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对上樊胜美的目光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这样在饭桌上，打开了免提。
瞿涣直接承认，“是我做的，你不是一直向我诉苦，抱怨侯亮恶心强迫你吗？他现在被开除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强迫你了。”
对面愣了下，似乎消化了一些信息后，语气缓和不少。
“阿涣，之前是我没跟你说清楚，其实阿亮他对我也不算差，平常有什么好资源都喂给我，以前我上不去的红毯，进不去的舞台和剧组，全都朝我打开大门。”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我从来不知道，这些生活原来是我触手可得的，像我这种没有背景闯娱乐圈的人，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仰仗阿亮的帮忙。”
“阿涣，就当帮兄弟一个忙，你背后把阿亮拉下台的大佬，能不能让他高抬贵手？”
瞿涣瞳孔微缩，攥着手机的骨节用力到发青。
“不止是为了你，侯亮他最近在骚扰我，我的好几个资源都被他截了，云飞，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坐以待毙。”
被称为云飞的男人闻言，并不意外，而是满不在乎道。
“既然这样，那不是正好吗？我们一起伺候阿亮，让他多给我们一点资源，总好过你现在的处境，明明千辛万苦试镜通过，别人金主的一句话，就让你被迫退出。”
瞿涣强压怒气，“我不喜欢男人，就算侯亮是女人，我也不会接受他的潜规则，我瞿涣想要什么，全凭自己本事。”
云飞嗤笑一声，“瞿涣，你跟我还装什么？如果不是你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你怎么可能将阿亮拉下来？不就是陪睡吗？又不会少块肉，矫情。”
听他这么说，瞿涣发现自己认识几十年的朋友，突然就烂了。
“行了，要是你不愿意麻烦你背后的大佬出手，那你就给我再介绍一个像侯亮一样出手大方的金主，谁让你多管闲事，把我的大好前途给毁了的？你必须负责。”
云飞退而求其次，自认为已经很为瞿涣着想了。
人一旦尝试过另一种境遇，就不会想再回到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时期。
更何况，云飞从那事中，也尝到了不一样的滋味与甜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抗拒对方是男是女。
只要能捧他，怎么着都行。
瞿涣其实不是脾气好的人，但云飞是他几十年的兄弟，曾经约定过要一起在娱乐圈拼出一番事业。
瞿涣从小习武，武打戏非常出色，加上演戏也有天赋，只是因为身高以及不愿被潜规则的原因，没到大红大紫的地步。
而云飞则是身形纤长，跳舞非常灵动，还有一副好嗓子，在各种选秀节目里打转，小有名气，但不温不火。
因此，哪怕瞿涣再如何生气，也没有对昔日好友口出恶言。
“云飞，无论你信不信，我背后没有金主和大佬，我只是帮了人家一个忙，所以人家还完这个人情，就不会再帮忙。”
“你现在已经打下了粉丝基础，就算没有侯亮，没有新的金主，你也会有很好的未来，不要一错再错了。”
云飞语气不耐，“你一个三线小透明，能帮人家什么忙？帮人家打架吗？就算你不想拉拔我，也没必要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瞿涣自然不会透露樊胜美的信息，他知道樊胜美一定是查明了云飞的情况，才会改变主意想请他吃宵夜。
瞿涣虽然珍惜这段几十年的友谊，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都是成年人了，他没能力也没义务改变谁。
他绷着面色，冷淡道，“你爱信不信，总之，我不会也没能力给你介绍金主，作为朋友，我奉劝你最后一句，你是个爱豆，一旦爆出这种丑闻，你的梦想和前途就都毁了。”
云飞听不进去他的劝告，反而是破口大骂，“你一个糊逼，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在这咒我，你算哪门子的朋友？你他妈……”
瞿涣抱歉地看了一眼樊胜美，然后不再听云飞的污言秽语，直接挂断电话。
餐桌上有些沉默，尤其是关雎尔，她能感受到瞿涣现在的心情很不妙。
换谁帮忙还帮出仇来，心里都不舒服。
邱莹莹大大咧咧缓和气氛，“哎呀，瞿涣，你朋友可能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给他点时间，他肯定会想明白的，说不定明天就来跟你道歉了。”
曲筱绡并不这么认为，但她知道自己嘴巴贱，这种时候还是别给人心上伤口撒盐了。
安迪看透了一切，可她和瞿涣不熟，她也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只能默默给瞿涣的杯子里倒满酒。
意思很明确，多喝点，酒能解千愁。
樊胜美在沉浸式撸串，仿佛没有听到瞿涣的通话内容一般，神态自然地夸赞道。
“老刘亲手烤的串，简直绝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了。”
苏云渊在旁边剥烤虾皮，反正一般情况下，他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只需要让樊胜美开心就行。
瞿涣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没有抱怨，没有后悔，只是有几分淡淡的自嘲和无奈。
关雎尔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目光担忧紧随。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我觉得，你朋友的选择没有错。”
这话一出，令所有人都侧目了。
没有人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关雎尔，会突然发表与大部分人都不一致的观点。
瞿涣静静看着关雎尔。
关雎尔缓缓道来，“谁规定男人和男人之间不能在一起，就算不是以情感为目的，而是以获取价值为目的在一起，只要双方自愿，那就无可厚非。”
“大部分普通人的婚姻，不都是利益交换吗？大家只是不想显得那么浅薄，才会披上爱情的外衣，但在这段关系里，都是各有所图。”
“如果你朋友已经接受自己性取向的改变，他有野心且自愿向上爬，用尊严换取聚光灯下的掌声，承担可能发生的坏结果，那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不可能认为自己错了，因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我觉得你们都没错，只是你们的友情只能走到这，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