的长发,说着一口流利的京北话。 旁边,金发碧眼的管家,一个劲儿的鞠躬,态度恭敬小心。 “没错,鱼家一个小时前就给了消息。” “而且鱼先生说,就是因为那小三女儿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这才找人,想一把火烧掉检测中心,再把路亚公主给活活困在里面,制造意外假象!” 管家越说越气愤。 中年富贵的女人咬牙切齿。 她命令,“给我抓起来!马上把那该死的小三女儿给我抓起来,甭管在这京北谁护着,那杀人犯都必须给我死!” “是,王妃。” 整段对话,鱼澡在杨辰的车上,听得真真切切。 看来路亚失踪,背后操纵者必定是鱼跃! 她深吸一口气,嘱咐杨辰别掺和进来,自己快步下车,朝路亚的王妃母亲走去。 “王妃殿下,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那管家就一嘴巴子,恶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 蓦的,傅时雍的车,也停在别院外。 他跟鱼跃手牵手,还有鱼父还有赵玥瑶一起,从车上下来。 鱼澡脸颊麻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身体因为虚弱而失去本该有的一点点温度。 砰!一声。 管家再次抄起一根粗糙的木棍,不留余力的打在她小腿上。 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 人不受控制的,狼狈跌坐在地! 耳边,已经开始习惯的嘲讽声,起起伏伏。 “啧啧啧,鱼澡,刚才你在车上还跟杨辰说。” “路亚是你的亲侄女,是你的家人。” “你为了家人可以牺牲一切,也可以付出一切。” “那现在呢?路亚的妈妈算是你的嫂子?哈哈哈,嫂子打人喽~” “闭嘴!” 她低吼。 而刚刚站定的鱼跃,明明隐在眼底的得意都要跳脱出来了。 却偏要装出一副被狠狠吓了一跳的怯懦,瑟瑟发抖,躲在傅时雍怀里。 王妃火冒三丈。 亲自在鱼澡肚子上踹了一脚,再踩着她因为剧痛而佝偻起来的后背,激动的迎向鱼家大小姐! “妹妹,太好了,自从路亚爸爸被确诊胃癌,时日无多。” “那孩子就跑遍全世界,就是想把你和你妈妈找回来,那是我先生此生最大的愿望!” 王妃用力抱住鱼跃,声泪俱下。 傅时雍将一块刻着特殊图案的金牌,递过去。 “鱼跃亲生母亲留下的遗物,你确定一下,以防万一。” 耀目的日光,火辣辣的反射在那块纯金的牌子上。 鱼澡浑身是血的蜷缩着,近乎绝望的双眸,目眦欲裂的盯着那块她亲手交给他的金牌。 “老公,创业是需要本钱的,这是我妈临终前留给我的,纯金,肯定值钱。” “哎呦呦,我们帅气阳光的傅先生怎么还掉眼泪了?” “好啦好啦,等你以后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你再帮我把这牌子赎回来。” 记忆犹言在耳。 可为什么? 为什么亲手夺走她对亲情最后一点眷恋的人,会是他? “没错没错!傅先生、鱼夫人,我很感激你们这些年对鱼跃的照顾。” “尤其是鱼夫人,要不是您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鱼澡那小三贱人妈,必定会害惨妹妹的!” 王妃哭的稀里哗啦,甚至还想下跪感谢。 赵玥瑶莞尔,将人搀扶住,大意凌然,“这孩子跟在我身边二十几年,说到底和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您别客气,要谢,也谢时雍拿出那金牌,来证明鱼跃的身份吧!” “是是是,况且路亚在检测中心遇险的时候,也是鱼跃冒死把她救出来的!” 那一家人和和睦睦,完美认亲的一幕。 更像是上万只毒蝎子一般,在鱼澡身上爬行、蚕食。 她直勾勾盯着那个自己曾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爱人”。 干瘪龟裂的唇、艰难蠕动。 “为什么?” 声音细弱蚊虫。 不争气的身体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而杨辰一早就被她逼着离开! “傅时雍,那金牌……是我的,明明是我的啊!” 多么渴望被王妃抱在怀里的人是自己。 她不介意她一无所有,人生一败涂地,甚至病病歪歪,随时死去。 但唯独从十几岁被赶出家门那一天起,对亲情的迫切需要,是傅时雍最清楚明白的梦啊! “是我的,那金牌是我……” “滚开!肮脏下贱的小三女儿,离我们鱼跃远一点!” 鱼澡咬紧牙关,想爬过去,想告诉王妃,那金牌是她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宝贝。 只是才伸出一只手,想拉扯昂贵布料缝制的裙角。 王妃直接嫌弃的一脚踹开,还牢牢护住那个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妹妹”。 至于傅时雍。 他温柔的为鱼跃紧了紧脖颈上的爱马仕丝巾。 却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肯施舍给鱼澡! “先进去?你身体弱,外面风大。” “对对对,路亚还在昏迷,不过她一定很想见一见救命恩人!” 王妃兴致勃勃,就差把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放在心尖上疼。 别院外,凌冽的寒风刮起一地的灰尘。 鱼澡再一次跟垃圾一样,被所有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抛之脑后。 因为他们眼里、心里,总是让鱼跃这个真正的小三女儿填满! 轰隆隆—— 和母亲跳楼自杀的那一晚一样。 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别院的管家将她五花大绑,丢进马戏团带来的野兽笼子里。 王妃吻了吻主位上,鱼跃的手背。 她笑呵呵说,“妹妹,嫂子给你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认亲节目,保准你会大快人心!” 遮挡在笼子上的红布掀开。 鱼澡疯了一样用胳膊撞击铁栏杆,左腿却已经被一头嚎叫不止的野狼咬住。 她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 唯独一双布满血丝的好看杏眸,空荡荡的,仿佛看什么都冒着死气,冷得吓人。 “时雍!” 鱼跃一把拉住猛得起身,就要冲上台的傅时雍。 王妃也跟着蹙眉,“时雍,鱼澡可是差一点就害死路亚和鱼跃了,你这是可怜一杀人犯?” 第四十四章 一刀,她亲手刺向傅时雍! “……” 长久的沉默。 一道道狰狞的青紫反射在玻璃上,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嗷!!! 另一头被血腥味刺激到狂躁的狮子,咬住鱼澡的胳膊,将人抛飞出去。 破麻袋般落地。 汩汩鲜血,吐了一地。 她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看着正无声无息,在她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上,慢慢消散的男人。 “忘得掉吗?” “鱼澡,你的心太软了,傅时雍跟你的过去,又太过美好。” “你放不下的,哪怕你明知道杨辰说的没错,他啊!从未真正爱过你!” 没有药物控住。 那道声音,如影随形。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嘻嘻嘻~鱼澡,又要轮到我闪亮登场了。” 笼子里。 明明晕死过去的人,毫无预兆的睁开眼。 那眼神里的疯狂恐怖,半点不似真正活着的人! 徒手,戳废两只野兽的眼睛。 她没有惧怕,甚至连身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 “时……时雍!姐……姐姐一定是疯了!” “嫂子,我好害怕,你赶紧把这东西给我处理掉,不然她会杀了我的!” 呜呜呜~ 鱼跃哭的梨花带雨。 一道闪电劈下来。 照亮鱼澡隔着一根根铁栅栏,正满脸是血,却笑容绝艳的模样。 她甚至伸出舌头,有滋有味的舔食着还温热的兽血。 “鱼澡!” 傅时雍下意识推开鱼跃,低吼。 心口早就沉积下来的那一点点不安,在这一刻,犹如狂风骤雨,搅得他慌乱无措! “傅先生,你在怕什么?” 鱼澡掐住自己的脖子,一点点用力。 因窒息而爆起的青筋,四处蔓延。 “怕我会死?还是怕我会死的很惨?” 不知哪来的水果刀,掉在笼子里。 她捡起,顺着大动脉的位置,不紧不慢的扎进去。 噗! 血液飞溅。 男人嘶吼,“鱼澡,你给我住手!” “住手?哈哈哈,好啊,那你过来,你靠近一点。” 笑声疯批,让人心惊胆寒! 他没有一秒钟的犹豫,长腿一迈,就要靠近笼子。 鱼跃忙阻止,哭唧唧,“时雍,姐姐真的疯了,你不要去,让嫂子把人解决掉,好不好?” “不好!” “时雍!” 话音未落。 人已经一个健步,冲向鱼澡。 贵宾席上,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什么情况?傅先生不是爱惨鱼大小姐了吗?” “是啊!而且现在鱼大小姐还成了欧洲贵族,他俩更门当户对,不是该愈发恩恩爱爱?” “呵呵!要我看,这前妻太风骚,傅先生也是男人啊!” “啧啧,那鱼大小姐还整天在网上秀恩爱,难不成是越没什么,越要装出有什么的样子?” “鱼澡长了一张绝世容颜,说句实话,比起鱼大小姐那种普通长相的女人,我还是站前妻!” 哈哈哈—— 刺耳的讽笑声,压得鱼跃面目狰狞。 就连王妃也在自言自语,眉心紧皱,“奇怪,路亚和我先生都是天生好颜值,话说回来,小姑生的女儿,怎么会长的这么普通啊?” 咔嚓!一声。 鱼大小姐手里的水晶玻璃杯,被捏的粉碎。 笼子外。 傅时雍刚一靠近。 鱼澡手里的刀子,一点不客气的扎进男人的胸口。 “鱼澡……” 场面一团混乱。 瞎了眼的野兽,在她脚边气息微弱的哀嚎。 刀子慢条斯理的转来转去,让疼痛加剧。 之后,微微俯身,红唇轻启,“傅先生,心如刀绞的滋味,是不是很舒爽?” 娇俏的鼻子凑过去,嗅了嗅血腥味。 鱼澡身心愉悦的抻了个懒腰,再稍一用力,刀身完全没入胸口。 “可惜可惜,原来狼心狗肺的渣男,血不是臭烘烘的呀。” “那怎么办?老天爷这么偏心,我也只好亲自送你下地狱了呢~” 杨辰带着人,闯进别院宴会厅时。 看到的,就是这吓死人不偿命的一幕。 他迅速把加量的药片,强行塞进鱼澡的嘴里。 药效起的很快。 人软绵绵晕了过去。 身上新伤加旧伤,急救车上,好几次病危。 而傅时雍被鱼跃母女护送着,赶去最近的医院抢救。 心脏中刀,危在旦夕。 鱼跃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雍,你千万不能有事,你……” “鱼澡……老婆……” “你别哭,我看着心疼。” “乖,听话,你只要跟我道歉,你只要跟我服一次软。” “就一次,好不好?我发誓,就一次,我马上原谅你,和你复婚,带着一一好好过日子。” 三年前惨遭抛弃的人,卑微祈求。 鱼跃被用力握住的手,从指尖一路冰冷僵硬。 她问,“傅时雍,三年了,你就没有一丝半点爱过鱼跃吗?” “我……对不起她……” 所以,是对不起,是责任,却绝不是可以为了鱼澡放弃一切原则与尊严的爱! 啊啊啊!!! 推床进了手术室。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鱼大小姐,双拳紧握,跟个女疯子一样,蹲在地上,歇斯底里。 “不!我不会认输!” “鱼澡,多少年了?你一次次抢走我所爱的人,这一次,我绝不能输!” “不能啊!!!” 轰隆隆—— 惊雷阵阵。 别院。 三楼。 昏迷不醒的路亚突然清醒了一分钟。 她大喊,“不是她,是她!是她要陷害她!” 王妃急匆匆赶过来,心疼的抱住唯一的宝贝女儿,正想追问,“什么她不她的?路亚?路亚你醒一醒,醒一醒!” 再次陷入昏迷。 医生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翌日。 鱼澡的病房。 杨辰吞吞吐吐,“刺伤傅时雍的那一刀,是……” “是我!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鱼澡摆弄着手里抗游离性人格的药,问了一句,“和治疗亨廷顿舞蹈症的特效药一起服用,两种药性都会减弱,对吗?” 另一个人格压不住。 亨廷顿也在加速发展。 “的确,小鱼,如果你要继续治疗的话……” “她多久会取代我?” “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不再治疗游离性人格,另一个我,多久会彻底抹杀掉我?” 第四十五章 被一个陌生人出头维护? “鱼澡,你疯了!?” 杨辰直接直呼其名,震惊。 鱼澡无所谓的笑了笑,耸肩,“杨哥,在新加坡你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如果现在这个情况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就不会一脸为难了。” “可你知不知道,人格消亡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当了十几年的医生。 游离性人格发展到最后阶段,哪怕这具身体还活着,灵魂却彻底消散。 “活着对于我而言,还有意义吗?” 窗外阳光明媚,但不会有一束光,再射入她那漆黑一片的心了! 沉默。 杨辰抬手,慢慢抚摸她明明绷紧,还要努力勾起微笑的嘴角。 “小鱼,你做这个决定,究竟为了谁?” “……” “是为了傅时雍?你还爱他,哪怕这个男人可以狠心到把你丢进野兽笼子里,对不对?” 良药苦口。 鱼澡落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握紧。 她想否认。 身为局外人的杨辰倒是抢先一步。 “不死心?” “还是在自我PUA?总觉得三年前是你抛夫弃子,是你算计傅时雍去恨你的。” “所以做错事的人是你,而他无论怎么报复,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字字、一句句,扎着那最不堪的一点点秘密在疯狂猛击。 而病房外。 隔三差五有VIP楼层的医护人员经过,闲聊。 “刚刚你看见没有?就因为鱼大小姐不分昼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累垮了。” “傅先生直接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就要办出院手续。” “理由还只有一个,他不想看到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他吃苦受累。” 小护士羡慕嫉妒恨。 科室医生连连附和,还学着傅时雍的语气,说,“老婆,答应我,就算天塌下来,也别让自己遭一点罪,吃一点苦,好不好?” “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和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的,知道吗?” 话毕。 那医生大喊大叫。 “哎哎哎,这样的宠妻狂魔,还如此多金帅气,鱼大小姐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老天爷才这么偏宠?” 星星眼护士撇撇嘴。 还故意用身子撞开鱼澡的房门,冷呵,“鱼大小姐还用上辈子拯救银河系?这辈子,有些爱慕虚荣、不知廉耻的女人太作了,傅先生需要善良的仙女拯救呢!” “没错没错!傅先生也是倒了血霉,才会爱上一个那么丧心病狂、臭不要脸的贱人!” 两人骂完。 再一人一口吐沫,当着鱼澡的面,吐在地上。 而各路网友送来的花圈。 挽联上统一一行字。 ——【鱼澡,全世界最风骚的女人,恭喜你,你快去死吧!】 十几个,都整齐划一的摆放在房门口。 杨辰有命令保洁收走。 可还是…… “小鱼,你别看,我马上去……” “杨哥,他以前也会抱着我,说要宠我一辈子,连命都给我的。” 声音很淡,很软,很悦耳。 可那极力隐藏起来的颤抖和无措,以及早已沉淀到快要爆炸的不甘,如此明显。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不爱他了,但这里!” 鱼澡握拳,用力砸在还裹缠着医用纱布的心口上。 一下,又一下。 剧痛是麻木的,鲜血汩汩。 “我这里还是很痛,很痛!” “我没办法忘记那些年我们的相濡以沫,更忘不掉傅时雍三番两次为我冒险,险些丧命!” “还有我们的一一,他们父子俩因为我的离开,自杀了那么多次。” “他们爱我吗?是的,他们爱我。” “可他们爱鱼跃吗?” 脑子晕头转向,人像一株无根的浮萍,没有着落。 脸深深埋在双膝之间,破碎的哽咽声,在可悲的笑声中浮浮沉沉。 杨辰伸伸手,却僵在半空。 楼下十几辆装满人的考斯特整齐停成一排。 傅时雍的新助理用喇叭喊道:“董事长特聘为傅夫人按摩的,到这边来报道。” “你们是做美甲的?一、二、三、四……刚好十五个,来,先到一边等着。” “对了!刚刚夫人说想吃人参果,董事长买了一车,送货的人呢?” “不对,你是负责给傅夫人量体裁衣的,国内设计师一组,国外设计师一组。” “品牌主理人这边等候,我们夫人心情要是好了,会一个个和你们见面的。” 就为了博爱妻一笑。 傅先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鱼澡无力的靠在床头,眼泪在眼角干枯。 她看一看自己劈开指甲、结满血痂的手。 还有一直咕咕作响,饿到胃酸上涌的肚子。 就连衣柜里仅有的一件私人衣物。 破破烂烂,脏的八成连乞丐看了都会嫌弃的丢开。 “杨哥,游离性人格的治疗,我选择放弃。” 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杨辰半蹲着,双手郑重其事捧住她的手,珍而重之。 他说,“别放弃,小鱼,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代替你活下去,在新加坡那晚,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嗯?” 一个为爱伤痕累累的人,对另一个情伤无法治愈的人,夸下海口。 “杨哥,咱俩得好好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证明,没有那劳什子的爱情,你和我一样精彩纷呈!” 只是事到如今。 鱼澡真的放得下傅时雍和傅一一。 杨辰也真能如愿以偿跟陈雅桥归桥、路归路? 出院当天。 她还是别无选择的搬回那个老破小的一室一厅。 正常的工作在京北找不到,可生活和治疗一个都停不下来,又处处用钱。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搬出老本行,去街头给人画画像赚钱! 就在央美对面的艺术广场。 那里聚集了不少流浪艺人,人流量大,也好招揽生意。 可偏偏一上午,没一个人肯付钱让鱼澡画一幅画。 没有收入。 中午只能去便利店买个临期特价处理的面包,干巴巴往下咽。 连一块钱一瓶的冰露矿泉水都舍不得买。 见有父母领着小孩经过,她还要立刻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上赶着去介绍。 “夫人、先生,要不要给您女儿画一幅画,我这便宜,能给您打……” 话没说完。 孩子爸爸直接嫌恶的把鱼澡推的一个踉跄。 妈妈冷眉横竖,骂骂咧咧,“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毒妇前妻!这么脏的人,你还好意思来拉我们画画?要不要脸啊!很缺钱?去陪老男人睡啊!你不最擅长?专业呀!” 小女孩把手里的蜜雪冰城圣代,一下子戳在她胸口上,嘻嘻哈哈。 “打坏女人!打坏女人!宝宝以后长大了,要做像傅夫人一样的大仙女~” “没错,只有像鱼大小姐那样善良纯洁的人,才能得到霸总的爱!” 一对夫妻,一边鼓励女儿,一边得意洋洋的想要离开。 但没走几步,就被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给结结实实拦住。 男人只一句,“跪下,道歉!” 第四十六章 和她十指相扣的人,是傅时雍 “你谁啊?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这女的叫鱼澡,是傅氏集团董事长的前妻,也是他这辈子最恨,最恶心的贱人!” “你要识趣,想抱大腿,就跟我们一起好好教育教育这……” “浪货”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戴着棒球帽,半张脸被口罩遮挡住的男人,一个左勾拳,直接将对方的门牙打掉两颗! 妻子见状,赶紧捂住女儿的眼睛,尖叫。 “来……快来人!杀人了,杀人……” 呜呜呜—— 鱼澡反应迅速,抓起用来擦拭灰尘的抹布,还顺便沾了点脏水,精准塞进喋喋不休的女人嘴巴里。 附近巡逻的警察闻声赶来。 完全看不清长相的男人,就那么四平八稳的站在原地,不带一点怕的。 “你……”他刚开口。 她一把抓住他温暖宽大的手掌,绘画工具也来不及收,直接往街对面的巷口里跑。 央美四年。 这周边的路况,一万分熟悉! 有风兜头吹过来,栀子花混着清凉薄荷的香气,若隐若现。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穿插在她的指缝间。 两人,十指交扣。 “好了,呼!安全了。” 在巷子最深处,一家废弃的文具店门口。 鱼澡半弯着腰,撑着双膝,气喘吁吁的挥挥手,“刚才谢谢你,我……” 咕咕咕—— 饿了一天的肚子,很没出息的叫出声。 还是当着一个才帮自己出头的陌生人。 她咬唇,有些尴尬的呢喃,“其实……” “饿了?” “额,有点。” “走。” 从文具店的破围墙翻过去。 一家小面馆,用老式灶台在炒着喷香炸酱。 六十多岁的老板娘,眯了眯老花眼,刚瞧见是鱼澡,就拍着大腿笑。 “小丫头,你这得多少年没来了?我记得三年前,你还和你老公带孩子……” “两碗豆面炸酱,一碗甜面酱多放些。” 男人适时打断老板娘的话。 鱼澡站在桌边,局促不安,“抱歉,我没钱请……” “我请。” “?” “陪我吃一碗,我请,算是报答我。” 很无厘头的要求。 可王奶奶已经动作麻利的做好两碗面,端过来。 多放甜面酱那一碗,自然而然推给鱼澡。 “快吃快吃!” “鱼丫头,你这老公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细心,把你喜欢吃什么,爱什么口,都记得一清二楚啊。” 老公? 鱼澡忙摇头,想解释。 王奶奶一脸慈善,“小伙子,别看你王奶奶我老喽,可记性好得很,就算你戴着帽子口罩,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来。” 傅……时雍……?! 刚刚只想着甩开警察,却忘了仔细看一眼这个为他强出头的男人。 这会儿再看。 那双遮在帽檐下的黑瞳,的确有点像…… 嗡嗡! 勉强修好的老旧手机亮屏。 是鱼跃发的一张张挑衅得意的照片。 照片左下角有拍摄时间,就在一分钟前。 男人英俊立体的俊脸,贴在女人近乎赤裸的胸口上。 睡颜舒展,很安心。 ——【姐姐,你快看看,你前夫在我胸上睡着的样子,是不是超级帅?】 后面还有几张大尺度,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主题。 ——【嘻嘻嘻~刚才时雍做狠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亲姐姐是不是还饿着肚子,沿街乞讨呢】 紧接着一张。 是鱼澡在艺术广场一个个拉客画画的照片。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心疼我可怜的姐姐呢~】 ——【不然这样,我把我狗子吃的高级狗粮,也分给姐姐一点?那很贵的,一袋就要几千块的!】 最后,照片里,一只穿着镶钻小衣服的泰迪,活蹦乱跳。 “呵呵,鱼澡,在想什么?” “这卖面条的老大妈眼花耳聋的,你真以为对面这男的是傅时雍?” “还是说,你傻呵呵的觉得,一个残忍剥夺你一切的渣男,会好心为你出头,还请你吃饭?” 耳边,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冷嘲热讽。 握在手里的手机,捏得嘎吱嘎吱作响。 另一边。 鱼跃在鼎越王府的豪宅里。 一脚将连裤子都来不及套上的男妓踹下床。 她爽完了,就过河拆桥,“给你打十万,今天晚上就给我滚出京北,否则,我不介意再活埋一个碍事的垃圾!” 男妓侧脸有三分像傅时雍。 之所以选他,也是因为这张有些相似的俊脸,AIP图的时候更容易一些。 人刚离开。 她马上打给傅时雍助理。 “时雍是不是在偷偷给我准备三周年纪念日?” “我都一整天联系不上他了。” “真是的,每次都要那么大费周章,搞得满城轰动,就为了让我开心。” “你告诉他,今年我只想和他还有一一三个人一起……” “鱼小姐。” 助理特尴尬的打断,吞吞吐吐道:“董事长他并没有给您准备纪念日,而且他让我转告您,今年集团在港城上市,有些忙,一切就从简吧。” “什么?怎么可能?” “那时雍人呢?他没有在给我准备惊喜,那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本来还想凡尔赛一把的鱼跃,瞬间暴跳如雷。 助理隔着电话,缩了缩脖子。 “董事长说是私人行程,我也不清楚,鱼小姐是未来傅夫人,您应该能找到人吧!” 阴阳了一句。 鱼跃刚要咆哮,对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再打给傅时雍。 一开始是有等待音,没人接听。 等到第三十六通的时候,对方干脆关机! “傅时雍,你是我的,你说过你这辈子都最爱我的!” “你居然敢不接我电话?你为什么敢不接我电话?” “对!鱼澡,一定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让时雍不开心了,一定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 憋得鱼跃抄起电话,直接拨通备注【手下败将,贱人loser】的号码。 嘟嘟嘟—— 不到一秒,接通。 她刚要破口大骂。 对面却传来一道沉稳磁性的男声,“鱼澡在忙,别打扰她。” 很熟悉,很……耳熟! “时雍……时雍?!!” 啊! 又是一声惊呼。 鱼澡看到巡逻警察正朝这边走过来。 也来不及跟王奶奶道别,扯住男人的胳膊,利落熟练的钻进废弃文具店。 而他们谁都没看到。 有些失灵的破手机屏幕,自动点开了视频通话按钮。 第四十七章 你还爱那个背叛你的女人吗? “抱歉,看来我真连累你了。” 鱼澡心里很烦。 自己的人生从三年前开始就是一塌糊涂,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人。 却还是…… “你对这里很熟悉?” 男人的帽子和口罩始终带着,就连刚才那碗炸酱面也一口没吃。 他站在墙壁上画满各种简笔画的小房间里。 隔壁隐隐还能听到警察问讯王奶奶的声音。 “嗯,我以前在央美读书。” “央美读书?去街边拉客画画?”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太多讽刺的情绪。 倒是鱼澡心口一阵阵发紧。 眼角余光落在墙壁正中心最大的一幅画上。 那画的笔锋潇洒,大开大合,自信满满描绘着她和傅时雍毕业后,他们更完美的前程与光景! 只是如今。 有些人的光景跟未来的确喜上眉梢。 而自己。一无所有! “你上网吗?” “?” “一个在三年前抛夫弃子,为了更好的未来,就用刀逼着前夫自杀的毒妇……” 鱼澡话音猛得一顿。 再迅速抬头,苦笑着看向正用手指慢慢临摹墙壁每一幅画作的男人。 “那个人,就是我。” “为什么?”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指尖落在一对手牵手的蜡烛人上面,反复摩挲。 手机反扣在不远处的玻璃柜台下。 摄像头正冲着他们的方向! “为什么?” 无数个念头,波涛汹涌的往外冒。 有那么一瞬间,鱼澡很想和这个帮了自己的陌生人唠叨唠叨。 可刚一开口。 男人先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一个很爱的女人,我们结婚生子,并且在最穷的时候,相濡以沫,努力把日子过的更好。” “……” 闻讯的警察走远。 鱼澡愣愣站在原地,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但她有一天忽然告诉我,她想要的生活是我一个穷小子给不了的。” “她想离婚,之后一走了之。” “我们很久都没再见面,我带着儿子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漫长黑暗的日子。” 每说一句话,他的手指就会平行往旁边的画作上移动。 仅有露出来的那一双永夜星辰的黑眸,在极力克制着不要泄漏太多难以言说的想念跟情愫。 “那你……还爱着那个背叛你,伤害你的女人吗?” “她是我的妻子。” 男人忽的转身,一字一顿。 鱼澡,“……” “你呢?还爱着你放弃的那个男人吗?” 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问。 她垂眸,盯着不断在地面上踢踹的脚尖。 须臾,才语调很轻很轻的,吐出一句,“他曾经也是我的丈夫。” 砰!一声。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彼此想着很多心事,沉默不语的时候。 警察闯了进来。 他们两个因为故意伤人,被带走。 入夜。 杨辰来保释。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已经离开。 车上。 “在想什么?” 副驾驶座上的鱼澡有些魂不守舍。 耳边,那如影随形的声音冷哼,嘲讽,“她能想什么?非要上赶着当罪人,自己PUA自己呗,还以为傅时雍和她一样,旧情难忘。” “你闭嘴!” 鱼澡捂住脸,烦的要死要活。 见状,杨辰递过来一瓶全英文的药,“我拖朋友从德国带过来的,这个药,一天一粒,可以确保你二十几个小时情绪稳定,另外一个你不会出现。” “但!副作用很强,虽然不会中和掉亨廷顿的特效药,可你会很痛苦。” 