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扶弟魔公主?我靠养面首躺赢了》 第1章 什么扶弟魔的宿命?见鬼去吧! “卧槽!!!” 一声中气十足、带着现代社畜特有的暴躁惊呼,硬生生冲破了喉咙的滞涩感,在寂静的寝殿内炸响。 齐锦初,不,现在是大齐王朝的昭阳公主齐锦初,猛地从一张雕花繁复、铺着锦被的千工拔步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丝滑的寝衣,齐锦初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电脑屏幕和堆得一片狼藉的外卖盒,而是层层叠叠的轻薄纱帐,帐顶悬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却足以照亮整个空间的辉光。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熏香,身下的床褥柔软得不可思议。 极致奢华的宫殿,跟她前世的现代简约风卧室完全不一样。 “过劳死......我他M都穿到书里,还是个过劳死的命?!” 齐锦初抓狂地想要薅自己的头发,入手是柔顺的乌黑长发,触感极好,让她更想尖叫。 她居然穿到了一本狗血古言里面,原身是和她同名同姓的昭阳公主齐锦初! 原著里的齐锦初,简直就是封建王朝版的究极扶弟魔+顶级打工皇帝! 父母双亡,留下个奶娃娃弟弟,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硬是扛起监国重任,跟满朝老狐狸斗智斗勇,替弟弟守江山,结果呢?把自己活活累死!弟弟最后还被那俩狼子野心的权臣联手架空,成了个吉祥物! “凭什么啊?!” 齐锦初悲愤捶床: “老娘上辈子当牛马卷到死,这辈子难道还要接着卷?!” 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和脑子里混乱的记忆。 根据原身的记忆,现在是...... 永和十二年?皇帝皇后都还在! 那个未来的阿斗皇帝......哦不,她的便宜弟弟齐锦钰,刚出生没几天!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被“过劳死”阴影笼罩的心!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父母尚在,幼弟初生,剧情还没走到那无可挽回的深渊! “扶弟魔?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个咸鱼绝地求生的疯狂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目标明确!” 齐锦初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属于社畜的高效执行力瞬间启动: “第一优先级:保命!保住帝后的命!杜绝过劳死和伤心死!” “第二优先级:鸡娃!改造阿斗幼弟!把他卷成一代明君,让他自己支棱起来扛江山!” “终极目标:等爹妈长寿,弟弟成材,老娘就躺赢!当一个有钱有闲又有颜,每天只需要烦恼今天翻哪个美男牌子的快乐咸鱼!” “对了!还要养面首!既然都成了公主,那本宫要养面首三千!” 这个念头一出,仿佛给咸鱼梦想插上了翅膀,瞬间驱散了猝死和炮灰命运的阴霾。 齐锦初掀开锦被,正要喊人进来—— “公主殿下!不好了!” 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噗通跪地: “公主,陛下......陛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突然晕倒,太医已经赶过去诊治!” 轰! 齐锦初脑子嗡的一声! 原著剧情点——永和帝积劳成疾的第一个征兆!这么快就来了?! “备轿辇!立刻去御书房!” 齐锦初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刀。 危机已至!咸鱼翻身的第一战,必须赢! “是,公主殿下。” 内侍迅速爬起来,跑出去。 几个低眉顺眼,穿着宫装的宫女鱼贯而入,动作轻柔又迅捷地为齐锦初更衣梳洗。 等不及宫女仔细梳头上妆,齐锦初催着宫女随便挽了发,就提起繁复的宫装裙摆,冲出寝殿,循着原身记忆,往门外跑。 齐锦初目标明确——拯救永和帝,就是拯救自己的咸鱼未来! 这个面首三千的根基,绝不能塌! 至于原著里那些糟心剧情?呵,老娘来了,剧本就得改! 什么扶弟魔的宿命?见鬼去吧!老娘,不! 本宫要当咸鱼界的女王! ———————————我是想咸鱼躺的分割线————————————— 御书房内外,气氛凝重。 门口当值侍卫和内侍们一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门内隐约传来太医低低的商讨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 属于昭阳公主的轿辇刚停稳,齐锦初就提着裙子跳了下来,无视行礼的众人,直冲殿门! “父皇——” 人未至,声先到,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怒气。 御书房里有个永和帝平时休息用的锦榻,此时正围着不少人。 齐锦初一眼望去,只见永和帝脸色苍白地靠躺在锦榻上,一手揉着额角,另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床榻边,两名太医跪在一旁,神情惶恐。 “初儿......” 永和帝看到女儿,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不适,一阵低咳。 “咳咳......咳咳......” “父皇!” 齐锦初气得直接冲到锦榻前,指着永和帝青黑的眼圈和苍白的脸,语气又急又怒: “您看看您,脸色比宣纸还白,眼睛红得像兔子!您是不是又把太医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又没按时用膳?是不是又在喝那苦死人的浓茶硬撑?!” 连珠炮似的质问,精准踩中要害,砸得永和帝想反驳都觉得有些心虚。 昭阳公主这大逆不道的质问,内侍和太医们都吓懵了,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极力减少存在感。 第2章 我去!能不能消停点? 一向端庄婉约的女儿突然这么张牙舞爪的,饶是永和帝也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辩解: “朕......国事繁重......” “国事繁重就更不能倒!” 齐锦初根本不给他机会,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哭腔: “父皇,您是大齐的天!您要是累垮了,天就塌了!这万里江山怎么办?母后怎么办?儿臣怎么办?刚出生的弟弟怎么办?” “天就塌了”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永和帝心头! 他猛地一震,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一阵后怕和极度的疲累席卷而来。 超常发挥了奥斯卡影后演技的齐锦初,目光如电扫过御书房—— 小桌子上摆盘精致的饭菜几乎没有动,御案上一大杯浓茶倒是快见底,堆积如山的奏折旁边,有几份摊开着。 简直作死! 齐锦初转身,对着旁边侍立的御前大总管王德全,语速飞快,指令清晰: “王公公,把这些油腻荤腥撤下去,换些清淡易克化的米粥、清蒸鱼、时令蔬菜!” “浓茶倒了,换成温热的蜂蜜水!” “派人去凤仪宫,告诉母后父皇无事,让她安心休养,千万别过来担忧!” “立刻!马上!” 一连串命令,干脆利落,不容置疑,带着现代项目管理般的条理和高效。 王德全这个御前大总管都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躬身: “是!老奴遵命!” 行礼完,王德全立刻转身小跑着去安排。 永和帝和太医们都看呆了。 这,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端庄娴静的昭阳公主吗? 齐锦初这才看向还在发懵的太医,皱眉问道: “太医,父皇现在情况如何?” 为首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陈院判,一激灵连忙回神,有点战战兢兢: “回、回公主殿下,陛下是忧思过度,心脾两虚,加之未能按时用膳,气血一时不济,才致眩晕,并无......并无其他急症。” 齐锦初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初期过劳。 她立刻转头,对着永和帝,漂亮的杏仁眼眯起,笑容甜美: “父皇,您听见了?忧思过度,气血两虚!” 不知道为什么,齐锦初明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笑容却让永和帝无端端有点心慌: “初儿......” 齐锦初一把抽掉永和帝背后的靠枕,不由分说把他往锦榻上按: “父皇,从现在起,您必须听儿臣和太医的!” “初儿......” 永和帝还想抗议,齐锦初笑容一收,一张明艳小脸阴沉得像要滴水: “不是天塌地陷的急报,统统压后!父皇您现在必须休息,先睡够一个时辰再说!” 永和帝看着被女儿挡住的御案,那一大堆奏折,尤其是那几份军报,面露难色:“初儿,这奏折......” “大齐不会因为父皇您休息一个时辰就亡国!” 齐锦初一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边帮永和帝拉好被子: “父皇,您要是真倒下了,那才是大齐的灾难!儿臣和母后弟弟的天,就真塌了!” 她最后一句,带着哭腔,直戳永和帝最柔软的软肋。 看着女儿那泫然欲泣,充满担忧的眼神,再想想刚才那阵心悸的后怕...... 永和帝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地挥挥手: “罢了......朕听初儿的。” 危机暂时解除! 齐锦初看着永和帝躺下,闭上眼睛,才长长舒了口气。 第一步,强制永和帝休息,达成! 总算暂时搞定这个“过劳死”的短命皇帝,齐锦初准备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养生食疗的办法? 光靠御膳房那些华而不实的菜肴和太医院的苦药汤肯定不行! 现代牛马,人均养生大师,齐锦初也不例外。熬着最晚的夜,不但要用最贵的眼霜,谁没啤酒放枸杞,可乐里加党参过? 该说不说,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还是很爽的!齐锦初坐在晃晃悠悠的轿辇,一手撑着脸,在心里回想有哪些靠谱的养生法子...... “公主殿下!不好了——” 一声凄厉的呼喊,惊得齐锦初差点没摔下来。 我去!能不能消停点?老娘才刚穿过来,生产队的驴也得让它歇会啊...... 一个凤仪宫的小宫女满脸惊慌,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锦初面前,带着哭腔喊道: “小殿下......小殿下他突然浑身滚烫,啼哭不止,奶也不肯吃了!” 什么?! 齐锦初瞳孔骤缩,瞬间坐直了身子,也顾上吐槽和可怜小宫女的膝盖了。 “公主殿下,太医......太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娘娘急得直掉眼泪!” 齐锦钰?!原著里可没提过他婴儿期有什么大病啊! 这是突发状况? 还是因为她的到来,剧情之外有什么变故?! 凤仪宫暖阁内,气氛比御书房更加凝重压抑,还夹杂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和皇后沈清漪时不时的啜泣。 “哇哇哇......” “钰儿......我的钰儿......” 沈清漪抱着裹着婴儿的明黄色襁褓,脸色比刚才齐锦初看到的永和帝更加苍白,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婴儿滚烫通红的小脸,泪珠不断滚落。 “皇后娘娘息怒......小殿下这高热来得蹊跷......” 两名太医跪在地上,其中年长的那名,额头紧贴地面,浑身发抖: “小殿下脉象浮紧急促......像是......像是外感邪风,又似......似有内热郁结......臣等......臣等一时难以定论......” “废物!都是废物!” 沈清漪身为一国皇后,一贯优雅从容,第一次如此失态,声音带着绝望的尖利:“连个发热都诊不明白,本宫要你们何用!” “母后——” 齐锦初像一阵小旋风般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襁褓中的婴儿哭得声嘶力竭,烧得通红的小脸,心猛地揪紧! 齐锦初暗自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代高级牛马的专业应急反应能力瞬间上线! “别慌!母后,把钰儿给我看看!” 第3章 齐锦初对这些古代权贵也是服了 少女的的声音娇脆,却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慌乱的沈清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手将襁褓递过去。 齐锦初接过那隔着襁褓都能感受到滚烫的小小身体,感谢前世帮嫂子照顾过小侄子,她的动作十分轻柔熟练。 “钰儿,钰儿乖乖,姐姐来了......” 齐锦初轻轻拍着襁褓,许是她的声音有什么魔力,已经哭累的小婴儿哭声慢慢弱了。 齐锦初这才把襁褓放在床上,解开襁褓,一边上手检查一边脑子转得飞快: 婴幼儿急症?婴幼儿急症? 齐锦初脑中飞速闪过在现代,嫂子在月子中心的时候,医护教过的知识。 齐锦钰才出生几天?这么小,症状这么严重。 但是,根据原身的记忆,皇后这一胎养得好,齐锦钰出生的时候,是很健康的! 齐锦初抬头扫了一圈暖阁里的人,问道: “乳母呢?” 一个三十不到,身材丰腴的年轻妇人,战战兢兢地跪下: “回、回公主殿下,奴婢在......” 大齐唯一的皇子殿下,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乳母眼圈通红,已经在想自己的九族有哪些了...... 齐锦初没有其他穿越女的“人人平等,不要跪来跪去”思维,危机没有解除,她自己都要Game Over,还管书里的古人有没有人权? “钰儿今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换过衣物吗?” 昭阳公主的眼神好可怕!乳母吓得身子直哆嗦: “回、回公主殿下......小殿下一直由奴婢和皇后娘娘照看......今日只吃了奶......衣物也是新换的,熏过香的......” “熏香?” 齐锦初眼神一冷,厉声喝道: “什么香?谁熏的?” 噗通! 一名宫女双膝一软,直接跪了: “回公主殿下,是......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安神助眠’香......” 小婴儿衣服熏什么香?齐锦初对这些古代权贵也是服了。 “那香还有吗?拿过来。” “有,有的,公主殿下。” 齐锦初下巴微抬,昭阳宫的内侍孔良策一躬身,很有眼力见儿地跟着小宫女出去。 不多时,孔良策带着一盒熏香和那个小宫女一起回来了。 “殿下,熏香在此。” 齐锦初打开盖子,凑近了一些,一股淡淡香气扑面而来。 不愧是皇室专供,香气清淡很有高级感。 她用手指捻起一点,凑近鼻尖细闻—— 淡淡清香,闻起来确实挺舒服的。 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这时,一名年纪较轻,眉眼周正的太医,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 “公主殿下,可否将这熏香给微臣看看?” 齐锦初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闻言直接将熏香给了那名太医。 太医捻起熏香,闻了闻,又抬头看了一眼暖阁内的众人,目光在皇后沈清漪身上停了一瞬,旋即低下头,作揖: “公主殿下,可否让人把皇后娘娘用的熏香,也给微臣看看?” 这话一出,暖阁内顿时鸦雀无声,沈清漪脸色一变,身后的大宫女立马斥道: “放肆!” 年轻的太医一撩官袍,端正跪下不语。 这是发现问题了?齐锦初抬手按住了沈清漪的手,道: “母后,让人把熏香拿来。” 沈清漪一宫之主也不是白当的,刚刚着急幼子,一时方寸大乱,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立马点头道: “来人,去把本宫今日所用熏香取来。” 皇后开口,底下的宫女立马去拿,孔良策机灵地跟上,很快带着一盒熏香回来。 齐锦初示意孔良策直接把熏香给了那名太医检查。 在齐锦初看来,这名年轻的太医还是挺专业的,检查过两盒熏香的味道之后,又将两种熏香混在一起,细细闻了,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着齐锦初道: “回公主殿下,小殿下和皇后娘娘所用熏香,分开用确实都是安神助眠,有益身心。但是,一旦两种香混合,便成毒香......” “什么?” 太医话还没说完,暖阁中已经人人脸色大变。 太医忙说道: “娘娘,殿下,莫急。此香毒香微弱,成年人需长期接触方有碍健康。小殿下因年幼,婴儿肌肤娇嫩,这才引发高热,只要换下这熏过香的衣物,擦洗干净即可。微臣再开一剂温和解毒的方子,熬煮成水,给小殿下沐浴,即可解毒降热。” 沈清漪大喜,忙道: “有劳太医。” 又喊凤仪宫的宫女内侍: “快,快给钰儿更衣沐浴。” 齐锦初也说道: “凤仪宫上下人等,凡贴身侍候娘娘和小殿下的,都去沐浴更衣。” 凤仪宫里顿时忙碌起来,好在内侍宫女们都是训练有素,很快各自该沐浴更衣的,清理打扫暖阁的,忙中有序。 有了太医对症下药,齐锦钰的高热慢慢退下,抽咽着睡着了。 沈清漪和齐锦初也重新沐浴更衣,折腾了这一番,沈清漪产后身体本就弱,一脸倦色靠在榻上,永和帝闻讯也赶了过来。 “皇上......” “父皇......” 永和帝挥手制止了俩人的行礼,问道: “钰儿怎会突然高热?” 沈清漪有些自责,鼻子一酸,硬生生忍住,低声道: “是臣妾疏忽了,竟未注意到熏香。” 听完沈清漪说的经过,永和帝屈指在扶手上轻敲,似在想什么。 齐锦初直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道: “父皇,母后,儿臣方才问过照顾钰儿的宫女,钰儿之前衣物用的是另外一款香,无缘无故的,内务府换什么香?” 齐锦初在现代也是看过宫斗剧的,御膳房、内务府这些地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做事有固定章法,轻易不会改动。 永和帝脸色一沉: “查!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帝王一怒,凤仪宫内外,所有宫人噤若寒蝉,跪倒一片。 虽然永和帝亲自下令彻查,但是,在齐锦初意料之中的,除了清洗了一波内务府的蛀虫,什么也没查出来,最后不了了之。 对此,齐锦初觉得也挺正常的,要是真有幕后黑手,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揪出来? 会三集就领盒饭的只能是炮灰,不可能是反派的! 指望“反派死于话多”是指望不上了,齐锦初只能暗自提高警惕,希望早日揪出幕后黑手,继续努力让帝后长命百岁,弟弟成材! 就是她印象中是没有齐锦钰发高烧这一段剧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让原来的剧情有了偏差。 ———————————我是忙碌的分割线—————————————— 凤仪宫暖阁里,温暖如春,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安神香的气息。 齐锦初进来时,沈清漪靠坐在宽大的凤榻上,脸色比前几天好多了,看着精神尚可。 她的怀里抱着裹在明黄色锦缎襁褓里的齐锦钰,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床榻边坐着的,正是永和帝齐明稷,一身明黄常服、面容英挺却难掩疲惫。 永和帝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刚下朝就赶了过来,此刻正探着头,一脸慈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笨拙地想伸手触碰又怕惊扰了小家伙的睡眠。 帝后情深,幼子新生。 这本该是世间最温馨动人的画面。 然而,落在齐锦初眼里,却让她瞬间危机感爆棚! 这对天家难得的恩爱夫妻,几年后一个累死,一个伤心死! 那个现在睡得吐泡泡的小奶团子,十几年后成了个扶不起的阿斗! 而她,齐锦初!就是那个夹在中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超级冤种! 地狱开局! 纯纯的地狱开局!! 第4章 弟弟,以后你就是卷卷了! “儿臣参加父皇,母后。” 齐锦初按捺住内心想吐槽的冲动,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初儿来了。” 沈清漪抬头,露出温婉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快来看看你弟弟,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可香了。” 永和帝也转过头,看到女儿,脸上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笑着问道: “初儿来了,你母后方才还念叨你呢。” “多谢父皇母后关心。” 齐锦初面上努力挤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凑到榻边,低头看向襁褓里那个粉嫩嫩、软乎乎的小婴儿。 这小家伙折腾了一回,小脸都小了一圈,正闭着眼,睡得吐口水泡泡。 确实挺可爱的,但是—— 这可爱背后,是原著里沉甸甸的“扶弟魔”枷锁啊! 齐锦初,你清醒一点!! 不要被这软萌的外表迷惑!想想他未来是怎么当阿斗的!! 想想你是怎么累死的!想想你那还没见着的面首三千!!! 齐锦初内心的小人疯狂咆哮,瞬间压倒了那一点点被萌化的柔软。 “弟弟真小。” 齐锦初干巴巴地评价了一句,眼神复杂。 这可是她未来咸鱼人生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哦不,是需要重点改造的核心项目! “是啊,可怜钰儿这几天都瘦了。” 沈清漪怜爱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齐锦钰的脸颊,语气温柔: “以后就有劳我们初儿多照拂弟弟了。” 照拂?!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齐锦初的神经上! 来了来了! 扶弟魔剧本的开场白,虽迟但到!!! 原著里,就是因为帝后临终托孤,一句“照拂弟弟”,让昭阳公主把自己活生生搭进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重蹈原身的覆辙!! “母后言重了。” 齐锦初立刻挺直腰板,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弟弟身为大齐的皇子,他的成长,自然需要父皇母后亲自教导,需要满朝文武的辅佐,需要他自己的努力奋斗!” 她顿了顿,迎着帝后略显错愕的目光,又说道: “不如儿臣给弟弟取个小名,就叫卷卷吧!” “卷…卷?” 永和帝重复了一遍,不解地问道: “这是何意?卷曲的卷?” “非也非也!” 齐锦初立刻摇头,开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模式: “此‘卷’非彼‘卷’!儿臣说的‘卷’,乃是‘开卷有益’之卷!意思就是要多读书、多学习。希望弟弟从小就把‘开卷有益’这四个字刻在骨子里! 从小就开始‘卷’,卷学识,卷见识,卷能力,卷成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英明神武的……嗯……好孩子!” 她差点把“卷王”两个字脱口而出,赶紧刹车。 暖阁里一片安静。 永和帝和沈皇后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饶有兴致,慢慢变成了错愕,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上。 开卷有益,是没错。 希望弟弟成才,也没错。 但是…… “刻在骨子里”? “从小就开始卷”? “卷学识、卷见识、卷能力”? 他们看着那个还在吐泡泡,连眼睛都懒得完全睁开的小婴儿,再看着长女那副“现在不卷更待何时”的严肃表情…… 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儿子才出生几天啊,连吃奶都还没吃利索呢! 沈清漪迟疑道: “初儿,卷卷这名字,寓意是挺好的。只是,钰儿他还这么小……” “母后!” 齐锦初立刻打断,眼神无比坚定: “教育要趁早!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 她走到摇篮边,指着齐锦钰那张懵懂无知的小脸,痛心疾首: “您看看弟弟,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怎么行?宝贵的时间都浪费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啊!必须让他从小就有时间观念,有竞争意识,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帝后: “……” 吃和睡,不是刚出生婴儿的正常状态吗?怎么到了女儿嘴里,就成了罪大恶极、浪费时间了? 永和帝看着女儿那太傅附体的模样,再看看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幼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试图委婉地劝说: “初儿啊,钰儿还小,让他多睡睡,长得快……” “父皇!此言差矣!” 齐锦初立刻反驳: “睡眠固然重要,但有益的教育和引导更重要!绝对不能让他养成懒惰的习惯,要让他从小就明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卷!要奋斗!”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弟弟在知识的海洋里奋力狗刨(划掉),遨游的美好画面。 “所以,‘卷卷’这个小名,再贴切不过了!” 齐锦初再次强调,睁着一双小鹿般无辜的杏眼看着帝后: “父皇,母后,你们觉得呢?” 永和帝和沈清漪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好笑。 罢了罢了,女儿落水生病后,性子是跳脱古怪了些,但一片拳拳爱护弟弟之心,却是真的,虽然方式有些偏激。 一个小名而已,随她去吧。 “卷卷……” 沈清漪轻轻念了一遍,看着摇篮里的小儿子,眼神温柔中带着点怜悯? “也好,听着也挺顺口的。” 永和帝也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主要是觉得,再不答应,女儿不知道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太好了,卷卷!” 齐锦初欢呼一声,立刻扑到摇篮边,对着里面熟睡的小婴儿,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听到没?弟弟,以后你就是卷卷了!开卷有益,从小卷起!姐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 睡梦中的小婴儿齐锦钰,似乎感觉到了冥冥中降临的巨大“压力”,小眉头微微皱起,小嘴巴瘪了瘪,发出了一声细弱的、不满的哼唧。 齐锦初才不管,她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很好! 阿斗改造计划第一步,命名仪式,圆满完成! 卷卷啊卷卷,姐姐未来的咸鱼生活,可就指望你努力卷成一代明君了! 姐姐看好你哟~~ 齐锦初仿佛已经看到,小卷卷头悬梁锥刺股,在知识的海洋里卷生卷死,而她这个长公主,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吃着美貌男宠剥的葡萄,数着数不完的银票,美滋滋地点评: “嗯,这届弟弟培养得不错!” 第5章 又来了,又来了!永和帝头皮发麻 接下来的几天,齐锦初如同接了新的企划案一样自我打鸡血,开启了她的“保(父母)命”大作战。 凤仪宫和御书房都成了她的重点关怀单位。 每日打卡报到,风雨无阻。 “母后,今天外面太阳多好啊!您别躺着了,起来走两步!生命在于运动!” 她不由分说,把想歪在榻上的皇后扶起来,在暖阁里散步,美其名曰“促进产后恢复”。 “母后,看!这是儿臣让御花园新培育的牡丹,花开富贵,看着心情就好!心情好,身体倍儿棒!” 她指挥宫人搬来几盆开得正艳的花,把暖阁装点得生机勃勃。 “母后,尝尝这道红枣莲子羹!不但滋阴润肺,还美容养颜,比喝那些苦药汤子强多了!” 