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晚勤政殿的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边,赫然摆上了几本封面花哨,书名略显惊世骇俗的话本子!
赫然是夜枭的大作——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和《冷面将军娇小姐》。
而此刻,丝毫不知自己的大作已呈至御前的夜枭,正趴在灯下,文思如泉涌,笔下正写到“将军误饮合卺酒,错认侍女是王妃”的劲爆情节,娃娃脸上洋溢着创造世界的满足和兴奋。
齐锦初则是在昭阳宫,数银票数得手软,心里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该考虑自己开个印刷作坊?这话本子,不光是可以在京城卖,还可以卖到整个大齐啊!
一场由话本子引发的热潮,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着整个永安城。
不但悄然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也将某些人,一步步推向更加戏剧性的未来。
“听风楼”的说书场次,已然成了京城一景。
每日午时、申时和戌时还未到,“听风楼”门口便排起长龙。
那说书的何先生如今已是“听风楼”的台柱子,只讲午时这一场。
每次出场,必是满堂喝彩,醒木一拍,全场安静,只余他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的讲述。
随着“听风楼”说书和话本子的不断加印,整个永安城,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更是议论纷纷。
“昨日傅相偷偷去买梨花酥,结果被人认出来那段,可真绝了!”
“不知今日新出的册子里,傅相又会如何智斗番邦使者?”
“我更好奇他和那位卖花女到底有没有后续......”
“我想买《将军夫人带球跑》那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我更喜欢看......”
话本子里的情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将一位位高权重,又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权臣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人们仿佛透过话本子,窥探到了那些遥不可及,高居庙堂的权臣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种参与感和窥秘欲,让话本子的热度持续飙升。
大齐皇宫里,不止沈清漪和永和帝知道,各宫主子们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起初是各宫娘娘身边得脸的宫女内侍,出宫采买或是探亲时,听说了这新鲜玩意儿,偷偷带了回去,私下传阅。
很快,各宫嫔妃们就都知道了宫外有这么一些极其有趣的话本子,也知道了是昭阳公主的茶楼弄出来的!
宫女内侍们也不能天天往宫外跑,看了上册没有下册的嫔妃们,心里跟猫抓似的,抓心挠肺。
这日,在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后,各宫主子们仿佛有了默契,东拉西扯着就是不走了。
一直到齐锦初来给皇后请安。
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后沈清漪也没有避讳,笑着对前来请安的齐锦初道:“初儿,你那些话本子,嗯,可有最新的?”
下首坐着的周德妃、柳淑妃等人顿时眼眸一亮,纷纷期待地看着齐锦初。
深宫寂寞,难得有这等新鲜趣闻。
最新的话本子手稿自然是有的,但是齐锦初并不想打乱“听风楼”的计划,杏仁眼微眯,立刻有了主意。
她笑眯眯地回道:“母后和各位娘娘若是有兴趣,何须看那文字?儿臣找个戏班子,按照那话本子里的故事,进宫来演上一场,岂不更加生动有趣?”
沈清漪闻言,凤眸微亮,颔首笑道:“这主意甚好。”
周德妃几个,也纷纷说好。
齐锦初做事雷厉风行,一回宫立刻让孔良策通知夜枭去安排。
夜枭如今对齐锦初是言听计从,一听要把那些话本子搬上戏台,立马放下手里写了一半的话本子,亲自去找人。
“听风楼”名声在外,夜枭很快找好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戏班子,将话本中最精彩的几个桥段改编成戏剧,又让戏班子精心排练了一番。
御花园有处“梨园”,里面有专门为后宫嫔妃们看戏所建的戏台。
皇后沈清漪端坐主位,两侧嫔妃们按品级各自坐下,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蜜初坊特供的精致茶点。
丝竹声起,好戏很快登场。
戏台之上,扮演“傅相”的伶人相貌俊秀,努力模仿着谢珩那温润如玉又暗藏锋芒的气度,一举一动引得台下嫔妃们时而掩嘴惊呼,时而低声娇笑。
尤其是演到“傅相”深夜独自在书房对着一碟糕点露出满足笑容等情节时,更是惹得满场莞尔。
演出大获成功,沈清漪看得心情愉悦,连连称妙,当场赐下大量金银绸缎。
其他嫔妃也纷纷给出丰厚赏赐。
齐锦初看着内侍们抬下去的沉甸甸的赏盘,又看了看一旁假扮内侍,因为“艺术创作”得到肯定而略显兴奋的夜枭,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
齐锦初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小夜子,你说,咱们要是搞个听风楼直属戏班子,专门承接各大勋贵家的赏花会、生日宴什么的,怎么样?”
夜枭那双娃娃眼里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连连点头:“主子英明!这生意,绝对抢手!”
“属下还能根据各家不同的‘需求’,定制专属剧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银财宝长着翅膀飞进“听风楼”的金库。
新的财路,似乎就在眼前!
……
与此同时,丞相谢珩坐着马车回府,行至朱雀大街,马车却停下了。
“怎么回事?”
车夫谢忠道:“回相爷,前方路过不去了!”
朱雀大街是永安城的主街之一,道路宽得可以并排数量马车并行,怎么会过不去?
谢珩抬手撩起车帘子,凤目微眯,向外看去。
只见前方有一书摊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群喧闹异常。
“老板,还有没有《二三事》第三册?”
“给我留一本,我出双倍价钱!”
“哎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我等很久了,先让给我!”
众人争抢中,“丞相”、“话本”等字眼不时飘入谢珩耳中。
谢珩微微蹙眉,示意谢忠把马车靠边停下停下。
谢珩独自下了马车,他今日并未穿官服,只着一身寻常的月白儒衫,用一根玉簪束发,气质清贵,倒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哥。
他缓步踱到书摊附近,并未引起众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