红绿灯路口。 嗡嗡嗡—— 鱼跃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她和好心人被警察追开始。 她就跟魔障了一样,每隔十几分钟,就要给她发很多很多照片。 不是跟傅时雍床上运动,就是这个男人如何如何讨她开心,又是如何如何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奢侈品! 拉黑了,再换号,继续发。 这一次,是一幅名为《女孩》的新锐画家名作。 ——【看见了?上大学那会儿你不就最喜欢这幅画?可怎么办,时雍已经替我买下来了!】 ——【嫉妒吗?羡慕吗?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失败,一无所有的样子,很丑陋的~】 杨辰把车停在单元门口。 删掉彩信,她直接吞了一颗药,笑了笑。 “杨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我鱼澡这辈子,最习惯的事,就是吃苦。” 因为老天爷没有一天善待过她。 哪怕她也曾牵着傅时雍的手,苦苦挣扎过。 上楼,刚到家门口,就见到《女孩》的那幅画,正直挺挺靠在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上。 金贵奢华的相框上,贴了一张很廉价的便利贴 ——【我们还会再见!】 而傅家别墅。 鱼跃又扑了个空,捏着手机,歇斯底里,“傅时雍呢?他还在和鱼澡那个贱人玩便装游戏?” 一张普通的脸被愤怒和嫉妒冲垮。 她跟个女疯子一样,一遍遍给根本没有回复的傅时雍发微信。 ——【时雍,我想要《女孩》那张画,你不是说,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吗?】 ——【时雍,我在家里,一一也很想爸爸,你到底去哪了?】 ——【时雍,你知道的,这三年一直是我陪着你,我比姐姐更爱你啊!】 叮!一声。 总算有了一条回复。 转账:一百九十九万。 ——【那幅画不行,你拿着钱,去买你喜欢的东西,我最近公司太忙,抱歉。】 啊啊啊啊!!!!!! 偌大的别墅客厅里。 鱼跃鬼哭狼嚎的嘶吼,又不能砸碎傅时雍的东西,她活生生在掌心抠出一道道血痕。 楼上刚从幼稚园回来的傅一一听到动静。 他开心的飞扑下来,抱住“妈妈”的大腿,大眼睛一闪一闪,尽是孺慕之情 “妈妈,一一一天见不到妈妈,就好想,好想。” “是吗?” 瞬间,鱼跃安静了下来。 她笑着,蹲到一一面前,揉搓他软软的包子脸。 “那一一要不要像以前一样,和妈妈做那个小游戏?” “妈妈!”小家伙吓了一跳。 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怯生生点了点头,“只要妈妈不会离开一一,一一就答应和妈妈玩游戏,也不会告诉爸爸的。” “哈哈,我们一一可真乖!” 那一晚。 傅时雍没回来。 昏暗逼亾的地下室里。 时不时传来傅一一疼到极致的哭喊声。 小小的一团,在鱼跃尽情挥舞的鞭子下,疼的冷汗直流,浑身痉挛。 “妈妈!!!” 啊! 简陋的一室一厅里,鱼澡浑身发着高烧,从噩梦中惊醒。 她低唤,手下意识往空荡荡的床畔摸去,“老公,一一是不是又饿了?快去给他喂……” 触手一片冰凉。 没有傅时雍,也没有傅一一。 夜风刮的铁框窗户哗啦哗啦作响。 新药物的副作用,让她肝脏的位置跟穿孔一样撕扯。 高烧不退,心脏狂跳! 口渴的厉害,想去厨房找点水喝。 但人刚下床。 就收到鱼跃的一条彩信。 照片里,一一的裤子被扒下来。 小男孩的某处,正被用来磨刀。 ——【亲爱的姐姐,你说咱们儿子要是成了太监,以后会不会平步青云?伺候贵族啊?】 第四十八章 他选择了鱼澡,复婚…… 二十分钟,一路逼着出租车司机狂飙。 车还没停稳,人扫码付钱,玩了命的往傅家别墅里跑。 身上还是单薄如纸的短袖睡裙,三十九度的高烧,让她连每次呼吸都变得非常痛苦。 肝区剧烈震颤,脑子晕眩的厉害。 没人阻拦,她一路跑进地下室。 傅一一小小一个人儿,身上咬痕、鞭痕。 还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伤口,都在衣服能遮挡的位置,密密麻麻。 “鱼跃,你是不是疯了!傅一一还是个孩子,她就是一个孩子!” 鱼澡火冒三丈。 她原以为,她可以真的把傅时雍和傅一一当做别人的丈夫跟儿子。 可自欺欺人,总会在瞬间瓦解成最可笑的笑话。 “妈妈,一一很乖,一一陪妈妈玩游戏。” “妈妈不要丢下一一,一一很爱很爱妈妈的。” 人都迷糊了。 那只完好无损的小手,还努力朝着鱼跃的方向乱抓。 生怕惹到妈妈不开心,妈妈会不要他! 轰隆隆!!! 脑子里,身体里,就连灵魂最深处,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开。 烂泥一样的身子,砰!一声瘫软在地。 鱼跃享受着,放声大笑。 随后,在鱼澡面前弯腰。 让傅时雍娇养滋润到肤如白脂的手,一下又一下,拍在脸颊上,清脆响亮。 “姐姐,我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遗弃了自己的亲儿子,让傅一一那么怕被抛弃。” “我还真没有这么好的沙袋子来发泄脾气,好好解压呢。” 说着,又是一鞭子,抽上去。 一一死死咬住嘴唇,明明很疼很疼,也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他还在喃喃自语,“妈妈说不能发出声音,傅一一,你要坚强,不然妈妈就会不要你的。” “不!一一,她不是你妈妈,我才是妈妈。” “妈妈和你道歉,妈妈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鱼澡想爬起来,想抱住儿子,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鱼跃一个响指。 三两个鱼家的保镖冲进来,将她死死摁在地上,再抬高下巴,视线必须直冲向高高悬挂起来的傅一一。 啪啪啪—— 鞭子欢乐挥舞。 她拼命挣扎,嘴角一丝丝血痕,肝区破裂的钻心剧痛,几乎让她意识模糊。 “鱼澡,你给我看好了。” “傅一一,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她是为你在遭罪,是你卑鄙无耻,害得他生不如死!” “哈哈哈……” 狂笑声刺耳。 另一边。 陈方的酒吧。 傅时雍一杯威士忌下肚,手里那枚依旧光洁如新的素圈戒指,在指间不断转动。 “真想好了?还是放不下那个背叛抛弃你和一一的毒……鱼澡?” 陪着好兄弟喝了一下午的酒。 微醺。 “我会送鱼跃去法国,我答应会照顾她一辈子,不会失言。” “之后呢?法国一个媳妇,京北一个?” 有点好笑。 可傅时雍撑着额头,没否认,就算是承认。 须臾。 他才说,“她还记得那条小巷,还记得废弃文具店,就连我们一起画的涂鸦,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时雍,你想告诉我,这个女人一定有事情瞒着你,她不是因为贪慕虚荣离开你?” 作为唯一的好兄弟。 陈方也是不怕死的,有什么说什么。 “我放不下。” “……” “陈方,我屈服于现实的温暖了。” 最后一杯威士忌灌进嘴里。 他重新把男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跳下高脚凳。 “有些事,必须结束!” 离开酒吧,吩咐司机直奔鱼澡的老破小。 可刚走到半路。 助理的电话,火急火燎打了进来。 “喂!董事长,不好了,刚刚别墅传消息过来。” “说鱼大小姐找到鱼澡小姐三年前的情夫。” “鱼澡为了威胁她保密,就折磨小少爷来逼鱼大小姐妥协啊!” 新助理不站队,只负责传话。 闻言,劳斯莱斯猛得一个掉头,奔回傅家别墅。 地下室。 奄奄一息的鱼澡,奋力将吊起傅一一的麻绳解开。 她心疼的将那软乎乎一团抱入怀中,牢牢护着。 陈方也赶了过来。 他一把拉住一身酒气,俊脸黑到能滴出水的傅时雍,提醒,“别吓到鱼跃,她不欠你什么,反而是唯一一个陪你熬到现在的人。” “我不相信她有情夫。” “什么?” “陈方,我不相信她三年前真的背叛我,和有钱男人私奔!” 男人磁沉性感的嗓音,再一次轻而易举被同一个女人挑动罕见的情绪。 陈方咬牙,字字珠玑。 “所以,你这一路赶过来,没想过跟你患难与共的未婚妻,满脑子都是那个抛夫弃子的贱人?” “她不是!” 咣当!一声。 鱼跃被一个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男人掐住脖子,试图把即将“逃”出地下室的她拉回来。 一看到傅时雍,瞬间眼泪纵横,哭喊道:“时雍,姐姐和这奸夫都疯了,他……他们要杀了我,杀了一一……” 男人咧嘴笑,低吼,“闭嘴!鱼澡那小骚货婚内出轨给我当小三,后来我在新加坡投资失败,没钱了,她就偷偷跑回来勾搭前夫?” “哼!做梦,今儿个,不给我一个亿,我让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 “奸夫”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不少照片,丢到傅时雍面前。 基本上不可能有P图痕迹。 都是拍立得的即成相。 而照片里,鱼澡没穿衣服,在豪华酒店跟好几个男人玩的痛快。 日期,就是三年前! “傅大董事长,看见啦?” “你那前妻就是万人骑的臭婊子,她回京北,也是把我克到破产,又想吃回头草了!” “一个亿!不三个亿,还有傅氏集团20%的股份,否则,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话音未落。 被“挟持”的鱼跃,迅速一个回身,直挺挺把自己身体,插入“奸夫”手中的刀子。 噗嗤。 鲜血四溅。 她冲傅时雍大喊,“时雍,我……我就算……就算死,我……我也不能……不能让你……让你受到伤害!” 刀尖没入心口。 差不多同一时间。 鱼澡抱着血粼粼的一一,趔趔趄趄从地下室跑出来。 她一见到傅时雍,嘴太快,脑子也乱糟糟成了浆糊,直接喊道:“老公,咱们儿子出事了,快送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啊!” 第四十九章 拿出戒指 “鱼澡,你个贱人!” 一声威压十足的低吼,再是绝情断义的一巴掌。 鱼澡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瞬时就往地上砸去。 可她还是拼着最后一点清醒,死死抱住怀中痛到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傅一一。 男人甩了一个眼神。 陈方立刻冲上来,抢走一一。 傅时雍则眼圈通红的将心口上还插着一把刀的鱼跃揽入怀中。 至于那个“奸夫”,早被傅家别墅的保镖给控制了起来。 “时……时雍,别管我,我知道你放不下姐姐,去找她,我没关系的。” 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鱼大小姐一副大意凌然的模样,铆足劲儿去推搡。 地上,被陈方捏着脖子,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的鱼澡。 她拼命蠕动软绵无力的身体,想爬向佣人带走儿子的方向。 “一一!傅时雍,你可以恨我,但我们的儿子是没错的!” “他一直被鱼跃虐待!傅时雍,你信我这一次,就一次!” 耳边,药效减退后,声音再次出现。 另外一个自己很愤怒,咆哮,“鱼澡,杀了他!傅时雍敢打你,你放我出来,我帮你杀了这个眼盲心瞎的败类王八蛋!” 而同时。 小心翼翼将鱼跃抱起,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他和他矜贵无比的未婚妻居高临下,像在看一坨最肮脏龌龊的垃圾一般。 “傅时雍,一一他……” “知道人尽可夫、淫乱荒唐怎么写吗?” “……” “不知道?那很好,我来教你,教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多么下贱的东西!” 在救护车抵达别墅区之前。 别墅的家庭医生正满身冷汗的替未来夫人止血包扎。 傅时雍蹲下身,把刀子塞给鱼跃,他再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在鱼澡裸露的皮肤上。 一笔一划,写上八个大字。 ——【人尽可夫】 ——【淫乱荒唐】 啊啊啊!!! 剧痛和身为女人的羞耻心,让完全无法反抗的鱼澡歇斯底里。 她那死城一样毫无生机的杏眸,裹挟着一种没人能看得懂的复杂情绪。 傅时雍操刀的手,猛得一顿,僵硬。 下一秒。 鱼澡又露出那种很陌生,很疯狂的笑 “傅时雍,我真的很好奇。” “等你看到一切真相,等你真的意识到自己口口声声去爱的人,是怎样凶狠毒辣的时候。” “你会是什么心情?” “后悔?痛苦?懊恼?还是会一口作气,像三年前一样,没出息的闹自杀?” 鱼澡被以一种很古怪的姿势摁趴在地上。 她动弹不得,可轻飘飘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钻心刺骨! 鱼跃“哇”一声,嚎啕大哭。 “时雍,算了吧,姐姐这么纠缠你,你对她还有感情,那我退出,我愿意成全。” 鱼大小姐永远单纯善良、善解人意。 男人却当着一身狼狈的鱼澡面,低头,轻吻,温柔哄弄。 “老婆,这世上我只相信你一个。” “你有多心地善良,干净纯洁,过去三年我看得清清楚楚。” “至于某人……” 傅时雍冷哼,再从左手无名指上摘下婚戒,用力摁在她无时无刻不绝艳貌美的俏脸上。 925纯银砸在脸上。 那一片肌肤火辣辣的痛。 她还听他说,“后悔?痛苦?懊恼?鱼澡,自从你三年前跟有钱人私奔,抛弃我和一一,我就在你身上无一例外的经历了一遍。” “而陪我走过最黑暗的人,是鱼跃,是那个被你污蔑成小三女儿的善良女孩!” 120呼啸而至。 傅时雍让陈方带佣人把鱼澡扔出别墅,自生自灭。 鱼澡却一把抓住他质地上乘的裤脚。 哪怕再处于下风,她高昂起来的头颅,也倔强得没有一点示弱。 “傅时雍,再给你一次机会,一一是鱼跃虐打的,那个所谓奸夫也是鱼跃找来的。” “你信不信?” 破旧手机还在录像录音。 男人一脚,没有一丝一毫怜惜的,将人踹开。 “信你?鱼澡,我傅时雍就算再蠢,也不会相信一个品格极其低劣的妓女!” 轰隆隆—— 如期而至的一场倾盆大雨,冲刷着满地血污。 鱼澡再醒来,人躺在杨家在京北的一家慈善疗养院。 屋子里的空气清清爽爽,没有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道。 床头柜上。 一款国产品牌的最新款手机,取代了连屏幕都快脱落的破手机。 她的记忆再次断片。 而新手机里,除了她的手机卡和登录的微信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胳膊上有一团剧烈造作的痛。 刚想仔细瞧瞧。 一二十几岁的小护士忙推着药车,快步走进来,阻拦。 “鱼小姐,您刚刚做了植皮手术,千万别乱碰,容易感染的。” “植皮?” 为什么会植皮? 哪怕再努力想,也挖掘不到任何关于昨晚的记忆。 好像就是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傅一一还被…… “杨哥呢?我想找他打听一点事情。” 都说母子连心,鱼澡脑子乱乱的。 一股股奔涌而上的不安感,牢牢锁在她的喉咙上,越勒越紧。 “杨老爹?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做义诊吧。” 小护士看看表。 可提到杨辰时,脸上会不自觉泛起好看羞涩的红晕。 “杨……老爹?” 鱼澡一头雾水。 小护士很乐于帮助。 她把她扶起来,坐到轮椅上,推出病房。 “走,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大家为什么管他叫老爹了。” 义诊大厅。 七八个衣着过于陈旧的小屁孩,一人一个冰糖葫芦,嘻嘻哈哈围着杨辰打转。 还有一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肚子高高隆起,最少怀孕七个月。 她哭的无助又伤心。 杨辰单膝跪地,那完全不逊色傅时雍的俊脸上,是四十岁男人累积下来的成熟性感。 他会像安慰自己的女儿那样,轻轻的,保持着一点男女距离,循循善诱的开导,极其耐心。 哪怕有流浪汉不小心冲着他打喷嚏。 其他医生想厉声斥责。 杨老爹也只是笑着,在阳光下,仿佛浑身都散着那种高洁美好的柔光。 他说,“我之前有没有讲过?对待任何人,都要推己及人,换位思考!也就是莫遭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懂?” 小护士捧心,在鱼澡耳边絮絮叨叨。 “四十岁的老男人真的好有味道,而且杨老爹还那么帅!” “我听说他已经在和出轨的妻子办理诉讼离婚。” “所以!我发誓要追求他,而且我为了他,开始喝茶不喝咖啡,晚上养生不泡酒吧。” “就连我最喜欢的漫画书,也换成杨老爹的本草纲目了。” “不过……呜呜呜,其实你看杨老爹对谁都很温柔亲切吧,但私底下相处,那就千难万难了。” 他们都说,杨辰在下班后,不会接受任何异性的邀约。 但鱼澡对杨老爹,却是从三年前开始,就随叫随到。 他们还说。 杨家这位大少爷是外暖内冷,除了工作上的事,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淡淡的,不过多参与。 可偏偏。 在鱼澡身上,会陪她一起哭,一起笑,甚至为了他的安全,偷偷在手机里安装跟踪器。 一刹那的恍惚。 杨辰走到轮椅旁,轻轻替她理顺略有些杂乱的长发。 “怎么出来了?一直盯着我,在想什么?” “杨辰……” 叫的不是杨哥。 男人歪了歪脖子,做出认真聆听的动作。 恰好,一束灿烂的朝阳透过落地玻璃窗,懒洋洋散满他线条温和的侧脸。 然后,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五十章 鱼澡捡了一个儿子?! “……” 死一般的寂静。 脑子里,另一个自己放声大笑。 “是啊是啊是啊,鱼澡,杨哥那样好的一个男人,他对你的确生了情愫。” “可你呢?你要死了,死的会很痛苦,很狼狈,甚至变成一傻子。” “怎么?你三年前大意凌然离开傅时雍和傅一一,其实就是为了恢复单身,来祸害杨辰?” 良药苦口,字字句句都在扎心。 蓦的,鱼澡低下头,笑了。 “小鱼!?”杨辰不安。 她自己推着轮椅,和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杨辰,我今天就出院,也会搬家。” “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联系了,好吗?” 新手机没拿。 收到法院最后通牒的陈雅来疗养院闹事。 趁乱,打车离开。 “麻烦就停在这吧。” 离养老院最近的公交站。 刚好一个起车费,才十几块钱,鱼澡勉强能支付得起。 下车时,她看到司机在瞪她,嘟嘟囔囔。 “都2025了,居然还有人穷到连打车都要斤斤计较的?” “人生完蛋成这样了,还活着有什么劲儿?” 车轮掀起地上脏兮兮的灰尘,扬长而去。 坐上回老破小的公交车,打算收拾完行李,就立刻去找包吃包住的工作。 至于关于傅一一的噩梦。 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就听几个在网上八卦的医护人员说。 “傅先生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 “担心国内的医疗环境不行?直接带着儿子连夜给未婚妻转院去了德国。” “几千万才能审批下来的空中120,也只有这种豪门才玩得起如此昂贵的浪漫。” 导诊台的大理石桌面上。 鱼澡看到反光的手机屏幕上,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 软乎乎一团的小家伙,正像最忠诚的小狗一般,紧紧依偎着还处在昏迷状态下的鱼跃。 坐上公交车。 有西装革履的白领,给每一位乘客都发一个空白的祈福签。 他大声解释,“我是傅氏集团的员工,我们董事长为了给重伤的夫人祈福,在云台山一步一叩首,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为夫人求平安锁。” “至于这些祈福签,那是董事长想为夫人做百家福,谁愿意写一些祝福的话,酬金一万!” 为了证明不是骗子。 白领点开官博发的文案和照片,跟大家展示。 照片是傅时雍冒雨在深山老林的台阶上磕头跪拜。 昂贵的西裤在膝盖上磨出一个个大洞。 血液混着雨水刺激着伤口,疼痛在疯狂加倍。 男人背脊挺直。 还有一段一分钟的短视频。 助理哽咽劝着,“董事长,算了吧,这都是封建迷信,不一定灵验的。” “闭嘴!为了鱼跃,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只要她安然无恙,我和一一都不能失去她,不能!” 额头破裂。 还为了以表虔诚,生生在手心最嫩的肉上割出一块,作为引子, 制作平安锁。 “小姐,您写吗?” 白领走到鱼澡面前。 挡在袖口下的一双手,新伤旧伤一起崩裂。 嘀嗒。 嘀嗒—— 血珠子砸在地上,支离破碎! “小姐?” 戴在脸上的口罩,好像能憋死人。 耳边,另一个自己冷嘲热讽,看热闹不怕事大。 “啧啧啧,伤心难过了?” “鱼澡,亲眼看到那个只对你唯一,发誓三生三世只爱你一个人的男人。” “突然开始为了害你家破人亡的小三女儿拼死拼活。” “怎么样?这是嫉妒啊?还是嫉妒啊?还是嫉妒羡慕恨啊?” 公交车进站。 鱼澡加倍吞下杨辰给的进口药,低吼着“闭嘴”,冲了下去。 白领捡起被血浸透的祈福签,嫌弃的丢进垃圾桶。 “女疯子啊?看着年龄和夫人差不多。” “哎!果然是同人不同命,看看我家夫人,都要被董事长宠成宝贝了。” “再看这一位,哎!一日三餐能不能吃饱都成问题了。” 呕! 在小区正门,吐的稀里哗啦。 单元门口,杨辰的帕梅拉堵在那,守株待兔。 她回不去,只能强撑着千疮百孔的身体,随便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小公园,暂时栖身。 包里原本彻底报废的手机,莫名其妙自动开机。 连接了公共区域的开放性WiFi。 波涛汹涌的网络谩骂和诅咒,一波接着一波。 热搜第一。 是一个六七十岁的邋遢老头。 他手脚都被砍断,人跪在铺满钉子的地面上,伤痕累累,哭诉作证。 “没错,我就是鱼澡三年前的奸夫。” “那时候我有钱,她为了我抛夫弃子,一起移民去了新加坡,心甘情愿当妾。” “后来我破产,这贱人就立刻回国,想勾搭功成名就的前夫。” “甚至还扬言,上了床,她能把全天下的有钱男人给睡服。” ——【鱼澡,你TM就是现代版潘金莲,天下第一淫妇!】 ——【劈开腿就能赚钱,你就不怕得了脏病,全身溃烂而亡?】 ——【对啦!你们听说没有?这浪货也是央美毕业的,跟人美心善的傅夫人都是画家。】 ——【就她也配当画家?她能画出个翔?哈哈哈……】 ——【好像大学四年,鱼澡的作品多次被教授选上参展呢。】 ——【哦哦哦,我明白了,她肯定是把教授给睡服了,不然,连咱们傅夫人的作品都没选上,毒妇凭什么?】 ——【都别吵,不如咱们开个赌局如何?就赌傅夫人和毒妇谁能第一个入选陈老主办的画展!】 陈学斌,国内第一批先驱画家。 三年一度的“国本”主题画展,都是由陈老牵线。 凡是能入围“国本”的画作和画家,未来十年内,前途不可限量。 超话赌局开始。 傅时雍用私人账号给鱼跃投了三千万。 同时发文,定位在德国都柏林。 ——【没人能取代我妻子在事业上的荣耀和辉煌,有些人,注定一辈子活在阴沟里,那是她的报应!】 手机死机黑屏。 深秋的夜晚很冷。 鱼澡抵抗力很弱,人蜷缩在很短小的木椅上,无依无靠,只能孤零零将自己抱紧。 药效开始下降。 声音再次出现。 “能赢吗?赢不了,鱼跃还不得背靠傅时雍,抱着你的儿子,把你笑话死?” “鱼澡,要我说,你别再压制我,让我取代你,替你解决掉这些垃圾人渣,不是更爽?” “不不不,到时候,我不会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我要一点一点,让他们生不如死!” 另一个自己,吵的头疼。 她想去包里翻药瓶,可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和傅一一差不多大。 人痴痴傻傻,蜷缩在草坪里,战战兢兢的。 还一直嘀嘀咕咕,“妈妈,小鸭梨要妈妈,妈妈回来,妈妈回来!” 另一边。 陈家别墅。 陈老对着一众佣人大发雷霆,“小鸭梨才多大?你们一群大活人都看不住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孩?”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我宝贝孙子找不回来,你们都给我滚蛋!” 一声令下,火冒三丈。 公园里。 第五十一章 抱着鱼澡说:我只要妈妈!!! “你叫……小鸭梨?” 怯生生的小男孩被鱼澡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赶紧向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嚎啕大哭。 “妈妈不要走,爸爸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的。” “爸爸说,爷爷的画很值钱,呜呜呜……妈妈回家,回家……” 看着小鸭梨的一举一动。 身上还在剧烈作痛的鱼澡,脑子里能想到的,唯有一一。 三年前,自己一走了之的时候,他和傅时雍,大概也是这么痛苦挣扎着煎熬。 “小鸭梨,你很想妈妈对不对?” “……” 小孩咬着手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鱼澡放柔声音,尝试着慢慢靠近。 她说,“那小鸭梨讨不讨厌妈妈?妈妈不是不要你和爸爸了嘛!” “爸爸说,小鸭梨的妈妈是有苦衷的。” 明明智商有问题,却还能一力维护着母亲。 而傅一一…… 思及此,鱼澡只是无奈笑了两声。 她干脆在距离小鸭梨有几十厘米的位置,坐下,再拍着手,唱起一一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歌谣。 不到五分钟。 全身都在抗拒的男孩,一点点放松下来,甚至还主动靠近。 他扬起小脑袋,长长的睫毛,在水旺旺大眼睛上扑扇着。 “妈妈?” 用肉嘟嘟的小脸,撒娇的蹭在鱼澡苍白冰凉的大腿皮肤上。 一下,试探。 第二下,在确认什么。 第三下,小鸭梨忽然破涕为笑,主动把自己塞进鱼澡的怀里。 “妈妈!” “不是,小鸭梨,我……” 她刚想循循善诱,解释自己不是妈妈。 可不远处,突然冲出一群拿着手电筒的黑衣保镖。 为首被护着的,是陈学斌,陈老!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孙子?” 气喘吁吁跟过来的管家一眼认出鱼澡,立刻讽刺道:“先生,您平时不上网,不知道这一两个月,咱们京北出了个抛夫弃子的毒妇。” 洋洋洒洒、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一遍。 无非爱慕虚荣,和有钱老男人跑了。 后来那老男人破产,小三当不下去,就跑回来勾引功成名就的前夫。 甚至在自己善良单纯的继妹即将和前夫有情人终成眷属时,各种伤害和利用。 更可恨的是,连才几岁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各种凌虐殴打! “哈!像你们这种满脑子只有钱的贱妇,活成一团垃圾也正常。” 陈老恨之入骨。 他作势就要把小鸭梨抱走,顺便吩咐管家。 “我和时雍是忘年交,他的未婚妻人品我很信任。” “让他有时间,带着鱼家那丫头来家里坐一坐,在作品正式入围之前,我可以指点一二。” 管家闻言,忙颔首,“是,先生。” 可就在陈老的手要触碰到小鸭梨时。 那孩子突然张开大嘴,很凶猛的用力咬在亲爷爷手背上。 他哭的汹涌澎湃,还死死抱住鱼澡的脖子,生怕“妈妈”会逃跑一样。 “坏爷爷,小鸭梨要妈妈,妈妈在哪,小鸭梨就在哪。” “妈妈?” 陈老一听,当即瞪着完全无辜的鱼澡,怒斥,“你是不是为了画展入围,就故意绑走我的宝贝孙子,让他误以为你是他那该死的亲妈?” “陈先生,画者素养,我是有的,还请您慎言。” 鱼澡没什么过多的情绪。 就连那轻柔的嗓音,都比这深秋的夜晚还要冰凉。 陈老略有些花白的眉头,微蹙。 她哄着小鸭梨跟爷爷离开,“乖,小鸭梨,我不是妈妈,你还是赶紧跟你……” “小鸭梨要妈妈,没有妈妈,小鸭梨就和爸爸一起去死!” 小孩冒冒失失。 他不懂死亡的含义,却把死亡和失去妈妈画成了等号。 “鸭梨!” “不要!!!” 鱼澡和陈老异口同声。 眼看着小家伙跳到地上,就要一脑袋撞向树干。 好在她离得近,有惊无险把人拽了回来。 “呜呜呜,爷爷,小鸭梨要让妈妈一起回家,要妈妈!!!” 小孩闹腾的狠。 陈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示意鱼澡抱着小鸭梨先上车。 陈家管家是鱼跃的疯狂粉丝。 她经过他的时候,言语恶毒,“真以为PUA我家脑子有点问题的小小少爷,就能赢得了未来傅夫人?你可别搞笑了,这点奸计是不会得逞的!” 库里南从偏僻无人的小花园扬长而去。 因着小鸭梨,鱼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进了陈学斌的别墅,成了小小少爷的专用保姆。 一星期后。 清晨。 小鸭梨还在睡。 管家直接把她从儿童房里拽了出来,丢给一套女佣服。 “今天先生邀请的贵客会来,客厅人手不够,你跟着去伺候。” “可鸭梨……” “小小少爷是你这种人多余操心的吗?赶紧滚下去,一毒妇,装什么好人啊!” 永远都是骂骂咧咧。 鱼澡有些免疫了。 她深吸一口气,为了保住这份难得管吃管住的工作,只能暂且忍耐。 从三楼往客厅走的时候。 直梯旁边的房门,稍微开了一条缝隙。 隐隐的,里面有钢琴曲的声音传出。 厚重的窗帘把日光挡得一丝不漏,昏暗的空间里。 一道身高腿长的影子,正坐在床上,跟画板前的空气自言自语。 “一定要让我当模特?那你可不许故意丑化我!” “哈哈哈,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呢,你是我老婆,我肯定信任你啊。” “老婆,我这辈子,也只给你一个人当模特!” 同样的话,像几万根绵密的,淬着剧毒的银针,疯狂在鱼澡努力遗忘的记忆中,翻江倒海。 