她亲自端着小炖盅,拿着勺子,一副“你不喝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沈清漪从最初的无奈,到渐渐习惯,最后竟有些哭笑不得的依赖。 女儿的热情和无赖劲儿,像个小太阳,确实驱散了她自产后就不时出现的一些阴郁情绪。 搞定皇后这边的“情绪管理”和“食疗养生”初步方案,齐锦初立刻将炮口转向了更大的BOSS——原身,也是她现在的父皇,永和帝齐明稷。 通过原主记忆和这几日的暗中观察,加上套小宫女小太监的话,齐锦初无比确定: 要不自己不干预,永和帝齐明稷就是原著里那个把自己活活累死的典型! 天不亮就上朝,批折子到深夜是常态,几乎全年无休。 御膳房做的膳食,十有八九是油腻大荤,食补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午休?平均三天能抽空休半个时辰就算好的了。 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这不行!绝对不行!! 便宜父皇要是提前挂了,她的咸鱼大计就崩盘了一半! 齐锦初凭着她现代牛马朋克养生多年,积攒的碎片养生知识和强大的求生欲,加上昭阳宫的宫女们给力,每天变着花样给永和帝送“公主特供版”养生汤。 这汤汤水水的,喝得永和帝脸都要绿了。 “父皇!” 齐锦初把炖盅往龙案上一放。 永和帝心里苦,又不好驳了女儿一番心意,只能说: “初儿,汤先放着,朕一会儿再——” “父皇!” 齐锦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暗自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顿时眼圈一红,演技全开,带着哭腔: “您想想母后,想想弟弟,想想初儿,您忍心......” 又来了,又来了!永和帝头皮发麻,忙制止道: “初儿,父皇这就喝这就喝,你快别说了。” 齐锦初见好就收,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端起炖盅,揭开盖子。 一股混合着草木清香和淡淡肉香的温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并不浓烈,看起来卖相也还不错。 “父皇,您尝尝,这是儿臣亲手熬的‘十全大补提神醒脑延年益寿汤’!” 齐锦初用说服甲方爸爸接受方案的笃定语气,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这锅大杂烩汤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儿臣特意问了太医,又查了好多古籍孤本,才煮出来的汤,父皇您喝了,立马精神百倍!” 永和帝看看汤盅,犹豫了一下,抬头正对上女儿那殷切期盼,仿佛他不喝就是千古罪人的眼神...... “父皇~” 齐锦初拖长了调子,使出了终极武器——撒娇大法! 她晃着永和帝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您就尝尝嘛,就尝一口!儿臣熬了好久的,您要是不喝,儿臣,儿臣就哭给您看。然后去告诉母后,您不爱惜身体!” 这一招,对她现代催婚催生的爸妈可能效果有限,但对有点愧疚感的永和帝来说,简直是绝杀! “好好好!父皇喝,父皇喝!” 永和帝被晃得头晕,又怕女儿真哭,赶紧投降。 他拿起旁边的银勺,舀了一小勺,带着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送入口中。 永和帝妥协了,开始小口地喝起汤来。 齐锦初站在一旁,悄悄握紧了拳头。 Nice!养生大计,首战告捷! 搞定永和帝这个“工作狂”,齐锦初的“保命KPI”就完成了一半。 另一半的重中之重,自然是还在坐月子的皇后沈清漪。 经过几天的“食疗轰炸”和“强制散步”,沈清漪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不少,脸颊也丰润了些。 但齐锦初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原著里皇后并非死于生产本身,而是在皇帝骤然驾崩后,悲痛过度,郁郁而终。 心病!这才是最要命的! 所以,在保证皇后身体健康的同时,必须严防死守,杜绝一切可能导致“产后抑郁”的苗头! 而对抗抑郁的最佳良药是什么? 开心快乐! 除了日常彩衣娱亲,齐锦初更是不余遗力地把现代的各色经典甜品给捣鼓出来了! 感谢现代那些无处不在的“下饭”美食视频,和昭阳宫里心灵手巧一听就会的宫女们。 齐锦初昨天做了蜜豆双皮奶,精致的琉璃盏装着白嫩嫩、Q弹Q弹的双皮奶,上面还点缀着几颗鲜艳的蜜渍红豆,好看又好吃,沈清漪很是喜欢。 大受鼓舞的齐锦初,今天做的是珍珠奶茶和红枣糕,顺便还多做了一些,准备去孝敬一下永和帝,给她便宜父皇送下午茶。 齐锦初特意选了条穿过御花园的近路,在御花园里下了轿辇,只带了大宫女翡翠边走边逛,孔良策提着食盒落后两步跟着。 深秋的御花园,虽无春夏的草木葱茏繁花似锦,但金黄的银杏、火红的枫叶,也别有一番韵味。 御花园连着后宫和前殿,出了御花园就到永和帝的御书房了。 齐锦初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秋菊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前方的青石小径上,立着一人。 那人身着深紫色绣银线云纹的锦袍,身姿颀长挺拔,负手而立,正微微仰头,似在欣赏枝头一片将落未落的红叶。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身上洒下点点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隽。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极年轻,也极俊美的脸孔映入齐锦初眼帘,眉如墨画,眼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带着一种疏离的清贵。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颜色浅淡的泪痣。 那颗痣点在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如同雪地里一点微墨,非但不显瑕疵,反而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流韵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脆弱感? 是他! 电光火石间,原主的记忆涌上齐锦初心头! 腹黑丞相谢珩! 原著里最终架空卷卷的终极BOSS之一!! 齐锦初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惊艳! 以及一种看到“关键NPC”的兴奋! 啧啧,不愧是原著里世家大族出身,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啊! 这颜值!这气质!这泪痣!放在现代,妥妥的顶流爱豆啊! 嗯......有资格入选本宫未来面首团的颜值担当...... 第6章 这......这成何体统? 咳咳,想远了! 颜狗齐锦初瞬间收起不争气的泪水,调整好心态,免得从嘴角落下。 内心弹幕狂刷,明媚小脸上却及时挂起属于昭阳公主的,恰到好处的矜持笑容,主动开口问道: “前方可是谢相?” 谢珩看到齐锦初,眼中也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仿佛没事人一般,唇角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弧度,躬身行礼: “微臣谢珩,参见昭阳公主殿下。” 声音清朗悦耳,如同玉石相击。 跟在谢珩后面的两个小吏,也忙过来给齐锦初行礼: “下官参加公主殿下。” “免礼。” 齐锦初制止了翡翠和孔良策的跟随,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直白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谢珩俊美如冠玉的脸上,尤其是那颗小小的泪痣。 近看这张脸,真的是当得起一句“颜霸”! 齐锦初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动手,带着纯粹的,属于重度颜控的欣赏: “本宫久闻谢相才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顿了顿,齐锦初又踏前一步,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清: “尤其谢相眼角的这颗痣,生得......甚妙......”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清,仿佛钩子一般轻轻挠在谢珩耳边。 轰! 饶是谢珩城府深沉,见惯风浪,也被这直白得近乎调戏的话语给震住了!昭阳公主,在说他......脸上的痣? 谢珩年少成名,如今虽然官拜丞相,也不过二十三岁,远远不如上一世原身在朝堂上看到的那般喜怒不形于色,他脸上的温润笑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这位昭阳公主......小小年纪,如此,如此......不同寻常? 齐锦初却像是没看到谢珩那一瞬间的僵硬,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嗯,近距离看,更好看了怎么办? 难怪古人都说白面书生,谢珩皮肤真好,白得跟原身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有得一拼。 哇,他睫毛真长,这个眼睛形状是不是叫丹凤眼?这眼尾勾得,啧啧。 还有这泪痣,越看越有味道。 “不知道谢珩眼角微红,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齐锦初没有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两个小吏吓得头都快埋到地上了,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一名年方十四,尚未及笄的皇家公主能说的话吗? “......” 谢珩不愧是腹黑丞相,只错愕了一瞬间,很快便调整过来,敛去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探究,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仿佛没听见齐锦初刚刚说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道: “咳咳,殿下这是要去......” “哦,本宫去给父皇送下午茶。” 齐锦初朝身后挥了挥手,孔良策忙快步上去,把手中沉甸甸的食盒提高了些。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诱人的甜香丝丝缕缕飘散出来。 齐锦初勾起唇角,笑得天真又无害:“顺便带了点小点心。” 食盒?点心? 谢珩的鼻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香味......甜而不腻,有一股浓郁的枣香,还有点其他什么味道,应该是甜点,只是似乎......从未闻过? 果然没错! 齐锦初敏锐地捕捉到了谢珩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渴望,果然像是原著里写的! 这位俊美绝伦的腹黑丞相,是个隐藏的甜品控!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 齐锦初展颜一笑,揭开食盒的盖子,笑容灿烂: “谢相要不要看看,本宫给父皇准备的下午茶?” 下午茶是什么茶?谢珩第二次听见齐锦初说这个词了,他其实没什么好奇心的,但是—— 随着齐锦初打开食盒,热腾腾的红枣糕浓郁的枣香,珍珠奶茶的奶香、茶香...... 好几种谢珩从未闻到过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 身为顶级甜品控,谢珩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本能地就知道: 昭阳公主的这个“下午茶”一定很好吃! 谢珩低头看去,只见食盒中放着两个白瓷杯子,盖着盖子,看不出是什么。还有满满一碟做成梅花形的糕点,看着色泽诱人,蓬松暄软,上面还撒了点点芝麻。 齐锦初伸手从碟子里拈起一块,不由分说地就塞到了谢珩手里: “谢相,见者有份!尝尝本宫亲手…呃,指导小厨房做的‘红枣梅花糕’,保证你没吃过!” 温热松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落入掌心,那霸道的甜香更是直冲鼻腔。 谢珩整个人都僵住了,看着手里那块看起来异常诱人的糕点,再看看眼前笑容灿烂、眼神亮晶晶的昭阳公主...... 他、他被公主当众塞了一块点心? 这......这成何体统?! 谢珩白皙如玉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薄红。 他很想拒绝,想维持当朝丞相的威仪,但......那香味实在太过诱人,手中的触感也太过温暖柔软......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的瞬间,齐锦初已经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狡黠一笑,从食盒里又拿出一杯珍珠奶茶,塞到他手里,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开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声音: “谢相慢慢享用!本宫先去看父皇啦!” “记得给个好评哦~~~” 青石小径上,只剩下一手拿着一个白瓷杯子,一手拿着一块糕点,耳根泛红,表情管理首次濒临失控的年轻丞相,以及两个石化在原地的小吏。 许久,谢珩才僵着脖颈,低头看着手上那块散发着罪恶甜香的糕点,再抬头看看昭阳公主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昭阳公主,把要进献给永和帝的糕点先给他,到底是稚子真性情,还是,另有所图? 饶是谢珩有八百个心眼子也想不通,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能抵挡住那霸道甜香的诱惑,鬼使神差地,将那块红枣梅花糕,送到了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松软、香甜、带着红枣味的暖意瞬间在口中化开。 谢珩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这味道...... 他缓缓咀嚼着,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第7章 他、他被昭阳公主当众调戏了! 御书房的御案上,齐锦初正献宝一般地把珍珠奶茶和红枣梅花糕摆出来: “父皇,父皇,儿臣今日做的点心,您一定没有吃过。” 穿过来的这些天,齐锦初早就摸清楚了。 大齐朝的甜点不是没有,是乏善可陈,根本没有人懂得用牛乳来做点心,只是糖,面粉做的,捏成各种形状,或蒸或炸。 精致的白瓷杯,里面盛着一种永和帝从未见过的,呈现诱人琥珀色的液体,隐约能看见底下漂浮着几颗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一股混合着奶香和茶香的甜腻气息幽幽散开。 碟子上,是几个梅花状,蓬松柔软的点心,散发着浓郁的蛋香和奶香。 今天居然不是那些养生汤,永和帝有点意外,鼻子忍不住嗅了嗅: “初儿,这是?” “父皇,此物名‘珍珠奶茶’!” 齐锦初拿起一根当做吸管的中空芦苇杆递给永和帝: “父皇,您试试,用这个芦苇管子吸。” 永和帝小心翼翼吸了一口,丝滑醇厚的奶茶,甜而不腻,茶香与奶味完美融合。 咕噜...... Q弹的珍珠滑入口中,这口感,这味道,确实很特别。 “父皇,还有这个红枣梅花糕......” “不错,不错,初儿有心了。” “父皇您喜欢的话,那初儿就每天来给您送下午茶。” “哈哈哈,好好。” 御书房里,天家父女俩其乐融融地吃了一个下午茶,齐锦初又交代了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一番,才放心地离开。 刚走出御书房,齐锦初远远就看见殿门外如标枪般挺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披玄色轻甲,腰悬佩剑,身形高大健硕,肩宽背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铁血煞气。他站得笔直,齐锦初只能看到他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薄唇紧抿,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守护神像。 冷面大将军萧屹!! 原著里和谢珩联手逼宫的另一位终极BOSS! 哇哇哇,今天是什么运气,这两个大反派居然都被她见到了。 原著里的萧屹,那也是个大帅哥啊! 齐锦初本来想回后宫的脚步一转,直接往萧屹那里去了。 “殿下,回宫是走这边。” 翡翠还以为她走错了,忙轻唤道。 “没错,本宫还有事儿。” 齐锦初随意地挥挥手,脚步不仅未停,反而加快了几分,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 哇哦!真人版手办! 这俊脸!这身材!这比例!! 这隔着盔甲都能感觉到的荷尔蒙爆棚的爆发力,在现代怕是只有在动漫里才能看得到了! 不愧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不败战神! 这体格,放现代不去当个超模或者健身教练都可惜了! 齐锦初快步走到近前,一股混合着皮革、金属和纯阳刚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 萧屹显然也看到了她,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末将萧屹,参见公主殿下。” 声音低沉冷冽,如同金铁交鸣,不带丝毫情绪起伏。 “萧将军免礼。” 齐锦初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毫不避讳地在萧屹身上来回扫视。 从宽阔的肩膀,到劲瘦的腰身,再到包裹在军裤里线条分明、充满力量感的长腿...... 啧啧,爱了爱了,这身材管理,真是绝了! 萧屹被她这过于直白的,充满“品鉴”意味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常年征战,习惯了将士敬畏、敌人恐惧的目光,却从未被一个女子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过,仿佛他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一股莫名奇妙的燥意从脊背升起,萧屹微微蹙眉,身体下意识地绷得更紧,试图用冷硬的气场逼退这令人不适的视线。 然而齐锦初是谁? 现代顶级社畜穿越来的,什么大风大浪(甲方爸爸的死亡凝视)没见过? 萧屹这点冷气,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反差萌! 齐锦初不但没退,反而又上前一小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力。 她仰着头,看着萧屹那张冷峻刚毅、五官如同刀刻一般线条完美的脸,吹了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口哨! “咻!” 口哨声在寂静的御书房殿前广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萧屹猛地一震,愕然看向齐锦初,冰山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震惊!这......这成何体统?公主......对他吹口哨?! 齐锦初却仿佛没看见他的震惊,脸上笑容灿烂,带着十二万分颜狗的真诚,竖起大拇指,星星眼: “萧将军,好身材!瞧瞧你这气势,往这一站,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宫瞧着,将军一人,就能挡十万精兵,让人安全感爆棚啊!” 轰! 如同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 萧屹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冷硬的面具瞬间崩裂! 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尤其是耳朵,整个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萧屹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他、他被昭阳公主当众调戏了?! 说他身材好?能挡十万精兵?!安全感?! 这......这简直...... 荒唐!不知羞耻!! 强烈的羞愤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席卷了年轻的将军。 他想呵斥,想反驳,想立刻转身离开,但身体却僵硬得像块石头,只能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笑容刺眼的小公主,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在齐锦初身后的翡翠和孔良策,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公主殿下,您也太敢说了!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王萧将军啊! 齐锦初看着萧屹那副从脸红到脖子,想发怒又碍于身份强忍着,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哈哈哈!冷面将军害羞了! 这反差萌!太可爱了! 这反应,比原著里写的还有大反派有趣多了! 齐锦初小小调戏了一把冷面将军,目的达成心情愉悦,决定见好就收。 “好了,本宫走了,将军继续站岗哈,辛苦了。” 齐锦初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拍了拍萧屹隔着冰冷的臂甲的手臂,然后脚步轻快地绕过他,带着宫女和内侍扬长而去。 徒留下萧屹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像一座被点燃的,冒着烟的雕像。 冷风吹过,他滚烫的耳朵才感受到一丝凉意,却怎么也吹不散脸上的燥热和心头的惊涛骇浪。 昭阳公主...... 萧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挺直背脊,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 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依旧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这个公主......简直,简直了! 第8章 此图真是老神仙所传?! 成功“调戏”了冷面将军,齐锦初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昭阳宫。 “呼——” 累死老娘了! 齐锦初形象全无地趴在软榻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的,简直比上班还累! 齐锦初毫无形象地摊成一个大字,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又被强行拼凑起来。这几天,过得比她前世连续加班72小时赶甲方爸爸的PPT还要惊心动魄。 穿书、救爹、救弟、调戏(划掉)结识当朝两大终极反派…… 信息量爆炸,运动量超标,肾上腺素跟坐过山车似的就没下来过。 今天见到了这两个原著中的大反派,原著中有提过谢珩背后的世家,对于萧屹逼宫的原因并没有太过仔细说明,似乎是和谢珩有关。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攻略这两个大反派,把他们拉到自己这边来...... 是夜,齐锦初躺在自己奢华柔软的大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梦境却并不美好。 不是现代牛马的格子间,而是金碧辉煌却冰冷压抑的宫殿。 她看到年纪轻轻就面容憔悴得可怕的“自己”——昭阳公主,穿着繁复的朝服,独自坐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她剧烈地咳嗽着,用手帕捂着嘴,拿开时,上面赫然是一抹刺眼的猩红! 她还看到龙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少年。那少年眉宇间依稀有卷卷的影子,却眼神空洞,神情懦弱,像个提线木偶。殿内,身着紫色丞相官袍的谢珩,正礼仪到位,笑容完美地将一份奏折递到少年皇帝面前,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点在某处,那少年皇帝便看也不看,颤抖着手,拿起玉玺,盖了下去。 她又看到一身玄甲,面容冷峻的萧屹,冷漠地站在丹陛之下,手握剑柄,想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龙椅上的少年皇帝,又扫了一眼咳血的“自己”,什么也没说,默认了丞相的一切...... “不......不要......皇弟......不能签......” 梦中的“自己”发出微弱的、绝望的呼喊,想冲过去阻止,身体却沉重得无法动弹。 画面猛地一转。 是永和帝骤然倒在御案上的身影...... 是沈清漪捧着皇帝的旧衣,在空寂的宫殿里无声落泪,最终油尽灯枯...... 是自己倒在冰冷的书案上,最后的视野里,是卷卷那茫然无助、如同迷途羔羊般的眼神......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 齐锦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渊挣扎上岸。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瞬间淹没了她! 齐锦初狠狠捶了一下柔软的床榻,咬牙切齿: “这扶弟魔加全家祭天的炮灰剧本,老娘死也不演第二遍!” 白天在御书房外调戏完冷面将军萧屹的短暂愉悦早已烟消云散,萧屹那张惊愕又强装镇定的俊脸,此刻在噩梦里都模糊成了催命符。 齐锦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值夜的大宫女珊瑚和琥珀的声音响起,一人去点烛火,一人快步走到床榻前。 齐锦初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珊瑚忙蹲下身,给齐锦初穿鞋: “殿下仔细些,夜里凉。” “本宫无事,笔墨伺候!” 齐锦初一声令下,值夜的宫人们很快端来明亮的烛台,铺开上好的宣纸,研好墨。齐锦初披着外袍,在跳跃的烛光下奋笔疾书,多亏前世还学了几年书法加上原身的记忆,毛笔字虽然丑,好歹还能写。 她深吸一口气,在纸上鬼画符,龙飞凤舞地写下三个大字:八段锦! 当年为了对抗颈椎病,她可是在工位边上偷偷练过不少次,动作要领刻烟吸肺! 动作简单,效果拔群,尤其适合她那个久坐不动、批奏折批到肝疼的皇帝爹! “嗯…‘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 齐锦初一边嘀咕,一边凭借记忆在纸上画着简笔小人图,旁边标注动作要点和呼吸配合。 画工嘛......虽然抽象派,但意思到位就行,又不是要卖画! 翌日一大早,齐锦初就到了太医署,把宫女和内侍留在门外,制止了小太监们的通报,一个人踏入了弥漫着浓郁药草香的太医署。 几个老太医们正捧着泛黄的医书,或捻须沉思,或低声讨论疑难杂症,气氛庄严肃穆。 “咳咳!” 齐锦初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所有目光。 “参见公主殿下!” 太医令陈院判领着众人躬身行礼,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位昭阳公主,最近在宫里动静不小,又是给皇帝送养生汤又是查小殿下熏香的,不知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免礼。” 齐锦初摆摆手,目光扫过满屋子的老古董,开门见山: “本宫今日来,是有一桩关乎陛下龙体安康,甚至关乎大齐国祚的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关乎国祚?! 