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足以容下二十人的长条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亚麻风格桌布。
桌子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主位上,宿江海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面容冷峻,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给对方添了一丝男人的魅力。
左手边坐着一个头发发白的男人,是宿迁的叔叔,宿江山。
年轻的时候,宿老爷子跟对头争夺地盘,不幸落败,宿迁的爸妈因为在国外躲过一劫,所以转头就盯上了小儿子的妻女。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妻女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自此宿江山一夜白头,跟宿老爷子关系一度降到冰点,直到现在也没有娶妻生子了。
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宿江山都没有过来参加父亲的葬礼。
也就是最近几年可能想开了,才开始每个月过来这里吃一顿饭。
右手边坐着宿迁的母亲,唐佩,对方一身珍珠白色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气质温婉正在跟旁边的一位女人在交谈。
看到宿迁来了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年轻的时候他们都在忙事业,就生了宿迁一个儿子。
全家都当成宝儿,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宿迁就已经被惯的无法无天了,唐佩只好辞掉自己的工作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又是快一个月没有见了,自家儿子看上去有精气神多了,连脸上也不再是之前深陷下去的样子了。
看来这个护工自己真的没有看走眼,还得找同龄人在一起。
今天按理说是自家人一起吃饭,但是桌子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个人。
裴舒南推着宿迁来到了指定位置上,是在他小叔旁边,把轮椅停稳后,调整了一下位置。
然后宿迁动作麻利的坐到了椅子上。
意料之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裴舒南把轮椅推到了后面,安静的站在宿迁身后。
宴会开始后,大家开始热闹起来了,女方那边主要是唐佩调节气氛,男的都在说一些商业问题。
“宿迁,最近身体怎么样?腿还疼吗?”
宿江海在公司里不管在怎么摆谱,到家了还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宿迁看着眼前的菜毫无食欲,淡淡的开口道:“凑合,反正死不了。”
这句话直接落了他的面子,宿江海脸上的肉都僵了一瞬。
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还在怪我吗?”
宿迁眼神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对方还是在恨他。
唐佩好像知道这对父子又开始闹脾气了,劝道:“行了行了,大家好不容易在一起吃个饭,江海你少说几句话,这是家宴,你少摆点你那个谱。”
“你难道没看见你儿子变化多大吗?我看见我都差点要哭出来,你要是再说你儿子,我可跟你没完啊。”
宿江海看着唐佩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这种话宿江海从宿迁生下来后就经常说了,唐佩早就已经产生免疫效果了,转头又笑着跟旁边的女眷们谈论着珠宝展的事。
宿江城是宿迁的二叔,一身紫色的骚包夏装,几杯茅台下肚后,手脚就开始不干净了。
旁边打扮妖娆的女眷是他最近新谈的女朋友,手正在搭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右手中指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钻石戒指,一脸得意的表情。
听说还是一个在夜场上班的人,来之前宿江海就跟他说过,不准再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
结果被告知对方已经怀孕了,而且自己已经求婚了。
气的宿江海差点把人给赶出去。
宿江城挺着大肚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跟大哥小弟都喝了一杯之后,径直来到了宿迁面前。
脸上的肥肉努力堆起了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宿迁,咱爷俩也喝一个,你说你这腿脚不好,在家里带着也是没意思,身边也没一个知暖知热的人。”
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这传宗接代还是一个麻烦事,二叔也心疼你,要不这样,叔做主,你婶子正好怀着咱宿家的种,叔一起送给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餐厅里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样,寂静无声。
那个年轻女伴刚刚还得意的表情,现在脸上血色褪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宿江海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厉喝道:“宿江城!你这个蠢东西是不是疯了!”
唐佩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宿江城的脑子此刻早就被酒精占了上头,说的话全都是不过脑子的。
当即就反驳道:“大哥,大嫂,我说错了吗?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宿家绝后吧,也就是您手里还有个钱,要是没钱又是个残废,谁还能瞧得上他…”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一只玻璃杯狠狠地砸了上去。
碎片直接在宿江城的头上开了花,有几片擦着脸划过。
宿江城机械的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手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宿迁抬起头,眼神阴冷狠戾,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沙哑的开口道:“宿江城…你再放一个屁试试,我现在反正烂命一条,你要是想跟我一起下地狱,随时欢迎。”
宿江城捂着流血的额头,看着对方那双眼睛, 莫名其妙的感到腿软,明明对方只是一个……
宿江海终于发话了,“刘叔,二爷喝醉了,找两个人把人带下去。”
说着眼神给到了带来的女伴身上,“至于这个女人,谁知道肚子里是不是宿家的孩子,也带下去。”
那个女伴眼眶立马红了起来,大喊道:“别碰我!我说了别碰我!我肚子里可是你们宿家唯一的骨肉啊!”
还想挣扎着,但还是被人半强制的拖了出去。
宿江城被人打的脑瓜子嗡嗡的,怎么被拉走的都不知道了,更别说挣扎了。
裴舒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温热的毛巾,整个蹲在宿迁的旁边,拉过宿迁紧攥的手指,一根一根擦着。
小声说道:“别生气了,你这个二叔就是瞎说的,谁说你不可能有自己孩子,我就不信,你要是还生气,要不要待会我帮你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