她攥了攥拳,快步离开。 一楼,客厅。 鱼跃刚出院。 傅时雍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扶着挚爱的未婚妻,慢慢在已经很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佣人递来茶水。 男人迅速阻拦,再用净水的随身设备测了测,剑眉紧皱,摇头。 “不行,杂质太多,矿物质含量不及格,水不够柔软,重新准备。” 同时,从助理那接过一包雪顶雅翠,递给满脸嫉妒羡慕恨的佣人。 “这是她最喜欢的茶叶,三次冲泡,后面三次萃取,最后只留一杯。” 这细心程度,是当女王一样宠着。 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鱼澡垂眸,苦笑了两声。 其实也不算很久之前,她也被傅时雍万事俱备的当珍宝似的呵护着。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独自在新加坡生活,很不习惯。 做饭烫伤手,会哭着叫根本不存在的老公来吹吹。 在工厂打工累了,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下意识就跟着空气撒娇,要抱抱。 第一次药物治疗时。 浑身肌肉都像被拆掉,塞进绞肉机那样剧痛崩溃。 她哭了三天三夜,哪怕高烧不退,嘴巴里念叨的,也就“傅时雍”三个字。 “至于这么嫉妒吗?” “鱼澡,三年前,可是你主动一哭二闹三上吊,自我牺牲,一走了之的。” 杨辰给的进口药不多了。 鱼澡早上没吃。 脑子里的声音,清晰可闻。 “乖啦,你要是不想面对,你放我出来,我帮你承受,好不好?” 第五十二章 傅时雍是非鱼澡不可…… “鱼澡,我让你去一楼客厅伺候贵客,你在想什么呢?” 管家一把将她推出去。 膝盖猛得一个用力,撞在尖锐的茶几桌尖角上。 本就没好利索的伤口,拉扯着皮肉裂开。 血在黑色布料上,不明显浸透。 鱼跃“啊呀”一声,抱着傅时雍的胳膊,捂唇惊呼,“天,时雍,姐姐怎么会在陈老家出现?还穿着……女佣服?” “还能因为什么?傅先生、傅夫人,这位鱼澡小姐也是能耐。” “绑架了我们小小少爷,还让小小少爷管她叫妈妈,这不,先生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来了。” 管家颠倒黑白。 其实鱼澡能解释。 可解释,有用吗?谁又会相信一个抛夫弃子、丧心病狂的恶毒女人的话! 她一瘸一拐站起身,不发一言,想和其她女佣一起站到后面去。 鱼跃却不开心,撇撇嘴,“时雍,姐姐刚才就是故意吓了我一跳,我心口好难受啊~” “跪下,道歉。” 爱妻一句话,宠妻狂魔的傅先生连脑子都不用,直接命令。 鱼澡脚步一僵。 她回头,不躲不闪的和傅时雍那总是讳莫如深的黑眸对视。 一秒钟死寂。 哗啦!一声,掀起裙摆,露出血流不止的膝盖。 “傅先生,你觉得我会用伤害自己来惊吓您的夫人?” 一字一句,没有任何情绪。 傅时雍瞳孔骤缩。 甚至身体潜意识让他去推开鱼跃,站起身。 鱼跃反手把人用力压住。 她泪盈盈,“姐姐,你从小不就是喜欢故意把自己弄伤,再嫁祸给我,说是我这个小三女儿仗势欺人,虐待你嘛!” 那语气,委屈的要死。 可事实呢? 趁父亲出差,鱼跃把她关在卫生间里,切断水源。 一整个星期不给任何东西吃。 最后渴的快要晕厥。 只能去喝马桶里的水。 那一年,鱼澡十四岁! 后来,她们母女俩还找了七八个流浪汉,再将她和他们锁在地下室。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鱼澡甚至都不敢回忆,自己是如何拼命挣扎,咬掉了多少只耳朵,才保住清白。 那一年,鱼澡十五岁…… 而这些。 跟傅时雍最爱的那几年,她用身上无法消除的伤疤,还有对密闭空间极大的恐惧来证明。 她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他也通红了双眼,整整一晚,都把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作响。 哪怕在鱼澡的睡梦中,都能听到这个男人在一遍遍发誓,“老婆,你放心,鱼跃母女施加在你身上的每一次伤害和折磨,我都要为你加倍奉还!” “时雍,呜呜呜~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更愿意相信姐姐,我……” “来人。”男人磁沉嗓音冷的刺骨。 有保镖闻声上前。 “她不肯跪,就想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给鱼跃下跪磕头,道歉!” “傅时雍!” 鱼澡低吼。 可两个保镖已经压着她单薄的肩膀,一脚狠狠踹在不肯弯曲一丁点角度的膝窝上。 鱼跃还在装大好人,劝道:“时雍,姐姐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也无所谓了,不然就放了她,反正总是被欺负,人会麻木的。” 说完最后一句,就凄凄惨惨抽噎了两声。 砰砰砰—— 保镖换了一根陈家管家递来的棒球棍。 连着击打了三下,腿上一片青紫、血肉模糊。 “傅时雍,我说过,我没有!鱼跃才是施暴者,你以前是……” 啊!!! 水果刀捅进去。 人分分钟瘫软在地。 保镖顺势掐着她后脖颈,冲着被傅时雍牢牢抱在怀里的鱼跃,磕了三个响头。 一滴一滴滑落的血珠子,混着生理性眼泪,彻底模糊视线。 男人跟心爱的未婚妻手牵手。 他居高临下,走到她面前,薄唇轻蔑勾起。 “鱼澡,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你应该知道,我爱的女人,我会不择手段护她周全。” “三年前,我不是一样对你?只可惜,是你不懂得珍惜,自取灭亡!” 话落。 他们“夫妻”俩跟陈老有说有笑,去画室指点教学。 在没人能看见的角度。 傅时雍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陈方的微信。 ——【兄弟,那天我是喝多了,才胡说八道,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这女人的确是你越让她嫉妒,越让她痛苦,她越会在乎过去的好。】 ——【可你觉得鱼澡是普通女人吗?】 ——【鱼跃对你是死心塌地,你也亏欠了她不少,好好爱这个善良的好姑娘吧!】 ——【至于那毒妇,时雍!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这浪荡货,你再放不下,也无济于事!】 隔了十分钟。 回复一条。 ——【我只想要她一句对不起,三年前的那些事,我可以原谅。】 卑微? 妥协? 还是一次次努力放下,最后注定溃不成军的无可奈何? ——【哎!时雍,你确定可以接受一个跟不少男人睡过的拜金女?】 发送成功,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可只有陈方知道。 突然冒出一个“奸夫”的那个晚上。 傅时雍没有守在重伤的鱼跃床边,而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拳击馆,疯了一整夜。 “奸夫”成了人肉沙包。 被打的不成人形。 人人都觉得高不可攀的傅大董事长,喝得醉醺醺,趴在地上,第一次哭的那样无遮无拦。 他崩溃,“陈方,你告诉我为什么?鱼澡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踩着我的隐忍折磨我?” 他一拳一拳,自虐的,打在金属架上。 “我爱她!三年了!陈方,我还是爱她。” “哪怕她肮脏龌龊,哪怕她一无是处,哪怕她爱慕虚荣,我还是……还是……” 那个“爱”字,晦涩到发不出声音来! 陈方叹了一口气,把快将自己折腾死的傅时雍拖去了医院。 路上,就说了一句,“兄弟,老天爷但凡公平一点,都不该让你爱上鱼澡那样的毒妇,苦了你了。” “国本”画展在京北宣传的如火如荼。 鱼跃作为被陈老最看重的种子选手,风靡全网。 十二月初。 送小鸭梨到康复中心,便转地铁,去预订好的手工绘笔店取准备参赛的工具。 成功入围“国本”,是母亲生前的愿望。 她要替她实现! 但刚一进店,身后挂着风铃的木质大门忽得被关上,上锁。 减少进口药量的鱼澡,眼前一阵阵发黑。 模糊的残存意识,让她看到一双熟悉的,光可鉴人的皮鞋,踩在她面前咔滋咔滋作响的老旧地板上。 第五十三章 傅时雍,你爱的好卑微! “鱼澡,在京北,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谁敢卖给你一支画笔?” 男人的嗓音永远沉稳的,仿佛一潭死水。 你若想尝试去窥探下面的暗流涌动,最终只能被彻底溺毕其中。 而自打进了这手做店的门,就一直垂着头的鱼澡,冷不丁的,嗤笑了两声。 复古灯打下来的阴影,让她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半明半暗。 “你笑什么?” 傅时雍明显不悦。 鱼澡不紧不慢的抬头,人也挺胸阔步的,没有半点卑微懦弱,走近。 “不疼了?” “……” 葱根一样白嫩细滑的手指,没有骨头一般,轻轻戳着那肌肉壁垒分明的结实胸口。 然后,一寸一寸,用力把指腹压在尚未恢复的伤疤上。 龟裂。 出血。 她深吸一口气,闻着那诱人的血腥味,卷着疯狂的杏眸里,是不加掩饰的享受。 “怎么办?傅先生,我好像又让您受伤出血了呢。” “就像在艺术馆,就像在那个豪门夜宴,就像是在陈家!” “傅时雍,你不是一次又一次信任鱼跃,而把我当做毒妇一样往死里教训嘛!” “可你这里……” 鱼澡噗嗤!一声,拍了拍巴掌,又猛推了男人心脏的位置一下。 事发突然,完全没有准备的傅时雍,伟岸矜贵的身躯,踉跄着晃悠,撞在满是绘画工具的台面上。 狼狈。 哈哈哈—— 她放声大笑,继续,“可你这里,分明时时刻刻,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都爱着我,死心塌地的爱着我,对吗?” “鱼澡,你给我闭嘴!” 被揪住最隐秘的伤痛去冷嘲热讽。 男人的愤怒,几乎能掀翻整个面积不算小的店铺。 偏偏鱼澡不怕死一样,捡起地上一块碎玻璃片。 她把最锋利的一头,对准自己跳动已经开始逐渐微弱的心脏。 另一头,塞给傅时雍。 “想否认吗?那好啊,傅先生,那就麻烦您把这玻璃捅入我心脏。” “你敢吗?还是说,你就是个窝囊胆小的男人?” “除了用鱼跃和傅一一来刺激我,你根本对我无能为力。” “因为我可以不爱你,但你!傅时雍,三生三世你都注定不能……” 话音未落。 心口偏移一厘米的位置上,散开剧烈的刺痛。 玻璃没入的深度不深,可血液讽刺的,汩汩流出。 而几乎同时,原本握在男人掌心里的另一头,却扎在他的身上。 两股血液顺着透明玻璃,交缠、融合。 就像三年前的他们,只恨不得能一辈子绑定在一起,不离不弃。 “傅时雍,你……” 鱼澡错愕。 傅时雍黑沉沉的眸,威压十足。 “鱼澡,我对你那点爱,从今天开始,恩断义绝!” “不过,你给我记住,咱们两个是你欠我的,是你抛夫弃子,是你恶毒成性!” 拖了一地的血离开。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店主,把鱼澡事先定好的绘画工具递过来。 他哆哆嗦嗦,“你赶紧走吧,刚刚我看着是傅先生伤的更重,可你这伤口也不能耽误,马上去医院包扎!” 找了一跟杨家八竿子打不到的社区诊所。 血流的多,却也只是皮外伤。 可京北夜间插播的新闻里,主持人表情沉重的说道:“傅氏集团董事长突发意外,心脏停跳超过一分钟,经医护人员全力抢救,目前已有生命体征。” 走出诊所。 秋风瑟瑟,身上的衣服太单薄,鱼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 她抱紧自己,呵呵笑着,“鱼澡,你的这个傅时雍,还真是会玩苦肉计啊,他以为他这种所谓的深情,能打动我?笑话!” “很快,现在没了杨辰,我很快就会彻底代替你,你放心,我会让咱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事业、爱情、家庭……凡是被鱼跃设计抢走的,我都会一点一点,让她百倍奉还!” 至于渣男贱女,十八层地狱可敞着大门,热烈欢迎呢。 啊! 次日一早。 完全记忆空白的鱼澡,从噩梦中尖叫苏醒。 身边,晚上总喜欢粘着她睡觉的小鸭梨嘟嘟嘴,软乎乎小身子拱了拱,继续睡。 她浑身冷汗。 床头柜上的药瓶开着。 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 ——【绘画工具在画室,这一次,出息一点,别再让我们输给鱼跃了!】 小心翼翼把小鸭梨抱回隔壁的儿童房。 再轻手轻脚上了阁楼,进了画室。 一整套齐全的画笔,全部用来作画的颜料和特种纸,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画架上也有一张便利贴。 ——【别问我怎么买来的,你只管用,我要的,是咱们可以真的活出一个人样!】 鱼澡知道,昨晚身体被另外一个自己占用了十几个小时。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她如何努力回忆,都是一无所获。 “算了,还是准备参赛要紧。” 没再多想,先登录QQ,她打算联系一下大学时最欣赏自己的教授。 想入围“国本”,得不到陈学斌的指点,也不能贸然独立创作主题。 稳妥一些,还是需要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来辅助完成。 可QQ刚登录成功。 大学校友群里就炸开了锅。 “什么?欧阳教授过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上午九点,师母和师兄已经发了讣告,心脏病突发,走了。” “葬礼在三天后,在国外的,都尽快赶回来吧。” 一大三就去法国留学的同学,之前还是鱼澡的室友。 关系不错,也不太看国内的新闻。 一瞧鱼澡的QQ头像显示在线,立刻@,说,“澡澡,你一定要带着你那个清北大帅哥一起来哈,算算时间,当初你们那么恩爱,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还有三两个不明情况的,跟着起哄。 “没错没错!要我说,咱们澡澡就是天生好命。” “不但人长的漂亮,老公还是全方面优良发展的绝版好男人!” “我记得大一军训那会儿,人家傅学霸一天往央美跑八回,生怕宝贝媳妇受一点苦呢。” “啧啧啧,我真快要嫉妒羡慕恨死了,秒变柠檬精。” “别说你秒变柠檬精,三班那个鱼跃你们记得不?就咱们澡澡同父异母的妹妹。” “记得记得记得!每次上赶着勾搭傅学霸,都被各种冷眼睛,可偏偏傅学霸对澡澡那是一万分温柔上心。” “有点小坏心,那个鱼跃百分之一百会去参加欧阳教授的葬礼,你们说……” 第五十四章 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三天后。 葬礼当天。 鱼澡特意戴了个口罩,她不想让那些昔日的好友兼同学认出自己。 日子过成这样。 无论有没有鱼跃和傅时雍的存在,那一点点自尊心,也让她只想躲在角落里,降低存在。 “澡澡?” 现场人很多,她却被一把抓住胳膊,拽到正在维修的无人卫生间。 陈芫还是一如既往,大大咧咧的性格。 在法国待了五六年,愣是一点没变得温柔浪漫。 口罩掉在地上。 略显苍白的俏脸,显露无疑! “我去,我宝,还真是你!” “快让我瞧一瞧,你家傅学霸这是怎么给你养的?人都快瘦脱相啦。” 三年同寝室。 那段最青春活泼的时光里,除了傅时雍,便是和陈芫亲密无间。 “你好,陈芫,我……” “你好什么?!这就有点见外了,我才出国几年,闺蜜这是不打算认了?” 完全不给鱼澡说话的机会。 她一个劲儿絮絮叨叨,“对了,之前咱俩还有联系,怎们三年前你忽然就消失了?我还特意回国了一次,也没打听到你的任何消息。” “我……” 再一次来不及把话说完。 卫生间外。 被各路记者簇拥,西装革履,全身上下,哪怕是连一根头发丝都矜贵高雅到生人勿近的傅时雍。 他跟鱼跃十指相扣,甜甜蜜蜜的一起步入葬礼会场。 半空有一只小飞虫,都担心会吓到心爱的未婚妻,立刻牢牢护在身后。 自己身体还没有彻底痊愈。 黑色西装,胸口的位置,隐隐约约有血色透出来。 却还是强撑着,为鱼跃当后盾,撑场面。 就连两人无意间的对视一眼,都恨不得暧昧到拉出丝来,深情万丈。 陈芫看得一愣一愣。 “澡澡,这……什么情况?” 鱼澡攥攥拳,指甲划破掌心嫩肉的熟悉痛感,让她强打起精神来解释。 谁料。 几天前还在QQ群实名羡慕她的同学。 此刻都跟着鱼跃一起,有说有笑,各种巴结的走进卫生间。 “所以,鱼跃,大学四年,我就觉得你才是真正富贵命。” “那鱼澡一看,刻薄刁钻,仗着好看就整天嘚嘚瑟瑟的,我早看不惯了。” 一个,建档贫困生。 家里太穷,想把她卖给老鳏夫换彩礼,给弟弟上高中补课用。 最后是鱼澡节衣缩食,攒了一万多块,给了她的父母,让她能继续把大学读完。 另一个,谄媚的就差挂在鱼跃身上的。 花钱如流水,最后被催债的逼成重度抑郁症,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鱼澡二十四小时衣不解带的陪着照顾。 只是如今,她们一个个出国发展,飞黄腾达。 而她,亲情爱情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几次在大街上流浪…… “陈芫,你赶紧过来。” “鱼跃都跟我们说了,鱼澡那毒妇三年前和有钱老男人私奔,抛夫弃子。” “现在得知傅学霸功成名就,就又跑回来各种勾搭,想当小三呢!” 折叠屏手机上,那些常年挂在热搜榜上的词条,被一个个展示。 陈芫看得脸色青青紫紫。 鱼跃弹着指甲,精致的妆容,并没有让那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变得漂亮。 她盛气凌人,斜靠在光洁如新的洗手台上,呵呵笑道:“姐姐,还记得大二那年吗?” 大二系里集体去植物园写生。 鱼跃人缘不好,没人肯跟她一组,就连那些充当模特的男同学,也纷纷跑去围着鱼澡转。 傅时雍来送饮料。 她就学着鱼澡的神态和语气,想邀请他给自己当模特。 却被很没面子的拒绝,警告,“鱼跃,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请你离我远一点,明白?” “那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姐姐变成臭狗屎,人人嫌弃,而我,高高在上,被当做公主一样宠着?” 卫生间外。 傅时雍的助理急三火四的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董事长一分钟见不到夫人,都快急死了,赶紧找,否则你们一个两个都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同时。 被鱼澡帮助过的“贫困生”,柳眉倒竖,用纸巾垫着手,满脸恶心的在她身上推了一把。 “滚滚滚,你个人尽可夫的毒妇,别离我们鱼跃那么近,也不怕把未来傅夫人给熏着!” “就是!这做人呢,还真得有点自知之明!你看大家都混的那么好,怎么就你鱼澡一个啥也不是?” 靠着鱼澡爬出抑郁漩涡的同学,颐指气使。 “贫困生”冷嗤,“还能因为什么?报应呗,抛夫弃子,爱慕虚荣的心机女,老天爷能让她好过?” 羞辱、谩骂,如期而至。 鱼跃歪了歪头,笑容灿烂,“怎么样?看着我被时雍爱入骨髓,看着你的好闺蜜们全部对我俯首称臣,而你也只能像一只蛆虫一样,躲在肮脏的卫生间里窥伺。” 哈哈哈!!! 充满恶意的嘲笑,刺得人耳朵生疼。 但下一秒。 鱼澡毫无预兆的薅住未来傅夫人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发,往马桶隔间里拖。 力气突然大的惊人。 把她的脸,一把摁进脏水里。 脑海中,消停不了多久的声音在加油呐喊,“干得漂亮,鱼澡,你可算勇猛一次了!” “啊啊啊!!!鱼澡,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一群蠢货,还愣着做什么?救我啊!” 一张嘴,直接喝了几口。 狗腿子们想往里冲。 始终沉默的陈芫,分分钟挽起袖口,咆哮,“澡,我断后,你爽完了,赶紧跑,咱们后门汇合!” 有那么一刹那的安静。 阔别许久的闺蜜,就一眼,便能确定彼此的信任固若金汤。 鱼跃被弄的浑身狼狈。 鱼澡拉住陈芫的手,踩着金贵无比的鱼大小姐,一边朝后门跑,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坐上法拉利。 陈芫这个老牌家族的千金,把车飙的速度与激情。 等到了她在京北临时落脚的酒店。 两人要了不少烈酒,喝的酩酊大醉。 “澡,不怕,老娘回来了,以后老娘爱你,老娘要给你当一辈子保护伞!” “芫芫……” 一身酒气,人团在床上,无力又倔强。 她看着她,一字一顿,“我病了,亨廷顿舞蹈症二期,活不了多久了。” 轰隆隆—— 一声惊雷,暴雨裹着嘈杂混乱的城市,沉入死一般的寂静。 很快,陈芫“哇”的一声,抱着满脸苦涩的鱼澡,生生哭了一晚上。 翌日天光微亮。 人在睡梦中还断断续续哽咽,嘟囔,“澡,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傅时雍那大渣男不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鱼澡扶着宿醉后剧痛到快要裂开的额头。 她刚想去叫酒店服务生送点解酒汤过来。 门一开,黑洞洞的麻袋就将她整个人套住。 打晕!! 第五十五章 傅时雍,别再纠缠鱼澡了! 再醒来,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 周身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低温,让鱼澡想发出声音求救都做不到。 啪!一声。 头顶白炽灯亮起。 只有几平米的逼亾空间里,空气极其稀薄。 外面,不规律的铁棍敲击声,每一下,都惊得人头皮发麻,心脏乱跳。 而幽闭恐惧症带来的巨大恐惧,逼得她撕心裂肺,疯狂挣扎。 粗糙的麻绳,像钝刀子割肉,不紧不慢的,镶进她的皮肉。 视线正前方,一台液晶电视降落下来。 鱼跃的声音,随之响起。 “姐姐,作为你欺负我的回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语调轻快。 鱼澡目眦欲裂。 “给你十次机会给时雍打电话、发短信求救。” “而全程,游戏会在暗网直播,你要是输了,就会很丢人很丢人的哦~” 三、二、一! 游戏开始。 绳子自动松绑,手机从通风口丢了进来。 黑屏的液晶电视也出现画面。 左边,是暗网直播间,全球在线人数高达三百万。 右边,傅家别墅各个角落的摄像监控视频。 此时,傅时雍吩咐管家把粘着鱼跃不肯上学的傅一一强行塞进车里。 “时雍,一一不肯去幼稚园,你就让他待在家里不就好啦,我辅导他功课。” 鱼大小姐温柔体贴。 男人笑着把她拉到怀里坐下,宠溺亲吻额头。 “儿子在,我们怎么过二人世界?” “讨厌~” 呕! 吐的稀里哗啦。 过分狭窄的小冷冻室内。 鱼澡肌肉剧烈抽搐,四肢完全控制不住的开始大规模舞动。 砰砰砰—— 手腕脚腕撞到骨折。 直播间评论区激烈讨论。 ——【我去,这毒妇疯了?开始跳舞?】 ——【呵呵呵,我看她是想用妖娆的舞姿来勾引傅先生吧!】 ——【那不得跳脱衣?露点那种!】 淫秽、看热闹、颐指气使,道德卫士。 她顾不得太多,就算再不想和傅时雍牵扯,也只能向他一个人求救。 嘟嘟嘟。 等待音响起。 客厅监控,男人想去看一眼来电显示。 鱼跃不开心皱皱眉。 他就立刻挂断,去哄老婆开心。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冷库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鱼澡因恐惧,连正常的呼吸都维持不住。 皮肤惨白中透着青紫,眉头睫毛上冻结一层层白霜。 “傅时雍,我求求你,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舞蹈症发作的更加剧烈。 脑袋开始玩命一样往铁皮墙面上撞击。 血肉模糊。 ——【傅时雍,我出事了,是鱼跃!你快来救我,救我!】 第五次,换成短信。 别墅监控视频里。 鱼跃说有点不舒服,男人就打横把人抱去客房,撑着太阳穴,躺在一边,亲自陪伴。 嗡嗡。 手机振动。 傅时雍只看了一眼,人几乎是下意识从床上跳了起来。 鱼跃忙扑过去,把人摁住。 “时雍,姐姐在陈家当保姆,她能有什么事?” “要我看,她就是变着法想要让你心疼她,诬陷我!” “也好,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替代姐姐在你心里的位置,那我退出,我……”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冷库。 鱼澡眼睁睁看着他把短信删除,再紧紧拥住善良单纯的未婚妻。 “傻瓜,我说了我只爱你一个人,任凭鱼澡怎么折腾,我都不会为了她,丢下你!” “那姐姐要是真被我绑架了呢?” 像在开玩笑。 傅时雍倒是一万分认真的捧住她的脸,开口,“我的小鱼儿那么心肠柔软,你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会害人?” “你就这么信任我?” “你是我老婆,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夫妻恩爱,蜜里调油。 鱼澡像一摊死肉,扭曲蠕动震颤着,濒临死亡。 手机屏幕上。 有一条新消息。 ——【鱼澡,别再来恶心纠缠我!】 恶心……纠缠…… 她低下头,从干涩眼角滑落的泪珠,是血红色的! 快要冻僵的手指,艰难敲击。 ——【傅时雍,我真的快要死了。】 ——【傅时雍,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不想再遇见你,爱上你!】 ——【三年前算我欠你的,现在,都还清了!】 手机脱落在地。 呼吸停止。 傅家别墅。 刚从客房出来的傅时雍,猛得一阵心跳错乱。 书房的方向,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的声音。 是钟表后的全家福相框。 破碎的玻璃,散了一地。 女主人的那一边,纤尘不染。 此时却被鱼跃养的猫,一点点撕碎。 “喵!!!” 一声惨叫。 等鱼跃赶过来的时候。 那猫躺在血泊中,嘴巴里的牙齿全部被拔掉,奄奄一息。 相框还在。 照片和傅时雍都不见了踪影! “人呢?傅时雍人呢?” 认定胜券在握的傅夫人,暴跳如雷。 管家怯生生,“先生离开前让助理去追踪鱼澡小姐的号码定位,他可能是……” 啊啊啊!!! 忘记还在暗网直播。 一向恭良谦让的鱼大小姐,此刻就像一泼妇一般,在书房里发疯乱跳。 评论区。 ——【什么情况?白月光换人了?还是旧情难忘?】 ——【不是,鱼大小姐这是人设塌房?瞧她那一脸恶毒扭曲的样子,不会真是……】 ——【不站队,不传谣,我决定要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兄弟姐妹们,快看微博,大瓜!】 市医院。 鱼澡醒的时候,病房外乱七八糟。 警察刚刚来过,绑架案已正式立案,还在调查。 陈芫一个大嘴巴子糊过去,手里喝剩下的矿泉水倒了他一身。 巅峰之上的王,狼狈不堪! 他被相框碎玻璃割伤的手,血粼粼的,还死死握住支离破碎的全家福。 “让开,我要见她。” 声音清冷,态度强硬。 陈芫大笑,破口大骂,“傅时雍,你TM是不是太有钱,把脑子给堵了?澡澡人品如何,你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能一无所知?” “陈芫,这是我和鱼澡的私事,轮不到你来……” 啪啪啪! 大耳瓜子三连击。 “私事?行啊,那傅先生,我问一下,我是澡澡的好闺蜜,你又是个什么玩应儿?” “……” 是啊,他跟鱼澡,算是什么? 心口不自觉的撕裂,掌心里的全家福,被揉搓的哗啦哗啦作响。 “无话可说了?一个好的前夫,就要跟死了一样。” “你说澡澡爱慕虚荣,纠缠着你不放。” “可你有没有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上赶着出现在澡澡面前,阴魂不散的?” 昨晚跟鱼澡一起喝酒,她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了解。 骂爽了,想赶人。 就见傅时雍的助理拿着一份调查报告,从电梯里飞奔而出。 “董事长!查到了,查到是谁开的直播,是谁绑架的鱼澡小姐了……” 第五十六章 对,我还爱着鱼澡! “是……” 助理正要继续说下去。 鱼家的管家泪流满面的跑到傅时雍面前。 他嚎啕,“傅先生,我家大小姐她……自杀了!!!” 鱼跃吞药自杀,一整瓶安眠药下肚,手腕上割开一条血口,浸泡在温水里。 双重加码。 遗书被浓稠的血液浸透。 任谁看了,这也不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作假手段。 “董事长,这调查报告!” 助理提醒。 拔腿就要离开的男人脚步一顿。 一双永远看不透的黑眸,沉了沉。 陈芫冷嘲热讽,“怎么?傅董事长这是担心里面写着您亲爱未婚妻的名字?” “我相信鱼跃,她不会。” 没有看一眼那报告,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只一个小时,京北最权威的各科医生都被调动起来。 傅氏集团董事长发话,大家都铆足劲儿,全力以赴救治“奄奄一息”的傅夫人。 “澡,这狗屁男人就是眼盲心瞎,真把一毒妇当宝贝啦?” 上大学那会儿,鱼跃背地里做过多少脏事。 鱼澡担心傅时雍会一时冲动做傻事,她就一直瞒着。 唯有唯一的好闺蜜了解实情。 冰冷冷的病房里,再不会有人用加湿器添加好闻的栀子花香。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每呼吸一次,都逼得人一阵阵恶心。 “他就是这样,一旦真心爱上一个人,就会不管不顾到像个孩子。” “所以呢?” 陈芫把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唉声叹气,“三年前选择牺牲自己,成全这个狗渣男,现在会后悔吗?毕竟他……” “芫芫,我们之间是有过爱情的。” “……” “他对我的好不是假的,我们的相濡以沫也不是假的,想忘记,谈何容易?” 