太医们心头一凛,神情更加肃穆。 陈院判刚直起的腰,弯得更低了,拱手问道: “公主殿下请讲,老臣等洗耳恭听!” 齐锦初深吸一口气,从袖中郑重地抽出一卷,嗯,画工略显粗糙,但内容绝对不粗糙的图谱! 她唰地一声展开。 “诸位请看!” 齐锦初将图谱拉开,道: “此乃本宫机缘巧合,梦中得自一位老神仙的旷世奇术——《八段锦》。” “老神仙?八段锦?” 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听过说,定睛看去—— 只见那图谱,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人形,人物线条简笔,姿势形态各异,旁边配着说明文字: “双手托天理三焦”、“五劳七伤往后瞧”…... 虽然图潦草了一点,字也写得一言难尽,但是太医们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这些动作,看似简单,却似乎蕴含玄机! 有太医看着看着,忍不住跟着比划起来。 嗯,舒展筋骨,调和气血,动作连绵柔和,动静相宜… 这,这确实暗合上古导引之术的精髓!尤其是那“五劳七伤往后瞧”,简直是对症下药,专克陛下这种久坐劳神之症啊! 陈院判声音发颤,激动得老脸涨红: “公主殿下…...此图...…此图真是老神仙所传?!” 齐锦初下巴微抬,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陈院判,老神仙言道,此‘八段锦’精粹凝练,老少咸宜,尤适久坐劳心之人。只需每日习练片刻,可强筋骨,通气血,活精神,延年益寿! 父皇日夜操劳,依各位太医所见,此术可对症?” “对症,对症啊!” 陈院判本是不信什么老神仙,但是这图上动作确实有些不凡,不由得连连点头。 齐锦初满意地点头,抛出了终极炸弹: “既如此,本宫就将此术献于父皇,先由诸位太医先行研习精熟,再教导父皇,并负责监督父皇每日习练!务必要让父皇将此‘养生八段锦’,如同早朝一般,刻入日常!” 轰! 太医们都傻了! 教导皇帝练功?! 监督皇帝?! 这、这差事,前所未有啊! 众太医有点犹豫,但,昭阳公主手中这可是老神仙秘术,能亲身参与推广,说不定有名垂青史的机会...... “殿下英明!” 不愧的院判!陈院判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噗通一声跪下: “老臣代太医院上下,叩谢殿下献此神术!臣等必当竭尽全力,研习精熟,再教与皇上,不负殿下所托!” “臣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其他太医也呼啦啦跪倒一片,看齐锦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昭阳公主不仅有如此机缘得此秘术,还一片孝心,心系陛下龙体,不愧为大齐长公主! 齐锦初满意地点头,很好,太医院顺利拿下! 有了这群老学究当“监工”,便宜父皇的养生大业就有了制度保障! “诸位太医请起,” 齐锦初故作高深地抬手: “图谱在此,诸位太医尽快研习,好早日教导父皇。记住,动作务必标准,讲解务必清晰!” “老臣等亲自示范!手把手教导,绝不懈怠!” 陈院判立刻表态,语气斩钉截铁。教导皇帝练功虽然压力山大,但比起青史留名的诱惑,这点压力算什么? 齐锦初点点头,将图谱郑重交给陈院判。 老太医捧着图谱,如同捧着传国玉玺,双手都在颤抖。 看着太医们如获至宝、围在一起热烈讨论图谱的样子,齐锦初功成身退。 嗯,便宜父皇的“体能教练”搞定了。 走出太医署,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齐锦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压在心头的噩梦阴霾都散去了不少。 “搞定一个KPI!比哄甲方爸爸签合同容易多了!” 她揉着画图画得还有些发酸的手腕,小声嘀咕: “接下来......该去看看卷卷了。” 第9章 顺便掏空嫔妃们的私房钱 小床上正咿咿呀呀吐泡泡的卷卷,未来的阿斗皇帝,此刻还是个粉雕玉琢、懵懂无知的小肉团子。 齐锦初趴在床边边,戳了戳弟弟软乎乎的脸蛋,内心OS: “卷卷,你可要争气啊!扶弟魔的宿命必须从娃娃抓起......啊呸,是从娃娃开始杜绝!绝对不能长成只会喊‘丞相救我’、‘将军护驾’的废物点心!” 齐锦初眼神里闪烁着“知识就是力量,卷起来才有未来”的熊熊火焰,心里盘算着要给卷卷安排什么早教项目。 卷卷大眼睛好奇地转着,看到姐姐凑近的脸,竟然“咯咯”地傻笑起来,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齐锦初看着弟弟这副傻白甜的模样,再想想原著里他那窝囊废的未来,顿时悲从中来,捂额长叹: “早教之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母后也得支棱起来! 生产后的沈清漪,虽然被精心调养着,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和忧郁,腰身也远不如孕前纤细。 齐锦初知道,原著里皇身体底子本就不算顶好,加上忧思过重,永和帝一去,她便如失去主心骨般迅速凋零。 对了,瑜伽! 齐锦初眼睛一亮,凑到皇后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母后!您想不想快点恢复?想不想精神更好?想不想腰细腿长,穿回您最美的凤尾裙?” 沈清漪被女儿一连串的“想不想”问得有些懵,下意识地点点头: “自然是想,只是这身子......” “交给女儿!” 齐锦初拍着胸脯,信口胡诌: “女儿梦中得高人指点,有一套源自上古神鸟凤凰的秘传导引之术,专为产后调养而生!练了它,保证您身轻如燕,容光焕发!” 沈清漪将信将疑: “老神仙?” “没错!” 齐锦初心里默默给八段锦的“老神仙”又记上一功,脸不红心不跳: “老神仙说了,此法名为‘凤凰涅槃术’,最适合母后这般凤凰命格之人!” 于是,在齐锦初的忽悠(划掉)热情指导下,凤仪宫偏殿的软毯上,“皇后产后瑜伽速成班”开课了。 “来,母后,吸气——双手缓缓向上,仿佛要触摸九天之上的祥云,这叫‘凤凰展翅’!对,就是这样,感受您高贵优雅的羽翼正在舒展…” 齐锦初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指挥,自己还努力凹着造型做示范。 沈清漪一开始动作有些生涩,但那份属于中宫皇后的高贵气质,让她即使做这种“奇怪”的动作,也带着一种别样的优雅。 伸展间,她确实感到僵硬的肩颈和腰背传来久违的舒活感,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动作也越加舒展。 沈清漪正学得起劲,大宫女听荷进来禀报: “娘娘,赵婕妤王美人李才人来给娘娘请安。” 沈清漪产后就免了后宫嫔妃们一大早的请安,这几日白日里倒是陆续有嫔妃来请安。 沈清漪并不想停下来,随口道: “本宫这会没空,让她们改日再来吧。” “是,娘娘。” 听荷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来自现代的齐锦初,差点忘记了这是古代,皇宫内院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和宫女内侍,还有大大小小嫔妃。 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商机! 想要咸鱼躺,少不了强大的经济基础! 齐锦初一边教皇后练习产后瑜伽,一边已经在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怎么从这群大齐最有钱又有闲的贵妇口袋里捞钱了! 这些深宫女子,生活看似富贵,实则空虚寂寞冷,除了争奇斗艳和搞点小宫斗,最大的娱乐大概就是弹弹琴做做针线了。 真是闲得发霉,何不把她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稳定、高端的未来消费群体? 齐锦初筹备了几天,大齐皇宫的“闺蜜下午茶”计划应运而生! 目标:为父皇分忧,让母后开心,促进后宫和谐,顺便掏空嫔妃们的私房钱! 嗯,完美! 时间订在沈清漪出了月子的第三天,地点就选定在皇后的凤仪宫里,景色最好的水榭。 齐锦初亲自操办,指挥昭阳宫和凤仪宫的宫人内侍们将水榭布置得清新雅致,四周轻纱幔帐随风轻扬,水榭里错落摆放着舒适的软榻和矮几。 “各位娘娘,请入座。” 齐锦初身穿一袭浅紫色宫装,裙摆上金丝线绣的祥云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淡淡金光,将她衬托得仿佛偷下凡间的小仙子一般。 一双灵动的杏仁眼顾盼生辉,笑容灿烂地招呼着应邀前来的周德妃、柳淑妃、林嫔、钱昭仪等几位位份较高,平日与皇后关系不错的嫔妃。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参见公主殿下。” “众位妹妹免礼,赐座。” “谢娘娘。” 皇后沈清漪坐在主位,看着女儿忙前忙后,眼中带着期待和一丝新奇。 自从怀了钰儿,她也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和嫔妃们聚在一起了。 当宫人们端着一个个托盘鱼贯而入的时候,嫔妃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嫔妃们首先看到的是一盘盘摆得十分精致的水果,水果与她们往日食用的,并无太大区别,但是这切的摆的也太好看了吧! 周德妃位分高,皇后沈清漪平日里也会卖她几分面子,这会儿看见这新奇的水果盘,忍不住夸道: “皇后娘娘,您今儿这水果可真是让臣妾等大开了眼界。” 有人带头,立马有人附和,只见柳淑妃也点头称赞: “可不是吗?这是寒瓜吧?圆圆的可真好看。” “哎呀是呀,寒瓜的皮怎么切的,看着就像个船一般。” “这是怎么想到的,把瓜果切好再装在这个寒瓜里。” 寒瓜是西域进贡来的西瓜,本就不多见。 齐锦初让巧手的宫女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做出现代夜店常见的果盘。 现代常见,古代可没见过这种西瓜船果盘,顿时让这些嫔妃们惊讶不已! 齐锦初心想,重点还没上呢,这才哪到哪? 第10章 气氛融洽得如同真正的闺蜜聚会 等到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相继端上来的时候,这个大齐后宫的“姐妹局下午茶”氛围达到了巅峰。 能被齐锦初邀请来的这第一波嫔妃,家底儿都不错,未出阁前家里千娇百宠地养着,入宫以后位份也不低,平日里俱是锦衣玉食。 但是,这一次皇后娘娘宫中的吃食,却还是让她们震惊了。 齐锦初亲自去了御膳房也没见着有烤箱还是烤炉,蛋糕是蒸的,蛋白霜是昭阳宫里的内侍们轮流接力才打发出来的,条件有限跟现代的蛋糕还有挺大差距。 但是单单是蓬松绵密的口感,就已经秒杀御膳房的大厨们做的绝大多数点心了。 珍珠奶茶更是嫔妃们见都没有见过的。 齐锦初亲自动手插了一根中空的芦苇秆,示范着喝了一口,轻笑着说道: “诸位娘娘,这珍珠奶茶可以先喝一口奶茶,用力一点吸,才能把珍珠圆子吸上来。” 齐锦初才放下杯子,钱昭仪第一个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捧起白瓷杯,矜持地啜饮了一小口。 浓郁的奶香混合着红茶的醇厚,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唔!” 钱昭仪美眸倏地瞪圆了,也顾不得仪态,又猛吸了一大口,果然像昭阳公主说的那样,吸上来一颗软糯Q弹的“珍珠”,软糯Q弹的口感是从未体验过的。 奇妙的口感让钱昭仪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 “香甜醇厚,这......这‘珍珠’真是奇妙!” “公主殿下,此物甚妙!” 雪白的瓷杯中盛着咖啡色的液体,芦苇杆轻轻一搅拌,里面圆润的黑色珍珠便上下沉浮着。 柳淑妃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臣妾前几日听说公主殿下给陛下送了下午茶,就是这个珍珠奶茶吗?” 沈清漪含笑点头: “正是此物,初儿没事就喜欢瞎折腾这些,倒教诸位妹妹见笑了。” 林嫔出身武将家,性子颇为爽利,咯咯娇笑着: “娘娘,这怎么能是瞎折腾呢?要不是公主殿下手巧,臣妾等还喝不到这么好喝的珍珠奶茶呢!” “是啊,林嫔妹妹说的极是,这个叫做蜂蜜小蛋糕的点心,也甚为可口。” 周德妃原是不爱吃甜食的,就算是御膳房做的那些腻死人的糕饼她也从来不吃,这会儿吃着小蛋糕,才发现自己不是不爱吃甜食,是以前吃的甜食不好吃。 “可不是吗,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 其他嫔妃也纷纷品尝,一时间,水榭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满足的轻叹。连皇后沈清漪也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奶茶,胸中那股似有若无的烦闷似乎都被这甜蜜的滋味冲淡了不少,眉宇间也染上轻松的笑意。 奶茶和甜点迅速拉近了这些后宫贵妇们的距离,一个个打开了话匣子,气氛慢慢热络起来,话题也多了。 “昭仪妹妹,你今儿这身衣衫,绣的花样儿真真别致,看着不像是绣坊那边常用的花样儿。” 柳淑妃眼尖,一眼看到了钱昭仪穿的那件翡翠烟罗绮云裙的裙角上,一朵朵云霞般层层叠叠,用色大胆出挑,绚烂得仿佛真的云彩一般。 钱昭仪轻轻拉了一下裙角,笑得眉眼弯成了新月: “淑妃姐姐,这确实不是绣娘做的,这是妹妹闲来无事,自己绘制的花样儿。” 齐锦初也看过去,以翡翠色为主色调的烟罗绮云裙上,那云霞确实绣得很不错,众嫔妃纷纷称赞: “昭仪妹妹手真巧。” “皇后娘娘的这对耳坠,也十分大气。” “......” 嫔妃们一边喝着奶茶吃着水果点心,一边聊得热火朝天,衣裳首饰聊到宫外时兴的衣裳料子,从御花园新开的花聊到新入宫的乐师,气氛融洽得如同真正的闺蜜聚会。 聊得兴起,甚至还分享起了八卦。 “哎,诸位姐妹,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陈宝林宫里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居然把李才人新作的酸诗给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气得李才人差点厥过去!” 林嫔的怡和殿就在陈宝林和李才人居住的芙蓉轩旁边,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和众嫔妃地分享了最新八卦。 周德妃掩嘴惊呼,眼里笑都快藏不住: “真的假的?那鹦鹉都要成精了?” “可不是嘛!听说陈宝林现在把那鹦鹉当祖宗一样藏着供着,生怕李才人派人去把它炖了!” “噗......” 沈清漪听着这些琐碎却鲜活的宫闱趣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事若在平时,传到她耳中或许会觉得聒噪,但此刻,在温暖的阳光下,喝着甜甜的奶茶,听着嫔妃们叽叽喳喳,竟觉得格外生动有趣,连带着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齐锦初看着母后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心里也暖暖的。 这才对嘛!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撇开便宜父皇这个大猪蹄子不说,这群大齐最尊贵的女人,有钱又有闲,怎么能不好好享受生活呢? 看来以后要多多组织这种姐妹趴,让大家多多体会“富婆聚会,开心加倍”的快乐,也就不会搞那么多什么宫斗了。 齐锦初可不认为真的卷入宫斗,自己这来自现代的的脑子,会比这些妃嫔好到哪里去! “公主殿下,” 趁着众人聊得热闹,坐在皇后下首的周德妃,悄悄凑近齐锦初,压低声音,那双妩媚的凤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殿下这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当真是人间美味。不知......这方子......”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试探:“......可卖否?” 齐锦初心中警铃大作!想挖我核心商业机密,门都没有! 她面上笑容不变,同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推心置腹”的神秘感: “德妃娘娘,实不相瞒。这方子......本宫准备用来开个甜品铺子,德妃娘娘觉得如何?” 开铺子?周德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齐的权贵们多半都有些私产,就算是后宫嫔妃们也不例外,但是昭阳公主这才十四岁,就想自己置业了? 周德妃轻抚着白皙皓腕上温润的玉镯,笑道: “倒是本宫唐突了。” 齐锦初狡黠地眨眨眼,笑得如同真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般天真可爱: “无妨无妨,等本宫的甜品铺子开业,这奶茶和小蛋糕,娘娘想喝多少没有?说不定,还能根据娘娘的口味,定制些独一无二的特供新品呢!” 特供新品? 周德妃眼眸一亮,笑容真切了几分: “那本宫就期待殿下的好消息了。” “没问题。” 沈清漪虽然没听清女儿和贵妃具体嘀咕了什么,但看两人笑容满面、气氛融洽的样子,以及周德妃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笑意,便知女儿又在“谋划大事”了。 她端起白瓷杯,又吸了一口甜甜的奶茶,看着水榭中欢声笑语的嫔妃们,感受着久违的轻松与惬意,只觉得连午后的阳光都格外温暖。 这“姐妹下午茶”,似乎真的很不错。 昭阳这孩子,落水伤寒一场,倒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 第11章 本宫亲自去‘请\’父皇体检 “后宫姐妹下午茶”大获成功,不仅让皇后心情舒畅,还意外预定了周德妃这个未来的VIP客户。 齐锦初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开始赚她大齐的第一桶金时,太医署陈院判却带着一脸凝重找上了昭阳宫。 见礼后,陈院判搓着手,一脸为难。 “公主殿下,您吩咐的......那‘八段锦’,陛下他......” 齐锦初心头一跳: “父皇怎么了?他不肯练?” 不应该啊,前两天还听王德全说父皇每日早朝回来都有练习呢。 “不不不!” 陈院判连忙摆手: “回公主殿下,八段锦陛下倒是练了,这几日下了早朝都会打上一两遍,还夸说活动筋骨后,批奏折都精神了些。” “那您这表情是......?” 齐锦初不解。 “是......是公主您之前提的另一个建议,” 陈院判压低声音,道: “给陛下和宫里主子们,做一次‘全面体检’?” 原来如此! 齐锦初想起来了,为了彻底杜绝父皇过劳死的隐患,她之前确实跟太医署提过一嘴,准备参考现代公司年度体检一样,给皇室核心成员来个体检。 只是最近忙着搞下午茶和哄母后开心,差点忘了这茬。 齐锦初秀眉微颦: “怎么?太医署有困难?” “回公主殿下,太医署倒没有困难” 陈院判一脸苦相: “太医署上下,如今对公主您推崇备至,您吩咐的事,臣等自然尽心竭力准备。只是,陛下那边颇有微词,不太配合啊。” 陈院判说的倒没有太多水分,如今整个太医署的太医们,私下里都在练习昭阳公主的“八段锦”,收获甚大。 齐锦初瞬间秒懂,以永和帝那封建帝王的心态,又有点讳疾忌医,真病了让他给太医把个脉还行,没病做什么体检,他不同意也正常! “走!本宫亲自去‘请’父皇体检!” 齐锦初放下毛笔,准备亲自出马去说服永和帝。 为了她的咸鱼大业,这关必须过! 御书房内,永和帝正捏着眉心看一份冗长的奏折,一脸俊脸阴沉得想要滴水,王德全在一边连吭都不敢吭声。 “昭阳公主觐见——” 随着内侍通报,齐锦初带着陈院判和几个太医,浩浩荡荡地踏进了御书房。 “父皇!” 齐锦初笑容甜美,嗓音娇脆: “您日理万机,龙体为大!太医署为您量身定制了‘至尊龙体康泰大检’,请您移驾偏殿!” “......” 永和帝抬头,看着这阵仗,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 几名太医忙跪下: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永和帝挥了挥手,不是很想看见这帮太医,有些头疼地看向女儿: “昭阳,朕身体好得很!批几个奏折而已,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你去凤仪宫找你母后和钰儿玩吧。” “父皇!” 齐锦初上前一步,拿出了跟甲方爸爸谈业务的架势: “古籍上曾说‘上医治未病’,这体检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您看看您,眼下发青,嘴唇颜色也不太对,这奏折拿久了手是不是有点抖?这都是亚健康......呃,是龙体需要调理的信号!” “您要是不肯让太医检查,儿臣就......就天天带着卷卷来御书房哭!让卷卷从小就知道他父皇不爱惜身体!” 永和帝听到要带卷卷来哭,想象一下奶娃娃在御书房魔音穿脑的场景,顿时头皮发麻。再看到女儿那副“你不答应我就赖着不走”的架势,以及陈院判等人期盼又带着点同情的眼神,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放下朱笔。 “罢了罢了......朕依你便是!” 永和帝还以为就是把个脉,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花样! 诊脉、看舌苔、询问饮食起居睡眠......这些太医们以往看诊也有,但是—— 被要求深呼吸、吐气?这又是什么情况? ...... 一系列检查做完,永和帝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只想赶紧把这群“胆大包天”的太医和“坑爹”的女儿轰出去。 然而,几个太医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陈院判反复查看了脉案、问询记录,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如何?” 齐锦初看陈院判神色不对,心也提了起来。 永和帝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陈院判深吸一口气,恭敬地上前躬身回话: “回陛下,公主殿下,从陛下的脉案来看,陛下龙体,确有......肝气郁结、气血不畅之象,且已有积滞之兆啊!若长此以往,不加调理,恐......恐伤及根本,酿成大患!” “什么?!” 永和帝脸色一变。他虽然嘴上逞强,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近来确实时常感到疲惫、易怒,胸胁偶尔胀闷不适,只是未曾深想。 齐锦初更是心头一紧,积劳成疾,肝火郁结?这可不就是原著里永和帝过劳死的早期症状吗?! “李大人,此言当真?” 齐锦初追问,声音有些发紧。 “微臣不敢妄言!” 陈院判语气沉重,“陛下忧心国事,夙兴夜寐,思虑过重,饮食又偏好厚重油腻,长年累月,肝木不得疏泄,郁而化火,耗伤气血。幸而,幸而发现得早!”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带上了几分庆幸和后怕,目光灼灼地看向齐锦初: “若非公主殿下此前极力劝谏陛下清淡饮食、劳逸结合,又强推这‘八段锦’导引术稍稍疏通经络,恐怕,恐怕这郁结之象早已深入脏腑,难以挽回了!” 陈院判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永和帝心上。 他怔怔地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有些发颤的手,又想起女儿之前一次次闯御书房逼他休息、撤掉浓茶的画面。 原来,女儿那些看似“胡闹”的举动,竟是在救他的命? 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和暖流同时涌上心头,永和帝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小脸紧绷,眼中满是担忧的女儿。 “初儿......” 永和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出手,不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一个父亲的本能,轻轻揉了揉齐锦初的发顶,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依赖: “朕的昭阳,真是朕的小福星啊。” 齐锦初被永和帝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弄得鼻子莫名一酸,她反手抓住父皇的大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父皇!现在知道怕了吧?太医说了,发现得早还能调!以后必须听女儿和太医的!清淡饮食,按时作息!八段锦一日两遍,一遍都不能少!奏折,奏折也不能不分日夜地批阅了!” 看着女儿明明担心得要命,却还要强装凶巴巴的样子,永和帝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女儿的小手,郑重地点点头: “好,朕听初儿的。” 这一刻,什么帝王威仪,在生死预警和女儿真切的关怀面前,都不重要了。永和帝只想好好活着,看着女儿继续古灵精怪,看着儿子平安长大。 齐锦初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一半。 危机预警解除!齐锦初改变命运的齿轮,在悄然加速转动。 但父皇的“养生KPI”监督任务,任重而道远! 第12章 够美够惨,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强? “帝后保命KPI”暂时达成,齐锦初的“搞钱KPI”又提上了议程。 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确是万万不能! 光看她便宜父皇每天殚精竭虑,就能知道国库有多难! 无论是支撑父皇母后的顶级养生,还是未来鸡娃卷卷的庞大教育经费,诸如请名师、置办教具、研学考察......哪样不要钱? 更别提她梦想中面首三千的快乐咸鱼生活,哪个都需要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 但是搞钱的点子齐锦初虽然有不少,她目前却还只是养在深宫后院的小公主,连及笄都没有,出宫都是个难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几个能方便出入皇宫的人,来帮她代管。 穿越大神,能不能赐我一个靠谱的、能干的、最好还长得养眼的大总管来操盘啊,信女愿单身三年来换~~~ 就在齐锦初琢磨着去哪里骗(划掉)、挖这样的人才时,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这日,她从凤仪宫看完皇后和卷卷,想着皇宫这么大,自己穿来这大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的,都还没好好逛逛,便让抬轿撵的内侍换了一条走,不走平日里常走的。 谁知刚走到一处僻静的长廊,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和斥骂声。 “云舒!你还有何话说?账目亏空如此之大,证据确凿!你身为慈宁宫旧人,竟敢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简直罪该万死!” 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 “刘公公,我......我没有!账目我都核对过,分明是......” 一个清朗却带着压抑怒气和一丝绝望的男声试图辩解。 “还敢狡辩!来人,押下去,交由内务府严惩!” 齐锦初眉头一皱,道: “过去看看。” “是,殿下。” 内侍稳稳地抬着轿撵,转过长廊。 只见长廊尽头围了几个内侍宫女,中间一个穿着低级管事服饰,身材颀长的年轻内侍被两个粗壮内侍反扭着胳膊按跪在地上。 他发髻散乱,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渗血,但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双眼睛清亮锐利,即使身处如此狼狈境地,依旧带着不屈的傲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即使沾着血污和尘土,也难掩其俊秀,只是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好一个......呃,够美够惨,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强? 齐锦初的颜控雷达瞬间启动,来了兴趣。 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慈宁宫旧人”、“账目亏空”这几个关键词。 