恨一个对你一开始就心狠手辣的人,太简单了。 可放下一个曾与你山盟海誓,为你要死要活的爱人,那比登天还难。 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鱼澡笑了笑,咬一口酸酸甜甜的苹果,“不过,不爱也是真的,我跟傅时雍,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彻底!结束!” 住院处顶层。 VIP病房。 傅时雍手里拿着满篇血痕的遗书。 那字字句句,无非都在表达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有任何要求的爱。 ——【时雍,我爱你,陪伴你,支持你,都不是为了让你回报。】 ——【我不想成为你的责任,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爱姐姐,就大胆去爱吧,我到了另一边,也会真心祝福你们开开心心,和一一幸福美满。】 赵玥瑶抱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鱼跃泪如雨下。 鱼父脸色阴沉,语气沉重,“时雍,你和鱼跃在一起也快三年了,两人还订了婚,而你呢,不肯碰她,甚至连接吻都不肯,这像话吗?” “伯父,我需要时间。” “你需要什么时间?三年还不够让你忘掉鱼澡那抛夫弃子的坏女人?” 越说,鱼父越气愤。 傅时雍眼神复杂的睨一眼鱼跃。 他说,“我还爱她。” 啪!一巴掌。 男人坚持,俊脸红肿,一字一顿,“伯父,我说了,我会对鱼跃负责,但在我彻底放下过去之前,我不能碰她,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一整晚。 绑架案在背后巨大势力的推动下,不了了之。 陈芫利用陈家的社会地位替鱼澡奔走。 最终得到的答复,统一是,“傅先生爱妻情切,且不说这绑架是不是未来傅夫人主谋的,就算是,傅先生也说了,他要息事宁人为好。” 出院当天。 鱼澡听着好闺蜜火冒三丈的陈述。 胸口是闷痛的。 指尖凉飕飕的麻意,蚀骨灼心。 “这个狗屁傅时雍!男人一旦移情别恋,分分钟能把对你的好,加倍给另外一个女人。” 发动车子,驶离医院。 后视镜里,杨家特殊牌照的库里南,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陈芫还在昂扬顿挫。 她略失血色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空洞乏味的笑。 视线,故意忽略那车的存在。 “澡,你确定要回陈老那边?” 车子驶上三环桥。 鱼澡在副驾驶座上蜷了蜷身子,颔首,“小鸭梨这几天闹腾的特厉害,稚子无辜,我不想让他成为下一个……” 下一个傅一一! 一个被妈妈抛弃,又被亲生父亲拉着一次次自杀的可怜虫。 十二月十三号。 “国本”第一次线上匿名提交参赛作品。 为了公平公正,全部参赛选手的基本信息都会被系统彻底屏蔽。 同一天。 网络上关于鱼跃和鱼澡的那个赌局,不出意外的冲到了热搜榜第一。 傅氏官网。 一段视频,傅时雍抱着傅一一,三个人的手叠加在一起,落在鼠标上,摁下提交确认键。 男人再微微俯身,轻吻着女人柔嫩光洁的额头。 他说,“老婆,我和儿子都会一直支持你,也相信,这次国本的第一,必定是你!” 陈芫关掉鱼澡的手机,呵呵。 “还必定是她!” “傅时雍但凡眼睛不瞎,都该看得出来,鱼跃那两把刷子,当个幼稚园绘画老师都费劲!” 当初鱼跃能上央美,用得是鱼澡的特招名额。 能大学四年顺利毕业,也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可偏偏…… “我去,澡,你快过来,傅时雍刚刚官宣的那些画,是不是你大学时候的作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词条为:#一直被利用的可怜真才女#的标题热度,疯狂飙升。 视频由傅时雍首发。 先是几幅名为《吾爱》和《少年》的主题画作被公开。 鱼澡清清楚楚记得,这些画,是在傅时雍因为勤工俭学累倒的那几天。 她为了向上天祈福,用颜料混合着鲜血,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你大爷的!傅时雍还是不是个人了?!” “他居然用这几幅画给鱼跃造势?” “澡,当初你为了心诚则灵,生生给自己放血到急诊室。” “这狗男人那会儿子抱着你,差点没哭晕过去。” “还信誓旦旦发誓,要把这几幅画当生命一样珍藏着。” 破旧龟裂的手机屏幕上。 男人在视频里牵着鱼跃的手,浓情蜜意的与未婚妻四目相对。 有记者问,“傅先生,能简单介绍一下,鱼大小姐是以什么为灵感,创作这些画的吗?” 第五十七章 三年前,就死了…… “以血作画,为我祈福。” 简简单单八个大字,明明说的温柔缱绻。 可听进鱼澡耳朵里,却像在薄弱的耳膜上,疯狂擂鼓造作! 视频还在继续。 欧阳教授的家人被邀请过来。 他们围绕着鱼跃,各种赞不绝口。 “是的,鱼大小姐在大一下学期,随便一幅画,就被我父亲看中,添入巡回画展名录里了。” “还有大三那年,我丈夫为了挽留鱼跃留校教学,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没错没错,我们都是傅夫人的同学,她大学四年,在央美也是风云人物了。” “大四还没毕业,不少全球知名的画廊经纪人就亲自找上门邀请呢。” 一群傅时雍找来的“证人”,他们一股脑的把鱼澡的成绩和辉煌,全都加注在了鱼跃身上。 视频进入高潮。 陈老手中两份新鲜出炉的参赛简历介绍。 一个,写着鱼跃的名字。 另一个,是鱼澡! “两份简历的历史成绩和原始作品是一模一样的。” “原本参赛者的资料不能提前公布,可出现完全抄袭盗取她人成果的恶劣事件,那就要另当别论!” 正对摄像头。 属于鱼澡的那一份简历,被当做垃圾一样撕的乱七八糟。 陈芫咆哮,“澡,你大学四年一直很低调,能知道你都获过什么奖,欧阳教授给你下跪的,除了傅时雍,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不愿招摇,却对最心爱的男朋友毫无保留。 但打死鱼澡都想不到。 有朝一日,曾经那些完全敞开的信任,会成为推自己下地狱的致命一击! 视频尾声。 陈老亲自宣布,“在傅时雍的帮助下,‘国本’主办方已完全调查清楚,鱼澡品行低劣、弄虚作假,就此取消她未来十年的参赛资格。” 十年。 那几乎是在整个国内绘画界给拉黑的节奏。 “就为了一个鱼跃,傅时雍能这么狠心,要毁了你的前途和未来?” “不行!澡,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走,咱去找那对狗男女对峙去。” 陈芫义愤填膺。 只是还没出陈学斌的别墅,管家就把她为数不多的个人行李,用力甩了过来。 “我们先生说了,肮脏龌龊的垃圾就不要留下来恶心人了,我们小小少爷可不能被带坏了。” 二手行李箱在地上滚了一圈,散开。 拼夕夕十几块钱一件的衣服,也是补了又补,将就着穿。 化妆包里,连一只廉价口红都没有。 黑人牙膏挤得就剩下皮了,还不舍得丢。 香皂薄得不像话,也要使到最后一秒才会换新的。 “澡,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傅时雍知道吗?他知道你穷成这样吗?” 试问,一个贪慕虚荣,为了钱能知三当三,跟老男人私奔的拜金女。 她到底怎么变得如此贫困潦倒的? 身为鱼跃狂热粉丝的管家抱臂,还故意在偶像的微博里一张张翻动照片,展示。 “LV全季度的新品,人家鱼大小姐只是多看了一眼,傅先生就亲自买断。” “哎呀,差点忘了这个,鱼大小姐皮肤很娇气的,用普通香皂容易过敏,傅先生干脆收购了一家小众日护品牌,专门为傅夫人研发。” “对!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奢侈品包包组成的墙壁,鱼大小姐说,这是傅先生一点点小心意呢。” 别墅外,闻讯赶来的正义卫士们高举写满“妓女”、“毒妇”、“垃圾”、“贱人”的牌子。 他们声嘶力竭,臭鸡蛋烂菜叶子往死里扔出去。 砸在身上。 疼吗? 鱼澡是疼的。 可她没有辩驳,甚至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有。 只是沉默的蹲在地上,重新把破破烂烂的行李箱整理起来。 陈芫急得干跺脚,“澡,你这是要干嘛?明明是傅时雍跟鱼跃在说谎,你……” “会有人信吗?” “?” “芫芫,在京北,在人人都认定我抛夫弃子,拜金虚荣的京北,我的解释,有人会信吗?” 像是为了证实什么。 她干脆站起身,冲着那些吃瓜群众大喊,“我是冤枉的,那些画是我原创,真正能在大一就参展的人是……” 砰砰砰—— 坚硬锋利的石子,如雨落下。 一旁的陈芫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又无力的鱼澡被伤得头破血流。 “你瞧,这就是我解释的下场,很可怜,对不对?” 笑着抹一把鲜血。 原本总是明媚朝气的杏眸,冷得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澡,以前的你,真得死了。” 陈芫哭的厉害。 鱼澡拖着行李箱,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啊,三年前,就死的悄无声息。” 网络舆论还在翻云覆雨。 她暂住到陈芫的酒店。 看着显示被注销的参赛账号。 提交失败的画作扫描件上。 十八层地狱,百鬼出行。 血粼粼的构图,唯有一个全身光亮的女孩,正拼命的想往外爬。 三年前。 新加坡黑洞洞的海边。 她浑身湿漉漉的跪在地上,抱着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杨辰,哭的支离破碎。 “我想活下去,我想一直陪在时雍和一一身边。” “我爱他们,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啊!”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一次次剥夺我幸福快乐的权利?” “我求你,老天爷,我求求你。” “你放过我,我的儿子还那么小,时雍他不可以没有我的!” 噗!一声。 满口鲜血喷溅在酒店标配的电脑屏幕上。 衬得那一幅画,诡异、悲凉。 嗡嗡。 鱼跃不知第几个号码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傅时雍陪着她翩翩起舞,跟她四手联弹。 情到浓时,男人用力将挚爱的未婚妻搂入怀中。 看嘴型,像是在说,“小鱼儿,我爱你,很爱……” ——【姐姐,你妈妈赢不了我妈妈,而你,注定只能为我做嫁衣喽~】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那贱人妈是不是在临终前,一直希望你能入围‘国本’啊?】 ——【但怎么办?哎哎哎~她女儿不争气,被陈老拉黑十年,在绘画界遗臭万年呢。】 ——【而我,踩着你,扶着爱我如命的时雍,即将扬名立万!】 ——【你羡慕吗?妒忌吗?哈哈哈……废物!loser!】 最后一段视频。 母亲的墓地,挖掘机疯狂操作。 大理石墓碑被砸碎,母亲笑容灿烂的照片给毁的七零八落。 陈芫刚洗完澡出来。 就见鱼澡双目赤红的冲出总统套。 半小时后。 空无一人的夜间陵园。 被一道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打破寂静。 与此同时。 傅时雍的劳斯莱斯停在入口。 陈方在耳机里大无语,“你几个意思?故意让鱼澡退赛,就是吃定那是她妈妈的遗愿,她会来求你?!” 第五十八章 她,确诊绝症…… “我说过,我只要她一句道歉。” 车厢很隔音。 气压闷得憋人。 陈方沉默很久,才长叹一口气,“如果还爱,为什么又要为了鱼跃去伤害他?时雍,你现在的行为很分裂,你知道吗?” “我欠鱼跃的,可对鱼澡……” “爱恨交织?”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挂断电话。 山顶,普通墓葬区。 鱼跃一把掐住被黑衣保镖控制住的鱼澡脖子。 她挣扎,嘶吼,“鱼跃,你恨我,你想跟我争,你来找我,你来针对我,别碰我妈!” 一个将死之人,对一切都是麻木不仁的。 但唯独母亲,唯独和自己一样同命相连的母亲,是最大的软肋。 夜风呼啸。 吹在脸上,活生生跟刀割一样锥心刺骨。 砰砰砰—— 挖掘机的动作更快速。 遗照四分五裂,大理石墓碑飞溅起来的碎屑,砸在脸侧,留下一道道血痕。 “怎么样?姐姐,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 “做梦总在想,我要是能把高洁美丽如仙女一样的姐姐拉下神坛,然后……” 咣当!一脚。 鱼跃重重在鱼澡肚子上猛踹。 剧痛撕裂一切。 她俯身,咬住她细嫩的耳垂,“然后,让你在我面前俯首称臣,让你看着什么都有的我,一点点变得幸福强大。” “哈哈哈!!!这滋味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快要让我爽到爆炸了呢~” 话落。 又是一个反手,薅住头发。 一把骨灰抓在手里,再慢慢松开,就当着鱼澡的面,不急不缓的松开。 “大贱人和小贱人就应该一起去死!” “父亲还是太仁慈,婚内出轨的前妻都死了,居然还要给她收尸,入葬?” “她配吗!?” 嚣张、得意、无所顾忌。 鱼澡听着自己喊破了喉咙,看着自己吐了一次又一次鲜血。 她甚至卑微的双手合十,不断在胸口前搓擦,哀求。 “鱼跃,不要!算我求你!把我妈的骨灰给我,你给我啊!!!” “我快死了!三年前,亨廷顿舞蹈症,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二期。” “我要死了!我活不久了!” 轰隆隆—— 一道惊雷劈开乌云。 最后一捧骨灰,被死死抓在鱼跃掌心。 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满地狼藉,还有浑身不堪的鱼澡。 很久很久。 才从差一点完全封闭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鱼澡,你凭什么死?我还没有……我明明还没有……” “鱼跃,小心!” 突然出现的男人健步如飞。 鱼澡只是想趁着鱼跃愣神之际挣脱,抢回母亲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点骨灰。 可在傅时雍眼里。 他只会下意识认为。 是她恶毒心狠,想把善良单纯的傅夫人置于死地! 一股巨大的推力袭在脆弱无力的腰间。 后脑勺摔飞在地的瞬间,叫大理石碎片硌得一个又一个血洞,连成片。 意识开始模糊。 身体被另一个自己主宰的熟悉感,波涛汹涌。 “鱼澡,鱼跃说到底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从小就欺负她,陷害她,编造谎言污蔑她。” “她一直念着亲情不去跟你计较,你到底还想怎样?人品质卑劣也要有个底线!” 傅时雍越生气,反而越平静。 明灭之间的俊脸,在墓地这种地方,更添森森冷气。 “时雍,呜呜呜~妹妹为了逼我见面,居然说要砸碎自己母亲的墓碑嫁祸我。” “我……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就……” 咳咳咳—— 话没说完,回过神的鱼跃,用力捂住胸口中过刀的位置,病歪歪咳嗽。 “鱼跃!” 男人的关心和心疼,满溢的厉害。 血泊里。 鱼澡眼神空洞死寂的瞧着,瞧着这一对“患难夫妻”是如何恩恩爱爱、蜜里调油的。 傅时雍把鱼跃稳稳妥妥交给司机照顾。 还再三交代,“夫人要是掉一根毫毛,今晚所有人,都给我一起陪葬。” 这是捧在心尖尖上宠着了。 鱼跃毫发无损,却还要柔柔弱弱假好心,“时雍,你别管我,姐姐好像受伤了,我知道你也心疼,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一个三年前就抛夫弃子的前妻,她死不死,跟我有何干系?” 要说无情。 还是傅先生天下第一! 噗!一声,艰难从满地鲜血中爬坐起来,大笑。 她又是那种陌生的、疯狂的眼神,一瞬不瞬隔着黑夜,与傅时雍四目相对。 “大一就被欧阳教授看中画作参展的人,是谁?” “……” “大三,欧阳教授为了留校这件事下跪的对象,是谁?” “……” “为了让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放血作画,最后自己因为急性贫血进了急诊室的人,又是谁?” 每逼问一句,就踉踉跄跄站起身,靠近一步。 浓郁的血腥和绝望混杂在一起,压得空气都在瞬间凝固成冰。 “傅先生这是没话可说?还是太过心虚?” “你明明知道入围‘国本’是我母亲的遗愿。” “可你为了鱼跃,一次又一次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你信任自己的未婚妻,就要拿我作筏子,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来衬托傅时雍高大伟岸的爱吗?” 最后一句,字字珠玑。 男人像是被狠狠刺激到了一般。 他终究还是让鱼澡三言两语,挑起那总是无波无澜的沉稳情绪。 狠狠一巴掌,扬起。 她不躲不闪,甚至主动把自己血肉模糊的脸探过去,讽刺,“打啊!傅时雍,你这一巴掌打下来,咱俩那七八年的情分,也就烟消云散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 咬牙切齿。 “你敢吗?你这里……” 染上鲜红的手指,挑衅的戳动那剧烈跳动的心口。 “真的愿意?放得下?” 话落,哈哈大笑。 下一秒。 那铆足劲儿的一耳光,擦着她的脸,击碎一旁不算细的树干。 嘎吱。 小树断裂,倒地。 “鱼澡,就因为鱼跃是后妈的女儿,你阴谋算计,让她身边的人都孤立霸凌她。” “重度抑郁,三番两次的自杀。” “鱼伯母为了女儿,和鱼伯父跪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他们甚至想过离婚。” “而你呢?你母亲出轨在先,你勾引亲生父亲的朋友在后。” “身为女人,你无耻下流,身为女儿,你目无尊卑!” “只是一个‘国本’的入围资格,鱼跃借用你的画作和简历,那是你亏欠她的,是理所应当!”。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山下,各路记者蜂拥而至。 鱼澡心口就跟破了一个大窟窿一样,呼呼冒着冷风。 她垂眸,掩藏住眉宇间的全部情绪,自言自语。 “鱼澡,你听到了?” “这就是你三年前不顾一切,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保护的好老公!” “为了他失去一切、贫困潦倒,就那么值得吗?” 记者们冲上山,长枪短炮,团团包围。 甚至还有一些鱼跃的粉丝一起,臭鸡蛋烂菜叶子,随手捡起来的石块,打得兴高采烈。 呕! 干呕一次,一口血。 娇娇软软依偎在傅时雍怀里的鱼跃,糯糯问道:“时雍,姐姐快被打死了,你真不管?” “她活该被教训,这是罪有应得!” 话音未落。 一记者恶劣询问,“鱼澡小姐,请问您三年前真的是和有钱老男人私奔,抛夫弃子了吗?” “抛夫弃子?如果确诊绝症,为了丈夫甘愿牺牲算是抛夫弃子的话,那就是吧!” 第五十九章 鱼澡创业,功成名就! 傅时雍抱着鱼跃走的快,那句话,他一个字都没听到。 记者们自然也不会相信“毒妇”口中所说的牺牲跟绝症。 反而用断章取义的照片和短视频,疯狂在网上塑造出一个恶心疯狂到极点的反派前妻形象。 毕竟有争议,才有话题,才有热度,才能赚钱! 在陈芫的酒店套房醒来。 脑袋上缠着厚厚一层医用纱布。 点滴注射的针头扎在手背上。 破手机的后台,录音设备一直在运行。 原本想删除那些存储的内容,却一个不小心,直接点了播放键。 手肘一压。 卧室的液晶电视也跟着开机。 娱乐新闻的主持人喜气洋洋。 “‘国本’今日正式宣布,鱼跃小姐的《吾爱》入选本次画展。” 同时。 老旧手机的扩音器,带着电流和杂音。 “鱼澡,就因为鱼跃是后妈的女儿,你阴谋算计,让她身边的人都孤立霸凌她。” 主持人,“傅氏集团董事长携子前来祝贺,为了表达对未婚妻的支持和深爱,一向严于律己的傅先生,特意和儿子换上造型独特的亲子装。” “重度抑郁,三番两次的自杀。” 宽大的T恤亲子装上,心口的位置有立体牌子延展出来。 写着:老婆,我和儿子陪你一起站在最高处,为你加油喝彩! “而你呢?你母亲出轨在先,你勾引亲生父亲的朋友在后。” “身为女人,你无耻下流,身为女儿,你目无尊卑!” “只是一个‘国本’的入围资格,鱼跃借用你的画作和简历,那是你亏欠她的,是理所应当!” 空白的记忆被填补。 电视屏幕上,鱼跃被一大一小呵护着,闪闪发光,哪怕姿容普通,也夺目非凡。 嗡嗡嗡。 手机刚接入信号。 几十几百条谩骂侮辱的消息,蜂拥而至。 网上。 微博第一。 无数网友义愤填膺的把她的脸,P在各种淫荡有颜色的视频里。 就连母亲的墓碑。 黑色条幅悬挂半空。 ——【大小狐狸精发源地,骚气扑鼻!】 ——【连自己生身母亲都能拿来利用,鱼澡,你丧尽天良!】 ——【肮脏龌龊的毒妇,请你立刻马上!滚出地球,别污染空气了!】 鱼跃的官博上。 傅一一像小王子一般,单膝跪地,满眼孺慕的亲吻“妈妈”手背。 傅时雍执着爱妻的手,一起为同样命名为“吾爱”的亿万游轮揭幕。 配文:【很久以前有一个人问我,我这样的人,会有好报吗?@鱼澡。】 母亲自杀,鱼跃把她关在地下室的木头箱子里。 蛇虫鼠蚁放了一麻袋。 整整一天一夜。 细嫩的皮肤伤痕累累。 毒素侵蚀五脏六腑。 人哭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看不见东西的。 在医院急救。 小三上位的母女俩,还在洋洋得意的讽刺,“手下败将就要安分点,这么折腾,啧啧,吃亏的会是谁?” 那时候,只有十三四岁的鱼澡,愤怒嘶吼着,诅咒。 “丧尽天良的人是你们!” “老天爷有眼,我妈妈不会白死,你们母女两个也不会有好报的,不会!” 然而时过境迁。 究竟谁舒心惬意。 谁又不得好死了? 啊啊啊!!! 总统套的主卧里。 崩溃无助的哭嚎,仍要可悲的压抑住心里那一点点嫉妒和羡慕。 原本这一切。 傅时雍的爱,傅一一的依赖。 在三年前,都毋庸置疑的独属于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生病的人是我?”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折磨我,为什么要剥夺我开心幸福的权利?”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激动到极限,人直接晕厥了过去。 乱七八糟的梦里。 一会儿是满身阳光味道的大男孩抱着她,甜言蜜语,“小鱼儿,我现在才发现,我傅时雍会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你,照顾你。” 一会儿,母亲满身是血,四肢扭曲变形的冒出来。 她恨道:“鱼澡,你怎么可以这么失败?男人男人你守不住,事业事业你一塌糊涂!你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为你骄傲的地方啊!” 最后。 十八层地狱,唯一发光的女孩,失去了努力攀爬的动力。 手一松,是笑着坠入更深的黑暗…… 鱼家。 赵玥瑶给女儿递了杯咖啡,笑呵呵。 “宝贝,你真是妈妈这辈子的福星。” “看鱼澡和她那死了都不得安生的贱人妈这么惨,我这心里简直不要再舒服了!” 语气轻快、得意。 倒是鱼跃,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亨廷顿舞蹈症的百度百科。 她咬着唇,喃喃自语,“她真的快死了?可她要是死了,我还能跟谁斗?” “谁要死了?” “啊?啊!没谁,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赶走赵玥瑶。 鱼跃从床底拖出一布满灰尘的大箱子。 箱子里,小到鱼澡送她的玩偶,大到全新可爱的公主裙,和一盒盒腐烂掉了,也舍不得吃的高级零食。 最下面,压着一本日记。 ——【第一次见到姐姐,她好漂亮,我好喜欢她。】 ——【澡澡姐真的好善良,妈妈却说她是贱人的女儿,我不信,我就是喜欢她!】 ——【哇哇哇,今天澡澡姐亲自给我洗的头发,她还把超级好看的发卡送给我了。】 ——【舍不得,一点都舍不得,那盒饼干是澡澡姐送我的,我要珍藏起来。】 ——【不开心!有人想抢走澡澡姐送我的公主裙,我跟她们打了一架,就算骨折了,也不能被抢走!】 啪!一声。 纸张都泛黄的日记本,被用力合上。 鱼跃蹲在地上,脸深深埋入双膝之间,后背绷得笔直,像哭了,却不发一点声音。 须臾。 她嗤笑,“鱼澡,你怎么可以死呢?我说过,我要和你斗一辈子,少一分钟,一个小时都不行!” 一月初。 鱼澡的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 陈芫干脆提议,“你跟我,一个出钱,一个出才华,合作开一家画廊。” “什么?” “收益五五分,作为艺术总监的鱼总你,不可以拒绝,合同签了。” 是合伙人身份确认书。 股份占比也是50%! 这种平白无故占便宜的行为,她下意识想拒绝。 却被陈大小姐打断,再补上一大大的拥抱,“澡,还记得咱们在寝室的夜聊吗?” 那时候,鱼澡阳光开朗,向往着未来爱情事业的双丰收。 “你说,自己有两个毕业愿望。” “一个是跟傅时雍结婚生子,陪他一步步攀上巅峰。” “另一个,就是跟好闺蜜我杀入艺术圈,开一家画廊,做大品牌,功成名就。” 第六十章 太宠了?! “那资金呢?芫芫,陈家的情况,我不是一无所知。” 陈芫这次从法国回来,定居京北。 陈家人就近在咫尺,却没一个人肯来看一看她的。 甚至连老宅大门都不被允许迈入一步,就这么一直不明不白住在酒店。 “放心,说到底,我也是陈家大小姐,不就几百万,老娘有的是办法。” 总觉得,这好闺蜜有什么事情隐瞒。 可鱼澡不想突兀的掀开旁人的伤疤,只能隐忍不问。 之后一个星期。 两人都在奔走画廊的选址。 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中古街的店面,艺术氛围浓厚,面积也相当宽敞。 但唯独…… “房主身为有点神秘,除了一个地址以外,一点信息都查不到。” “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再找一找?” 陈芫犹犹豫豫。 鱼澡却摇摇头,语气坚定,“无论地理位置还是街道环境,芫芫,在京北,你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替代它的门店了。” “得!澡,从我大学认识你,你这事事都追求完美的性格,也是天下无双了!” 追求完美吗? 想想过去的三年,还有如今自己的处境。 她垂眸,不动声色的苦笑了两声,有点自嘲。 “澡!” “我没事,你把地址给我吧,租房子的事,我来想办法搞定。” 接过写着地址的纸条。 陈芫顺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澡,爱情没了,咱在事业上就一定要支棱起来!鱼跃真以为自己能赢?哼!这次咱们就赢个彻底,啪啪打脸!” 是啊。 人生就算已经开始倒计时。 那在结束之前,鱼澡也想看一看,当年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自己终究能完成多少。 总归不留遗憾了。 嗡嗡。 送走陈芫去和装修的材料商对接。 自己去地铁站。 刚下扶梯,手机就接二连三响起来。 ——【和陈芫那个豪门废物一起创办画廊?】 ——【姐姐,我到底该说你太勇敢,还是脑子进水了呢?】 ——【一坨垃圾和另外一坨垃圾合作?哈哈哈……这简直就是千古奇闻啊!】 ——【我还真挺好奇,等姐姐一败涂地的时候,会不会很丢人,很狼狈?】 啊!哈哈哈…… 哪怕只是破旧手机屏幕上的泛黄文字。 就已经足够嚣张跋扈到目中无人了! 鱼澡懒得搭理,删除、拉黑一条龙。 等到了房东的住址。 一栋自建的三层白色小洋楼。 从里到外,都透漏着房主人想要与世隔绝的清雅脱俗。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摁响门铃。 却不料,爬满绿藤的铁门,自动从里面打开。 “时雍,你要是早说,是你的未婚妻想用我的房子开画廊,这租赁合同早就该签了。” 男人七十岁左右,满头白发。 山羊胡上系着个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翡翠挂件。 此刻,正和手牵手的傅时雍还有鱼跃有说有笑。 鱼跃温柔莞尔,晃着男人肌肉线条饱满的胳膊,撒娇,“我也是随口一说,谁成想他还真放在心上了,真是,都快把我惯坏了呢~” “你是我的宝贝,我不惯着你,还能惯着谁?” 傅时雍看着未来傅夫人的眼神,永远宠溺缱绻。 有风吹过,他立刻贴心仔细的脱下西服外套,再严严实实将鱼跃裹在里面。 纷乱的发丝挡住眼睛。 那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小心翼翼将其理顺。 “时雍!赵先生还看着呢!” “哈哈哈……时雍啊时雍,瞧你爱的,都恨不得直接拜倒石榴裙了吧?” 赵纯放声大笑。 那对未婚夫妻旁若无人的恩恩爱爱。 铁门外的鱼澡,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握拳。 指甲刺激着掌心嫩肉。 熟悉的疼痛,在麻木冰冷的身体里乱窜! “鱼澡,在想什么?” “是在想,人家鱼大小姐随随便便开一个口,再难的事,傅时雍都能替她办成。” “而你,整天殚精竭虑,还被各种欺负诬陷。” “却偏偏活得啥也不是,还被鱼跃狠狠踩在脚下,很委屈,是不是?” 另一个自己,永远很懂得如何拿捏她的痛处。 鱼澡咬了咬后牙槽,吞了两片进口药,把脑子里的声音强行压下去。 在他们看到她之前,迅速闪到行道树后,避开,以免节外生枝。 可偏偏靠在傅时雍怀里的鱼跃眼睛尖。 她忙朝她招了招手,故作欣喜的大喊,“姐姐姐姐,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我……” 想随便找个理由,离开。 而傅时雍那黑沉如墨的眸,带着十万分的威压,如芒在背的落在她身上。 “来富人区找目标?” 其实每一个音节都那么轻飘飘。 只是落下来,竟足够毁天灭地的将鱼澡撞得血肉模糊! 噗!一声。 鱼跃抿唇,先是瞪一眼俊脸森冷的男人,再咯咯怪笑。 “时雍,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姐姐是不要面子的吗?你这大直男,讨厌死了~” 说完,又看向面色煞白的鱼澡。 “姐姐很缺钱?可怎么说呢,富人区的有钱人都很洁癖的,你能开张?” 挤满讽刺奚落的尾音落地。 鱼大小姐当街,就从爱马仕的铂金包里掏出一沓钞票。 啪啪啪—— 纸币打在脸上的清脆声,让周围经过的路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咦?老公,你快看,那是不是就是名垂千古的京北毒妇前妻?” “没错!就是鱼澡,这女人能不能再恶心一点,直接猥琐的去跟踪鱼大小姐跟傅先生啦?” “啥跟踪啊!你没看鱼大小姐拿着钱呢嘛!” “哦哦哦,我明白了,这里是富人区,毒妇又寂寞难耐,想找老哥哥舒服舒服,顺便赚点钱!” 哗啦啦! 粉嫩的百元大钞,脱手而出,刮着鱼澡天生细嫩软滑的侧脸,留下道道血痕。 “哎呀!时雍,怎么办?我好像不小心把姐姐给弄伤了。”。 鱼跃满脸“抱歉”,“伤心落泪”。 傅时雍立刻心疼的将爱妻揽入怀中,轻声诱哄,“好了,你赏给她钱,是你心善,她本该跪下来谢你,你自责什么?” “是吗?可是,姐姐为什么没跪下来谢我呢?” “她是讨厌我吗?呜呜呜~” 矜贵的未来傅夫人说哭就哭,哭的梨花带雨。 鱼澡看得一阵反胃的厉害。 不想徒生是非,更不愿成为他们夫妻俩play的一环。 踩着满地的现金,腰背挺得笔直,准备原路返回。 看来这房子肯定是租不下来了,需要找陈芫再另做打算。 可没走两步。 耳边,传来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 第六十一章 傅时雍,你就非要去爱鱼澡吗? “都愣着做什么?夫人想看鱼澡下跪道谢,动手!” 一声令下。 三四个膀大腰圆的黑衣保镖冲上前。 一个压着她力量单薄的肩膀,另外几个一人一脚,踹在膝窝上,剧痛软了双腿! 后脖颈被狠狠钳制住。 额头撞击粗糙的柏油路面。 细小的石子钻进狰狞裂开的伤口,磨掉一块块外翻的白肉。 血,汩汩流出…… “啊!时雍,好脏啊,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姐姐毕竟是卖的,万一有什么脏病,咱们也是无妄之灾了。” 鱼跃故意喊的很大声。 傅时雍连一个多余眼神都没有留给鱼澡。 径自护着心爱的未婚妻,坐上路边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四个轮子掀起的灰尘,从头到脚,淋了她一身。 赵纯更是嫌恶的低吼,“真是什么臭东西都能进京北富人区了,快快快,给我丢出去,对!就丢在外面的垃圾站!” 砰!一声。 被丢进满是蚊蝇和厨余垃圾腐臭味的垃圾箱。 从裤兜掉落的手机上。 三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姐姐,我说了,在京北,你和陈芫那个废物只能一事无成的!】 第二条:【澡,傅时雍是不是精神有毛病?我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一家顶级装修公司,他居然直接给我截胡了!还说是鱼跃看上的,让咱们别不自量力!】 第三条:【鱼澡,只是一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 最后一条,号码未知。 但她基本上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对方是谁。 从垃圾桶爬出来。 带着浑身恶臭,表情冷若冰霜的回复了一条。 ——【三年前,傅时雍!是我鱼澡不要你了,不爱就是不爱,听不懂人话吗?】 ——【你这么纠缠我?折磨我?你想要什么?卑微祈求我再给你一点点爱?】 ——【做梦!我就算真去爱一条狗,也不会爱你一分一毫!】 咣咣咣!!! 极速行驶的劳斯莱斯车厢内。 傅时雍雷霆暴怒的将十几万特别定制的手机摔成满地零部件。 鱼跃眼眶一红,将人抱住,哽咽,“时雍,算我求你,都三年了,姐姐自甘堕落,拜金又虚荣,你为什么就不能彻底放下她,好好爱我呢?” 话落,死一般的寂静。 须臾。 男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未婚妻推开。 他让司机靠边停车,“抱歉,你先打车回鱼家吧,我有些事,需要临时去处理。” 半小时后。 金钱豹。 鱼跃看着陈方发来的视频。 昏暗的包厢,满地的烈酒酒瓶。 有人喝的醉生梦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京北霸主,此刻却像丢了心爱糖果的小屁孩,蜷缩在沙发上。 醉梦中,还在喃喃自语,“鱼澡,为什么你可以不爱?为什么就留我一个人在过去?” “你说放手就放手吗?不!我不同意!” “我要让你知道,在京北,能给你财富和幸福的人,就只有我傅时雍一个!” 鱼家别墅。 陈方发来的语音条,外放,“鱼跃,时雍对你除了愧疚,那就只剩下利用了!他爱你,也是为了逼鱼澡吃醋,该放手的时候,你要先放手!” “放手?” 瘫坐在地上。 她一张普通的脸,是疯狂和恨意揉搓出来的决绝。 “故事还没结束,胜负尚未有结论。” “鱼澡,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死。” “我还要让你眼睁睁看着,看着傅时雍与我真心相爱,看着傅一一对我死心塌地!”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一整晚。 鱼澡高烧了三天,细菌病毒合并感染。 刚退烧,陈芫就一脸沮丧的骂骂咧咧,“傅时雍这是铁了心要毁你是吧?” 她开画廊,鱼跃也开。 她看中的房子,送给鱼跃。 她看中的装修公司,收购送给鱼跃。 就连陈芫前期联系的一些小众画家,眼看着要签代售卖合同了。 又被鱼跃已经如火如荼准备开业的画廊抢走。 对方只嫌弃的丢了一句话。 “陈芫,你去告诉鱼澡,在京北跟未来傅夫人斗,她这根本是在找死!” 大病初愈,手机开机。 不出意料的,未读短信攒了一箩筐。 ——【loser!loser!loser!】 ——【姐姐,再一次输给我的滋味,是不是很打脸呀?】 ——【想在京北开画廊,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总之,姐姐还是乖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我功成名就,婚姻幸福美满吧!】 “你大爷的!鱼跃几个意思?就她那两把刷子的绘画能力,嘚瑟什么啊!” 陈芫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老娘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逼逼!这嘴贱的玩应儿就是欠教训了。” 鱼澡表情淡淡的,把人拉住。 她睫毛微弯,柔美灵动。 “芫芫,还想开画廊吗?” “当然!这是咱们两个人的愿望,反正无论如何,付出再多,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陈大小姐斗志昂扬。 鱼澡却冷不丁的,抢走她手里的手机,点开陈家哥哥发的微信。 “澡!” “别瞒着我,你哥为了巩固自己的继承者地位,想把你嫁给一六十岁的糟老头当续弦,对吗?” 而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向陈家和她哥证明,她陈芫不靠本家,也能事业有成,过的很好。 “澡,你还能再聪明一点吗?什么都瞒不住你。” “的确,我跟我哥打赌一个月,一个月内,要是画廊开不起来,我就要去联姻。” 说着说着,眼泪滚滚落下。 鱼澡身体还虚弱的厉害,却给了好闺蜜最有质感的一个拥抱。 “放心,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你跟我一样,在感情上一败涂地的。” 翌日。 趁着陈芫还在睡觉,她直接打车去了傅氏集团大厦。 口罩把整张脸严严实实遮挡起来。 刚进大厅,就见后勤部的工人在忙上忙下,把好几幅傅时雍跟鱼跃的婚纱照,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电梯间里。 几乎随处可见傅董事长跟未来傅夫人的表白蜜语。 就连大厦外的玻璃墙体上,巨大条幅被热气球悬挂着,从半空落下。 ——【三周年纪念日,快乐!】 几千名总部员工的工位上,也要求摆放各种浪漫的粉红彩带。 印着一家三口全家福的临时T恤衫,穿在每一个人身上。 “董事长这是要让全京北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爱鱼大小姐吗?太夸张了吧。” “切!这算什么?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往年每到这一天,董事长都要去神秘小屋待上一天,几十个亿的单子他都能统统推掉。” “神秘小屋?” 鱼澡站在电梯最角落。 头低着,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那里被还原成董事长和鱼大小姐初遇的样子,就在顶层东南角!” “所以每次纪念日,董事长都要在里面二十四小时呢。” “那鱼大小姐也一起?” “这个……”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向着刚才那个小员工说的神秘小屋,走过去。 第六十二章 叫着老婆,找感觉? 金碧辉煌,处处都彰显着权势与财富的傅氏集团大厦。 偏偏只有一个小角落。 房门是贴满小广告的破旧铁门,房门上的门锁歪七扭八。 开一条缝,看进去。 里面隐隐约约能瞧见不算宽敞的逼亾空间。 连空气里都弥散着地下室散不开的阴冷潮湿。 一米二的小单人床,放着挤巴巴的两个枕头。 虽然房间很小,家具很破,连唯一贵一点的沙发,都破开了几个老鼠咬过的大洞。 但偏偏地板革铺就的地面,都是光洁一新,不染半点灰尘。 “鱼澡,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和时雍租的第一间房,会出现在这里?” 愣怔之际。 陈方猛得出现在身后。 她下意识想要拔腿就逃走。 内心复杂的情绪,快要把五脏六腑都给撕碎了! 可偏偏这该死的家伙动作更快。 他一把捏住鱼澡的后颈,动作不算温柔,生生摁到了门缝上。 “跑什么跑?你不是挺能耐,挺狠的吗?” “那今天就给我好好看看,看看你这丧心病狂的毒妇,到底把时雍害成什么样了!” 作为好兄弟,陈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而下一秒。 鱼澡猩红冒着血丝的杏眸,剧烈震颤起来。 因为她亲眼看到,看到半身赤裸的傅时雍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躺在那张嘎吱嘎吱作响的小床上。 一只手拿着水果刀,不紧不慢的,在身体各处划开伤口。 而某一处,似乎因为这样的刺激,有了明显反应。 “老婆、小鱼……” 啊! 她被惊的,差一点尖叫出声。 最后是恶狠狠咬在舌头上,吃了一嘴的腥甜,才勉强忍住。 泪珠,滚滚而下。 陈方呵呵,“哭什么?三年前你说走就走,跟着老男人去新加坡享清福,有想过爱你爱的要死的傅时雍吗?” 一刀。 两刀。 三刀…… 刀刀见血,却让男人异常兴奋。 “贱人就是矫情!” “你自己罪孽深重,时雍和一一也就是稍微报复一下,你就觉得很委屈?” “还有鱼跃!没有那么善良的妹妹替你这恶毒姐姐善后,他们父子俩早死了!” 像毒蛇吐信,字字句句都能直插心口,万劫不复! 潮湿味混着浓郁血腥,扑鼻而来。 鱼澡喉咙收紧,一直用药物控制的浑身肌肉,也开始剧烈痉挛起来。 她软绵绵扶着门框,干呕连连。 陈方暴怒,“我擦!鱼澡,你这是觉得时雍恶心到你了?你真TM一点良心没有啊!” “滚开!” 几乎是瞬间爆发出来的蛮力,一把挣脱男人的束缚,落荒而逃。 可脑子里、心里,全都被傅时雍一次次用自残来寻找快感的样子,塞的满满的。 还有他每割一刀,就要喊她一声老婆的无助和痛苦模样。 暴雪还在继续。 鱼澡单薄的棉服,几乎没办法给她抵御寒冬。 她活像是一最卑微可笑的乞丐,蜷缩在傅氏大厦对面,肮脏混乱的巷子里。 四肢无规律舞动,快要瘦到皮包骨的脆弱身躯。 砰砰砰!疯狂撞击粗糙的墙面,鲜血淋淋! 嗡嗡嗡。 陌生号码打视频电话过来。 原本该直接挂断,却鬼使神差的摁下了接听。 另一边,还是那个神秘小屋。 陈方和气喘吁吁赶来的鱼跃堵住想往外追的傅时雍。 鱼跃隐忍眼泪,用力抱住男人强而有力的腰肢,低吼,“时雍,姐姐刚刚什么都看到了,可她还是选择无动于衷的离开,你放手吧。” 陈方也恨铁不成钢的大喊。 “时雍,鱼澡三年前就已经穷怕了,现在频频出现,你觉得她是因为爱你?” “做梦吧!兄弟,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得说一句大实话。” “她不爱你!那个爱慕虚荣的毒妇,她想要的是你的钱,是你的权利,明白吗?” 破旧手机的扩音器电流滋滋啦啦乱响。 眼见着男人不顾身上的伤,坚持要离开大厦,去找她的时候。 她忽的用手机对准自己的脸,而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四肢诡异扭曲,浑身上下新伤添着旧伤,密密麻麻,恐怖如斯! “傅时雍,你烦不烦?” 突兀出声。 神秘小屋外猛得一阵安静。 陈方在傅时雍面前,举起手机。 鱼澡面容冷冽、绝情,语气更是充满讽刺和嘲笑。 “我说了,你要是想让我跟你复婚,留在你身边。” “那就给足我钱财,让我的社会地位节节攀升。”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堵截我的发财之道,不让我入围‘国本’!” “要是这样的话,傅先生,我要你何用?不如再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助我一臂之力了!” 轻佻、势利眼。 始终抱着傅时雍,阻止他离开的鱼跃。 在没人看得见的昏暗角度,嘴角勾出一抹胜利者专有的得意与嚣张。 须臾,连呼吸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直到,他问她,“鱼澡,三年前你抛夫弃子,一走了之,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需要忏悔?” “我错什么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傅时雍,我也是人,我干嘛不能追求更好的人生?” 巷子里。 满地的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有小孩子被妈妈牵着手经过,尖叫。 “妈妈妈妈,你快看,那里有一个怪物,嘻嘻嘻~好丑陋啊,像僵尸!” “别闹,快点走,那就是个满身都是病的臭乞丐,别离她太近,一会儿妈妈要让你亲眼看一看咱们京北最幸福的女人,顺便沾沾喜气。” 傅时雍为鱼跃办的三周年纪念日,全城轰动。 那妈妈还在感慨,“明明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姐姐品行低劣,恶毒拜金,妹妹却善良单纯,视金钱为粪土,老天爷是有开眼的,知道让谁遭报应,谁享福呢!” 狂风呼啸。 几十辆大卡车在大厦正门外一字排开。 成千上万的礼品盒堆积如山。 视频对面。 男人无懈可击的俊脸上,是能滴出水的阴沉。 他全程一言不发,却亲手将那神秘小屋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暴力砸碎。 最美好的记忆瞬间化作泡影。 然后,他一个惯性,把泪流满面的鱼跃揽入怀中,凶狠的吻了上去。 噗! 陈芫从车上冲下来,抱住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鱼澡。 120急救车紧随其后。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 她狂骂,“傅时雍,我擦你大爷的,眼盲心瞎到这种地步,我TM劝你一句,早死早托生吧!” 第六十三章 傅一一恢复记忆,找妈妈…… 破手机彻底报废。 继续视频通话的界面只是卡住了,对面早已挂断。 大厦顶层。 鱼跃还想继续加深那个吻,生米煮成熟饭。 傅时雍却毫无预兆的捂住剧烈闷疼的心口,深邃无底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宽大落地窗。 120急救车扬长而去。 他想走过去,看仔细。 但…… “啊!时雍,我伤口好疼,不会是医生说的后遗症发作了吧?” 闻言,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打横抱起心爱的未婚妻,直奔医院。 另一边。 杨辰从急诊室里出来。 陈芫还在哭。 他安慰,“人没事,亨廷顿舞蹈症发病的确看起来很可怕,如果你想留在小鱼身边,就要学会接受。” “所以,过去三年,澡澡就是这么独自一人熬过来的?” 陈大小姐快疯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 “病症恶化的很快,她不肯用我的钱,为了治疗,没日没夜的工作……” “够了!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找傅时雍,我要把一切真相都说了,他有钱,他可以救她!” 根本忍耐不了一点。 陈芫说走就走。 急诊室的大门打开,鱼澡脸色苍白的坐在轮椅上。 刚刚错位恢复的四肢,还软塌塌无法使上任何力气。 “芫芫,别去!” “澡!” “我们两个,说到底,总归要有一个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气若游丝,也自嘲苦笑。 杨辰踌躇片刻,叹着气,开口,“那为什么不能是你?人要自私一些,才能过的开心。” “因为我,快死了呀。” 多无所谓的语气,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大事。 她歪了歪脖子,雪后的天空,湛蓝如洗。 雪光被灿烂的阳光一照,反射在鱼澡薄如蝉翼的肩膀上,美轮美奂。 “还有,我好像真是天生的扫把星。” “老天爷讨厌我,所以凡是留在我身边,爱我、疼我、想照顾我的人,都会受到连累的。” 泪,刺痛的划过眼角。 陈芫伤心极了,半跪在轮椅旁,把人牢牢抱住。 她说,“澡,你放心,我体质很强,你肯定克不到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还有我。” 杨辰递过来一份法院判决书。 因证据确凿,女方在婚姻存续期间反复恶劣出轨,属绝对过错方。 综上,判决如下。 陈雅净身出户,并赔偿男方五十万精神损失费。 而两人的夫妻关系,就此结束! “杨哥,你胜诉了?” 三年,从新加坡到京北,几十次的离婚诉讼,都被陈雅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获胜。 而为爱也曾牺牲所有的杨辰,反而成了圈子里的绿帽侠,被人指指点点,各种笑话。 鱼澡死一般清冷的俏脸上,总算添了一抹喜色。 陈芫也跟着强颜欢笑,“你看,澡,杨大哥都能苦尽甘来,你也一定可以的,还有,咱们画廊的选址和装修公司都定下来了,开心不?” 房子是杨辰的个人财产,也在中古街。 装修公司是从新加坡请来的,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之前鱼跃还打着傅时雍的名号,去请这家装修公司接手自己画廊的工程。 但对方一口拒绝,根本没得商量。 理由是,“工程规模太小,不符合我们公司的最低标准。” 换句话来说,就是人家老板压根儿没瞧得上鱼跃。 偏偏杨辰一个电话,对方立刻挤出档期,带着整个团队,欢天喜地跑来京北开工。 还在官博特意@了鱼澡。 ——【真正的才女,不受诽谤和谣言的侮辱与影响。】 ——【杨医生曾救过我的命,他看中喜欢的女孩,必定比仙女还要纯洁美好。】 消息一经发出。 热搜第一立刻变成:#毒妇大反转?究竟谁才是那抹圣洁的白月光# 全网对鱼澡的恶意,稍微缓解了一些。 画廊的推进进度,也摁了加速键。 鱼家别墅。 鱼跃歇斯底里的砸东西,发泄脾气。 她人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用力抓挠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双目赤红。 “鱼澡,你居然真的把画廊开起来了?” “不!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不不不,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我说过,我要跟你一直斗下去,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画廊正式开业那天。 凑巧的,也是傅一一的生日。 “真要给那白眼狼臭小子送礼物?”陈芫撇撇嘴,很不爽。 鱼澡选着最贵的乐高玩具,笑了笑,“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可以不迁就他,也不原谅他对我的伤害,但我不能不爱我的儿子。” “为母则刚?要我说,这认贼作母的臭小子就该回你肚子里重造造。” “好了,快帮我选一选,一会儿把礼物送过去,我们就直接离开。” “是是是,我伟大的母亲!” 闺蜜俩有说有笑。 不少绘画界的圈内人看到她们,也都纷纷主动凑过来恭喜。 而傅家别墅。 傅时雍还在公司开临时跨国会议,要晚一点回来。 鱼跃负责傅一一的生日宴。 小家伙在贵族幼稚园的朋友都被请了过来。 家长们凑在一起,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孩子们聚到客厅,有专门的佣人负责照看。 昂贵的礼物铺天盖地,矜贵非凡的傅家小少爷被围在中间,像个小王子。 可本来还开开心心的寿星宝贝,突然捂住额头,痛苦的在羊毛地毯上蜷缩成一团。 鱼跃闻声,赶紧跑过去,紧张询问。 “一一!一一你怎么了?一一你……” “妈妈,我想吃你做的长寿面,还有你给我织的小衣服,一一最喜欢了。” 什么长寿面?什么小衣服? 这些廉价不值钱的东西,鱼大小姐是一点看不上的! 除非! “一一,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呜呜呜~妈妈,你不是一一的妈妈,一一要妈妈,要妈妈!” 鱼跃一个用力,在旁人看不见的位置,把傅一一的小胳膊掐得青紫斑驳。 她低吼,“闭嘴!傅一一,我是你妈妈,只有我才是你的妈妈!” “不是,你不是一一妈妈,妈妈!” 小家伙嗖!的一声,挣脱鱼跃的怀抱,往外冲。 几乎同时,陈芫跟傅时雍的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别墅大门外。 第六十四章 母子团聚…… “董事长,都柏林那边的分公司来电话,说厂房失火,情况非常不乐观。” 助理兼司机小心翼翼提醒。 后视镜里,傅时雍始终剑眉紧蹙,双眸微闭,很疲惫的样子。 他挥挥手,“回公司。” “是。” 劳斯莱斯再次发动,驶离。 鱼澡从陈芫车上下来,甚少有血色的脸上,多了一抹活人才有的气色。 “好了,你哥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 “先回去吧,好好和家人相处,别像我,最终……” 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 记得母亲跳楼自杀那一年,有个游方的道士在大街上抓住自己。 他说,“这位小姐,瞧您这面相,啧啧啧,可真是要一辈子孤苦无依,凄惨死去啊!” 只这么一句话,刚给自己买冰激凌回来的傅时雍就抡起拳头,把人给揍了。 最后还让那道士讹了好几千块钱,才从拘留所里出来。 她责备。 意气风发的少年很不屑,将人抱紧,在人来人往的警局门口,大声宣布。 “有我傅时雍在的一天,我们小鱼儿怎么会孤苦无依?” “可见,那道士就是一地地道道的骗子,敢欺负我的宝贝小鱼,不打他?还留着这败类?” 那时候,鱼澡和傅时雍,真的把彼此都放在了生命最沉重的位置,珍爱着。 “喂喂喂!澡,你在发什么呆?” 陈芫嚷嚷。 鱼澡猛得从记忆中抽身。 冷风不经意吹过眼角,酸酸涩涩的,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酸涩。 “没事,我就是……” “就是睹物思人,还惦记着傅时雍那个大渣男以前的好?” 陈大小姐直肠子。 一阵死寂。 她抱了抱可怜的好闺蜜,唉声叹气,“但那又能怎样呢?澡,如今傅时雍爱的,他的珍惜和偏宠,都给了鱼跃啊!” 法拉利扬长而去。 三三两两的傅家佣人,在大门口进进出出。 有人小声嘀咕,挺紧张的,“又开始了?这后妈啊,就算表现得再善良单纯,也不会真心对前房儿女的。” “可不,隔三差五人家未来傅夫人心情不好,咱们一一小少爷就要遭殃。” “而且那位都在衣服遮挡的地方动手,小少爷自己不说,先生也没有一点察觉。” 目送陈芫的车消失不见。 鱼澡身子一僵。 她趁着生日宴的宾客离开,迅速混进去,往二楼儿童房跑。 隔着门板。 屋子里,傅一一嚎啕大哭,还能听到清脆的巴掌声。 “呜呜呜!一一不认识你,一一要一一的妈妈,一一的妈妈叫鱼澡!” “妈妈,一一好疼,你快来救救一一!” 当鱼澡心惊肉跳把门撞开的一瞬。 鱼跃手里,原属于傅时雍的纯牛皮腰带,被高高挥舞到半空。 “一一!” 来不及阻止,只能用自己单薄的后背,硬挺挺接下这一鞭子。 只一下,质量不好的衣服破裂,血肉模糊。 再看怀里的小家伙。 但凡是衣服能遮挡的地方。 带着血色的牙印、女人恶狠狠扇上去的巴掌,红肿青紫。 还有后背,一片片磨破皮,正不断渗血的鞭痕,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妈妈!” 明显在发着高烧的傅一一,惊喜的抱紧鱼澡的脖子。 他那么小,那么没有力气,却还要努力拉住妈妈的一只手。 “妈妈,爸爸出去赚钱了,爸爸说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妈妈不要走。” 人昏沉沉的。 鱼澡错愕,“一一,你都……想起来了?” “妈妈~” 伤痕累累的儿子,强忍着剧痛,跟她撒娇。 “妈妈,你看一一很乖的,一一可以帮着爸爸一起赚钱,妈妈千万不要丢下我们。” 卑微、渴望、哀求。 那一个个参满痛苦的小表情,仿若一把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疯狂在心口搅动。 “一一,都是妈妈的错,妈妈跟你道歉,是妈妈一走了之,是妈妈没有顾及你的情绪。” 鱼澡哭的泣不成声。 她猛得站起身,就要带傅一一去医院。 同时拿出刚买的新手机,要拨给傅时雍。 鱼跃见状,砰!一脚,把儿童房的门给踹上,再反锁。 “想告状?姐姐,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可不是乖孩子呢。” 说着,步步紧逼。 手里,一把还在滴血的水果刀,反射着骇人冷光。 “不然这样,反正这小贱种该死不死的,突然就恢复了记忆。” “把他留在我和时雍身边也是麻烦,那就让姐姐看着他去死,好不好?” 字字句句,狂虐无道! 下一秒。 为母则刚。 鱼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把傅一一安顿在露台上,关上门。 自己毫无预兆的冲过去,试图夺下鱼跃的刀子,把人制服。 噗嗤! 第一刀,恶狠狠刺入她的大腿。 噗嗤噗嗤—— 第二刀、第三刀。 肚子上血粼粼一片。 “妈妈!!!”小家伙吓坏了,跌跌撞撞跑出来。 鱼跃玩的很开心。 直接一耳刮子,把那弱弱小小的身子,打飞到墙上,摔得掷地有声。 “呦呦呦,姐姐,看来傅一一小朋友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我照顾了他三年,他刚恢复一点记忆,就要维护你这个抛夫弃子的贱人妈?” “好啊,那就让没有存在必要的垃圾去死吧!!!” 手起,刀落! 别墅正门院子里,劳斯莱斯缓缓驶入。 鱼澡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玩命的撞向想杀了儿子的鱼跃,两人一起从敞开的露台坠落。 “妈妈!!” 傅一一一声惊呼,人彻底晕死过去。 楼下,鱼澡在血泊中艰难爬行。 她嘶吼,“傅……傅时雍,一一……一一都想起来了,鱼……鱼跃想……想……” “时雍!别管我,快去救一一,姐姐嫉妒疯了,她说她得不到的,就要全部毁掉!” 掉下来时,鱼跃是砸在鱼澡身上的,伤得很轻。 可偏偏看到傅时雍,立刻捂着心口,连连咳嗽,还故意发狠,撞折了一条腿。 “不!傅时雍,我没有,你不要信她的,是鱼跃,是鱼跃一直都在虐待一一。” “一一都想起来了,他真的都想起来了!” 第六十五章 傅时雍看到鱼澡的病例…… 鱼澡像一条濒死到狼狈不堪的鱼。 她用力抓住男人布料昂贵的西裤一脚,嗓音沙哑、碎裂。 可换来的,却是力道奇大的一巴掌,火冒三丈的将人推开。 后脑勺撞在粗壮树干上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喉咙里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憋得心口一阵阵扭曲发胀。 “鱼澡,勾引不到我,从我这骗不到钱,就想用伤害鱼跃和一一来报复泄恨?” “傅一一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子,你居然都能下得了这种狠手?” 佣人跟着管家忙成一团。 有的在叫急救车,有的联系家庭医生赶紧过来诊治。 却唯独伤得最重的鱼澡,被男人冷冽恐怖的眼神,紧紧缠绕。 “所以,傅时雍,哪怕你亲眼看到,哪怕证据确凿,你还是只肯相信鱼跃,对吗?” 奄奄一息,灵魂都在一寸一寸崩裂。 失望吗? 也许不是吧。 只是那种对过去十几年的感情,突然变得麻木的滋味,汹涌而来。 “鱼澡,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证据?亲眼看到?