慈宁宫?那不是太后的地盘?虽然太后已经薨逝,但慈宁宫留下的旧人...... 说不定是个人才? 想到这里,齐锦初扬声娇喝道: “住手!” 一众内侍宫女,没有不认识这位皇后所出的昭阳公主的,顿时吓得连忙跪下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那两个按着人的内侍也赶紧松手。 那被打的年轻管事抬起头,看到齐锦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屈辱和黯然,垂下头声音沙哑: “奴才云舒,参见公主殿下。” 刚才叫嚣的刘公公,是内务府的一个管事,此刻也慌忙行礼,谄媚道: “公主殿下金安!惊扰了殿下,奴才该死!奴才正在处置这偷盗库银的刁奴......” “偷盗库银?” 齐锦初挑眉,待内侍放下轿撵,起身走到云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抬起头来。” 云舒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齐锦初看清了这张长得极度符合她审美的俊脸,和那眼中的倔强、不甘。 这张脸,可惜是个太监! 这眼神,实在不像是个贼! 颜狗齐锦初绝对不承认自己三观跟着五官走!斜睨了那个一脸贼眉鼠眼的刘公公一眼: “你说他偷盗,证据呢?” “回殿下,这是内务府核对的账本,还有库房的出入记录,白纸黑字,亏空了足足三百两纹银!” 刘公公赶紧奉上几本册子,指着其中几处涂抹修改和数字对不上的地方: “都是经云舒手过的账!他抵赖不得!” 孔良策接过册子,检查了一下没问题,才呈给齐锦初。 齐锦初接过账本,随手翻看起来。 前世作为顶级牛马,对账、做报表是她基本功里的基本功。虽然古代的记账方式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 她目光如电,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漏洞太明显了! 有几处关键的入库数字被拙劣地涂改过,前后的墨迹深浅都不一样。 还有几笔大额支出,去向写得含糊不清,笔迹虽然模仿过,却能看出不少破绽。 这栽赃陷害的手段,简直业余得可笑! 齐锦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合上账本,看向云舒: “这些账,都是你做的?” 云舒咬牙,恨恨说道: “回殿下,账是奴才做的,但绝无贪墨!那些涂改,去向不明的支出,奴才从未写过!” “哦?” 齐锦初拉长了语调,忽然把账本扔回给刘公公,对着云舒道: “本宫给你个机会,既然这账册是你在做,你把那账册上,最后三个月的数目支出,默写出来,可能做得到?” 默写账册?!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虽然太后不在了,但是慈宁宫的宫女内侍不少,每月的修缮维护也不少,那么庞大的账目,谁能记得住几个月的收支? 云舒猛地抬头,双眸如寒星般死死盯着齐锦初,仿佛想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半响,云舒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 “能!奴才愿意一试!” “给他纸笔。” 齐锦初吩咐。 很快,纸笔备好。 云舒被松开束缚,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走到石桌前,从容坐下,提笔蘸墨,没有丝毫犹豫,笔走龙蛇,在纸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一行行清晰工整的字迹流淌而出,收入、支出、结余,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得可怕。 长廊上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刘公公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冒汗。 一炷香以后,云舒停笔,将一叠写满字的纸双手呈给齐锦初: “请殿下过目。” 第13章 好看的人,连皱着眉头都这么好看 齐锦初接过来,快速浏览。 她记忆力极好,刚才翻看那本问题账本时,关键的总数和大项支出收入她都有印象,此刻两相对照! 云舒默写的数字,与账本上被涂改前的原始墨迹残留(她眼尖留意到的)完全吻合! 齐锦初翻到最后的结余,果然—— 云舒默写的金额,与原来账本上呈现的“亏空”数字,正好差了三百两! 果然是个人才! 齐锦初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公公,声音略高: “孔良策!” “奴才在。” 齐锦初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直接交代: “处理了。” 刘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语无伦次。 “殿......殿下饶命......奴才......奴才......” 孔良策指挥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内侍上去,将瘫软的刘公公和那几个内侍堵住嘴拖了下去。 齐锦初走到云舒面前,问道: “你叫云舒?” 云舒声音依旧沙哑,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是。” “慈宁宫的账房管事?” “曾是。” “账算得不错,记性也好。” 齐锦初点点头,语气淡淡,却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从反驳的尊贵: “可愿来本宫的昭阳宫,替本宫管账?” 昭阳公主深得帝后宠爱,后宫皆知,从地狱到天堂,不过瞬息之间! 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云舒! 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位年仅十二岁却气场强大、手段惊人的公主,公主眼中只有欣赏与信任,唯独没有看待下人的不屑鄙夷。 没有任何犹豫,云舒撩起袍角,推金山倒玉柱般,朝着齐锦初端端正正、无比郑重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石板上: “云舒,愿为殿下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誓死追随的决心。 “肝脑涂地倒也不必,” 齐锦初弯腰,亲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沾了尘土的肩膀,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小奸商气息的笑容: “本宫只要你,好好搞钱就行!” 齐锦初内心的小人已经在金山上打滚了: 稳了稳了!开甜品铺子的事情,终于有人能去干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金银财宝长着翅膀向她飞来...... -------------------------我是想躺赚的咸鱼分割线--------------------------------------------------- 有了云舒这位美强惨的“钱袋子”总管,齐锦初的“甜品铺子”开店计划进度条终于拉满,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云舒不愧是慈宁宫历练出来的精英,不仅记忆力超群,人情世故和执行力更是顶尖。 齐锦初从沈清漪那里要来了一个出入宫的腰牌,云舒来回也方便了,每日一大早出宫,赶在宫门关闭前回来,向齐锦初详细汇报了目前京城商铺的情况。 大齐的国都永安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坊市,商铺都集中在坊市里。 东坊靠近达官贵人居所,是齐锦初首选开店的地方。 但是有一个问题,东坊的商铺大多是权贵的产业,想要找个合适的空铺子很不容易。 这几日,云舒除了出宫去做昭阳公主所谓的“市场调研”,就是将齐锦初那套现代奶茶店+蛋糕店经营的模糊构想,结合大齐朝目前的实际情况,给细化成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甚至,就连人手都选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差铺子,把云舒愁得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是他第一次为昭阳公主办事,正铆足了劲要好好干,但是这巧妇实在难为无米之炊啊! 好看的人,连皱着眉头都这么好看! 齐锦初很没有形象地半躺半靠在太师椅上,看着云舒踱着步。 “云舒,你先安心坐下,着什么急呢?” 这几天时间,已经足够云舒了解昭阳公主的性子,知道她并没有那么看重礼仪,也就听话地坐在下首,只是还是愁眉不展: “殿下,云舒没用,这都好些天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 因着宫外刚回来,云舒并未穿内侍的衣服,而是一身月白长衫,一头墨发用一根玉簪挽起一半,看着气质儒雅,像个书生而不像是个内侍,齐锦初看着觉得十分养眼。 皇宫内院这种大染缸,居然还能养出这种人,可真不容易! “放心吧云舒,实在找不到,本宫去问问母后。” 皇后的母族沈家,虽然不如谢氏这种世家望族,但是给嫁入皇室的女儿陪嫁个位置好的铺子,想来也是有的。 再不行,不还有谢珩这个未来的VVVIP客户吗? 两天后,齐锦初果然从沈清漪手上拿到了东坊一间茶楼的地契,换上男装,带着云舒、孔良策和大宫女翡翠,在永和帝派来的几名侍卫暗中保护下,悄悄出宫了。 别问为什么要带侍卫,问就是她还不想英年早逝。 偶尔出宫一次,永和帝并不会制止,她干嘛还要自己找死,不带侍卫自己出去? 东坊寸土寸金,沈清漪给的这间茶楼,位置不在主街上,略偏了一点。地方也没有很大,只有一个铺面,还好有三层。 原来的茶楼,装修挺雅致,楼下除了柜台,有几张桌椅,楼上都是包间。 齐锦初她们到的时候,掌柜已经站在门口了,看见齐锦初的装扮,愣了一下,忙上前来见礼。 云舒伸手拦住,道: “李掌柜不必多礼,带公子进去看看。” 李掌柜也是个人精,忙道: “是,是,公子这边请。” 齐锦初右手折扇,轻敲左掌,扫了一眼茶楼左右,便跨了进去。 茶楼生意大概不好,一个客人也没有,两个小二站在一边,看着还算精神。 李掌柜显然是被上头交代过的,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公子这边请。” “公子,一楼主要是......” 齐锦初看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了,也没停留太久,低声交代了云舒几句,就走了。 既然出了宫,齐锦初也没打算那么早回去,云舒自去办事,齐锦初就带着孔良策几个在东坊逛了起来。 第14章 谢相怎么也在这里? 东坊的主街叫青龙大街,齐锦初这处铺子所在的光禄坊一头就连着青龙大街,街道铺着青石板,还算宽阔,三辆马车并行也没问题。 两边的商铺,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胭脂水粉的,做吃食的最多,什么酒楼茶楼,一应俱全。 齐锦初稍微看了一下,或多或少都有些客人。 “咦?” 一道有点熟悉的身影,走进一家挂着“文瀚斋”牌子的书斋里,齐锦初只来得及看见青衫一角扬起。 哎哟哟,谢珩这腹黑狐狸居然在这里,这里不会是他的据点吧? 齐锦初顿时来了兴趣,唇角勾起,折扇“唰”地展开,笑得像个小狐狸: “过去看看。” 孔良策和翡翠也看见了谢珩,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上次在御花园公主殿下对谢丞相做的事。 上回在御花园,好歹是自家地盘,公主殿下举止大胆一些,也无人敢置喙。现在,可是在外头,大庭广众之下万一传出什么有损公主清誉的事情,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公、公子......”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孔良策和翡翠话还没说完,齐锦初已经抬步进了“文瀚斋”,两人只好跟了上去。 “文瀚斋”跟沈清漪给的茶楼差不多大,进门有个宽大的书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雪白的宣纸摊开,仿佛随时在等人挥毫泼墨。 一排排书柜把铺子分割成很多个小空间,有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在翻着书,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柜台,一名穿着长衫的老者正在看书。 齐锦初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看见谢珩,她也不着急,摇着折扇慢慢地一排一排书柜看去,一双灵动的杏眼专注地盯在书柜上,好像她真的是来买书的。 柜台边的老者对于铺子里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仿佛也习以为常,并未多看一眼。 侍卫站在门边,翡翠和孔良策也不好多说,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齐锦初。 没想到这书斋,书还挺多的,居然还有话本子,齐锦初饶有兴致地选了好几本,准备带回去给皇后解解闷。 挑得有些入迷的齐锦初,没有发现暗处一双眼睛,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谢珩身侧的随从,低声道: “爷,这位......” 谢珩狭长的凤眼微眯,手微抬,深知这位爷脾性的随从立马闭嘴。 齐锦初挑的话本子有点多,还有几本准备给卷卷当睡前故事讲的,翡翠和孔良策一起拿去柜台。 “《江湖儿女情》?哎,居然还有武侠小说吗?” 齐锦初嘀咕着,踮起脚尖想要去拿书柜上面的书,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白玉的手从她头顶上把书拿下来。 来了! 齐锦初转身,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子,一双杏眼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震惊,菱形小嘴微张,讶然道: “谢相?” 近看谢珩这张脸真的是美颜暴击,齐锦初强忍住上手掐一把的冲动,眨了眨眼,笑容灿烂: “谢相怎么也在这里?” 昭阳公主眼中的光芒太盛,脸上的兴趣太浓,谢珩想要说服自己忽略都难: “殿下为何也在此?” 哇哇哇,这比平时说话压低的嗓音真是绝了,不愧是本宫盖章认可的极品美男。 得益于多年职场心里MMP,脸上笑嘻嘻的锤炼,齐锦初内心疯狂尖叫,面上却稳如老狗,狡黠一笑: “谢相,是本宫先问你的哦。” 谢珩眉梢轻扬,俊脸上挂上了一贯温润如玉的完美笑容: “这里是书斋,本相自然是买书的。” “哦,谢相说的是,本宫也是来买书的。” 齐锦初理所当然地反击回去,在谢珩再开口之前,笑眯眯地问道: “谢相,不知上次的红枣梅花糕和珍珠奶茶,味道如何呀?” “......” 谢珩险些维持不住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背在身后的左手掐了一下掌心,才道: “尚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锦初觉得谢珩语气有那么一丝咬牙的意味,不过她不在意,看到翡翠和孔良策已经回来,很自然地把刚刚那本《江湖儿女情》从谢珩手里拿了过来: “多谢谢相夸奖,本宫先走一步,下次有新的甜品,再请谢相品鉴。” 齐锦初拿着那本书,经过柜台的时候,朝那名看似掌柜的老者挥了挥,道: “记在谢相账上。” 齐锦初说完,潇洒地走了。 孔良策和翡翠都傻了,赶紧追上去: “公、公子,刚刚的书,还未结账。” 齐锦初扬声道: “都记谢相账上。” 谢珩走到柜台边,掌柜欲言又止: “爷,您看这......” 区区几个话本子,谢珩也不放在心上,清冷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淡然道: “记爷账上吧。” “是。” 书斋外,那辆没有任何标识,低调的马车已经远去,谢珩心里却不像面上这样平静: 昭阳公主,这是临时起意,还是特意来此? 齐锦初才不管谢珩心里怎么想的,薅羊毛得来的就是香。 回宫以后,挑了一些让人送去给皇后娘娘解闷,又选了两本适合的,让识字的宫女每日念给卷卷当睡前故事。 铺子有了,接下来的日子,云舒忙得脚不沾地,装修、采买、培训人员...... 半月后的光禄坊里,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齐锦初再次乔装出宫,给新铺子揭了红布,露出写着“蜜初坊”招牌。 齐锦初来到大齐朝的第一个产业——“蜜初坊”正式开张。 除了卖“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红枣梅花糕,齐锦初还增加了焦糖布丁。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酒香真的是不怕巷子深的。 “蜜初坊”刚开业那几天门可罗雀,主要是齐锦初定的价格不低。 在这个乡镇一斗糙米才20文钱,永安城这个精米也不过一斗80文钱的京城,“蜜初坊”一杯奶茶200文钱,加珍珠另加100文钱。 焦糖布丁一小碗500文钱,蜂蜜小蛋糕一块50文钱、红枣梅花糕一块100文钱。 咋一看似乎也不算特别贵,但是奶茶那一小杯根本喝不过瘾,一口一个的小蛋糕,随便一吃就是好几块。 每每一个人一吃就是好几两,但是喜欢吃甜品的人,真的是欲罢不能,停不下嘴。 还不到一周,“蜜初坊”就在永安城打响了名头,逼得齐锦初不得不限购。 因为,原料要供应不上了! 第15章 莫慌,本宫已有应对之策 无论是珍珠奶茶、焦糖布丁,还是蜂蜜小蛋糕、红枣梅花糕,都离不开一个原料——牛奶。 大齐朝的人把牛奶称作“牛乳”,牛乳有些腥味,很少会有人会喜欢喝,更没有人懂得用来做甜品。 御膳房偶尔会有供应一些,自从齐锦初开始做甜品,大齐皇宫所有的牛乳,就全供应给了昭阳宫。 御膳房应公主的要求,也加大了供应量,皇宫的量供给齐锦初在宫里用的没有问题的。 “蜜初坊”用的牛乳,是云舒从御膳房管事那里问到的,京郊的一个农庄里买来的。 那个农庄很大,养了二十几头牛耕地,以前牛乳连庄子上的庄户家孩子都不爱喝,只有偶尔御膳房来采购一点,经常都要白白倒掉。 今年不知怎的,经常每日都来采买一桶,后来皇宫管事还给介绍了云舒这个大客户,每天把他们庄子上的牛乳都给包圆了。 现在,开业不到一个月,“蜜初坊”用的牛乳量越来越大,一个农庄根本供应不上。 昭阳宫偏殿。 “殿下,属下已经把永安城城郊所有农庄的牛乳都给定下来了,但是如果按照每日这个增长的速度,牛乳很快就要供应不上了。” 云舒来给齐锦初送银票,顺便提起了原料问题: “我们得早做打算才好。” 如今“蜜初坊”门前每日排起的长龙,都快排到青龙大街去了,已经成了光禄坊一景。 云舒是有喜有忧,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他清俊却难掩疲惫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属下也派人去更远的庄子打听过,要么养牛少,产奶量低;要么路途遥远,运送不便且易变质。” 大齐朝的运输能力,齐锦初也大概了解,外地运奶到京城,不太现实。 这万恶的古代,没有现代化牧场,没有冷链运输,连个像样的奶牛品种都没有!耕牛产奶有限,能支撑到现在,齐锦初已经很满意了。 “云舒,莫慌,本宫已有应对之策。” 云舒闻言大喜,忙问道: “请殿下明示。” “其一,限购。每日每人只能购买多少,购完即止,充值会员优先。” 云舒剑眉微颦,对于昭阳公主时不时地巧思,还有些跟不上: “殿下,何为充值会员?” 齐锦初走到桌案前,示意大宫女珍珠笔墨侍候,耐心地给云舒解释: “充值的意思,就是先在蜜初坊储存一笔银子,等到来买甜品的时候,就不必付款,可直接从账上扣银钱。” 云舒星眸一亮,强行按耐下想提问的心思,等着齐锦初说完。 “储存不同金额的银钱,就会成为不同等级的会员,有不同的好处。” 齐锦初尽量用直白的说法,来解释现代的会员制度: “比如储存100两银子,就可以成为普通的会员,每日里可以多买两杯珍珠奶茶,多两块糕点。储存1000两银子,就可以成为白银会员,每日里多买五倍珍珠奶茶,以此类推。” 云舒抚掌笑道: “殿下英明,如此不但可以缓解资金压力,也可以让这些经常来的客人不至于因为买不到生气。” 不仅如此,还可以深度锁客!齐锦初对这些现代常用的商业运作手段,还是很清楚的,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会员等级: “我们可以把蜜初坊有储值的客人分成普通会员,白银会员,黄金会员,铂金会员,至尊会员,储值的银钱,从100两到10000两不等。” 云舒听得连连点头,对昭阳公主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除了限购,会员还可以优先品鉴蜜初坊的新品。” “新品?” “没错,这就是本宫的第二个应对方案了。” 齐锦初搁下笔,从桌案上那一叠宣纸里面,抽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写满了字的宣纸。 作为现代顶级牛马,怎能没有应急预案呢? 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簪花小楷,云舒一看就知道不是昭阳公主写的,定睛一看,顿时眼睛都睁大了,手有些微抖: “殿下,这是......” “蜜初坊”靠着四个产品,都这么火爆,殿下这又一下子给了三个,全都是云舒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什么“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无瑕美肌七白饮”、“气血双补八珍糕”? 齐锦初扬声道: “来人,呈上来。” “是,殿下。” 大宫女琥珀在早在殿外候着,应了一声,带着几名小宫女,端着托盘上来。 云舒仔细看了过去。 只见青花瓷小碗中,装的是“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一看就煮得软糯的红豆、红枣、花生、红糯米,加上白色的小圆子,上面还点缀着几朵桂花和枸杞,红红白白的,颜值很高,靠近了还有一阵桂花香味。 同样青花瓷的杯子里,装的就是“无瑕美肌七白饮”,看起来很像牛奶。 巴掌大的青花瓷盘中,叠放着几块椭圆形的糕点。大齐朝做糕点全靠人工,没有模具这一说,云舒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的,上面居然还能看见“八珍糕”三个字。 “殿下,这、这些就是新品?” 云舒惊喜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全都是没人见过的甜品,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 齐锦初得意地下巴微抬,道: “你先试试看。” 云舒也不客气,拿起“无瑕美肌七白饮”先小口试了一下,有些微甜,入口顺滑,口感还不错。 齐锦初适时地解说: “这‘无瑕美肌七白饮’是由百合、莲子、葛根、芡实、茯苓、杏仁、山药等七种药食同源的食材磨粉煮出来的,可根据客人口味加糖,长期饮用,可令肌肤细腻光滑,白嫩无瑕,是以称之为‘无瑕美肌七白饮’。” “蜜初坊”的客人,十之七八都是女客,可想而知这又好喝,又能令肌肤美白的饮品会有多么受欢迎。 不过,云舒还有一个问题: “殿下,何为‘药食同源?’” 齐锦初顺口说道: “就是又能当食材日常食用,又可以当药材治病的,比如莲子,可以煮莲子羹,入药又有补脾止泻,益肾涩精,养心安神之效。” 昭阳公主懂得真多!云舒心悦诚服地躬身道: “多谢殿下解惑。” 第16章 在齐锦初看来,就是正确的废话 云舒继续试吃新品,这一次拿的是“气血双补八珍糕”。 没有蜂蜜小蛋糕和红枣梅花糕的松软,软硬度适中。初入口不觉多好吃,越嚼越香,还有丝丝甜味。 “殿下......” 大齐朝没有广告法,齐锦初很是理直气壮地给八珍糕加上了“气血双补。” “八珍糕选用了莲子、芡实、茯苓、山药、桂圆、红枣、陈皮,山楂等八味,也是药食同源的原料,长期食用,可扶养脾胃,改善气血两虚之证。” 云舒指着八珍糕上面的字问道: “殿下,这个字是如何刻上去的。” 齐锦初嘻嘻一笑: “这个简单啊,找个木匠刻模子就行了。” “......” 果然很简单,只是之前都没有人想到! 云舒最后端起“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舀起一颗小圆子,咬了一口,原来是糯米做的小汤圆,包着黑芝麻馅。 “红豆、红枣、花生、红糯米、枸杞,这五种红色食材,长期食用可补气血,尤为适合女子食用。” 昭阳公主强调了三次“长期食用”,云舒了然,拱手道: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齐锦初满意地点点头,有个得力下属就是省事! 这三款新品,想必能够让“蜜初坊”的生意再好上几分,第二家铺子做什么,也可以好好想想了...... “蜜初坊”的新品都是养生好物,齐锦初也没忘了孝敬永和帝和皇后。 吃甜食还能养颜美容,几款新品大受沈清漪夸奖,齐锦初带着心情颇好地带着食盒去投喂永和帝。 没想到,到了御书房,就感觉到气氛异常凝重。 御书房内,永和帝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 下方,坐着丞相谢珩、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等几位重臣,个个面色沉重得想要办丧事。 “儿臣参见父皇。” 齐锦初规规矩矩行礼。 “初儿来了。” 永和帝捏了捏眉心,疲惫地抬抬手,示意她免礼。 “参见公主殿下。” 群臣起身见礼。 “诸位大人免礼。” 这么多大臣在,齐锦初自然不能给永和帝丢脸,端庄大气地拿出了长公主的气度。 人的习惯很可怕。 这段时间,永和帝已经习惯了齐锦初几乎日日来御书房送这些什么“养生汤”“下午茶”,这会在一众朝廷重臣面前,齐锦初把食盒放在一边,往御案上面摆下午茶,永和帝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几位尚书着实吃了一惊,但他们身居高位都是人精,谁也没有多嘴,默默地视而不见。 谢珩狭长的凤眸眯了眯,眼角余光看着昭阳公主端出来的碗碟。 都是没见过的,有点桂花香...... 谢珩的思绪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甜点? 永和帝沉重的声音及时拉回了谢珩的心思: “诸位爱卿,江南八百里加急急报,连日暴雨,青江、白水河多处堤坝告急,已有两处溃决!洪水肆虐,淹没良田村庄无数,灾民流离失所。” “江南知府管平上奏,若再有决堤,恐怕......恐怕富庶的江南三府都将沦为泽国。” 江南水患?! 原本打算放下下午茶就走的齐锦初心头一凛,居然忘记了原著里这一个重要节点! 但是,这次水患不是该在一个半月后的吗,怎么时间线提前了? 书中记载,这次江南水患损失惨重,朝廷赈灾不力,导致民怨沸腾,流民四起,甚至成了后来藩王作乱的一个导火索! 更重要的是,永和帝因为此事忧心如焚,连续数月不眠不休,处理灾情,身体彻底垮掉,埋下了早亡的祸根! 不行!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 齐锦初悄悄站到一边,听听这些大臣这么说。 “陛下,” 水利归工部管,工部尚书周文集一脸愁苦: “当务之急是堵住决口,加固险堤!可......可急报所言,这水势太急,溃口太大,投入多少人力物料也是如同石沉大海啊!且,就算堵住此处,暴雨不止,上游水势不减,各处堤坝依旧岌岌可危,防不胜防啊!” 赈灾需要银子,修堤坝安置灾民都需要银子。户部尚书崔博研心疼钱粮,提出了泄洪之策: “堵不如疏!老臣以为,当尽快组织下游泄洪,牺牲部分洼地,保全大局!” “万万不可!”另一位大臣立刻反对:“下游区亦有数万百姓,岂能轻言牺牲?此乃下下之策!”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江南全境被淹吗?” “......” “好了!都给朕住口!” 永和帝被吵得头疼欲裂,猛地一拍御案: “吵吵吵!除了吵,你们还能拿出点切实可行的法子吗?!谢卿素来足智多谋,可有良策?”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珩身上。 谢珩微微蹙眉,他虽智计百出,但治水一道,非其所长,只能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需派遣钦差大臣,亲赴险地,实地勘察水情,再定堵或疏。同时,开仓放粮,安抚灾民,以防民变。” 这回答在齐锦初看来,就是正确的废话! 永和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疲惫地揉着额角,问道: “诸位爱卿,可有钦差人选?” 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没人想接,老狐狸们开始打太极。 一直默默旁听的齐锦初,拼命在脑子里回想,现在抗洪救灾的各种资讯。 眼看便宜父皇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大臣们还在扯皮,齐锦初也顾不得藏拙了。 为了父皇的身体,为了她的咸鱼大业,为了江南那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她豁出去了! “父皇!” 少女娇脆的嗓音打破了御书房里的争吵,她上前一步,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 “儿臣方才听各位大人争论,像是在说堵也堵不住,泄又怕淹了太多人?” 众人目光诧异地看向她,谢珩眉微挑。 昭阳公主?一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她懂什么治水? 永和帝也看向女儿,眼中带着一丝疲惫的疑惑: “初儿,你有何想法?” “儿臣不懂什么大道理。” 齐锦初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扮演一个“突发奇想”的天真少女。 第17章 公主殿下,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 “儿臣就是忽然想起以前看的杂书,好像......对付这种大河发大水,光盯着一个地方堵是不行的,容易按下葫芦浮起瓢。”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尽量用古人能听懂的方式表述: “书里说,可以把整条大河分成好几段,在特别容易出事的上游和中游关键地方,分段建几个特别结实的大坝。然后呢,在那些地势特别低洼,没多少人住或者庄稼收成不太好的地方,提前挖好大沟渠,把多余的水引过去。这样,大水来了,先让那些没人住的地方帮忙存点水,减轻大坝的压力。等大水过去了,再慢慢把存的水放掉或者利用起来。” 齐锦初一边装着极力回想,一边用手比划着,努力描绘着“分段筑坝”和“预设泄洪区”的概念。 虽然用词粗浅,但核心思想却异常清晰!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工部尚书周文集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齐锦初,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公主。 分段筑坝?预设泄洪区?主动分洪? 这......这想法......简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以往治水,要么死堵,要么被动泄洪,从未有人想过主动规划、分而治之、牺牲局部保全大局! 户部尚书崔博研也忘了心疼钱粮,喃喃自语一般道: “若是......若是能提前规划好泄洪区,迁移安置好其中百姓,给予补偿,确实比决堤以后洪水肆意蔓延,损失无法估量要好得多......” 谢珩那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第一次在御前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惊异和探究。 他紧紧盯着齐锦初的脸,仿佛想从她那张“天真”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分段筑坝?预设泄洪区?什么杂书能写这些? 谢珩,大齐朝前无古人的六元及第状元郎,自认学富五车,遍览群书,从未见过又什么治水的杂书,一个养在深宫内苑的小公主,又如何会去看这种杂书? 这也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想出的策略! 这位公主殿下,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谢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开口,声音清越: “公主殿下此议,颇新奇。看似粗浅,细思之下,却暗含‘分势’、‘导引’、‘以空间换安稳’之大道至理。臣以为,此策,可一试。” 永和帝更是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女儿想说什么? 没想到女儿竟真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见解?虽然表述尚显稚嫩,但直指要害!比这些只会扯皮争吵的大臣们强多了! “初儿,你......” 永和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齐锦初被众人看得心里发毛,尤其是谢珩那探究的眼神,让她感觉像被狐狸盯上了。 她赶紧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憨笑: “儿臣就是瞎说的,都是书里写的!父皇和各位大人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儿臣告退!” 说完,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对着永和帝行了个礼,转身就溜出了御书房,留下身后一屋子神色各异的重臣和一脸复杂的永和帝。 谢珩看着那抹仓皇逃离的倩影,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摩挲了一下,眼底的兴味更浓了。 瞎说?呵......这位昭阳公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永和帝不再去探究女儿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谢卿,周卿,传旨工部!就按公主所言思路,速速派人结合实地勘察,拟定详细章程!” “分段筑坝,预设泄洪,迁移安置,务必周全!朕要看到切实可行的方案,立刻执行!” “崔卿,着户部立即安排赈灾钱粮,不得有误。” “江南百姓,等不起!” “臣等遵旨!” 一场可能动摇国本的水患危机,因为齐锦初一番不同的思路,悄然转向了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方向。 而她本人,则在溜出御书房后,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差点暴露,为了当个咸鱼躺平,老娘容易吗我?” 她决定回去要多吃两碗“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压压惊,好好补一补。 自打齐锦初在御前抛出那个“分段筑坝+泄洪区”的惊人之论后,她在御书房除了给永和帝送吃食以外的“出镜率”就莫名其妙地高了起来。 永和帝似乎尝到了甜头,遇到一些棘手或新奇的问题,总爱“随口”问问女儿的看法。 齐锦初每次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绞尽脑汁地用“老神仙托梦”、“杂书上看的”等借口搪塞过去,还得把现代知识包装成古人能理解的“土话”,累得心力交瘁。 更让她头疼的是,那位绝美绝伦,腹黑指数爆表的丞相谢珩,出现在御书房的频率也明显提高了。 而且,他每次来,似乎都“恰好”能碰到被永和帝抓壮丁的齐锦初。 这日,齐锦初又被永和帝叫来“闲聊”关于如何提高户部税收效率。 老娘又不是会计的!齐锦初内心咆哮,好不容易用“简化税种、鼓励工商、打击偷税漏税”等笼统概念糊弄过去,感觉脑细胞死了一大半。 她蔫头耷脑地告退出来,只想赶紧回昭阳宫躺平。 刚走出御书房,就撞见了一身紫色丞相官服,如芝兰玉树般矜贵,正“恰好”准备进去议事的谢珩。 “见过公主殿下。” 谢珩微微躬身,姿态优雅,那双含笑的丹凤眼精准地捕捉到齐锦初脸上尚未褪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丞相大人。” 齐锦初累得不想看美男,反正也抱不上,有气无力地回礼,只想快点溜走。 “殿下似乎......颇为劳神?” 谢珩的目光在她还略带点婴儿肥的俏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是在为江南水患之事忧心?殿下日前所提‘分段导引’之策,工部已初步拟定方略,成效斐然,陛下龙心甚慰,殿下功不可没。”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步。 齐锦初内心警铃大作,这个腹黑狐狸要干嘛?! 第18章 公主殿下身上的秘密,比点心更诱 一股极淡的、清冽的墨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冽气息,是谢珩身上独有的味道。 齐锦初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丞相过誉了,都是父皇和各位大人运筹帷幄,本宫只是......随口一提。” “随口一提,便能切中要害,殿下之智,令臣叹服。” 谢珩笑容不变,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齐锦初手上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食盒——那是她带来准备“贿赂”父皇,让他少问点问题的点心,结果忘了拿出来。 齐锦初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食盒,心头一动。 她可没忘记这位丞相大人是个重度甜品控!为了堵住他那张似乎总能问出关键问题的嘴,为了能有机会把他拉到自己阵营来,也为了自己能顺利脱身...... “丞相大人谬赞了。” 齐锦初脸上瞬间挂起营业式甜笑,动作麻利地打开食盒盖子。 里面是几个色泽金黄,散发着点心香甜味道的甜甜圈! 这是她让琥珀和昭阳宫小厨房的宫女根据她的描述,在没有烤箱的情况下,试验了好多次才炸出来的。 “这是......?” 谢珩的目光果然被那新奇的点心吸引,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哦,这是本宫的宫女们新做出来的糕点,叫做甜甜圈。” 齐锦初笑眯眯地信口胡诌,“本宫吃着觉得尚可,想着父皇批阅奏折辛苦,本想带来给父皇尝尝鲜。奈何父皇在忙,丞相大人为国事操劳,不如......替父皇尝尝?”她说着,将食盒往前一递,眼神里充满了“快拿走,别问我问题”的暗示。 谢珩看着那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点心,又看看齐锦初那双写满了“快吃快走”的眼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推辞,非常自然地伸手接过食盒,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甜甜圈。 入口的瞬间,谢珩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软糯香甜,还包着红豆馅,又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绝妙滋味! “果然......美味非凡。” 谢珩由衷地赞叹,动作优雅却速度不慢地将整个甜甜圈吃完,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食盒里剩下的几个。 “丞相大人喜欢就好。” 齐锦初看他吃得满意,松了口气,立马准备开溜: “那本宫就不打扰丞相去议事了,先......” “殿下且慢。” 谢珩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如同画中人,抬眸看着齐锦初,笑得意味深长: “此等美味,比宫中御制更胜,殿下的小厨房,可真是卧龙藏虎啊!” 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 “呃......这个......” 齐锦初脑子飞快转动,干笑道,“本宫的宫女们,比较喜欢研究些吃的,上不了台面......” 谢珩也不拆穿,只是含笑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编,你继续编。 就在齐锦初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开了,永和帝的声音传来: “谢卿,你来了?在门口嘀咕什么?咦?初儿你还没走?” 永和帝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谢珩手里捧着的食盒,再看看女儿一脸心虚的样子。 永和帝瞬间明白了! 好啊!这丫头,有好东西不先孝敬她亲爹,倒是在御书房门口先给谢珩这小子了?! 永和帝心里莫名有点酸溜溜的,他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谢珩: “谢卿近日......格外勤勉啊?朕的御书房门口,都成了你品尝糕点的地方了?” 谢珩面对皇帝的“酸意”,面不改色,淡定地将丝帕最后在嘴角按了按,确保没有残留,然后从容躬身行礼: “陛下恕罪。臣方才在门口遇见公主殿下,殿下体恤臣议政辛苦,赐下此点心。臣见其新奇,一时失仪,请陛下责罚。” 他认错倒是认得干脆,齐锦初:“............” 好家伙,锅全甩我头上了! 永和帝瞪了女儿一眼,又看看谢珩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好气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都进来!谢卿,江南后续赈灾安置的章程,朕要与你细说!初儿,你也别闲着,朕也听听你的看法!” 他重点咬了“你的看法”四个字。 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跑快一点?齐锦初暗自哀嚎一声,垂头丧气地跟着进了御书房,感觉咸鱼日子离自己又远了一步。而谢珩,则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眼底的笑意如春水荡漾。 公主殿下身上的秘密,似乎比这点心更诱人。 江南水患的危机在谢珩和工部的高效运作下,已经初步得到控制。 泄洪区提前迁移的百姓得到了妥善安置,这还是齐锦初“无意”提了一嘴“以工代赈”的概念,被谢珩敏锐捕捉并完善推行,分段加固的堤坝也顶住了后续洪峰。永和帝龙心大悦,对齐锦初的“福星”体质更加深信不疑。 水患危机暂告一段落,恰逢京畿大营例行操演,永和帝兴致颇高,决定亲自前往校场检阅。 齐锦初被永和帝视为“护驾小福星”,自然也被点名随行。 秋老虎肆虐,大中午热得要命,齐锦初这种咸鱼其实一点也不想去,但是没办法。 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杀声震天。烈日当空,将黄土地面烤得滚烫。 数千名精壮士卒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正在进行刀盾攻防演练。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油亮的光。 永和帝坐在高台凉棚下,看得连连点头。 齐锦初陪在一旁,对练兵兴致缺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凉棚前方点将台上那个如标枪般挺立的身影吸引。 冷面将军萧屹。 他一身黑甲,勾勒出宽肩窄腰、充满爆发力的完美身形。 麦色的肌肤在烈日下仿佛镀了一层金边,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 他双手负于身后,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校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铁血寒气,与这炎热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真·人间荷尔蒙!太帅了啊啊啊~ 齐锦初内心的小人疯狂蹦跶。 第19章 冷面将军的遮阳帽 看着萧屹那几乎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烈日下的身影,看看那晒得发红甚至有些脱皮的颈侧和手背......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深知紫外线危害的颜控,齐锦初简直不能忍,暴殄天物啊! 这么帅一张脸,晒伤了、晒黑了、晒出斑了,怎么办?! 她的“面首团”(广义)颜值天花板可不能塌! 这时演练中场休息,永和帝召萧屹上前回话。 近距离看,萧屹脸上红得像要过敏一样,齐锦初一发懵,手比脑子行动更快。 “臣告退......” 在萧屹向皇帝汇报完演练情况,正要退下的时候,她像只灵巧的猫,从身旁迅速掏出一顶奇特的帽子。 这帽子是她特地让大宫女翡翠她们用细密的竹篾做骨架,外层糊上轻薄的素色锦缎,内衬柔软的细棉布,做成的简易宽檐遮阳帽,帽檐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牡丹花! 造型参考现代遮阳帽,但材质更精致。 齐锦初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在包括永和帝在内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将那顶宽檐遮阳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下,扣在了正欲起身的萧屹头上! “萧将军!” 齐锦初仰着小脸,表情无比严肃认真,声音清脆响亮, “防晒很重要!您这样暴晒,皮肤会受损、会变黑、会起皱纹,总之对身体不好!这帽子您戴着,挡挡太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高台上的皇帝、太监、侍卫...... 点将台附近的副将、亲兵...... 离得近的、正偷偷打量这边动静的士兵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齐刷刷地聚焦在萧屹的头顶。 那顶素色的、带着一圈宽宽帽檐的奇怪帽子,正端端正正地戴在冷面战神,能止小儿夜啼的萧大将军头上! 强烈的反差带来毁灭性的喜剧效果! 萧屹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顶帽子轻飘飘的重量,以及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部分视线。 他小麦色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耳尖! 不是因为晒的,纯粹是......羞窘和难以置信! 他活了二十多年,在尸山血海里眉头都不皱一下,此刻却被一顶小小帽子,扣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能听到身后亲兵们拼命压抑却还是泄露出来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噗嗤”声,以及远处士兵方阵里传来的极力忍耐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永和帝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萧屹那副头顶帽子、僵立当场、满脸通红的模样,再看看女儿那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认真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初儿,你......你......” 永和帝指着女儿,笑得说不出完整话。 齐锦初看着萧屹那副窘迫样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 “将军,您别不信!您看您脖子都晒红了!这帽子虽然......呃......朴素了点,但防晒效果一流!您......您就凑合戴戴?” 萧屹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手,想把这“耻辱之源”扯下来。但手指触碰到帽檐的瞬间,感受到那细密的锦缎和帽檐带来的、确实存在的阴凉感,再对上齐锦初那双清澈明亮、写满了“我是真心为你好”的眼睛...... 他的动作顿住了。 摘下来?显得他小气,不识公主好意,御前失仪。 戴着?顶着这玩意儿,他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树立威信?!士兵们会笑疯的! 萧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如同万年寒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最终,在永和帝的爆笑声和四面八方射来的、如同实质的憋笑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动! 他就那样僵直地站着,头顶着那个遮阳帽,如同一个被强行套上了花环的凶悍石狮子,通红的耳根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整个校场,弥漫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 肃杀的演练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憋笑憋得扭曲变形的脸。 士兵们肩膀耸动,低着头,生怕自己笑出声。 副将们抬头望天,研究云彩的形状。 亲兵们死死咬住嘴唇,脸憋成了猪肝色。 一场严肃的军事演练,因为昭阳公主的一顶遮阳帽,彻底跑偏,成为了京畿大营日后流传多年的经典笑话——“冷面将军与他的遮阳帽”。 萧屹对齐锦初的认知,从“轻浮麻烦的公主”,进化到了“无法预测、极度危险、需要高度戒备”的级别。 军演“遮阳帽”事件后,萧屹看到齐锦初几乎是绕道走。 虽然齐锦初觉得自己是出于好意,也有点讪讪的,暂时没再去招惹这位气场能冻死人的冷面将军。 搞事业(赚钱)和鸡娃(卷卷)才是她的主业。 很快,她就将这点小尴尬抛到了脑后。 “蜜初坊”的生意彻底稳固了,齐锦初开始琢磨着搞点什么新产品。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皇宫里又出事了,这回居然是皇后沈清漪! “殿下,殿下,不好了——” 孔良策匆匆跑进主殿,脸色有些慌乱。 又来了! 齐锦初揉了揉额角,这熟悉的台词!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殿下,皇后娘娘突发头疾......” “什么?” 齐锦初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 该死的!这段时间,后宫中安稳,她又被永和帝经常叫去,居然忘了好好想想原著的剧情。 齐锦初记得,皇后沈清漪初次头疾发作,原著中应该是半年后的,居然提前了这么久?! “备轿撵,去凤仪宫。” 齐锦初竭力让自己冷静,回想原著中沈清漪头疾发作前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第20章 来自南疆的“千丝劫” 凤仪宫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皇后沈清漪躺在凤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不时痛苦地呻吟着。 那剧痛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一阵猛过一阵,让她几欲昏厥。 几位头发花白的太医轮流诊脉,却个个眉头紧锁,汗如雨下。 “皇后究竟如何?” 永和帝脸色铁青,焦躁地在殿内踱步,看着皇后受苦却无能为力,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陛下......” 为首的陈院判声音发颤: “娘娘脉象紊乱......臣等......臣等......” “废物!一群废物!” 永和帝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 “平日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用的?!若皇后有个闪失,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太医们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称“臣等无能”。 齐锦初守在榻边,握着沈清漪冰凉的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原著里沈清漪身体一直不算顶好,但并未提过初次头疾发作就如此凶险! 这不对劲! 她脑中警铃大作,难道......是有人下手?!会不会是中毒? “父皇!” 齐锦初猛地抬头,眼神锐利: “母后此症来得蹊跷猛烈,寻常头疾岂会如此?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召上次给卷卷诊断出熏香问题的周太医。” 齐锦初后来了解过,那个年轻的太医姓周,叫周既明,为人处事一板一眼,不是太圆滑,在太医院这种论资排辈的地方,属于被排挤的那一挂。 上次能来给卷卷看诊,纯属意外。 原本要来的是另外一位老太医,出门的时候滑了一跤闪了腰,凤仪宫宣旨的内侍,随手指了路过的周既明一起来。 没想到,误打误撞治好了卷卷。 “对!对!召!王德全立刻给朕召周太医,能解皇后头疾,重重有赏!” 永和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下令。 “是,陛下!”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不敢怠慢,自己赶紧小跑着去传旨。 周太医来得很快,行礼后被不耐烦的永和帝挥手道: “速去给皇后诊脉。” “是,皇上。” 周既明行了礼,才走到凤榻前,侧身坐在绣墩上。 凤仪宫的大宫女折桂把一方薄薄的丝帕覆在皇后手腕上,周既明三指搭上去。 齐锦初觉得这个周太医比那几个颤巍巍的老太医靠谱多了。 不是说老太医们医术不行,能进太医署的都不会是半吊子,就是年纪大了老滑头,很多事看破不说破,遇事只会磕头“臣等无能”。 周既明把过脉,又让折桂翻起双目紧闭的沈清漪的眼皮,请示过永和帝后,从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扎在沈清漪眉心和头顶的几个穴位。 随着银针刺入,沈清漪的脸色明显好了。 永和帝和齐锦初心才放下,却听见周既明躬身道: “回皇上,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的头疾,臣治不了。” 永和帝又惊又怒: “什么?” 周既明不卑不亢地恭声道: “娘娘乃是中蛊,臣学艺不精,施针只能压制蛊虫活动,暂缓娘娘头痛,无法根治,还请皇上恕罪。” 中蛊!齐锦初虽然心里有所猜测,被周既明证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脚有些发软。 关键时刻,还是永和帝这个帝皇hold得住场,沉声问道: “你可知是何蛊?” 周既明道: “回皇上,娘娘的症状,似是传说中的奇蛊‘千丝劫’,但臣、臣不敢肯定。” “‘千丝劫’是何物,如解不了蛊,皇后会如何?” 永和帝听都没有听说过,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 “千丝劫”,居然是“千丝劫”!!难道是他下的手? “回皇上,‘千丝劫’据传来自南疆,中蛊者初期轻微头晕、注意力不集中、夜间多梦易惊,颈后或头皮偶有莫名刺痛,一闪而过。但因蛊虫极细微,诊脉难以发现,不知娘娘之前是否有这个症状。” 沈清漪头痛暂缓,脸色惨白地靠在大宫女折桂身上,声音微弱: “有,本宫这段时间确实有这些症状。” 周既明又道: “中蛊时间长了,蛊毒发作时,会感觉颅内有无数细丝在拉扯、缠绕、收紧,有令人极度烦躁的“勒紧”和“撕扯”感,仿佛整个脑袋被无形的网越收越紧,欲将头颅勒爆。” “不错......” 沈清漪打了个冷战,刚才她头痛就是如此。 齐锦初的手在袖子里握紧,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周既明只知道中了“千丝劫”时间长会这样,他却不知道,“千丝劫”到了蛊虫彻底长成以后,除了剧痛,还会令人产生幻觉。 难道,皇后前世并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死的,而是中蛊而死? 齐锦初会知道“千丝劫”,还是因为原著里提到过,谢珩某次代天南巡,路上救了一个人,那人出身南疆,医毒双绝,后来成为谢珩的得力干将。 那人名叫墨白,毒医墨白! “千丝劫”的蛊虫,就来自墨白的母亲,南疆圣女墨幽! 难道谢珩这么早就跟南疆有来往,“千丝劫”是他下的? 齐锦初脑子有点乱,原著里的时间节点,跟她现在所经历的,完全对不上了。 看她脸色发白,帝后还以为她是吓到了,沈清漪还忍着头痛安慰她: “初儿,你莫慌,母后已经好多了。” 齐锦初抬头,看着一脸憔悴的沈清漪,忍不住鼻子一酸,忙忍住,强颜笑道: “母后一定会没事的。” 