我看到的是,你把我的未婚妻从楼上推下来。” “你还丧心病狂去殴打自己的亲生儿子!” 男人再怎么愤怒,语调都是矜贵沉稳的。 他小心翼翼把明显假装疼晕过去的鱼跃打横抱起,再温柔的低声哄弄,说,“别怕,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一次!” ——【小鱼儿,别怕,有我在,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有人敢,我就跟他拼了!】 诺言犹言在耳。 而陈芫说的没错。 当年会在警察局门口信誓旦旦许下诺言的少年。 三年前,就已经化成灰烬,随风而去了! “先生,鱼澡……额,鱼澡小姐怎么办?她好像也伤得……” “丢出去,别脏了我和鱼跃的家!” “是!” 意识彻底模糊前。 鱼澡被血染透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扔出别墅。 一只手,却冷不丁的抓住一佣人的大腿,祈求,“替我把玩具送给一一,就说是妈妈送的,他……他一定会……会喜欢!” “澡!” 彻底淹没于黑暗之中。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 她跟还是一张稚嫩少年脸的傅时雍手牵手,两人站在风轻云淡的海边,心无芥蒂的依偎着。 “傅时雍。” “嗯?” “你会爱我多久?是一分钟?一个小时?还是一年?一辈子?” 久久没有回声。 等鱼澡再抬头去看身旁的爱人时。 碧海蓝天变得乌云盖顶。 青紫色的闪电雷霆万钧的裹住可怕的浪潮,将她卷入其中。 完全下意识想拉住傅时雍的手。 可掌心一空。 岸上。 男人正在鱼跃的面前单膝下跪,手中价值千万的钻戒,耀耀生辉。 而傅一一冰冷破碎的尸体,就躺在他们脚边,无人理睬,成了一坨喂鱼的垃圾! “不!傅时雍,你可以不信我,但一一也是你的儿子,一一他……” 人慌乱无措的从病床上坐起。 一直陪在身边的陈芫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把手机上的热搜视频摁了暂停。 “澡,没事了!没事了!你在医院,你冷静一下,小心别把伤口给崩开了。” “一一呢?我儿子呢?” 鱼澡脑子还是乱糟糟一团。 但身为母亲,她本能的想要先确保傅一一安然无恙。 不过。 一提到“傅一一”三个字,陈芫的脸色,就变得各种复杂和愤怒。 “澡,算了吧,三年前你做了一走了之的决定,那傅时雍和傅一一,也就跟你再无关系了。” “那孩子,也只是短暂恢复记忆而已!” 吞吞吐吐,好半天才酝酿出这么一句话来。 同时,手有些急切的想把还显示着视频的手机退出微博后台,拿走。 谁料,胳膊一抖,手机掉在地上,触碰到了播放键。 ——【这是什么破玩应儿?我是妈妈的好宝宝,才不会要妓女的礼物,真脏!】 ——【没错,我生日那天,坏女人突然闯进来,就打我咬我,还想杀了我妈妈!】 ——【哼!爸爸,我们一定要为妈妈报仇,要不是妈妈拼命保护我,我就被坏女人给弄死了!】 视频转载超三千万。 鱼跃面色惨白的靠坐在VIP病房的床上。 傅时雍呵护备至的吹凉昂贵难得的血燕粥,再一勺一勺喂给宝贝未婚妻。 傅一一在旁边的小床上。 他水旺旺的大眼睛,依旧是对“妈妈”万分之一万的信任跟孺慕。 “妈妈,不痛不痛,我和爸爸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未来傅夫人大度宽宏,柔和一笑。 她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丈夫,摇摇头,“时雍,你别听一一的,这孩子就是太爱我了,可说到底,姐姐跟我有血缘关系,我不想她难过。” 就简简单单一番话。 瞬间让网络上掀起一片狂潮。 人人都说,“未来傅夫人还能再善良一点吗?傅先生,您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娶到这么一个小仙女,是您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连京北地方电视台都发出邀请,要将鱼跃列入今年的感动十佳人物之一。 相反的…… 鱼澡出院。 准确来说,是因为住院押金交不起,被强行赶出来的。 她跟陈芫捡着地上四散的私人物品,可悲可笑。 “我哥冻结了我全部银行卡,车也收回去了。” “因为我?”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两人身上的钱凑一凑,勉强够坐地铁回画廊的。 画廊外。 黑白色的横幅,贯穿整个门面。 ——【丧心病狂的狐狸精,去死去死去死!】 ——【连亲生儿子都能虐待,你TM还是个人吗?】 ——【同人不同命!鱼澡,你这辈子活该嫉妒羡慕恨我们可爱完美的鱼大小姐!】 红油漆毁了一整个牌匾。 “洛尘”画廊,被硬生生改成了“贱货”画廊。 挽联和花圈,就连P好的遗照,都在香台烛火前摆放了一圈。 地上,烂菜叶子臭鸡蛋,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味。 苍蝇满天飞。 玻璃大门被砖头砸碎。 画廊展示的每一幅油画,都叫鱼跃的狂热粉丝,和道德卫士们“二次创作”。 AI换头的裸照,贴的到处都是。 就连用来展示画廊文化底蕴的液晶电视上。 也在循环播放女主被换成鱼澡的小电影! “岂有此理!这帮人是法盲吗?蓄意破坏捣乱,是犯法的!” 陈芫气急败坏,报了警。 可警察也只是来看看,再冲着始终面容清冷的鱼澡呵呵。 “鱼小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您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当然,像你这种品行卑劣,一心向钱的拜金女,应该也不太能学会吧?” 最终,案件以证据不足,没能立案。 外加傅时雍的默许和隐形封杀。 入夜。 陈芫叼着半块三鲜伊面,拿着手机,求爷爷告奶奶。 “老刘,咱们在法国四年的友情,你不会……” “抱歉,我的画以后只会委托鱼大小姐的画廊售卖,再见。” “老张,我给你跪下行不行?洛尘刚开业,你就要单方面结束合同,我和澡澡都很难做的。” “你们难做?我要是知道鱼澡那么恶心,我一开始就不会加盟洛尘,滚!以后别来打扰我。” 谩骂、羞辱,铺天盖地。 几乎全部合作的画家,都倒戈鱼跃。 “澡,要不然,你找一找杨大哥,毕竟他背后的家族……” “京北杨家的确可以和傅时雍抗衡,但是,芫芫,我拿什么来报答?” “……” “身体吗?” 话落,安静的让人窒息。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咦?澡,好像是……陈老?” 另一边。 傅时雍从鱼跃的病房出来,却被一拿着病历档案的小护士毛手毛脚的撞了一下。 几十份要入档的病例,散了一地。 其中有一份,确诊亨廷顿舞蹈症,病人姓名。 “鱼澡?” 第六十六章 小鱼,我都知道了,复婚! “三十八岁……” 身份证号也是完全对不上的。 看来只是同名同姓。 小护士看着傅时雍那张英俊到威压十足的脸,心里慌的狠,连连鞠躬道歉。 “那个亨廷顿舞蹈症,很严重?” 蓦的,问出这么一句。 慌里慌张的小护士一愣,随即一五一十说道:“傅先生,亨廷顿是一种很罕见的遗传性疾病,遗传概率是高达50%的,并且基本算无药可救。” 遗传。 50%…… 回到鱼跃病房,傅时雍还有些不在状态。 “董事长,刚刚鱼小姐的主治医生来过,说鱼小姐伤的很轻,您可以放心。” 助理低声汇报。 男人却猛得抬头,说的有些似是而非,“一一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嗯?” “我要是没记错,鱼澡的母亲,之前是不是也得了一种怪病?” …… 京北初冬,总是阴冷的刺骨。 画廊内。 陈芫迅速整理起混乱的睡袋,还有满地的三鲜伊面。 而坐在陈老对面,有些拘谨的鱼澡,尽可能平静微笑,询问,“陈老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鸭梨一直在找你。” 才多久没见? 这位在记者招待会里言辞凿凿,帮着鱼跃跟傅时雍诬蔑自己的绘画大师,显得很苍老。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条件吧。” 陈老深吸一口气,看那表情,简直心虚到了一定程度。 陈芫在一旁冷哼,“有事您知道求了,觉得我家澡澡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您老在干什么?” “陈芫,陈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陈学斌恼火。 鱼澡突然噗嗤!一声,轻笑。 “鱼澡,你什么意思?” “陈老先生,‘国本’是什么意思?” “?” “‘国本’是民之所向,治国安邦,诚实守信,就事论事,对吗?” 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话音甫落,她站起身,推开勉强用胶布封起来的玻璃门,很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谎言、欺骗、助纣为虐,如果在陈老先生眼里,这些才是您的‘国本’。” “那我不敢苟同,也不想和您有任何瓜葛。” 门一开。 冷冽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就像一记记大嘴巴子,扇的人晕头转向,颜面扫地。 陈学斌恶狠狠跺了跺脚,临走前,还撂了狠话,“你不同意让我帮你,如今在京北,‘鱼澡’两个字都臭大街了,自己好自为之吧,有你来祈求我的时候!” 话毕,拂袖而去。 陈芫大无语,翻白眼,“这TM还是神仙风骨的顶级大师呢,要我看,无非是被资本家腐蚀的垃圾。” “傅时雍想让我后悔,想让我屈服,只会用出更多手段来,这不算什么。” 鱼澡表情淡淡的。 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闪烁着最微弱的光芒。 “澡,你别这样,我害怕。”一个拥抱,两人用力抱在一起。 她回抱,刚要说些什么安慰陈芫。 猛得,一辆几千万的限定款劳斯莱斯,直接撞飞画廊的大门,冲了进来。 “傅……傅时雍?” 男人身上的煞气,分分钟硬控了陈芫一分钟。 也就那一分钟,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说的抓住鱼澡的胳膊,将人强行塞入副驾驶。 车子再次扬长而去。 陈芫追出去,也只是无济于事。 车内。 迈速表已经到了极限。 好几次险些和拐弯的车辆相撞,车毁人亡,要死在同年同月! “傅时雍,你!” “为什么要骗我?说话!鱼澡,三年前你就诊断出了亨廷顿舞蹈症,你为什么要骗我?” 算不上歇斯底里,可每一个音节,却像死亡的丧钟,凶狠异常的砸在她脆弱不堪的心上。 男人把油门踩到底。 劳斯莱斯驶入盘山道。 两边是万丈悬崖,冲出去,必死无疑。 鱼澡死死握着门把手,指关节泛白,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也在一寸寸崩塌。 “不肯说实话,是吗?” “好,既然你早晚都要死,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方向盘猛打,车子直奔悬崖。 副驾驶座上的鱼澡再也克制不住所有的情绪。 她扑过去,用力掰正车子的方向,低吼,“傅时雍,你想死就自己去死,我还想好好活着,我想活着!” 滋啦—— 四个轮子冒着烟,急刹在悬崖边。 “傅时雍!”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鱼澡,为什么生病的人一定要是你?” 男人不饮自醉。 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小心翼翼捧起心爱之人的脸,黑眸深邃,也湿漉漉。 “小鱼,你是不是很痛?” “每次发病的时候,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 “三年!整整三年,你让我和一一恨你,你离开,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那种自责,是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崩溃和疯狂。 挽起的袖口,刚刚开始痊愈的疤痕,在肌肉喷张的线条上,显得尤为刺目。 鱼澡始终不发一言。 “不怕,小鱼,我错了,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们复婚,我们重新在一起。” “我会找全世界的专科医生,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人都有些魔障了。 那种迫切要扭转乾坤的心急如焚,让他无意识的,一遍遍抓挠手臂,自残。 “那之后呢?” “?” “我们复婚,可我依旧会发病,依旧会变成一个失智的傻子,整天手舞足蹈,最后死亡!” 山风呼啸。 满天的大雪铺天盖地。 傅时雍不管不顾,只一心把鱼澡牢牢抱在怀里。 他说,“小鱼,我发过誓,死生契阔、与子偕老,无论你在哪,是生是死,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你想陪我一起死?” “是!” 只一个字,无声无息就在鱼澡灵魂上击穿出一个大洞来!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 她冷不丁掏出手机,拨通杨辰的号码。 秒接。 “小鱼?” “哈哈哈,杨哥,我就说造假病例,一定能耍到傅时雍这王八羔子嘛!” 讽刺、戏谑。 鱼澡的演技真是被逼得节节攀登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半秒,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沉,“你开心就好,反正你跟了我,以后不缺钱,自然不必把傅时雍这个京圈新贵放在眼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是哦~可是刚才我看到他一脸‘我为他牺牲’的感动相,简直就是……” 噗! 哈哈哈—— 话没说完,直接放肆大笑。 倒是傅时雍,攥紧她的手,“小鱼,我不信!” 第六十七章 鱼澡,别骗我了,我不信! “你不信?好啊,那我要不要当着傅先生的面,和我亲爱的杨哥做?” 鱼澡本就长了一张妩媚妖娆的脸。 她故意暧昧做作,尽显一身的风骚浪荡。 细白的大长腿一跨,定准男人最敏感的一点,用力压下去,坐稳。 腰肢纤细,扭来扭去。 “舒服吗?杨哥也最喜欢我这样伺候他呢~” 软绵绵的小手往里探。 故意扯开领口,锁骨上面,有前几晚陈芫闹着玩,给她咬出的小草莓。 “傅先生也别嫌弃,杨哥四十多岁了,那方面有点急躁,总喜欢给我留下……” 啪!一巴掌。 脸颊迅速红肿,人活生生像一坨泛着恶臭的脏东西,被傅时雍一巴掌打飞。 脑子撞在玻璃窗上,咚咚作响。 腰被换挡杆硌得,疼到一身冷汗。 被从画廊带出来太急,没来得及吃特效药。 筋肉不正常的抽搐痉挛,预示着一波能将人生吞活剥的发病即将到来。 可不能! 鱼澡,你给我挺住!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随时随地都可以为了自己去死的傻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啧啧啧,傅先生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要跟我复婚?怎么,这么快后悔了?” 咔嚓!藏在衣袖下,把两只手腕硬生生拉扯到脱臼。 人疼得冷汗岑岑,生不如死。 表面上,还得继续野猫一样,勾引傅时雍。 “哎!早知道装病能让傅大董事长这么怜惜我,我就该一早便……” 咣当!!! 伤人伤己的话还没说完。 男人一个大力,直接将鱼澡甩下车。 单薄虚弱的身子,深深埋入冰冷肮脏,混着山顶泥土的雪堆里。 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都被猛烈刺激的麻木一片! 车子嗡鸣启动。 车轮像是故意一样,碾压着她一只脚,呼啸而去。 脚骨断了,血肉模糊。 隐约的,能听到傅时雍正在跟助理通话。 “对,这辆车太脏,直接报废。” “还有那个小护士,应该是杨辰派来的,鱼澡想耍我,就要自食恶果!” 当晚,傅氏集团以修建山路为名,把整座山封锁了十几个小时。 严防死守到,哪怕是一只苍蝇都甭想飞进来。 鱼澡拖着伤痕累累的脚,穿着最单薄的衣服,在漫天大雪里,硬生生走了一天一夜。 而同时。 鱼跃病房。 傅时雍珍而重之的抱着未婚妻,缱绻温柔,“鱼跃,我只有你了,我也只能……信你了……” “时雍,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更不会像姐姐那样恶毒疯狂!” “鱼跃。” “怎么了?” “我爱你,我傅时雍,爱你鱼跃!很爱很爱!” 噗! 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的鱼澡,在玩命冲过来的杨辰怀里吐血不止,奄奄一息。 一旁。 劳斯莱斯当场被砸成一堆废铁。 无辜受累的小护士被扒光衣服,摁在地上。 胳膊粗的木棍,掷地有声的一次次击打在最柔软的小腹上。 鱼澡见状,挣扎,“杨哥,救人,快救人!” “傅时雍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关系,就算是杨家,也救不下来了。” 啊啊啊!!! 小护士恶狠狠瞪着被杨辰抱上车的鱼澡,咆哮,“你个毒妇,害得自己遗臭万年是你活该,可我呢?你让我生不如死,你就是个扫把星,扫把星!” 911直奔最近的医院。 急救室的灯箱亮了一天。 严重冻伤,深入骨髓的外伤被细菌感染严重,再晚一点,截肢都是有可能的。 而亨廷顿舞蹈症…… “老师,鱼澡小姐的病症发展情况也太快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最多两年,必定失智,那样就连治疗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杨辰的学生愁眉不展。 单人病房内。 鱼澡其实早就苏醒了。 只是那种倦怠和心灰意冷,让她一直盯着窗外从未停过的大雪出神。 “你先出去,再联系一下新药的实验组,重新调配用量。” “是。” 学生离开。 房门一开一合,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杨辰开口,“在后悔?” 耳边,另一个自己也在狂虐大笑,“鱼澡啊鱼澡,一次次为了一个狗渣男牺牲自己,很好玩,还是很有成就感?” “那个护士,死了?” 那沙哑到破碎的声音一发出来,鱼澡自己都狠狠愣了一瞬。 杨辰嘴唇嗫嚅,道:“不堪受辱,自己自杀了。” “所以,我真的是一个会害死人的扫把星啊!” “傅时雍说,他要跟我一起死,杨哥,你说,我该怎么选择?真要一起死吗?” 话落,连另一个自己都安静了下来。 夜深。 药物的负作用,鱼澡梦魇的厉害。 她会分不清今夕何夕,自己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喃喃自语。 “时雍,我好像生病了,你快抱抱我,好冷啊。” 鱼家别墅。 鱼父和赵玥瑶欢天喜地,为他们的宝贝女儿接风洗尘,恭贺她出院。 傅时雍全程陪伴左右,哪怕一片叶子落下来,都要仔细为其遮挡。 “老公,你亲亲我吧,我病的好像又严重了,好恶心,你亲亲我,我会很舒服。” 宴会厅,记者们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鱼跃被父母簇拥着,被未来丈夫环抱着,温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呕!!! 睡梦里,鱼澡吐的乱七八糟。 媒体前,傅时雍宣布,“为了表示我对我未来妻子的忠诚,从即日起,傅氏集团会有5%的股份,无偿转给鱼跃!” 深更半夜。 因为太痛苦,人从病床上摔了下来。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佝偻着,泪流满面。 而鱼跃牵着深爱自己的未婚夫,光明正大的接受着全世界的祝福和羡慕。 年三十,出院。 陈芫被陈家大哥绑回去祭祖。 杨辰外婆病危,年前年后本家的事情也多得让人焦头烂额。 鱼澡让他不用来,老人家的身体重要。 独自一人办理了出院手续。 刚出住院处。 路亚的母亲就带着一行人,急匆匆上前。 “鱼澡,路亚醒了,她现在又哭又闹,只肯见你一个人!” 第六十八章 小鱼,我们永远在一起! 想到那个惨死的小护士。 路亚会突然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鱼澡再三思量之后,还是跟着王妃上了车。 车子在环城高速上疾驰,根本不是往市中心的小洋楼开。 她立刻警惕,让司机停车。 而在一旁始终毅然不动的王妃,那张上了年纪也依旧绝艳芬芳的脸上,是绝对的厌恶和嘲讽。 “停车?鱼澡,其实我真的有点好奇,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死,还是觉得总有男人敢来救你?”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 顺着这个方向,很快就会到郊区外最廉价的红灯区。 三天两头就会有清白无辜的姑娘不小心误入,第二天没一个能活着从里面出来的。 轻则染上脏病,重则被大卸八块,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拼凑不起来。 网上相关的社会热点新闻,也算是层出不穷了。 车子还在加速。 鱼澡脑子很乱,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找到傅时雍的号码。 这种情况,联系任何人都是无济于事的! 但,王妃只是斜眸淡淡瞧了一眼,冷嗤,“找时雍?鱼澡,用你的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能让我亲自出面整治你的人,会是谁呢?” “鱼跃?” 这个答案是昭然若揭的。 毕竟未来傅夫人除了鱼大小姐的身份以外,最近还多了一个流失在外的欧洲公主名头。 “冒犯我丈夫的妹妹,让傅夫人很不开心。” “鱼澡,今天晚上,你就美滋滋享受一下一群男人伺候你的爽感吧。” 豪车猛得刹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用力一把推开。 她几乎是从车椅上滚下来的。 空气中腥臭味一浪盖着一浪。 有满身腐肉的妓女三三两两凑过来,她们奸笑着,在讨论能把这么一新货卖多少钱! “她不是!鱼跃根本就是冒牌的,她根本就不是……” 啊! 鱼澡极力想要拦住准备离开的车子。 人撕心裂肺的低吼着。 可后排座上端庄矜贵的王妃只随意一挥手。 司机迅速把油门踩到底,加速将她硬挺挺撞飞了出去。 软塌塌的身子倒在血泊里。 十根手指用力抓挠着脏兮兮的泥巴地面。 那下面有森森白骨暴露出来。 甚至一具刚刚开始腐败的尸体,两只眼睛有蛆虫在蠕动。 胸部被切割。 双手双脚也都不在原本该在的位置上。 其中一只手,放在了下面。 “怎么样?小宝贝,她死的是不是很有艺术感啊?” 一整张脸都是脓疮的男人,笑呵呵,蓬头垢面的从草丛里爬出来。 他一下子就抓住她的大腿,淫荡咧嘴,癫狂,“不要太羡慕,哥哥马上也把你做成更完美的艺术品,如何?” “放开我!不要碰我,你放开我,啊啊啊!!!” 鱼澡快疯了。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鱼跃明明是霸凌者,是谋算者。 但老天爷就是非要去偏宠她。 让她生病,却让她健康幸福。 让她失去互相深爱的丈夫,还有可爱乖巧的儿子。 而这一大一小,如今把鱼大小姐当做宝贝一样捧在心尖上小心呵护。 还有公主的身份,自己的事业和成就。 如今傅氏集团一个官方公告,就全部毫无争议的,都归了坐享其成的鱼跃。 “那我呢?傅时雍,我是不是就活该在你面前,活得生不如死?” 男人力气很大。 三下五除二,她单薄瘦弱的身子,就那么轻而易举给拖进了视线闭塞的草丛。 远处半空。 三四个写着【吾爱鱼跃】的热气球,五彩缤纷的升上空中。 傅时雍曾在社交媒体宣布,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他们的婚礼当天。 作为深爱未婚妻的好男人,他会一天一个花样,来向全世界表明,自己无可救药爱上了鱼跃! “宝贝,你身上好香,皮肤也好细滑!” 隔着衣服,男人肮脏的手,到处乱摸。 鱼澡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她像一个主动奔向死亡的木偶,直愣愣躺在那里。 手机,摁下拨通键。 嘟嘟嘟—— 无限循环的等待音,瞬间化作一记记重锤,反复击打在那颗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上。 脑子里,另一个自己在狂吼。 “鱼澡,你还给那个大渣男打什么电话?” “你是抱着一线希望,抱着他对你还是有一点感情,希望他丢下鱼跃来救你?” “你蠢不蠢啊!” 那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叠加着肮脏流浪汉的污言秽语。 鱼澡情绪彻底崩溃,她捂着耳朵,咆哮。 “三年前是我先放弃的,是我一走了之。” “他甚至想跟我一起去死,他不会真的那么绝情,不会的!” 希望吗? 在那一道冰冷机械音响起时,被讽刺碾压成泥。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哈哈哈!!! 另一个自己往死里刺激、鄙夷。 “跟你一起死?还爱着你?” “鱼澡,三年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 “他还来纠缠你,你就以为是余情未了了?” “放屁!他根本不爱我们了,他只是觉得你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想给抹除掉而已!” 被流浪汉踩断的手指,不信邪的,再一次摁下拨通键。 残存的意识里,是那晚在山上。 他说,“小鱼,你别骗我了,我不信。” 他还说,“我们复婚吧,我陪着你,我和你一起,是生是死,我都奉陪到底!” 嘟嘟。 这一次,等待音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鱼澡灰洞洞的杏眸,瞬间燃起最后一点点星火。 “傅时雍!我……” “时雍,郊区红灯区那种地方多可怕啊,姐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我有点担心。” 背景音里,鱼跃心地善良。 男人磁沉性感的嗓音,却不加掩饰的坠满无情厌烦。 “妓女去红灯区,有什么问题?” “她一次次伤害欺负你,不多给一点教训,以后是不会老老实实的。” 一秒钟的安静。 亲吻的水声此起彼伏。 须臾。 鱼跃气喘吁吁,撒娇,“所以,你是因为太爱我,太心疼我,才让王妃嫂子把鱼澡丢去那种地方学乖的?” “自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了你,还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后面,男人和女人那一档子的事,暧昧缱绻。 手机持续通话五分钟,挂断。 “鱼澡,放我出来。” “你不愿面对的,我来替你解决!” 眼前彻底一片漆黑之前。 她嗫嚅着干瘪龟裂的嘴唇,喃喃自语,“傅时雍,是你逼着我恨你,是你让咱们两个不能好聚好散的!” 砰砰砰—— 混乱污秽的红灯区,尖叫打砸声铺天盖地。 而二环桥上。 傅时雍刚想掏手机看一下待办事项。 却摸了一个空。 助理提醒,“董事长,您的手机会不会落在鱼大小姐那里了?” 第六十九章 傅时雍,一报还一报啊! “回去。” “是。” 行至半路,他忽然捏了捏疲惫的眉心,问道:“从冰岛空运过来的冻伤药,确定是全球目前恢复治疗最好的?” “没错!董事长,那一管药膏,哪怕只用很少的一点,都需要花费三百万。” “它的昂贵,同样也说明了它的奇效。” “只是,鱼大小姐又没有冻伤,您为何要……” “她需要!” 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打断。 黑如子夜的眸,闪着讳莫如深的暗光。 车子在桥下掉头。 路边,一个傻头傻脑的少年,正挎着个廉价的大书包,拿着路边随手采摘的野花,单膝跪地。 侧窗落下。 女孩掩面而泣。 男孩激动开口,“老婆,嫁给我,我保证,我一定会功成名就,让你跟我过上好日子。” “是不是现在的你,只会为杨辰喜怒哀乐了?” 音调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助理嘴欠,脑子慢半拍,把话问了出来,“董事长,您这是在吃谁的醋?” “闭嘴!” 有点被拆穿隐秘心思的恼羞成怒。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而当劳斯莱斯驶入鱼家别墅所在的高档社区时。 别墅二楼。 三四个保镖都没拦住浑身是血的鱼澡。 她闯进主卧,把从红灯区拿回来的一颗骷髅头丢在鱼跃手里。 被血色修饰后的惊艳俏脸,此刻正如曼陀罗花绽放一般,诡异又极致美丽! “鱼澡,你……” 鱼大小姐被骷髅头吓得魂飞魄散。 她迅速收起刚刚用来AI傅时雍声音的电脑,怒火中烧的命令,“滚出去!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想让时雍直接料理了你,你才会长记性?” “料理了我?妹妹,确定在我下地狱之前,不是你先在黄泉路上等我吗?” 话落。 手里的水果刀轻盈挥舞。 鱼跃本就普通的脸上,此刻被横七竖八划上了四五道血痕。 她尖叫,失态,抓着镜子就要查看。 鱼澡动作更快,飞起一脚,踹碎那单价几万块的手把镜。 “妹妹怕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毁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吗?” 一脚,踩着未来傅夫人的胸口,把人撂倒在地。 人半蹲着,用指尖不紧不慢沾了沾她后脑勺磕在上等红木地面上,迸溅出来的鲜血。 粉嫩舌尖勾起,享受的舔舐。 鱼跃瞳孔地震,颤抖,“你……你不是鱼澡!你到底是谁,你……” “妹妹,你是吓傻了吗?我不是鱼澡,不是你亲爱的姐姐,又能是谁?” 不似活人的体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杏眸。 她的确就是鱼澡,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偏偏又不知道哪里,正透着浓烈的不对劲儿! 咔嚓!一声。 鱼跃的手腕脚腕都被轻轻松松掰断。 鱼澡坐在她肚子上,捂唇,轻笑,“那晚我在山上,也是这样手脚断裂,痛苦难捱呢。” 话毕。 哗啦啦。 她拖着她,丢进浴缸,再用最冰冷的水,淋透鱼大小姐全身,还开着16摄氏度的空调。 “瞧你哆嗦的,冷吗?冷就对了。” “那晚山上下了好大的雪,风都跟刀子一样呢,我的好妹妹!” 说着话,人俯身。 一边淋冷水,一边用水果刀继续慢吞吞划破鱼跃的脸。 “滋味如何啊?” “抢走我的一切,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永远胜利下去的你。” “现在被我握在掌心里玩弄的可怜相,啧啧啧,我一定要拍照留念,好好欣赏呢!” 鱼跃已经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咔嚓咔嚓。 故意开着闪光灯,拍了个九宫格。 再用未来傅夫人的微博,配文发送。 ——【我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贱人,我认罪,我受罚!】 咣当!一声。 主卧反锁的门,被傅时雍大力踹开。 露台的窗户是开着的,夜风习习,一道皎洁的身影,从那里一跃而下。 染透鲜血的便利贴,飘落。 ——【傅时雍,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哈哈哈,我玩得很开心,再见喽。】 而当傅时雍护着奄奄一息的鱼跃上救护车的时候。 傅家别墅那边,管家打电话过来,嚎啕大哭。 “先……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咱们别墅起火,起火源就在您的书房。” “一把火!就一把火,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啊!” 书房? 一干二净!! 120刚启动。 男人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拿着手机的手,在剧烈颤抖着。 他命令停车,留下情况不太好的鱼跃,一边追问,一边往劳斯莱斯的方向跑。 “全家福和钟表都烧没了?” “一帮废物!我马上回去,现在!立刻!别的不用管,先给我找照片!” 那是最后一张,也是唯一一张跟鱼澡还有儿子一起的合照! 嗡嗡。 劳斯莱斯在狂飙。 鱼跃的电话一遍遍打进来,一遍遍被挂断。 最后是两条短信。 一条:【董事长,鱼大小姐一直在急诊室里哭,说您不来,她就算死,也不接受治疗。】 另一条。 ——【傅时雍,你在心疼担心什么?为了一张破照片,你就把亲爱的未婚妻丢下了?】 ——【那这是不是在说,你还在卑微可笑的……暗恋我?】 砰砰砰!!! 傅时雍铁锤一样的拳头,发泄似的,狂击方向盘。 车子一时失控,撞在路边的行道树上。 机箱盖冒烟变形。 安全气囊弹出。 男人额头鲜血淋淋。 赤红的双眸,活像是一头能毁灭一切的野兽,恐怖森然! “鱼澡,三年前是你抛夫弃子,是你毁掉了我们的诺言。” “要不是善良单纯的鱼跃陪在我身边,帮我照顾一一,你以为我们父子俩会活到现在?” “明明恶毒的人是你,明明卑劣无耻的人也是你。” “你居然还敢来伤害鱼跃,来报复我?” “哈!我傅时雍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会爱上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毒妇!?” 啊啊啊!!! 大年初一。 鱼澡在画廊醒过来,身上很干爽,还换了一套衣服。 可陈芫刺耳的尖叫声,震得她一阵心慌错乱。 “芫芫!” 墙壁补光灯下。 傅时雍伟岸高大的身躯,哪怕只是坐在一把小椅子上,也威压十足,不容小觑。 第七十章 傅时雍直播强吻鱼澡?! “你……!” “在鱼家大放厥词之后,鱼澡,你真觉得自己会安然无恙的逃跑?” 染血的便签被丢在鱼澡脚边。 五花大绑的陈芫被三四个黑衣保镖摁在地上。 她额头还在冒血,人晕晕沉沉的,还下意识嘟囔,“澡澡,快跑,危险,有危险!” “傅时雍,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放了芫芫!” 一颗心,刺骨寒冷。 而完全断片的记忆里,零零碎碎的场景,染着狂虐,在脑中循环播放。 “放?可是鱼澡,当你伤害我最在乎的未婚妻时,你想过放过鱼跃吗?” 男人的恼羞成怒是绝对的平静。 阴影投射在污迹斑驳的地板上,拉出一条狭长的线,让人不敢直视。 陈芫被彻底疼到清醒。 她低吼,“傅时雍,你个脚踩两条船的大渣男,你不是喜欢我们澡澡,你不是对她纠缠不休吗?你现在几个意思?又要为鱼跃出头了?” “芫芫!” 啊啊啊—— 傅时雍清清冷冷的一个眼神。 一个保镖立刻会意,抓住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硬生生让发根与头皮剥离。 那剧痛,可想而知! 鱼澡吓坏了,她猛得扑过去,阻止。 “傅时雍,你说过会相信我,你说过你一辈子都不会怀疑我的!” “鱼跃在撒谎,她才是真正的恶人,她才是!” 砰!一声巨响。 两个保镖一人一脚,把试图救下陈芫的鱼澡给踹飞了出去。 后背撞在硬邦邦的墙面上。 震碎的玻璃相框掉落,扎了她一身,密密麻麻的痛! 血,汩汩流出。 而那个不久之前,还在山里,在劳斯莱斯上,拼尽全力抱住她,说要摒弃前嫌,重新开始的男人。 此刻嫌弃的抖了抖一尘不染的袖口。 他斜眸,用最陌生,也是最残酷的眼神,轻蔑一瞥。 “信你?不怀疑你?” “鱼澡,难道我们之间所有的承诺和美好,不是你亲手给撕碎的吗?” 抛夫弃子,跟有钱老男人私奔。 恶毒算计,心狠手辣,极度拜金。 这是鱼澡! 至于鱼跃,早已在傅时雍眼中,成了那个最完美无瑕的小仙女,值得被全世界宠爱。 鱼澡狠狠愣在血泊中。 眼角酸涩的厉害,却生生挤不出一滴泪来。 “傅时雍,好聚好散不行吗?” 那声音,破碎沙哑。 男人没有任何回答,人优雅矜贵的从椅子上起身。 他挥手,下令,“现场直播,夫人现在需要一点公平正义的事来愉悦心情。” “是。” 保镖们调整设备。 可他们没有冲自己下手,而是直接将陈芫用一根粗麻绳,勒住脖子,吊在半空。 下面一大缸飘着冰块的水,寒气凌冽! “呜呜呜,澡澡,我……我没事,你赶紧闭上眼睛,不要看!” 一上一下,窒息感反复操作。 手筋脚筋纷纷被割断。 有人往冰水里撒盐。 剧痛开始疯狂升级! “时雍,姐姐看起来都要伤心到精神崩溃了。” “要不然,你让她自我伤害,再跪在地上磕头,直到我满意为止,行吗?” 视频里,舒舒服服躺在VIP病房的床上。 背景,金发碧眼的营养师,还有傅家十几个佣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 傅时雍以前总喜欢跟她做完,亲着她的全身,认真发誓。 “老婆,你信不信,以后我能给你请一千个保姆,一千个厨师,一千个营养师,还有一千个……” 洋洋洒洒,真的很夸张。 她却心安理得窝在他只属于自己的怀抱里,笑道:“要是这样,我且不成了公主?” “小鱼,你就是我的公主,一辈子公主!” 啊啊啊!!! 陈芫奄奄一息,一双手腕也给硬邦邦撞断了。 鱼澡再没了什么骨气和坚持。 她扑通!一下,跪在视频设备前,随手捡起一块碎玻璃,用力刮在脸上,胳膊上,还有最柔嫩的大腿内侧。 然后,脑袋跟地面来来回回相撞。 没有哽咽,只是不成型的可悲祈求。 “傅夫人,是我犯贱,是我脑子不清醒,都是我的错。” “求求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和陈芫一命,求您了。” 耳朵嗡嗡作响。 喉咙里的腥甜快要呛得她目眦欲裂。 直播还在继续,鱼跃看得赏心悦目。 可下一秒。 男人一个健步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鱼澡从地上拽起,打掉她还在自残的玻璃碎片。 “鱼澡,你……!” “傅先生,您开心满意了吗?” “……” “您和傅夫人要是还不满意,那我就继续。” “反正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死!” 最后一个字,说的轻飘飘。 傅时雍一瞬瞳孔地震,低吼,“鱼澡,谁让你说‘死’这个字的,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不能说?傅先生,难道您今天来给傅夫人出气,不就是想让我……” 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恶狠狠压了下来。 鱼澡用力反抗,甚至直接咬破他那红到惊心动魄的薄唇。 鲜血混着口水,在他们唇齿间不断循环。 视频里的鱼跃,双目圆瞪。 人嫉妒羡慕恨的,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声音,剧烈颤抖着。 “时雍!你……你在……在干什么啊!?” 陈芫湿漉漉从冰桶里被吊出来。 她放声嘲讽,“鱼跃,瞧见了?见缝插针,像捡垃圾一样捡回来的爱情,你真以为这臭渣男会一心一意爱你吗?” 混乱的画廊。 那高大伟岸的身躯,霸道的将鱼澡怼进退无可退的墙角。 “傅时雍,你王八蛋!” “一个月三十万,我包你!” 话音未落。 啪!一嘴巴子,打在京北数一数二新权贵的脸上,不留余地。 “姓傅的,我鱼澡就算真要去卖,哪怕卖给一个又老又丑的乞丐,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毫毛!” 厌恶、绝情,还有那藏也藏不住的浓浓恨意。 男人只看了一眼。 蓦的,铁钳一样的大手,凶狠的捏住她脆弱圆润的下巴。 “在京北,鱼澡,你以为你是谁?嗯?” “况且,一个爱钱如命的妓女,真以为自己还是被我护在手心里的公主,可以讨价还价?” 咣当!一声。 鱼澡如无根浮萍一般,被甩到地上。 傅时雍居高临下,一边冷嘲,一边用酒精湿巾擦手。 “想清楚,来傅家别墅找我。” 几千万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直播设备没有关闭。 第七十一章 鱼澡的新男友? 鱼跃故意打开通话免提,哭的我见犹怜。 “时雍,你要包养姐姐,是不是还因为旧情难忘,那我……” “身为傅家主母,鱼跃,让鱼澡一辈子都当个卑微的妾室服侍你,你不喜欢?” 鱼澡十根手指僵硬麻木的,解开陈芫脖子上的麻绳。 两人都狼狈不堪的瘫坐在地,抱作一团。 鱼跃开心,激动道:“老公~你怎么事事都为我想的那么周到呢?” “因为你是我的挚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鱼,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傅时雍这辈子都想不到,除了你,我还能去爱谁了!】 “澡!” 一双手,紧握成拳。 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指甲扎进去,搅动。 陈芫瞧得惊心动魄,忙去掰她的手指,大喊大叫。 “你松手!就为了一个三心二意,自我攻略的臭渣男,你想折磨死自己吗?” 视频里,傅时雍回到病房,体贴入微的替鱼跃查看温度和湿度。 营养师说要为未来傅夫人量身定做康复食谱。 傅大董事长直接蹙眉吩咐,“只要是和鱼跃有关的,我都要参与其中。” “时雍,你工作那么忙,营养食谱都要几百页,还是别……” “不行!为了你就算加班熬夜,我也要确保我的宝贝妻子能安然无恙出院。” 男人温情缱绻。 鱼跃甜蜜拥抱,“老公,有你真好,咱们就这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好吗?” 直播戛然而止。 她们谁都没有等到一个回答。 画廊四面漏风,大片大片雪花被吹进来。 大年初一,大家小巷都在张灯结彩。 每一扇窗户后面,是万家灯火,是合家团聚,是其乐融融。 “澡,走,我们先去医院,你……” “我们的过去,他都一点一点给了鱼跃,那我呢?我又算是什么呢?” 最肮脏的过去? 想要打击报复的卑劣前妻? 哈! 哈哈哈—— 鱼澡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缩成一团。 那笑声,如附骨之疽,久久回荡。 “是啊!是我想让他恨我,让他不再爱我。”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鱼澡,人不能太贪心的,你得偿所愿了,难道不该很开心很开心吗?” 一边哭,一边笑着自言自语。 陈芫惊魂无措,赶紧打电话给杨辰。 再醒来,在杨家的疗养院。 单人间阳光明媚,空气里还飘散着淡淡梅花的清香淡雅。 很好闻,却不是鱼澡喜欢的栀子花香! “你昏迷了三天。” “芫芫……” “回画廊了,她和你一样,太倔强,不服输,还想重新启动你们的梦想。” 杨辰端了一碗鸡汤,舀起来,吹了吹,等温度正好,再递过去。 鱼澡吃了一口,胃里就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以前生病,也只吃得下一碗傅时雍特质的阳春面。 时间一久,好像她浑身每一颗细胞,每一处五脏六腑,都在习惯着那个人的照顾。 “不喜欢?那我……” “挺好喝的,杨哥,谢谢你。” 她逼着自己一口口吞咽鸡汤。 杨辰叹口气,打开垃圾桶,连汤碗一起扔进去。 “我让厨房重新给你做一碗……阳春面。”话落,人往外走。 身后,那清清淡淡,总是很难提起情绪的声音,响起,“你还喜欢我吗?” “?” “如果我会病的更严重,会像怪物一样整日手舞足蹈,甚至忘记你,变成一个傻子。” “杨哥,你确定你要和这样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人,试着在一起吗?”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杨辰。 再闭闭眼,咬着唇,说出最后一句,“而且,从三年前开始,我已经忘了自己该如何去爱人了。” “那是因为你心里还装着一个人。” “……” “那就在一起,试一试。” “你确定?不介意?”鱼澡错愕。 杨辰身上有很好闻的阳光混合尘埃的味道。 同样力量超群的大手,小心翼翼、体贴入微的将人揽入怀中。 “小鱼,我四十岁了,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年纪。” “而我和你一样,都在感情上摔的遍体鳞伤。” “所以,互相取暖,彼此舔舐伤口都好,我想告诉你,我杨辰,想跟你鱼澡谈恋爱!” 总觉得冰冷无望的世界,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光亮。 鱼澡靠在杨辰胸口,听着这个帅气老男人掷地有声的心跳声。 不安的灵魂,暂时有了着落。 傅家别墅。 三楼书房。 但凡玄关有一点动静,傅时雍都要立刻叫来管家,询问,“是……她来找我?” 管家尴尬,笑了笑,“不是那位,是鱼大小姐和一一小少爷刚从后院游完泳回来。” “嗯,出去吧。” 男人黑沉沉的眸,明显染着失望。 从书房出来,管家和佣人小声打趣,“这一天都多少次了?少说二十几回吧?” “六十三回了!我一次次数着的。” 佣人翻白眼,无语,“王叔,你说先生奇怪不奇怪?他既然那么爱鱼大小姐,记恨前妻,干嘛还日日夜夜盼着讨厌的人来找自己啊。” “笨啊!欲擒故纵懂不懂?越狠越爱,咱们先生这颗心,还是被那一位给填得满满的。” 楼梯拐角。 傅一一从儿童房跑出来,抱住僵在原地的“妈妈”,撒娇。 “妈妈,一一要抱抱~” 鱼跃回神,那快要爆炸的嫉妒和羡慕,迅速掩藏起来。 她蹲下,捧起傅一一软萌可爱的小脸蛋,笑容温和,“一一,妈妈现在被坏女人欺负了,你要不要帮妈妈出一口恶气?” “当然要!因为一一永远都是妈妈的小英雄。” 一星期后。 鱼澡出院。 杨辰身为预备男友,亲自接人。 后排座上被迫吃狗粮的陈芫叽叽歪歪,学着林黛玉的声音,矫情,“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 噗! 哈哈哈—— 鱼澡被逗笑,瞪她,“就你事多。” 好闺蜜吧唧一口,亲上来,再兄弟好的拍拍杨辰肩膀,“杨大哥,自从我家小鱼儿和你好啦,你瞧她,总算学会如何笑看人生了。” “芫芫!” 脸颊红温。 杨辰落在档杆上的手,抓起她的,十指相扣。 “还在实习期,能不能转正,还要请陈大小姐多多帮忙。” 话落,库里南里一片欢声笑语。 等回了画廊。 因有杨家大少爷做靠山,虽说肯来合作的画家不多。 但起码不会被网路喷子和记者来骚扰搞事破坏了。 陈芫感慨,“我们小鱼儿的亲亲男朋友就是厉害,你瞧,他一声令下,咱们的画廊都能重新开张了。” “杨哥,你这样,会不会被傅时雍……” “澡,这里是京北,你确定要质疑杨家大少的能力?” 质疑? 其实自从三年前在新加坡遇见杨辰后。 他给她的感受只有一个。 一个温文尔雅,脾气很好,也很好说话的普通医生而已! 跟傅时雍比起来,他们的确有着天壤之别。 “What?澡,你居然觉得杨大哥就是一……” 鱼澡刚说完自己的感受,就要被陈芫diss。 杨辰赶紧插嘴,阻止,“行了,先带小鱼去看看咱们给她准备的惊喜。” 说着,往最里面的展厅走。 陈芫嘟囔,“杨辰,你就是靠着扮猪吃老虎,把我们澡澡骗到手的?” “什么扮猪吃……”她听了个一知半解,想追问。 手机忽然响起。 号码是系统有备注的。 ——【幸福岛幼稚园】 第七十二章 傅一一真的恢复记忆了…… “请问是鱼澡小姐吗?” “刚才傅一一小朋友忽然撞到了头,在医务室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要找妈妈。” 对方语气急切,像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鱼澡咬咬唇,想着之前傅一一生日宴上的事情。 她只苦笑一声,道:“我不是傅家小少爷的母亲,你可能是找错人了。” “可一一一直在喊着什么小糖人,要妈妈做的小糖人,还说自己妈妈就叫鱼澡。” 小糖人? 那是傅一一第一次发高烧,一天一夜的哭。 为了哄她,自己烫伤了双手,才学会的小玩应。 等小家伙大病初愈,看到妈妈受伤了。 他还那么小,连话都说不清楚,都要抱着她的手,亲来亲来,嘟嘟囔囔。 “吹吹~宝宝,妈妈爱~” 记忆里,儿子永远软糯可爱,依赖着唯一的亲生母亲。 但现实却…… “喂?鱼澡小姐,您还在吗?” “去找傅时雍吧,他是傅一一的父亲,我一个外人,无权干涉他的家事。” 话落,直接挂断。 一旁,陈芫咧着嘴,竖大拇哥。 “澡,你可算是支棱起来了!” 杨辰习惯性,揉了揉她软绵丝滑的发顶,也笑,“能开始学着放下,已经很棒了,后面的,我陪着你一起。” “好。” 虽然正试着和杨哥开始。 只是稍微亲近一些,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也没看什么惊喜,直接去仓库盘点。 陈芫无奈,耸耸肩,“杨大哥,别跟澡澡撒谎,有些事,瞒不住。” “顺其自然吧。” 有光从崭新的玻璃门上折射进来。 落在杨辰欣长高大的身躯上,洒出一地难以揣测的阴影。 另一边。 听完幼稚园老师的回话。 一向对鱼澡胸有成竹的傅一一,很不爽的撅起嘴来,抱臂,生气。 “妈妈,那个坏女人不是最喜欢讨好我?今天怎么不肯来了?” 小家伙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阵阵不安。 鱼跃也很烦。 傅一一刚凑过来,她直接一把推开。 “小废物就不要来跟我撒娇。” “还是赶紧想一想,如何向我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否则……”用力在那莲藕段一样柔嫩的胳膊上,用力一掐,瞬间青紫。 “傅一一,你就会彻底失去我这个妈妈!!!” 哇! 呜呜呜—— 只一瞬,医疗室里的哭声波涛汹涌。 傍晚。 傅一一失踪了。 陈芫回家看望重病在床的外婆。 杨辰医院有事情,两人是约在河边见面,再一起看烟火秀。 独自一人离开画廊。 脚跟还没站稳,一辆劳斯莱斯就风驰电掣的停在她面前。 傅时雍那一身能将人生吞活剥的煞气,分分钟就刮起一阵看不见的龙卷风。 鱼澡不想多生是非,转身就想无视,离开。 谁料,男人跟疯了一样,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额头青筋暴突,怒吼。 “鱼澡,你把傅一一藏到哪去了?” “他才多大?你到底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善罢甘休?”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大董事长。 这会儿子,就跟一头暴躁的饿狼似的,情绪完全失控。 鱼澡快要窒息。 她拼命拉扯着那一根根恨不得镶进她皮肉的手指,挣扎。 “我……我没有……” 刚想解释。 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振动了两声。 鱼跃的消息。 ——【姐姐,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一一是无辜的啊。】 ——【求你了,你看,我割腕自杀,我吃安眠药,我去死!】 ——【你放了一一好不好?你放了他!】 文字后面跟着两三张图片。 图片里,鱼跃手腕鲜血淋淋,一大把安眠药混着水咽下肚。 这些,傅时雍都看到了。 他猛得一甩手,像扔什么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 将被掐得奄奄一息的鱼澡丢出去。 虚弱乏力的后背,结结实实砸在粗糙的树干上。 没有完全大好的手脚关节,此刻跟撕裂一般剧痛起来。 “绑架一一,逼着鱼跃自杀?” “鱼澡,像你这种社会败类,为什么还要活得这么久?嗯?” “你不是装病?不是什么亨廷顿舞蹈症?” “那好,在你乖乖说出我儿子被你藏到哪里之前,那就好好体验一下濒死的滋味吧!” 从画廊门口被强行拖走。 傅家别墅。 地下室。 鱼澡被捆在电击床上,高压电流一遍遍从五脏六腑和病态的肌肉上穿过。 痉挛,如被千万只蚂蚁啃食殆尽的崩溃,一浪浪袭来! “傅时雍,我……我没有!” “是鱼跃,那都是假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一次,为什么啊!?” 失望多了就会麻木。 她早已对傅时雍彻底冰冷的心,只觉得更加可笑至极。 脑子里,另一个自己冷嘲热讽。 “鱼澡,看见了?” “那个你牺牲一切,直到现在都爱到骨髓里的男人。” “他不去求证,也不去调查。” “傅一一一失踪,鱼跃一自杀,那坏人就一定是你!”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鱼澡在他傅时雍心里,就是烂透的毒妇!” 电流加倍。 刚刚包扎好手腕,也洗了胃的鱼跃,人稍微虚弱一点,傅时雍立刻紧张的公主抱。 他剑眉紧蹙,温和的责备。 “家庭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起来做什么?” “时雍,我也是一时激动,就觉得是姐姐绑架了一一,你说,我们会不会……” 鱼跃犹犹豫豫,我见犹怜。 男人吻掉她眼角欲掉未掉的泪珠,嗓音磁性缱绻。 “傻瓜,在京北,除了鱼澡,谁还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一句话,比千万伏的电击都让人支离破碎。 呕! 满腔的黑血,吐了个干干净净。 另一个自己跃跃欲试,“看看!快看看!看看你的少年郎,看看你爱到一无所有的好男人!” 哈哈哈—— 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爆笑声,震得她脑壳生疼。 在傅时雍看不见的角度。 未来傅夫人脸上的兴奋和跋扈,狠狠刺进鱼澡满是血丝的杏眸。 她红润到看不出一丝病态的樱唇,一张一合,用唇语说道:“姐姐,loser就是loser,我想让你痛不欲生,还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嘛~” 晚上十一点。 傅一一自己背着小书包,被好心的路人给送了回来。 鱼跃第一个冲上去,将“宝贝儿子”紧紧抱住。 可小家伙仿佛不像平日里那样依赖她。 “一一?” 鱼大小姐很伤心。 傅一一扬起脏兮兮的小脸,问一旁面色沉到能滴出水来的傅时雍。 “爸爸,她在哪?” “谁?” “坏……是鱼澡阿姨。” 那奶呼呼的声音,在说出“鱼澡”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拿了赏钱的路人提示,“我是在一个废弃的文具店门口遇到这孩子的,好像是央美附近的一条小巷!” 砰!一声。 被从电机床上放下来的鱼澡,三步一踉跄,直接晕倒在地下室的门口。 第七十三章 傅先生,你不是很喜欢电人嘛! 傅一一见状,一把甩开鱼跃想要阻拦的手,哭着,大喊,跑过去。 “鱼澡阿姨,你醒一醒,醒一醒!” “呜呜呜,一一知道错了,一一才是坏孩子!” 意识彻底消散。 她只能听到另外一个自己在放声大笑,“鱼澡,接下来,请欣赏我的表演吧,哈哈哈!!!” 一小时后。 鱼跃被送回鱼家。 临走前,还看着二楼客房,满面愁容。 “时雍,看来我们真是错怪姐姐了,一一就是自己闹脾气,才离家出走的。” “都怪我,一着急,就……” 话没说完,直接泪流满面。 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反而轻柔的揽入怀中,安慰。 “鱼澡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她和你一样心地善良,会被怀疑?” “好了,不哭,这不是你的错。” 亲自看着人上车,离开。 蓦的,总觉得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正从二楼射下来,落在后背,火烧火燎。 他猛得回头,除了落地窗上一弯残月,就什么都没有。 管家走过来,汇报,“先生,都查清楚了,小少爷的确是自己偷偷跑走的,所以鱼澡小姐她……” “很疼?” “嗯?” “她在电击床上三十多分钟,是不是一定很疼?”这话问的,没头没尾。 但一直藏在眉宇间的心疼,快要满溢出来了! 须臾。 管家唉声叹气,“先生,电机床的电压很高,虽不致命,却足够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您若是不忍心,刚刚又何苦要下令惩罚啊!” “做错事的人是她,她可以求我,可以跟我实话实说!” “那么倔,就是自讨苦吃!” 傅时雍咬牙切齿。 可,不心虚吗? 管家也是嘴比脑子快,直接嘟囔了一句,“人家鱼澡小姐不是一直在解释?只是您只相信未来傅夫人啊!” “闭嘴!” 咆哮。 无辜的管家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是,先生。” 客房。 鱼澡还在床上昏迷着。 傅一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要守在一旁,寸步不离。 “一一,明天还要上幼稚园,去睡觉。” 是父亲的威严。 小家伙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扑到爸爸怀里,哽咽。 “爸爸,我今天莫名其妙就跑到一个小巷子里。” “那里有一个卖面条的奶奶,他给一一讲了好多鱼澡阿姨的故事。” 傅家小少爷一下子就拉开了话匣子。 他说,“鱼澡阿姨很善良很勇敢,见到有同学被小流氓欺负,别人不敢见义勇为,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去。” 向日葵一样永远灿烂阳光的美丽少女! 傅时雍看向被烧毁的书房方向。 抱紧怀中的儿子,一大一小,就靠坐在鱼澡的床头。 “还有还有,奶奶还说,鱼澡阿姨很会画画,大学没毕业,就有不少画廊主理人来跪求合作呢。” 那些闪闪发光,鱼澡努力拼来的成就。 她一度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只是,爸爸,为什么鱼澡阿姨的成绩,会和妈……会和鱼跃阿姨一模一样呀?” 突然改口不叫妈妈了。 被儿子当面质问。 傅大董事长的心,某一处隐秘的角落,被狠狠撩拨。 “爸爸,你怎么一脸心虚的样子?” “一一每次说谎做错事的时候,也会这样的!” 被一个小孩子戳破伪装。 傅时雍难得的,耳根一阵火辣辣的灼烧。 他干咳,叫来专门照顾儿子的佣人,强行打发走。 走廊上。 傅一一不乐意。 佣人用老一套吓唬,“小少爷,您要是再不乖乖睡觉,鱼大小姐就不会喜欢您了哦。” “那鱼澡阿姨会喜欢我吗?” “嗯?” “反正我跟鱼跃阿姨也不是很熟,我好像有点更喜欢鱼澡阿姨了。” 说话声一点点飘远。 傅时雍侧身,看向睡梦中还能惊出一身冷汗的鱼澡。 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落在她肤如凝脂的额头上,自言自语。 “那天在山里,你就算要骗我,那就一直骗下去,不行吗?” “亦或是真的跟我服个软,说你三年前一走了之做错了,我会不原谅你?” “鱼澡,你是不是吃定我不会真的放手,不爱你,所以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折磨我?” 一滴泪,滑过朗逸硬挺的面部轮廓。 然而下一秒。 噗! 哈哈哈—— 填满讽刺鄙夷的笑声,尖锐刺耳的撕开满室寂静! “鱼澡?” 床上。 鱼澡那双从未改变过的清透杏眸,带着一股子完全陌生又狂虐的狠厉,睁开。 她翻个身,用手撑着太阳穴。 柔弱无骨的手指,风情万种的朝男人勾了勾。 “时雍,你过来,我想和你说一些私密的话。” 完全是下意识的。 一向戒备心很强的傅时雍,就那么鬼使神差的靠近。 然后…… 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转着圈,精准刺入他肌肉饱满的胸膛! 血花四溅。 有一些喷溅到鱼澡脸上。 她用手指擦了擦,再放进嘴巴里,笑意盈盈点评,“恶心男人的血,没想到尝起来的味道还很美味呢!” 