周既明还是很有几分真本事,银针取出后,沈清漪的头痛大大缓解,也让永和帝和齐锦初松了一口气。 沈清漪暂时无事,但是解蛊也刻不容缓,永和帝当下派人出宫,前往南疆寻访解蛊之人。 永和帝同时下了封口令,前朝后宫只知道皇后娘娘产后体弱,闭门不出休养。 齐锦初也私下里交代了云舒,打听有没有南疆来的人。 “蜜初坊”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火爆,会赚钱也要懂得花钱。 齐锦初让云舒在永安城买了一座两进的小宅子,地段不是特别好,偶尔云舒来不及回宫,就住在宫外。 第21章 奶源告急,云舒离京 昭阳宫内,熏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满室淡雅馨香,却驱不散齐锦初心头的阴霾。 沈清漪虽然暂时缓解了剧痛,也无需再卧床休息。 但“千丝劫”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齐锦初心上。 她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紫檀木桌案上划动,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周既明的话和原著里那些模糊的片段。 “幻觉......蛊虫......谢珩......墨白......墨幽......” 时间线乱了。 原著里谢珩救下墨白是在几年后南巡途中,过后没几年帝后就相继离世。 难道永和帝不是积劳成疾驾崩?皇后也不是伤心过度,“千丝劫”才是皇后早逝的真正元凶? 而谢珩,他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早在此时就已经与南疆有了勾结? 这个想法让齐锦初不寒而栗。 谢珩到底是敌?是友?还是...... “殿下,属下云舒求见!”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齐锦初猛地回神,指尖的力道一松,扬声: “进。” 云舒眉宇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宫外赶回。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 “参见殿下。” 云舒躬身行礼后,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账册翻到关键一页,双手呈上: “殿下,蜜初坊......出问题了。” 齐锦初的心“咯噔”一下,刚被蛊毒和各种阴谋占据的思绪被强行拉回现实。 她接过账册,目光迅速扫过那字迹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的账册。 “牛乳?”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朱砂笔重重圈出的核心条目,后面的库存数目触目惊心——零。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限购令已执行,库存彻底告罄,顾客怨声载道。 “彻底告罄?”齐锦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 她知道蜜初坊火爆,也知道牛乳供应一直是瓶颈,但没想到会断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这简直是要掐断她刚刚起步的财路命脉! “是的,殿下。”云舒的声音有点低沉,“属下按照殿下之前的吩咐,已经限购珍珠奶茶和蛋糕这些用牛乳量大的产品。推的几款新品,会员充值都很顺利。 起初几天牛乳的量尚能支撑,但蜜初坊生意增长远超预期,加之天气转凉,牛乳产量本身有所下降......” 他顿了顿,指着账册上另一处:“我们尽力限购,这两日都不再接受新的会员。但即便如此,牛乳依然供养不上,农庄管事们也很无奈。” 齐锦初没有说话,云舒抬起头,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也充满了忧虑:“殿下,这已非银钱能解决。若无稳定充足的奶源,蜜初坊......恐难以为继。今日已有不少贵客不满,若之后依旧如此......” 云舒没有再讲下去,齐锦初已经听懂他的话。 蜜初坊辛苦建立的口碑,可能很快会崩塌。 那些刚刚充值成为尊贵会员的贵妇们(尤其是宫里的主子们),她们的怒火可不是好承受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齐锦初的脸色微沉,母后的蛊毒未解,还如同利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会落下,这边赖以生存的“钱袋子”又面临断炊危机。 一股巨大的压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齐锦初强迫自己冷静,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葱白指尖在账册上那刺眼的“零”字上重重敲了敲,齐锦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果决。 “云舒,”少女的嗓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蜜初坊绝不能倒!” “奶源就是命脉,不惜一切代价解决!” 云舒精神一振,躬身道:“请殿下吩咐!” “你立刻准备,亲自带人离京!”齐锦初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快速提笔书写,“不要局限于京城周边百里了,给我往更远的地方找!水草丰美的平原,气候温润的山谷......凡是可能大规模饲养牛羊的地方,都给我去探!或者——” 她笔锋一顿,抬眼看向云舒,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直接买地!建我们自己的牧场。” “建牧场?”云舒一愣,随即认真思考起来。 自检牧场虽然是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想法,投入巨大,周期也长。 但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以蜜初坊如今堪称日进斗金的火爆,也不是不可能。 “对!”齐锦初将写好的手令递给他,上面盖着她的昭阳公主私印,“选址、买地、引进良种牲畜、雇佣经验丰富的牧民......你全权负责,本宫给你最大的权限和最充足的资金!” 齐锦初走到书架边,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不必吝啬银钱,我要的是结果!” 云舒看着手中厚厚一茬银票和手令,感受到公主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郑重地将东西收好,单膝跪下:“属下领命!必不负殿下所托!” “此行路途遥远,务必小心。”齐锦初看着他清俊却难掩疲惫的脸,语气缓和了些,“多带几个护卫,蜜初坊那边,本宫会让孔良策盯着。” “谢殿下关心。”云舒心中微暖。 “还有,”齐锦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道:“此去途中,多多留意有没有来自南疆的人,若有任何蛛丝马迹,无论多小,立刻上报!此事与蜜初坊之事同等重要!” 云舒心头一凛。 身为昭阳公主心腹,他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太医院束手无策,陛下已派人秘密前往南疆寻访高人。此刻公主特意叮嘱,他立刻肃容道:“属下明白!定会暗中留意,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 “去吧。”齐锦初挥挥手,眉宇间有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凝重,“早去早回,蜜初坊这边,本宫会想办法先稳住局面。” 云舒不再多言,再次深深一揖,转身快步离去。 昭阳宫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齐锦初缓缓坐回椅子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眼神慢慢坚定。 “蜜初坊,绝不能倒!” “母后,您一定要撑住......” “谢珩......墨幽......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把戏,本宫绝不会坐以待毙!” 第22章 归途惊变,血染黑风岭 云舒离京已有七日。 齐锦初在昭阳宫内,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去凤仪宫探望皇后,去三不五时去御书房给永和帝送个下午茶,便是焦灼地等待着宫外的消息。 一方面是永和帝派出去南疆的人马。 沈清漪目前只能依靠太医周既明的银针和安神汤药压制头痛,蛊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 另一方面是去寻找奶源的云舒。 蜜初坊人气依旧很旺,孔良策每日派人出宫打探。 蜜初坊虽然有齐锦初再次推出的几款新品撑住门面,但是深受欢迎的珍珠奶茶暂时下架,怨言渐起,尤其是那些刚充了“至尊会员”的贵客,不满情绪日益高涨。 周德妃甚至派人递了话到昭阳宫,委婉询问何时能重新喝到那“珍珠圆子”。 齐锦初只能强压烦躁,一边让人好言安抚,赠送些不含奶的红豆糕、枣泥酥等小点心平息众怒,一边在心底疯狂祈祷云舒此行顺利。 只是,永和帝派出的密使杳无音信,云舒那边也没有丝毫信息传来。 现代的齐锦初,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很快各自有了家庭,她是跟着爷奶长大的,可惜在她有能力赡养的时候,爷奶已经相继过世。 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享受过太多家庭温暖的齐锦初已经把永和帝皇后卷卷当做自己的家人,而不仅仅是为了保命。 凤仪宫寝殿内弥漫的药味和沈清漪强撑的笑脸,像钝刀子一样割着齐锦初的心,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日午后,天阴沉得厉害,厚重的云层压在永安城上空,闷得人喘不过气。 齐锦初刚从凤仪宫回来,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重。 她倚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椅子扶手。 “殿下!”翡翠脚步匆匆地进来,脸色有些慌乱,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云总管的信鸽急报!” 竹筒上面有几道血痕,像是带血的手指握住留下的。 齐锦初的心猛地一沉,豁然起身,她迅速拆开竹筒,倒出里面卷得紧紧的一张纸。 纸上有不少血迹,字迹也十分潦草,完全不像是云舒平时记账那手整齐的小楷。 “奶源位于青州玉泉山麓,黑风岭官道遇伏击,敌众且悍,似死士,伤亡惨重,属下恐......”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被血迹洇开,模糊难辨。 显然是云舒危急之下,匆匆写的。 轰! 齐锦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一黑,纸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殿下——” 翡翠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齐锦初。 是蜜初坊崛起太快,触动了某些权贵的利益,招致报复? 还是那幕后下蛊的黑手,察觉她在追查南疆线索? 伏击!死士!伤亡惨重!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齐锦初紧绷的神经,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这些字眼,对于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来说,何等陌生! 我不能慌,不能倒下! 云舒怕是还等着救援! 齐锦初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浑身一激灵,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孔良策!”齐锦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和一丝极力隐藏的惊惶。 “奴才在!”孔良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殿外冲了进来,显然也听到了风声。 “立刻!马上!”齐锦初指着地上的染血纸条,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拿本宫令牌,速去京畿大营,找萧将军!就说本宫有十万火急之事相求,请他务必立刻派一队精锐轻骑,赶赴黑风岭救援!” 孔良策看到那血迹,脸色也变了,不敢有丝毫耽搁,抓起纸条和令牌冲了出去。 调动大军需要永和帝的圣旨或者令牌,但是调个一小队轻骑外出,只要萧屹愿意,还是可以的! 齐锦初如今也只能指望萧屹能卖她这个面子了。 云舒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收服的第一个心腹,能力卓绝,忠心可靠,更是她商业帝国的基石! 他绝不能出事! “翡翠,准备轿撵,去御书房。”齐锦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做两手准备,找永和帝再求一道调兵的旨意。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浓重的乌云,紧接着,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仿佛预示着黑风岭上那场血腥厮杀的回响。 黑风岭,官道旁。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土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地上的血迹很快被冲刷掉,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战斗即将结束,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屠戮接近尾声。 十余名黑衣蒙面的死士,如同鬼魅般在雨幕中穿梭,动作狠辣利落,配合默契。 他们手中的钢刀在闪电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大多是云舒带出来的护卫。 仅剩的三名护卫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云舒在护卫身后,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翻卷,鲜血染红了半边月白长衫。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右手紧握着一柄夺来的长刀,死死盯着步步紧逼的敌人。 为首的死士首领,眼神阴鸷,沉声喝道:“上!” 三名护卫怒吼着冲上去,瞬间被淹没在刀光之中,一丛丛血花在暴雨中绽放。 云舒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不甘! 他不能死在这里! 公主的托付,蜜初坊的奶源,还有那关于南疆的密报...... 他猛地将手中长刀掷向扑来的一个死士,趁着对方格挡的瞬间,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官道旁地形复杂的黑风林深处冲去! “追!格杀勿论!”死士首领冷喝一声,数道黑影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雨水模糊了视线,荆棘划破了衣衫和皮肤,失血和剧痛让云舒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身后的脚步声和刀锋破空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贴上后背!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云舒心中悲愤,脚下被湿滑的树根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已力竭。 “唰!” 一道凌厉的刀光,带着死亡的呼啸,朝着他后心狠狠劈下! 第23章 奇怪少年 公主殿下......属下有负所托...... 云舒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破空声响起! 紧接着,是“噗嗤”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云舒猛地睁开眼,回头看去—— 只见那挥刀劈向他的死士,动作诡异地僵在半空,握刀的手腕上,赫然钉着一根细如牛毛,通体乌黑的......针? 云舒觉得自己可能失血过多眼花了。 他居然看见那根针像活物一样地动了一下,整个手腕皮肤立马变黑。 那死士脸上露出来的眼眶位置皮肤,瞬间得跟手腕上一样漆黑,眼珠暴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体诡异地抽搐着。 这个变故让追入林中的其余几名死士,眼神警惕地停下脚步,背靠背围成一圈,惊疑不定地扫视着下着暴雨愈发昏暗的密林。 “谁?!” “藏头露尾,滚出来!” 死士首领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唰唰的雨声,以及林中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带着泥土和腐叶气息的湿冷。 突然,一个死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头儿!有,有虫子——” 只见他裸露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趴了一只小指甲盖大小,色彩斑斓的甲虫,正飞快地试图钻进他的皮肤! “啊——”那死士惊恐地企图用刀背去拍打,却为时已晚,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眼神涣散,软软地瘫倒在地。 这种未知的诡异攻击方式,比明刀明枪更让人胆寒!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剩下的死士。 “撤!”死士头领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任务固然重要,但面对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保命要紧! 他顾不上重伤濒死的云舒,也不再看地上那两具死状诡异的同伴尸体,更不敢去搜索暗处的敌人,带着剩余手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朝着来路退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密林深处,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暴雨冲刷树叶的唰唰声和云舒粗重痛苦的喘息。 云舒强撑起身体,挣扎着靠在一棵湿冷的树干上,警惕又茫然地环顾四周。 是谁?是谁救了他? 那诡异的黑针和毒虫是什么人的? 就在这时,距离他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后,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面容极其俊秀,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 穿着一身和大齐王朝完全不同,样式奇特的靛蓝色短褂和长裤,像是某种异族的服饰。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碧绿色,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毫无温度,冷冷地打量着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云舒。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这凄风冷雨中生长出的一株带着剧毒的幽兰,让云舒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你,你是谁?”云舒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声音沙哑地问道。 少年手中把玩着几颗不起眼的黑色种子,云舒隐约看到他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一个若隐若现青黑色的蛇形刺青。 少年没有回答,碧绿的眸子淡淡扫过云舒左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他身上多处正在渗血的伤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云舒身后更黑暗的密林深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 “想活命,就跟我走。你的血,会引来更多......东西。” ——————分割线———————— 破庙里,火堆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少年那张阴郁俊秀的脸映照得明灭不定。 他的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粗暴,一把撕开云舒染血的衣袖,露出那道被雨水浸得发白的狰狞伤口。 雨水、血水和污泥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嘶!”云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少年对他的忍耐似乎有一丝意外,碧绿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皮囊。 打开囊口,一股混杂着奇异草药和淡淡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少年从皮囊里拈出一小撮深绿色的粉末,毫不犹豫地撒在云舒的伤口上。 “嘶——!”剧痛如同烈火灼烧,云舒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这药粉的刺激性远超寻常金疮药! 少年却恍若未觉,又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几滴粘稠如蜜的琥珀色液体,滴在药粉上。 那液体接触到药粉和血肉,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升起一缕缕的白烟。 云舒还来不及震惊,一股清凉感迅速压下了灼痛,并且伤口流血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止住,甚至有了结痂的趋势! 云舒惊愕地看着这神乎其神的变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绝非普通医术! 他强忍剧痛带来的眩晕,沙哑开口:“多,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闭嘴。” 少年头也没抬,声音冰冷地打断他。 他专注地处理着伤口,手法极其熟练,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云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细丝,飞快地将他的伤口缝合,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处理好手臂的致命伤,少年似乎才松了口气,也不再管云舒,径自走到火堆旁坐下。 少年拿起一根树枝随意拨弄着柴火,火焰燃更旺起来,庙内刺骨的寒意和湿气似乎都被驱散不少。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碧绿的瞳孔深处,看在云舒眼里,就像两簇幽冷的鬼火。 “你是谁,为何打探南疆之事?” 少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语调怪异,目光却锐利如刀,直射云舒。 云舒心头剧震! 这少年手段诡异,云舒沉默片刻,虚弱地反问:“阁下......又是谁?” 他的目光落在墨白把玩着几颗黑色种子的手上,眼里带着深深的忌惮。 那细如牛毛的黑针,那钻入皮肤的毒虫,无一不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答案。 第24章 交易 少年的眼皮微抬,瞥了一眼云舒,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淡淡说道:“那群死士,或许还在附近徘徊,你的伤,没有我的药,撑不过今晚。”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冷酷地点明了云舒此刻绝境般的处境——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云舒靠在陈旧潮湿的墙壁上,失血和剧痛带来的寒意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 他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俊秀少年,心思电转。 对方明显不是什么好打抱不平的热心人,却救了自己。 那明显不同于大齐的异族服饰和口音,诡异的杀敌手段,奇特的药粉,还有手腕处那若隐若现的蛇形刺青...... 南疆!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云舒脑海中炸响,公主殿下离京前的隐秘嘱托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南疆?!”云舒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虚弱和激动而微微发颤,“阁下......来自南疆?那些虫子......那些毒......是蛊术?” 少年拨弄火堆的动作猛地一顿,碧绿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爆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猛地转头盯住云舒,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洞穿,一股带着阴冷杀气的无形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破庙! “你知道蛊术?”少年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带着浓重的戒备和危险的气息。“你是谁的人?!” 云舒被他骤然爆发的杀意激得汗毛倒竖,伤口都仿佛更疼了几分。 留意到少年问的是“谁的人”,云舒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强撑着直视那双充满敌意的碧绿眼眸,艰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蛊术具体是什么,但我的主人......正在寻找能解蛊毒的人,她的一位至亲长辈,身中一种名为‘千丝劫’的蛊,症状如同头风,剧痛难忍,医者都束手无策......” “千丝劫......”少年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了然、厌恶,还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握着树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呵......‘千丝劫’......果然是她......”少年突然嗤笑了一声,绿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也就这个拿得出手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寒夜中骤然点亮! 