刀身完全没入。 那银蛇一样冰冷却妖娆致命的身躯,压下来。 扯断一根还连着电的电线,在手里把玩,嗤嗤笑着。 “傅先生,你不是很喜欢电人吗?那不如也亲自体验一下这美妙的滋味如何?” 没有感情,像被恶魔栖身的躯壳。 电线扔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上。 滋啦啦—— 皮肉焦糊的味道,极速蔓延。 男人更是死死咬着腮帮子,才没有狼狈的痛呼出声。 “鱼……鱼澡,你……” 他想拉住她。 她利落的从床上跳下来,打火机拿在手中,火苗一开一合。 精美绝伦的俏脸,席卷着狂虐,歪了歪脖子。 “傅时雍,拜拜喽~” 一把大火,差不多把整栋傅家别墅烧成废墟。 次日本市热点新闻。 傅家父子侥幸逃生。 傅时雍伤势严重,虽然熬过了危险期,却还在ICU观察。 热度最高的一段视频。 画质很渣,时长很短。 却清清楚楚给广大网友看到。 傅时雍躺在担架上,喊着,“老婆……鱼澡,别走……” 而总是很粘鱼跃的傅一一,也哭闹着要找鱼澡阿姨来陪着他。 ——【What?这几个意思?前妻真得要铩羽而归啦?】 ——【可那么一心肠歹毒,还各种拜金的毒妇,他们父子到底喜欢她啥啊!?】 ——【楼上的,你说,会不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就比如……人为诬陷?】 ——【emm,那最大嫌疑人且不是……】 热搜第一:#真假白月光# 画廊。 杨辰一把抱住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鱼澡,那么个大男人,差一点没哭。 “幸亏你没出事,小鱼,你……” “不是我,是她。” 游离性人格在加速恶化。 她不太习惯他的拥抱,退出来,努力笑了笑,“被完全取代的那一天,快到了?” “小鱼!” 话音未落。 门外,一群记者冲进来。 为首第一人大喊,“请问鱼澡小姐,您真的要重新回到‘国本’,而且还是陈老亲自邀约的吗?” 第七十四章 她都释怀了,他却在发疯! “什么亲自邀约?” 鱼澡还是一头雾水。 陈老直接一脸疲惫的从人群后挤了进来。 他一看到她,完全没了一开始维护鱼跃时的厌恶和鄙夷。 甚至当着那么多正在现场直播的摄像头,分分钟双膝下跪。 “鱼澡小姐,之前是我没有查清楚,就直接断定你抄袭和造假。” “但现在我发现的确有很多疑点。” “总之,鱼家大小姐的参赛资格已经待定。” “我希望你能回到‘国本’的行列中,继续参赛!” 话毕,很响亮的一个磕头。 而本来想直接拒绝的鱼澡,却被还算局外人的杨辰拦住。 “小鱼,想想你的母亲。” “我知道你之前被退赛,心里很委屈,也不屑于跟这些人为伍。” “但你母亲的荣耀,还有她生前最后的希望。” “你都要不管不顾了?” 算是一针见血的提醒。 鱼澡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下,勉强点了点头。 “好,我可以回归‘国本’。” “不过,陈老先生不能再跟我提任何其他无理的条件了。” 一字一句,说的明白。 陈老一愣,旋即赔笑,“你放心,鱼澡小姐可是那一位捧在心尖尖上的真白月光,我自然不敢得罪的。” “什么真白月光?” 还没搞清楚状况。 赶来凑热闹的各路网红越来越多,场面一度失控。 傅氏集团旗下私立医生。 鱼跃看着刚刚从ICU苏醒的傅时雍,眼圈红的能滴出血来。 她哽咽,“时雍,是你纵容网上那些谣言发酵?你想让整个京北的人看我这个假白月光笑话?” “只此一次,鱼跃,我不想再和鱼澡有任何瓜葛了。” 九死一生,也算在鬼门关门口逛一圈。 或许那三年的爱恨交织,冷不丁的就变得淡了很多? “所以?”鱼大小姐有些激动。 他朝她招了招手,再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是丈夫对爱妻的独有温柔,“这一回,我会学着真正放下鱼澡,好好爱你和一一,只爱你们!” “时雍!” “夫妻”俩缱绻拥抱。 偌大落地玻璃窗外。 两人谁都没看到一抹小小的,孤零零的身影,忽然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二月中旬。 傅时雍出院那天。 鱼澡成为“国本”首席参展画家的消息,也在京北铺天盖地的传开了。 差一点被彻底封杀的画廊,也在众多国内外知名画家的加盟中,经营的风生水起! “澡,你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着刚租下来的一室一厅小公寓。 三环地铁站旁,不算大,却是只有白领住得起的高端社区。 杨辰带着搬家公司的工人,忙进忙出。 陈大小姐笑眯眯趴在鱼澡后背上,嘻嘻哈哈,说悄悄话。 “还有杨大哥,他就差对你马首是瞻了。” “澡,甭管咱还能活多久,能和爱自己多一点的男人在一起,才是真的幸福。” 爱自己多一点? 想到那个自己更爱的前夫。 心口总想着赶紧愈合的伤痛,依旧在隐隐作痛。 “不过话说回来,傅时雍死这么一回,是突然灵魂开窍,不跟你对着干啦?” 在京北的封杀令撤销。 阴魂不散,隔三差五就跑出来大杀四方折磨鱼澡的不良习惯也消失了。 “算一算,快一个月没见臭渣男人影啦?本小姐还真是甚是想念呢~” 陈芫有点阴阳怪气。 鱼澡不轻不重攥了攥掌心。 指甲硌在上面,掀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是想一别两宽,再无瓜葛了。” 无爱无恨,两人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生活事业上,都再无牵扯。 听了,陈芫哼哼,“这样不是更好?臭渣男退退退,我们小鱼儿会过得更加如鱼得水!” 是吗? 走到阳光灿烂的落地窗前。 看着城市繁荣的景象,不再是老破小的萧条。 这里充满生机与未来。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口的某一个位置上,还是像堵了一块棉絮,上不来,也下不去呢? 入夜。 送走陈芫跟杨辰。 鱼澡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乱走。 闻到熟悉的栀子花香的味道,两条腿倒是不用大脑发号施令,就自发的走过去。 是一个空旷的小花园。 三两个小孩在那里踢球。 个子最高的一个,冲着花树旁的男人大喊,“帅气叔叔,你怎么又来了?还是要为自己心爱的小仙女摘花,做香料吗?” “嗯,她最近工作很忙,还喜欢逞能,头会疼。” “不过闻一闻这些栀子花做的香料,就会舒服很多。” 逆光,月色姣姣。 鱼澡只是一个好奇的侧目,就看到傅时雍一张微微带着一点温和笑意的俊脸。 只一秒,下意识躲到路灯后。 额头的确在隐隐作痛,连续三天都在赶着画稿,都忘了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那叔叔,这些鸡鸭鱼肉,也是给小仙女准备的吗?” 孩子的好奇心很重。 塑料袋里的食材,全部是最新鲜最上等的。 男人蹲下来,很熟练的在每一个孩子脑袋上揉了揉。 “她啊,一开始画画就会废寝忘食,除了我做的满汉全席,她肯定什么都不肯吃。” 咕噜噜—— 软塌塌的胃,发出一道尴尬的声音。 傅时雍看过来。 她跟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一般,随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离开。 “叔叔叔叔?你在看什么?”孩子们跟他很熟了。 视线撞了个空。 深邃无波的黑瞳里,坠满失落。 他薄唇微勾,苦笑,“没什么,可能是听错了,也不会那么巧,京北这么大,怎么会遇见?” 路边。 大红色法拉利上。 鱼跃咬牙切齿,跟赵玥瑶各种发泄。 “自从傅时雍出院之后,就跟神经病一样。” “他一边说会彻底放下鱼澡那贱人,又整天为她洗手作羹汤,送去那破房子!” 越说,越恨。 一拳拳自虐般砸在坚硬的车门上,皮肤磨破,鲜血汩汩流出。 她咆哮,“妈!爸这辈子都未真正忘记过鱼澡的母亲,难不成,我们母女俩要一直输给那对狐狸精?” “不!女儿,你信妈,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只有让他更心疼你,才会越爱得不可自拔。” 赵玥瑶功于心计。 鱼跃抱着亲妈的胳膊,撒娇,“那,妈,这次你一定要想出办法,让傅时雍对我爱的更加无可救药,最好为了我,弄死鱼澡那个小贱人!” “喂!姑娘,您在我车上都坐了十分钟了,咱到底要去哪啊?” 车子绕着三环在转圈。 出租车司机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她脑子一乱,下意识报了老破小的地址。 等回到刚刚搬空的房子。 却发现脏兮兮的地面上,被堆满各种形状的水晶瓶子。 旁边,同样堆积如山的食盒里,看卖相的确很美味的料理,腐败生蛆。 邻居大妈听到声音出来。 她唉声叹气,“澡啊,你可算是回来一次了,最近有一神经病,整天来给你送这些东西,鬼鬼祟祟的,挺吓人!” 是傅时雍! 第七十五章 无论是好是坏,鱼澡,我爱你 鱼澡稍一用力,就把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嘴唇,咬出一不小的血口。 很疼! “扔掉吧,以后他再来,就说我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让他别继续纠缠。” 说完,眼角酸涩的厉害。 她想赶紧离开。 邻居大妈又嘟囔了一句,“别再纠缠?还真是疯狂爱慕者啊!怪不得那神经病每次来,都要对着房门嘀嘀咕咕说上半个小时才会走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 大妈拿出手机,播放偷录的音频。 ——【鱼澡,三年了!整整三年,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无牵无挂的全部放下?】 ——【我恨你!想看着你失去我后有多么的痛苦,我让你在京北举步维艰。】 ——【但为什么?就一次,一次你对我服软,一次说你错了,都不肯?】 男人磁沉性感的声音很有代表性。 说到后面,带上一点点隐忍委屈的颤抖。 ——【是不是这辈子只有我死了,我才能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爱你?】 ——【只有死!】 听到这个“死”字。 一股浓烈的不安,疯狂席卷上心头, 蓦的,鱼跃的电话打了进来。 脑子有点糊涂,没反应过来,直接摁了接通键。 “鱼澡,你到底想把傅时雍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善罢甘休?” “他现在情绪完全失控,人站在别墅顶层要往下跳。” “你开开心心、功成名就这一个月,你知不知道时雍为了你,在医院自杀了多少回?” 嗡嗡嗡。 七八张照片。 割腕的,吃了安眠药正在洗胃的。 甚至一根绳子自己勒着脖子,下手极狠的…… “啊!时雍,我求你,求你清醒一点,你别跳,千万别跳!” 通话在一团混乱中戛然而止。 大妈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追了几步,气喘吁吁停下来,眼睁睁瞧着出租车绝尘而去。 她无语,“这什么情况?赶着去投胎吗?手机都不要啦?” 另一边。 傅时雍坐在专门为他成立的心理诊所的VIP诊疗室内。 手腕上疤痕纵横,新旧叠加在一起,密密麻麻。 脖子上那一道勒痕,触目惊心。 “傅先生,一个月自杀七回,这情况,很堪忧。” “解决方案。” 人清清冷冷坐在沙发上。 顶级西裤布料裹在肌肉均匀修长的大腿上,禁欲又撩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忘不掉,就选择原谅,别跟自己太较真。” “可她……” “一无所有,卑鄙无耻?抛夫弃子?一走了之?”医生说的直白。 男人眼帘染上一片昏暗,沉默不语。 医生轻笑,“如果你的那个她的确这么不堪,你还会爱她吗?” “证据确凿,我相信鱼跃不会跟我撒谎!” “所以,无论你爱的那个女人是好是坏,哪怕她是一个毁天灭地的恶魔,你依旧初心不改?” 尾音甫落,又是一片威压十足的死寂。 而沉默永远代表默认! 医生微微颔首,二话不说,拿起傅时雍放在茶几桌上的手机,找到备注一个句号的号码。 编辑短信:【鱼澡,见一面,我爱你!】 嗖!一声,根本来不及阻止,屏幕上就显示出了发送成功。 二十分钟后。 傅家别墅。 鱼澡急三火四从出租车上下来。 可下一秒,她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水果刀,直接凶猛的刺进鱼跃的心口! “你……” 鲜血糊了满眼。 赵玥瑶哭着给傅时雍打视频电话。 “时雍啊!你快回来。” “鱼澡她疯了,她说一定要杀了跃跃,不然自己就没有荣华富贵的日子过啦!” 母女俩一唱一和,泪流满面。 刀子没入三分之一,看着鲜血淋淋,却不至于伤人性命。 鱼跃死死抓着鱼澡试图挣脱的手。 她大义凛然,“时雍,我知道你和姐姐还是互相相爱的,唯独我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没事!等我死了,你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 “鱼跃!” 男人是紧张的。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下令让别墅的保镖将“杀人凶手”抓起来,而是吩咐,“控制住鱼澡,送鱼跃去医院!” 同时,又快速补充一句。 “不用报警,我会亲自处理她。” “时雍!”赵玥瑶不悦。 鱼跃却甩了个胸有成竹的眼神,让母亲闭嘴。 午夜十二点。 傅时雍的主卧。 那里是连鱼大小姐这个正牌未来傅夫人都未能踏足的地方。 被烧毁成一堆破烂零件的钟表。 桌子上,都快成灰烬的全家福,被男人一点一点仔细的重新拼贴在一起。 加湿器的香薰是栀子花。 床上的四件套,还是角落歪歪扭扭绣着【鱼澡大作】的劣质手工品。 以前真是太穷了。 连全新的床上用品都买不起,全是用一些裁缝店捡来的边角碎料,凑合起来的。 嘎吱。 几十万的红木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他一进来,就翻出医药箱,动作熟练的替鱼澡包扎手上也被水果刀划伤的伤口。 “你……” “我不信。” “?” “鱼澡,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之前我是意气用事,才会伤害你,以后……” 以后,鱼澡,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吧。 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你爱的是我还是我的钱财和权力。 那都无所谓了! 傅时雍很想一口气把话说完。 却被鱼澡硬生生打断。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你不信我会去伤害鱼跃,那是不是说,你相信是她们母女故意来陷害我?” “鱼澡!” 气氛跌入冰点。 一个俊脸温怒。 一个咄咄逼人,“还是说,傅先生想脚踩两条船,一边对我大献殷勤,一边还要和心爱的未婚妻如胶似漆?” “够了!鱼澡,一开始做错事的人是你,我爱你,可以忍受和原谅,但鱼跃她……” “鱼跃她怎样?善良单纯,一直被我从小霸凌欺负?干净的小仙女怎么会阴谋诡计算计人?” 每说一句话。 鱼澡就亲手毁掉这屋子里有关于他们的爱情。 四件套撕成破布。 照片彻底丢进垃圾桶。 就连钟表的零部件,都在脚下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鱼澡!” 男人恼羞成怒。 她冷笑,讽刺,“傅先生,其实你可以跟我实话实说,你不是信任我,而是还爱着我,想为我牺牲,想接受一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女疯子!” “鱼澡,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别犯贱,别爱我啊!” 啪!的一巴掌。 话音落地,那千钧力量的一巴掌,也扎扎实实打在她细嫩的脸颊上。 红肿,青紫。 也,断情绝义!! “傅时雍,谁没了谁都能活,算我求你了,你别再来恶心我,放过我吧!” 离开傅家别墅。 杨辰的库里南就停在外面。 她坐上去,捂着还在剧烈疼痛发热的脸颊,早被病痛腐蚀殆尽的身躯,无力的缩成一团。 显示着【我爱你】的短信,手机即将没电关机。 “你把手机掉在老房子那了,我……” 话没说完,鱼澡一把用力抱住杨辰。 她在剧烈颤抖,那种不甘,那种无数次濒临崩溃的绝望,呼啸而至。 “杨哥,鱼跃刚才抓着我的手,把刀刺进去的时候,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车外,大雨倾盆。 傅时雍拿着一件女士外套,追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傅时雍被甩了!!! “她说我母亲当年之所以跳楼,完全是因为我父亲无法放下,一次次寻短见!” 在刚刚的混乱中。 鱼跃在旁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拿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很短,甚至用来写信的纸张都是随便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但上面秀丽好看的字迹,鱼澡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我母亲写东西和画画都有一个小习惯。” “她喜欢在落款的位置上,用一种旁人很难分辨的方式,留下一条鱼的标致。” “那一开始代表着父亲,之后代表着我!” 总之,那封母亲说她无法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自己折磨死的悲剧发生的信,是真的。 换句话来说…… “杨哥,我没有母亲的勇气一死了之,我想活,想好好活下去,哪怕希望渺茫。” “可傅时雍,我没想过拖他一起下地狱!” 如果从未爱过,始终都只是一个纯粹无所不用其极的坏人。 或许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可现实,永远很恶心! “小鱼。” “嗯?” 她死死捂住脸。 有反光的水渍,不断从努力并拢的指缝中渗漏。 杨辰睨一眼驾驶座窗外,看着那道急切伟岸的身影,快速靠近。 他长叹一口气,再温柔的,捧起那张试图掩藏全部悲伤和纠结的俏脸。 “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傅时雍再怎么偏帮鱼跃,再怎么伤害你,你都还是无法真正意义的放下?” 话语直白。 鱼澡愣了很久,才咬着唇,一字一顿,“可他一次次因为我自杀,还保留着我们全部的曾经,每一次妥协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又都是我在抗拒伤害!” 所以,明明相爱的两人,却为了逼着对方能顺自己的心意。 将一把把淬了剧毒的刀,玩命往彼此心口上插。 杨辰能体会这种复杂又很难感同身受的拧巴。 他曾一度和陈雅,也经历过很漫长的相爱相杀。 之后最后,终究要有一个真的能狠下心来,彻底一刀两断。 “小鱼,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什么?” “我帮你!” 话音未落,杨辰猛得一个俯身。 其实两人的嘴唇并未直接触碰到。 可从车外的傅时雍角度看,他们分明就是当着他的面,激情热吻,难舍难分。 “鱼澡!你给我出来!滚出来!” 男人双目赤红。 没有打伞,人就那样直挺挺站在狂风暴雨中,疯了一样敲击着坚硬无比的车窗户。 紧握的双拳开始流血。 自己明明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 他还牢牢保护着一件拼夕夕九块九秒杀的破旧女士外套。 那是三年前,鱼澡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整理带走的行李之一。 “他在自虐。” 双手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流出。 鱼澡抠破自己那柔嫩的掌心,装作一副压根儿不在乎的冷漠模样,挥挥手,“走吧,我累了。” 但在后视镜里,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杨辰清楚看到。 他看到,她眼神最深处的痛苦、崩溃还有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不舍与不甘。 库里南扬长而去。 全京北最高高在上的傅大董事长。 此刻像是一条狼狈的丧家犬,推开赵玥瑶派出来阻拦傅时雍的佣人,竟追着一百多迈的车往前狂奔。 在拐角,加速,彻底把人甩掉! “他的腿好像断了,确定不下去看看?” 杨辰减速。 副驾驶座上的鱼澡一直耷拉着脑袋。 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大腿上砸,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哽咽。 “杨哥,我和我妈不一样,我不会死,也不会跟亨廷顿舞蹈症妥协。” “但人活着,没理由要附带着另一个人一起去死,去绝望,对吗?” 自从三年前确诊亨廷顿。 鱼澡就明白,这是一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战争,更是她需要独自面对的黑暗。 “走吧,晚上想吃点什么?回公寓,我给你做。” 她努力在笑。 车外,赵玥瑶打着伞,冲过来,低吼,“时雍,你是我的姑爷,是我们鱼跃的未婚夫,你现在几个意思?是想要脚踩两条船吗?啊!” “为什么她不能继续爱我?” “傅时雍!” 男人拖着一条断腿,一瘸一拐。 他看着手里的女士外套,赤红的双眸,散着这世上最冷冽的寒光与决绝。 “鱼澡,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一遍又一遍放弃,是你让我对你恨之入骨!” 赵玥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试探着问,“时雍,你是不是真的决定放下鱼澡那小贱人,来一心一意对我女儿了?” 砰!一声。 别墅的大门被关闭。 一直自诩尊贵的鱼夫人被拒之门外。 甚至还有一傅家的佣人出来,上来就是不由分说的三个大耳瓜子,抽过去。 对方警告,“先生说,他亏欠的是鱼跃,而不是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别祸从口出!” 轰隆隆—— 凌晨三点,雨夹雪成了铺天盖地的雷阵雪。 公寓主卧。 鱼澡满脸干枯泪痕的从噩梦中惊醒。 她下意识去抓身侧的人,哭喊,“老公,雷公电母怎么这么讨厌,你去跟他们商量一下,不要再吓唬我啦!” 是少女的矫情。 杨辰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 空气安静三秒。 鱼澡嘴唇嗫嚅,憋了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娇嫩的脸颊,是可爱的红温与羞涩。 “好啦,我不笑话你。” “但我得跟你说一件正事,你必须答应。” 两个人单纯躺在床上,之间至少隔了五六十厘米远的距离。 横竖有点不太亲近! “杨哥,你还没说什么事呢,我怎么答应?” 人不太舒服的从床上下来,装出一副要去卫生间忙碌的样子。 言外之意,赶人离开。 杨辰也看得出眉眼高低。 他起身,留了一张杨家发出来的烫金请柬,“我奶奶的九十八岁大寿,就当来散散心,老人家也想看看未来孙媳妇了。” 半月后。 陈芫跟鱼澡一起去的。 自打画廊有了起色,陈家大哥也不再对“不听话”的亲妹妹围追堵截,更恢复了她的金卡。 两人从陈大小姐新入的大黄蜂上下来。 还没进入杨家别墅。 便被一阵人群骚乱吸引了视线。 第七十七章 真假白月光…… 特质的劳斯莱斯,全球仅此一辆,停在杨家别墅大门前。 其他上流圈子里的贵客要自觉拿着请柬,在外面排队进入,不敢有一声怨言。 但唯独傅时雍例外! 人腿上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 鱼跃盛装出席,温柔贤惠的推着即将举办盛大婚礼的丈夫,登对又般配。 记者不吝啬拍照,在网上渲染新的热搜主题。 #傅鱼组合,一如既往# #什么真假白月光?有些前妻请自重# #傅时雍,回头杀宠溺# 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暧昧。 尤其是在经过鱼澡时,也不只是意外,还是谁故意的。 轮椅被不知名的东西卡了一下。 鱼跃紧张的去搀扶傅时雍。 谁料,一辆路边的豪车没有拉起手刹,突然溜车,直直冲着他们的方向撞来。 速度不快,可被车轮压住脚,也得伤个不轻。 陈芫下意识拉着鱼澡往一边闪躲。 只是偏偏傅大董事长动作更快,他迅速护住惊慌失措的鱼跃,却挡住鱼澡的退路。 陈芫低吼,“澡!” 咣当!一声。 正在接受更残酷治疗的鱼澡,身体跟破麻袋一样,被撞到机箱盖上。 廉价的礼裙,刺啦一下,撕开一道大裂缝。 要不是下面还穿了安全裤,那就是赤裸裸的走光和耻辱! 就这样,人群里还有人在嘻嘻哈哈,嘲讽。 “野鸡就是变不成凤凰,真以为自己开了个什么破画廊,就成高档人物了?” “就是!你看她那一身破烂衣服,再瞧瞧未来傅夫人的,那能是一个级别吗?” “一个高端顶级,一个拼夕夕特价。” “哈哈哈!还有,刚刚毒妇前妻和现任白月光一起遇到危险,咱们傅先生可是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霸道护妻了。” 一浪接一浪的鄙夷奚落。 混着身上被车撞后的剧烈疼痛。 眼角,硬生生逼出了不少生理性眼泪。 脑子里,另一个自己跃跃欲试,“鱼澡,快放我出去,我帮你报仇,哈哈哈,人这么多,我一定要玩爽了才行。” “闭嘴!” 一把进口药吞下肚,压制。 陈芫扶着她,还一边跟杨家佣人大喊大叫,“还愣着做什么?你家大少爷的女朋友被欺负了,都瞎吗?没看见?搭把手,把人扶进去啊!” “陈小姐,我们……” 佣人们齐刷刷看向全程跟鱼跃手牵手。 人坐在轮椅上,在鱼澡被车撞了之后,连一个睁眼都没给她的傅时雍。 “时雍,刚刚姐姐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不然我们还是……” “杨家没规矩?想进去,就排队。” 男人瘸了一条腿。 可该有的威压,那是一分一毫都没少过。 鱼跃扶着他宽厚的双肩。 明明眼角都是泛滥的得意,却偏要装出那一脸的一视同仁。 “那我们也是杨家请来的客人,是不是也要排队啊?” “你和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嘛~”鱼大小姐明知故问。 傅时雍黑洞洞的瞳孔里。 带着一抹极其复杂的寒光,随意扫了一眼脸面丢尽,浑身擦伤的鱼澡。 然后,他亲吻着挚爱未婚妻的手背,柔声笑道:“因为你是我傅时雍终生要去在乎和关爱的女人,有些人不在乎,是她自己无福消受!” 下了一夜的大雪,气温极低。 所有贵宾穿着再厚实保暖,都被冻得上蹿下跳。 而尊贵无比的傅夫人,在杨家佣人的热情簇拥下,推着轮椅,得意洋洋的进入别墅。 陈芫气急败坏,一个劲儿给杨辰打电话,嘟囔,“杨大哥手机怎么没人接?人呢!气死我了!!!” 一旁的鱼澡。 瞧着满屏的未读短信。 ——【姐姐,傅时雍就算还爱着你,那又怎样?】 ——【呵呵,你啊,就是没有我幸运,我健康能长寿,可你注定和你那贱人妈一样,早死啊!】 ——【所以,时雍那么好的男人,你还不是要一次次把他推到我身边来?】 ——【啧啧啧,我的好姐姐,我还真要感谢你,感谢你帮我培养了这么一情深义重的好老公呢~】 呕! 一大口黑血,搅着五脏六腑,吐的稀里哗啦。 陈芫忙将人搀扶住,也看到鱼跃发来的短信。 她火冒三丈,就要硬闯杨家别墅,咆哮,“鱼跃一小三的女儿,还真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走,咱现在就拿着这些短信,好好跟傅时雍battle一下!” “算了,他不会信的。” 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京北这个冬天也是真的挺怪的。 二月的天,愣是下了一场雨夹雪。 气温升高再下降,那股子潮湿森冷,快要分分钟击垮鱼澡千疮百孔的躯壳。 而二楼壁炉前的落地窗。 鱼跃甜甜蜜蜜蹲在轮椅前,她和男人喝着同一杯温暖的卡布奇诺,温馨又浪漫。 她抹掉眼角的湿漉,是笑的,“一个会把你推出去替自己的爱妻挡灾的男人,芫芫,你觉得他会更袒护偏心谁?” “澡!我真有点搞不明白了。” “傅时雍也不是一次来找你复合了,你怎么就不能跟他实话实说?” “反而一次次成全鱼跃那个贱人!” 陈芫柳眉紧蹙。 鱼澡垂眸,嗤笑,“说出来后,一起死吗?那一一怎么办?小小年纪就要父母双亡?” “可你不是也跟杨大哥在试着在一起嘛!” “杨哥和傅时雍不一样,一个是偏执,一个是新欢。” 杨辰刚离婚。 她始终觉得,他想和自己在一起,更多是为了更快遗忘与陈雅的那一段。 其实他们都是在彼此利用罢了。 空气一片死寂。 陈芫意不平,嘟囔,“那就这么平白无故便宜了鱼跃?澡,你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老天爷,这辈子人老人家才要这么折磨你啊!” 分明傅时雍的那些浪漫跟特权,都该是鱼澡的。 但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的应该! 蓦的,一自称杨家的管家,从大门内出来。 直奔浑身是伤,还有些发高烧的鱼澡 上来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她两只耳朵都嗡嗡作响。 陈芫一惊,赶紧把人护在身后,吼道:“你干嘛?你知道她是谁嘛?她可是……” “一个插足别人婚姻,还逼着别人老公离婚,自己好上位的臭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