云舒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竭力想要维持冷静,一开口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音:“阁下,可是认识下蛊之人?您......您能解‘千丝劫’?” “解?”少年冷笑一声,语气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千丝劫’是南疆圣女墨幽的得意之作,岂是那么好解的?” 南疆圣女墨幽! 云舒如遭雷击,公主殿下猜测的没有错,那“千丝劫”果然来自南疆圣女! 眼前这个救了他的诡异少年,也不知是否能解“千丝劫”? 云舒也算是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看那少年提起南疆圣女墨幽时,并无多少尊敬或惧怕,大着胆子猜测:“南疆圣女墨幽......是你的仇人?” 少年俊秀的脸上嘲讽更浓,碧绿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阴郁和恨意。 “仇人?”他低声念叨着这个词,仿佛在尝着世间最苦涩的毒药,“一个把我当做工具,不听话就要毁掉我的人,如何不是我的仇人呢?” 少年语气中的怨毒和悲凉,让云舒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感到一阵心悸。 显然,这个少年和南疆圣女墨幽的关系,不一般! 一个南疆人,突然出现在距离永安城这么近的地方,云舒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个可能可以解“千丝劫”的南疆少年给带回去。 云舒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试探着问道:“阁下救了我,是因为......我在打听南疆的事?” 少年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他随意地拨弄着火堆,跳跃的火光在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云舒能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内侍,混到慈宁宫管事,再成为齐锦初的心腹,那八百个心眼子,根本不是这个初出南疆的少年可以比的。 “阁下......”云舒强撑起精神,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商贾谈判时的清晰和冷静,“我叫云舒,是大齐昭阳公主手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少年神色淡淡,对于云舒的身份,似乎冰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抬起碧绿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昭阳公主深得帝后宠爱,她那位身中‘千丝劫’的至亲长辈,正是当朝皇后娘娘!”云舒抛出这个重磅消息,眼睛紧盯着少年,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无奈,这个南疆少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已经开了头,云舒只能继续说道:“公主殿下对皇后娘娘至孝,在下出宫一则处理公主的产业,二则寻访能解蛊的高人。如今得遇阁下,实乃天意!” “阁下精通医毒,若愿随我回京,为皇后娘娘解蛊,昭阳公主必以贵宾之礼相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主,救了娘娘这份功劳......” 云舒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少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绿眸,加重了语气:“公主殿下定不会忘了阁下的救命大恩,将来或可助阁下......彻底摆脱南疆......” “彻底摆脱......”少年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云舒第一次看见那双绿眸有了强烈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彻底摆脱南疆! 那是少年深埋心底,却从来不敢奢望的念头! 在南疆,圣女墨幽言出法随,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仅凭他自己,能离开南疆躲到这里,就已经极为不易了。 如果......真如这人所言,能得到大齐皇室的庇护和助力......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少年冰冷沉寂已久的心湖都掀起了波澜,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相信你那什么昭阳公主?” 从小在墨幽如同养蛊一般折磨中长大,少年对信任二字早已绝缘。 第25章 皇后头疾再次发作 云舒理解他的顾虑,薄唇一勾,淡淡说道: “我听闻你们南疆有种可以控制人的子母蛊,阁下若担心,可在云舒身上下子蛊。” “什么?” 少年惊讶地抬眸,只见云舒一脸坦然,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可知道,子蛊一旦发作,如万蚁蚀骨,生不如死?” “云舒知道,但云舒更相信公主殿下,必不会让阁下失望。” 云舒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伪,难道真的有人值得让人用性命去信任?少年沉默了,碧绿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需要安全的庇护所和强大的靠山,以躲避墨幽无休止的派人追杀,甚至......搏一个渺茫的解脱希望。 那位大齐的昭阳公主,或许,真的可以!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自由,甚至可能是生命。 破庙外的雨势渐渐止住,暴雨过后,山林里的空气清新,令人心生愉悦,也仿佛冲散了少年心中厚重的阴霾和疑虑。 良久,就在云舒几乎以为少年要拒绝,心一点点沉下去时,少年终于抬起了头, 直视着云舒,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意,多了一丝决断: “好。这笔交易,我墨白做了。” 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背对着云舒: “天亮后出发。” 云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席卷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放任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 公主殿下......奶源找到了......解蛊的人......也找到了! 云舒,幸不辱命...... 大齐后宫。 齐锦初磨着永和帝派内侍去京畿大营传口谕,双重保险希望萧屹的人能及时救下云舒。 “云舒,你可要挺住啊,本宫还指着你把蜜初坊发展壮大呢......” 齐锦初才从御书房回宫,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宫女琥珀端着茶正要递给她,一道身影直冲进来,惊得琥珀失手整个茶盘掉到地上,“哗啦”一声,满地狼藉。 “啊——” 齐锦初也被吓了一跳,正要呵斥,翡翠已经“噗通”跪下,慌乱地喊道: “殿下,殿下!” 翡翠发髻微乱,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一点大宫女的仪态也没有,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利,刺得齐锦初耳朵差点捂起来:“不好了殿下,凤仪宫,凤仪宫急召,娘娘......娘娘头疾又发作了!” “哐当!” 齐锦初猛地站起,打翻了小案几上装点心的白瓷碟子,糕点洒得满地。 “母后怎么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娘娘痛得受不住,陛下已经赶过去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被召去了!听荷姐姐派人来,让您赶紧过去!怕是......怕是不太好......”最后几个字,翡翠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嗡—— 齐锦初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所有的盘算,所有的“咸鱼”梦想,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撕得粉碎! 难道,母后真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齐锦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往下扯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 “备轿撵!快!!”齐锦初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 她甚至顾不上仪态,一把推开试图上前搀扶的孔良策,提起繁复的宫装裙摆就往外冲,在门槛上过长的裙裾绊了一下直接摔出去。 “殿下——” 内侍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慌忙上来搀扶。 膝盖重重地磕在白玉石阶上,齐锦初忍住剧痛在宫女搀扶下起身,咬牙道: “先去凤仪宫!” “是!” 昭阳公主的脸色太可怕,没有一个宫女内侍敢劝阻,轿辇被抬着飞奔向凤仪宫。 一路上,宫道两侧的朱红宫墙在急速的颠簸中连成一片模糊的红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齐锦初死死攥着轿辇扶手,心底那汹涌而上的,名为“原著命运”的巨大恐慌,让她浑身发冷。 不会的,不会的!齐锦初拼命安慰自己,她已经改变了父皇晕倒的节点,母后也一直在喝她送去的滋补汤水,做她教的瑜伽! 命运一定改变了! 一定! 轿辇刚在凤仪宫殿前停稳,齐锦初几乎是踉跄着跳了下来,等不及通报,便直接冲进了凤仪宫。 当值的宫女内侍们也无人敢拦,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寝殿内传来永和帝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夹杂着沈清漪痛苦难抑的呻吟,穿透厚重的殿门砸在齐锦初的耳膜上: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你们统统陪葬!!” 齐锦初印象中,永和帝从未如此狂怒过,心猛地一缩,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 齐锦初顾不得任何礼仪,猛地推开站在寝殿门前瑟瑟发抖的内侍,直直闯了进去! 宽大的凤榻上,沈清漪蜷缩着身体,往日温婉秀美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得近乎狰狞。 她脸如金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浸透,凌乱地黏在脸颊上。 “呃......啊......”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逸出,身体时不时因为一阵剧烈的疼痛而猛地弓起,又无力地落下。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沈清漪露出的手背,脖子,脸上,不时从皮肤底下凸起一块,仿佛有什么虫子在底下蠕动,随时要破皮而出一样。 “清漪,清漪!” 永和帝齐明稷半跪在榻边,双目赤红如血,紧紧握着沈清漪冰凉颤抖的手。 这位大齐最尊贵的帝王,此刻脸上只剩下惊惶无措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暴怒。 榻前,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一只摔得四分五裂的青玉药碗格外刺眼,黑褐色的药汁泼洒开来,如同一条毒蛇蜿蜒。 第26章 金针压制,倒计时十二时辰 太医院陈院判为首,七八位太医包括周既明,此刻全都跪在凤榻前,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太医,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另一边还跪着几个负责伺候汤药的宫女,抖如筛糠,连哭都不敢出声。 齐锦初扑上前去,急问道: “父皇,母后她......” 永和帝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死死盯住跪在最前面的陈院判,嗓音嘶哑,“朕要听实话,谁再敢提什么学艺不精,没办法,朕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陈院判浑身剧震,额头触地,声音断断续续:“陛......陛下息怒!娘娘......娘娘这,银针刺穴,已是......已是最稳妥的了......” “稳妥?!”永和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雕花架子,上面的花瓶、花枝连水洒了一地。 “皇后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这叫稳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太医们,手指都在颤抖,“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拖下去!给朕拖下去!杖——” “父皇!”齐锦初一把抓住永和帝的手臂,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残酷命令。 永和帝低头,只见齐锦初小脸苍白,抓住他手臂的纤细手指在发抖。 “父皇息怒,此时责罚太医无济于事,救母后要紧!” 永和帝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暂时止住,重新坐回凤榻前的绣墩。 齐锦初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太医,母后如今情况究竟如何?” 周既明额头一块青紫,是刚才被永和帝砸的。 此时听见昭阳公主问话,他抬头沉声道:“回公主殿下,娘娘所中蛊虫,似被催动,如今提前发作。”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齐锦初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颤声问道: “可有法子压制?” 周既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必死的决心,哑声道:“陛下,公主殿下,微臣......微臣或可一试,暂缓娘娘痛苦,争取......争取一线时间!” “当真?!”永和帝急切地问道,甚至都顾不上去追究周既明有办法,刚才却说无能为力。 “有几成把握?”齐锦初的声音比永和帝冷静,死死盯着周既明。 周既明避开齐锦初过于锐利的目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艰难开口道:“此法......甚为凶险,需以金针刺风府、百会、太阳、印堂、神庭......诸般要穴!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且......且只能最多......最多压制十二个时辰!”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十二个时辰之后,若无良策......臣......亦回天乏术!” 十二个时辰! 一天! 母后......她的母后......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齐锦初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寒刺骨。 十二个时辰......这就是母后最后的时限了吗? 原著里那油尽灯枯的结局,终究还是躲不过吗? 永和帝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整个人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的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王德全眼疾手快地扶住。 跪着的宫女内侍太医们更是连最后一点侥幸都熄灭了,死到临头的巨大恐慌,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绝望。 皇后沈清漪蜷缩着躺在宽大的凤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蒙尘的珍珠,仿佛连最后一丝生气都被那无休止的剧痛榨干了。 偶尔,她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一下,喉咙里溢出破碎如呓语的呻吟,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 齐锦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看向周既明,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周太医,施针!一切后果,本宫担着!” “初儿......”永和帝虚弱地唤了一声,想说什么,却被齐锦初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沉凝,竟让永和帝一时失语。 周既明得了公主首肯,又见永和帝没有反对,深吸了一口气,道:“请陛下、公主殿下稍退!” 齐锦初扶着永和帝,俩人退到凤榻一侧。 周既明上前,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特制的皮囊,里面静静躺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细如毫发却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幽寒芒的金针。 他取出一根足有半个手掌长的细针,用烈酒仔细擦拭,又就着烛火燎过。 整个过程,他的脸色沉稳,不慌不忙,与方才的惶恐判若两人。 风府穴,就在后脑发际线正中上约一寸的凹陷处。 大宫女听荷扶起沈清漪,周既明眼神一厉,右手快如闪电! 那细长的金针,稳稳地刺入了沈清漪后颈的风府穴,金针没入过半。 “啊!”昏迷中的沈清漪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身体竟挣脱了宫女的搀扶,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按住。” 周既明低喝,手指捻动针尾,以一种极其复杂玄奥的手法轻轻提插捻转。 他全神贯注,完全不知道旁边的齐锦初和永和帝看得胆战心惊。 接着金针再次刺入头顶正中的百会穴,沈清漪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 最后是双侧太阳穴! 两根稍短的金针,几乎同时刺入那微微跳动的鬓角血管旁! 周既明双手在金针上或捻或弹,或快或慢,指尖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韵律。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角汗珠一颗颗划落,显然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时间沈清漪痛苦呻吟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齐锦初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沈清漪脸上,不敢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终于,在周既明一声低沉疲惫的吐息后,奇迹发生了。 沈清漪原本剧烈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丝。 “母后......”齐锦初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沈清漪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细缝。 她的眼神涣散迷茫,极度虚弱,似乎想转动眼珠看看女儿,但最终眼皮沉重地合上,再次陷入了昏睡,呼吸却已平稳许多。 成了,暂时压制住了! 第27章 千钧一发,墨白赶到 周既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内侍扶住才没有倒下。 他脸色苍白,官袍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声音虚浮:“陛下......公主......此法......只能维系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蛊虫反扑,必将......变本加厉......到那时......微臣......真的......回天乏术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下去,被内侍七手八脚地抬到一旁安置。 刚刚升起的狂喜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十二个时辰的倒计时,如同悬挂在头顶的利剑,再次沉沉落下! 一天之后,若再无解法,母后将......万劫不复! 齐锦初刚刚放松一点的心弦,瞬间绷紧到极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血肉里! 一天时间?! 她要去哪里找能解这“千丝劫”的高人?! 真的还有人能救母后吗?! “来人——” 永和帝沉声喝道: “再派御前侍卫出去,不计一切代价,寻找能解蛊的人!” “十二个时辰之内,找不到——” 帝皇的声音嘶哑,带着随时要杀人的决绝:“都别回来了!” “是,陛下!”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领旨,前去安排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狠狠压在凤仪宫内。 永和帝和齐锦初坐在凤榻前,守着昏睡的沈清漪,没有内侍和宫女敢上前去劝这对身份尊贵的天家父女去休息。 永和帝没有动,跪着的人也不敢动。 偌大的凤仪宫,死寂得如同末日将临。 齐锦初看着沈清漪憔悴的脸,回想着穿越过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母后...... 不管齐锦初和永和帝心情如何,时间还是慢慢地到了第二天上午,距离周既明说的十二个时辰,只剩下—— 最后一个时辰! 就在这希望与绝望交织,凤仪宫寝殿内气氛沉重,令人窒息得快要发狂的时刻—— 一阵嘶哑急促的呼喊,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求救,穿透了厚重的殿门和压抑的空气,如同惊雷般狠狠劈了进来! “殿下——殿下——” “解、蛊的人......” 是云舒的声音! 那声音里满是长途奔袭后的疲惫,和绝境逢生的狂喜! 轰! 齐锦初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流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要将她的天灵盖掀开! 她猛地起身,却站立不稳,和同时起身的永和帝一起摔倒。 “陛下——” “殿下——” “哎哟......” 内侍宫女们慌得想要爬起来扶,却因跪太久,一个个摔得东倒西歪,滚地葫芦一样。 换了平时,少不得各治一个御前失仪。 但此时此刻,永和帝已经顾不得了,大喊: “王德全,快,快去看看——” 孔良策和几个大宫女扶起永和帝和齐锦初,王德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不多时—— “殿下!!” 齐锦初只见寝殿门口,一个人影几乎是跌撞着扑了进来! 正是云舒! 那一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长衫上,满是暗褐色的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殿下,属下找到了!” 齐锦初的目光,瞬间越过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云舒,死死钉在了他身后半步之遥,那个缓缓步入殿内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极其俊秀的异族少年。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神情淡漠,薄唇紧抿,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和阴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风情潋滟的形状,却因为那如同万年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的绿眸,而蒙上了一层妖异诡谲的色彩,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激起一丝涟漪。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一片狼藉和惊惶的人群,扫过凤榻上昏迷的皇后,扫过一身明黄的帝王,最后落在了齐锦初的身上。 没有敬畏,没有惶恐,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饶是如此沉重的场合,齐锦初看到这名少年,都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惊艳。 但惊艳只是一瞬,齐锦初的目光,旋即被少年裸露在粗布衣袖外的手腕吸引。 那里,清晰地盘踞着一个暗青色的蛇形刺青! 南疆圣女墨幽的标识! 这少年,就是墨白?!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齐锦初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自己上手去扯墨白过来,而是问云舒: “云舒,这是——” 云舒忙说道: “殿下,这是墨白,他可以解蛊。” 果然是墨白! “解蛊”两个字也刺激到了永和帝,帝皇的声音急切: “既如此,快快近前来。” 墨白一步步往前走,他的步伐很稳,没有丝毫面对帝王的惶恐,也没有医者见病患病危的急切。 一身靛蓝色的粗布短衫在满殿锦绣中,丝毫没有不自在,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墨白在凤榻前站定,没有像太医那样躬身行礼,也没有询问病情。 他只是微微俯身,伸出右手,缓缓地搭上了沈清漪露在锦被外的手腕。 墨白并没有让宫女在沈清漪手腕上搭上丝帕,许是他的指尖太过冰凉,甫一接触到,昏睡中的沈清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无意识地蹙紧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墨白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绿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便收回了手,缓缓直起身。“如何?!”永和帝再也按捺不住,声音嘶哑急迫,没有了帝王的威压,只有一个丈夫即将失去结发妻子的恐惧,“皇后......皇后可能治?!” 墨白没有立刻回答永和帝,扫了一眼齐锦初,仿佛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缓移开视线,冷声说道: “无关人等,全部出去。” 这命令式的口吻,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一个来历不明,衣着粗陋的异族少年,竟敢在帝后面前发号施令?! “放肆!”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下意识地尖声呵斥,上前一步。 “退下!”永和帝却猛地抬手,厉声打断了王德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墨白,沉声道:“王德全,带着所有人,都给朕退到殿外候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宫!” “违令者,斩!” 第28章 惊心动魄,逼出蛊虫 “陛下!”王德全惊呼,还想说什么。 “出去!!”永和帝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陈院判和一众太医、内侍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退了出去,厚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 寝殿内,只剩下永和帝、齐锦初、昏迷的皇后,以及那个神秘的异族少年墨白。 光线似乎更加昏暗了,烛火在墨白碧绿色的瞳孔中跳跃,更映出几分妖异。 墨白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永和帝和齐锦初,声音有点低,带着异族口音,却字字清晰,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两人的心脏: “此蛊名‘千丝劫’,以人心头怨念与精血为引,辅以秘法炼制成千丝母蛊。中蛊者,初时如寻常头疾,待母蛊成熟直侵颅脑,发作之时痛不欲生,状若疯魔,如你等先前所见。” 永和帝和齐锦初的呼吸骤然急促,死死盯着墨白。 “久之,”墨白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则神智昏聩,形销骨立,精气神尽被母蛊吸噬殆尽,直至油尽灯枯而亡。” “油尽灯枯”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丧钟,狠狠撞在齐锦初的耳膜上! 轰——! 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眼前瞬间闪过原著里关于皇后沈清漪结局的描写——形容枯槁,郁郁而终! 她一直以为那是病痛折磨和永和帝早逝带来的心力交瘁! 原来...... 原来竟是这样! 母后、母后竟是被这阴毒诡谲的“千丝劫”活活吸干了生机!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恸,让齐锦初握拳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永和帝并不知道这些,他单单听到墨白所说,就已经怒火冲天,只是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 “你既知此蛊来历,可有解法?” 墨白沉默了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能。” 这个字,如同天籁之音,瞬间点燃了齐锦初和永和帝眼中希望的光芒! 墨白缓缓抬起左手,冷白的手腕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烛光下。 那上面,盘踞着的暗青色蛇形刺青,此刻仿佛活了过来! 蛇身缠绕,鳞片森然,蛇头高高昂起,那蛇眼竟然是红色的,闪烁着妖异诡谲的光芒,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和邪恶气息。 齐锦初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药香,苦涩中带着一丝草木的清洌,居然还有点好闻。 墨白那双碧绿的眸子变得幽深如潭,神情专注得近乎冷酷,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修长的手指间突然出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扶她起来,无论看到什么,勿惊勿扰。” 墨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没有一丝波澜。 “放心。”永和帝亲自动手,和齐锦初一起扶起沈清漪。 墨白不再言语,凝神静气,然后出手如电。 那枚金针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直直地从沈清漪眉心! 墨白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随着金针刺入,沈清漪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呜咽,眉心突兀地鼓起了一块,又很快凹下去,像是皮肤底下有什么活物在挣扎一样。 齐锦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惊呼出声。 墨白神色不变,指甲在自己右手中指上一划,逼出一滴血。 那滴血一流出来,室内药香更加浓郁了,丝丝缕缕肉眼几乎难辨的黑色气息,从金针缓缓逸散出来。 墨白将那滴血滴到自己左手腕那个蛇形刺青的蛇口上,室内的药香陡然变得浓烈而诡异,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甜。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齐锦初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汗水浸湿了墨白的鬓角,顺着冷峻的侧脸滑落,他那双碧绿的眼眸紧紧盯着沈清漪的眉心。 突然,沈清漪猛地睁开眼! 瞳孔涣散,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如同离水的鱼! “清漪!” “母后!” 永和帝和齐锦初失声惊呼,两个人都差点按不住她。 “按住!”墨白厉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齐锦初耳边。 两枚金针闪电般刺入沈清漪耳后,同时,墨白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盒子,盒盖半开。 就在沈清漪痉挛达到顶峰,整个头部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疯狂蠕动拱起时,墨白右手微动,最后三枚金针,带着破风声,狠狠刺入她眉心,呈品字形围住原来那枚金针! “呃啊!”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沈清漪口中逸出,随即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整张脸就像中了剧毒一样,瞬间青黑一片。 而就在她眉心金针的针尖处,一点皮肤猛地凸起,紧接着,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纤细,通体几乎看不清颜色,唯有头部一点幽蓝的诡异小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从皮肤下“逼”了出来! “千丝劫”蛊虫! 蛊虫细长的身体疯狂扭动着,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异感。 墨白眼中寒光爆射,左手玉盒闪电般向前一扣! “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极其细微,却尖锐得想要刺穿人灵魂的嘶鸣,那条诡异蛊虫被牢牢扣入玉盒之中。 墨白手腕一翻,“啪”地一声合上盒盖,动作快如鬼魅。 几乎在盒盖合拢的瞬间,沈清漪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脸上那骇人的青黑之气如潮水般褪去,紧锁的眉头也缓缓松开,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沉沉睡去。 虽然依旧苍白憔悴,但眉宇间的痛苦狰狞已然消失。 室内那令人窒息的诡异药香和腥甜之气,也随着玉盒的关闭而迅速消散。 墨白握着那冰冷的玉盒,长长吁出一口浊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也是消耗巨大。 齐锦初双腿发软,扶着沈清漪躺好,又看向墨白手中那个小小的玉盒,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成......成了吗?” 墨白低头看着玉盒,碧绿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第29章 共同的敌人 听到这一声“嗯”,永和帝这位帝王竟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颤抖着手抚上沈清漪的脸颊,触手温热,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僵硬。 “清漪…清漪?”他低声呼唤,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沈清漪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但很快恢复了清明。 她看着眼前胡子拉碴,满脸焦灼与期盼的帝皇,又看了看憔悴不堪,眼圈微红的女儿,感受了一下身体,随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陛下......初儿......我......”她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头......不疼了......” “太好了,清漪,你没事了,没事了。”永和帝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沈清漪很想多说几句,但她实在太虚弱了,还没说两句,就昏睡了过去。 齐锦初放下心来,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墨白,微一屈膝,“多谢墨白先生救命之恩。” “赏!重重有赏!”永和帝龙心大悦,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墨白,你救了皇后,便是朕与整个大齐的恩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墨白却只是微微躬身,态度疏离,对那泼天的富贵毫无兴趣,“谢陛下隆恩,草民只求一处清净院落容身,余者不敢奢求。” 永和帝一愣,随即更加赞赏:“好,好!不慕名利,心性难得!准了,就依你所言!” “王德全!” 永和帝提高声音,话音刚落,殿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推开,王德全小跑着上前: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在太医院附近,选一处清净院子,给墨神医居住。” “奴才遵旨。” 王德全极会察言观色,一看这情况,显然这个异族少年治好了皇后,对着墨白态度极为恭敬,弯腰抬手: “墨神医,这边请!” 墨白跟着王德全走了,永和帝这两日忧心皇后,连朝都没上,眼下皇后无碍,他便想着回去看折子了。 齐锦初忙拦住他: “父皇,您这两日都没合眼,可别再去御书房了。” “初儿......” 永和帝对上女儿那张倔强的小脸,想要说“政务繁忙”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无奈说道: “好好,父皇去休息,这里有宫女看着,初儿也去休息。” “好。” 皇后病愈,凤仪宫一扫阴霾,充满了喜悦,宫女内侍们走路也都轻快了许多。 齐锦初这个身体毕竟年岁不大,这两天精神紧绷也到了极限,安排人照顾皇后,就回了昭阳宫,一沾床就睡了个人事不省。 等到齐锦初睡到自然醒,已经是第二天午后。 起来梳洗用饭,去看了皇后,陪着皇后说了会体己话,回来的时候,云舒在偏殿候着了。 “参加公主......” 云舒正要行礼,齐锦初亲自扶起他,道: “无需多礼,云舒,辛苦你了。” 云舒脸色还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闻言忙拱手道: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坐吧。” 齐锦初示意云舒坐下,自己也走到主位坐下,问道: “云舒,黑风岭是怎么回事?” 想起那险死还生的一幕,云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 “回殿下,属下寻到奶源之后,因一时半会打探不到南疆之事,便启程返京,途中并无异常,只有在黑风岭,遇到死士埋伏。所带护卫,全部被杀,唯有属下被墨白所救......” 云舒并未讲太多自己一行死伤,只有遇到墨白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齐锦初: “属下擅自做主与墨白交易,请公主责罚。” “云舒,你何错之有?如果不是你带着墨白及时赶到,本宫的母后怕是过不了这一劫了。” 齐锦初没想到,云舒阴差阳错居然和墨白有了交易,她还在想着怎么把这个医毒双绝的南疆少年纳入麾下呢。 云舒不愧是本宫看中的大总管,受个伤也能捞个人回来。 齐锦初对此十分满意,想起那些惨死的护卫,心里又有些不忍,道: “云舒,护卫们的抚恤金要给足,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如果合适的,就招到蜜初坊去。” “是,殿下。” “奶源既有眉目,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牧场尽量靠近永安城,如果不行也要交通便利的。永安城南门外有一片山林,打听一下是否可以买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分割线———————— 永和帝赐给墨白的小院,紧挨着太医院,名唤“清芷轩”,地方不大,胜在清幽雅致。 院内几丛翠竹掩映,墙角花坛的花一株也看不见,泥土还是新翻的湿润。 此刻,院门紧闭,孔良策和大宫女翡翠守在院门口,齐锦初和墨白两人坐在院子里。 石桌上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和一堆齐锦初一个也不认识的药材。 齐锦初来的时候,墨白正在捣鼓那些药材,看见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齐锦初看着对面沉默整理药材的少年,开门见山: “墨白,云舒已经跟本宫说过跟你的交易,云舒是本宫手下,他的话也代表本宫。” 齐锦初注意到墨白的手微顿了下,只做没看见,继续说道:“清芷轩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你可以放心住着,将来本宫若出宫建府,公主府必有你一席之地。平日里若需药材、人手之类,尽管开口。至于南疆的事......” 墨白捻着药材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了头,那双碧绿的眸子直视着齐锦初。 齐锦初放下茶盏,瓷杯与石桌面发出清脆的轻响,“‘千丝劫’来自南疆,你想要摆脱南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敌人”二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墨白碧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带着疏离的冷感:“你想怎么做?” “本宫需要你帮忙找出下蛊的人,”齐锦初脸色有点凝重,“本宫想能安心睡觉,而不是随时担心有人下毒下蛊。” 来自现代的齐锦初,这段时间真的是受够了这些魑魅魍魉的阴损手段! 第30章 冷面将军找上门 自从那日在“清芷轩”密谈,双方达成协议以后,墨白花了几天时间,在王德全暗地里盯着,孔良策陪同下,把昭阳宫、凤仪宫、包括御书房和永和帝的龙腾殿里里外外查探了一番,揪出了些多余的小玩意儿,齐锦初就放心了许多。 再加上皇后沈清漪精神大好,已经不需要卧床修养,齐锦初终于缓过一口气。 这天,她凤仪宫、御书房轮了一圈回来,在自己的昭阳宫书房里,边吃吃喝喝,边琢磨着再给“蜜初坊”整点什么新品。 前阵子云舒不在,宫里又忙,“蜜初坊”的事就有点拉下了。 多亏搞会员充值,提前收了不少银子,自建牧场的银子不是问题。 想到再撑一段时间,就不必再愁奶源的事,齐锦初心情颇好,脑子里各种促销活动,商业计划什么的,前世做过的,想做没做成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她随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画着画着,突然想起前世某次跟一个军事博物馆做联名款,她们团队在去博物馆参观的时候,馆长还特别给她们介绍了几件古代军备改良的展品。 其中一件,就是改良版的马鞍,似乎增加了什么......减震结构?说是对骑兵长途奔袭和作战稳定性很有帮助。 齐锦初前世是个4A广告传媒公司高管,对于各种商业策划,品牌营销了如指掌。 她会想起那个改良款马鞍,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联名款,其中一个图案就来自这个马鞍。 齐锦初一时兴起,就在宣纸上,凭着模糊的记忆,勾勒了一个带有前后鞍桥和类似减震皮革衬垫的马鞍轮廓,旁边还鬼画符般地标注了几个字:“减震?舒适?稳?” 画完她就随手丢在了一边,继续想她的“蜜初坊”营销方案。 大宫女珊瑚进来禀报: “殿下,云舒总管求见。” “让他进来。” 云舒是来汇报牧场进度的,汇报完,看了一眼齐锦初的书案,他犹豫了一下,恭声问道:“殿下,您这上面画的东西......颇为奇特,不知是何物?” 齐锦初瞟了一眼,随口道: “是个马鞍,本宫随手瞎画的,怎么了?” “殿下,不知可否让属下看看。” 一张随手涂鸦有什么好看的?齐锦初不以为然,随手递给了云舒。 云舒小心地接过,仔细看了看,才道: “殿下,属下虽不通兵器,但观此图,鞍桥高耸,与现用马鞍迥异,旁边标注‘减震’、‘舒适’、‘稳’等字,属下斗胆猜测,莫非是,殿下改良马鞍的构想?” 改良马鞍?齐锦初一愣,她真没想那么多,纯粹是记忆碎片闪回。 云舒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骑兵长途奔袭或是激烈作战,人马易疲,皆因颠簸剧烈,难以着力。若真能如殿下所画,增加减震之效,提升骑手稳定舒适......此物或有大用!” 齐锦初被云舒这么一点,也回过味来了。 对啊,这玩意儿要是真能弄出来,可是提升军队战斗力的好东西! 她立刻想到了萧屹......和校场那顶遮阳帽,呃......有点尴尬。 但是,为了大齐的国防事业,顺便也挽回一下自己在那位冷面将军心中崩坏的形象,齐锦初还是决定做点贡献。 “咳咳,本宫也就是梦中,又见了那位白胡子老神仙,他随手比划了一下,本宫就记下来了。”齐锦初熟练地搬出“老神仙”挡箭牌。 “既然云舒你觉得可能有用,那这样,”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你‘不小心’把这图纸,‘遗失’在萧将军常去的地点附近。记住,一定要显得很无意,很自然!” 云舒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三日后。 齐锦初抱着卷卷去御书房,给永和帝送下午茶,刚离开御书房,准备坐上轿撵——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公主殿下!” 齐锦初手一抖,差点把卷卷掉地上。 萧屹?他怎么在这里?难道是等着......找我算遮阳帽的账?! 皇室的礼仪不允许她逃避,齐锦初硬着头皮,转身讪笑:“原来是萧将军。” 萧屹一身武将官服,身姿挺拔如松,带着一身肃杀冷冽的气息走过来。 只是今日,他脸上惯常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丝,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探究和...... 急切?齐锦初一时没想起来让云舒去做的事,还有点莫名其妙。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小殿下。”萧屹抱拳行礼,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定了齐锦初.怀里的小殿下,不,确切的说是小殿下手里抓着啃的,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帕子? 萧屹不认识那符号很正常,那是齐锦初画的“¥”符号,大宫女珍珠给绣在帕子上。 齐锦初赶紧把被啃得湿漉漉的帕子从卷卷手里抢救出来,捏在掌心,干笑道:“萧将军免礼。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她心里有点打鼓,不会真是来算账的吧?下次是不是要让墨白提前准备点解触冻僵的药? 萧屹的目光从卷卷手上收回,落在齐锦初脸上,很直接地说道:“公主殿下,末将前日在宫门外,拾得一张图纸。”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正是齐锦初那张“遗失”的马鞍构想图! 只是图纸有点卷边,显然被某人极其重视地研究过。 “此物......与马鞍极其相似,又标注‘减震’、‘稳’等字样,”萧屹的眼神如同鹰隼,紧紧盯着齐锦初,“末将观之,其构思......精妙绝伦,前所未见!敢问殿下......此物从何而来,此图何人所绘?” 萧屹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作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太清楚一个舒适稳定,还能减震的马鞍对骑兵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手下的骑兵会有更持久的战斗力,更精准的骑射,更少的非战斗减员!萧屹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绷不住,这图纸虽然简陋,但核心思路直指要害! 哎,不是让云舒“不小心遗失”了吗,怎么萧屹还找上自己了? 第31章 毒医墨白特制的手工皂 不过,不是来算账就好! 齐锦初心中一定,脸上立马挂起“茫然无辜”的表情:“图纸?什么图纸?本宫不知道啊。” “......”萧屹扬了扬手中的图纸。 齐锦初眨巴着大眼睛,作努力回想状,“哦,将军是说这张纸啊,本宫想起来了!前几日哄卷卷玩,随手在纸上涂鸦来着,后来好像被卷卷抓去玩了?大概是宫女收拾的时候扔掉的吧,将军在宫门外捡到的?那可真是奇了!” 萧屹不为所动,面瘫脸上写着:编!公主殿下您就继续编! 真是不好玩!齐锦初无奈,只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本宫想起来了!这形状......好像是前几日梦里,那位总爱指点本宫的老神仙,随手在地上画给本宫看的!老神仙说这是什么‘仙人鞍’,骑着稳当,不怕颠簸。” “本宫觉得有趣,就随手描了下来。”齐锦初一脸“我只是随便画画”的天真表情,问道:“怎么,将军觉得这东西有用?” 又是老神仙!又是梦里! 萧屹看着齐锦初那张“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脸,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信吗?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昭阳公主咬死了是梦中所见,他还能逼问不成? 萧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无数疑问,郑重地将图纸收起,对着齐锦初抱拳,深深一揖:“殿下,此图构思,极其巧妙,匪夷所思。若真能据此造出实物,于我大齐骑兵战力,将有翻天覆地之变!末将代三军将士,谢过殿下!” 萧屹这一礼真心实意,为的是这张可能改变无数将士命运,提升国力的图纸。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齐锦初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道:“将军言重了,本宫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呃,是托老神仙的福!将军觉得有用,尽管拿去研究!若能造出来,也是大齐之福!” 她心里想着:遮阳帽的事是不是翻篇了? 萧屹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感激,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他不再多言,告退离去,脚步都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迫不及待要去试验这“仙人鞍”了。 齐锦初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抱起还在咿咿呀呀的卷卷,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卷卷啊,看到没?知识就是力量!一张废纸也能换来将军的感激!虽然,过程有点曲折。” 她决定晚上让小厨房给自己加个鸡腿,奖励一下自己为国家国防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 萧屹拿着“仙人鞍”图纸去找工部搞军事研发了,齐锦初抱着卷卷去凤仪宫,顺便给皇后娘娘这个潜在的带货达人安利一下她的新产品! 齐锦初这两天带着几个大宫女,做出了手工皂。 作为一个现代人,齐锦初对这个时代用澡豆洗澡实在是忍无可忍,总觉得洗不干净,浑身黏腻。 但是之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也没这个心思改良这个民生刚需。 话说这次手工皂能够这么顺利做出来,除了齐锦初这个在现代做了十几个不同行业品牌策划,对很多产品的生产工艺有所了解的高级牛马,不得不提到墨白! 这个不爱说话,总是呆在“清芷轩”捣腾药材的异族少年,给了齐锦初大大的惊喜。 早在墨白探查各宫的时候,齐锦初就发现墨白对于各种香料、花草非常熟悉,在她一开始准备做手工皂的时候,就去问了一下墨白。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墨白不但帮她用草木灰调出了碱水,甚至在她只大概知道个流程,只能想到用御花园里现有的花花草草做些诸如玫瑰香皂,茉莉香皂之类的情况下,开发出了好几个新品。 什么“紫苏解热散寒皂”、“洛神抗衰养颜皂”、“薏仁消肿祛湿皂”、“何首乌养发皂”,让齐锦初这个现代灵魂,都要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当然,配方是墨白给的,名字是齐锦初想的! 这成品一出,齐锦初当然自己先试用。 那细腻的泡沫,怡人的香气,洗完后皮肤清爽不紧绷还带着淡淡留香的感觉,让她感动得几乎落泪! 这才是洗澡啊! 好东西自然要推销,化掉,是分享! 齐锦初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她的母后和后宫这群有钱又有权的贵妇。 永和帝下了封口令,明面上各宫嫔妃只知道皇后头疾发作,太医说不易操劳,闭门不出好几天。 这一听说皇后病愈,嫔妃们纷纷前来请安,齐锦初抱着卷卷回凤仪宫的时候,周德妃和柳淑妃都在。 齐锦初便让翡翠把她精心包装的几块不同香型的手工皂取出来。 “母后,两位娘娘,这是儿臣新得的稀罕玩意儿,叫做‘凝香玉露皂’。沐浴洁面净手时使用,能洁净肌肤,留香持久,还有养颜之效哦!”齐锦初热情推销。在给皇后的时候,送给了皇后和两位嫔妃。 周德妃对于齐锦初不时拿出来的小玩意儿,特别感兴趣,看见那贴着“昭阳秘制·凝香玉露皂”标签的素雅锦缎小盒时,展颜笑道: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周德妃身材略圆,脸上虽然用的是上好的脂粉,还是泛着油光,有些脱妆,齐锦初给她的事“薏仁消肿祛湿皂”。 柳淑妃的是“紫苏解热散寒皂”,两人互相看了看,俱是一脸兴致勃勃。 沈清漪的是“洛神抗衰养颜皂”,三人都是当晚就试用了。 第二天一早,齐锦初刚起来不久,周德妃和柳淑妃就来了。 在齐锦初印象中,这两位还是第一次来她的昭阳宫。 看上去容光焕发的周德妃一见到齐锦初,就激动地拉着齐锦初的手:“公主,那‘玉露皂’真是神了!本宫洗完脸,一整个晚上下来,脸上一点油光都没有。” 齐锦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柳淑妃拉住另一只手:“公主,本宫也要买‘玉露皂’,这个洗澡洗完好舒服,浑身香喷喷滑溜溜的,比澡豆好太多了!” “那个‘玉露皂’还有吗?本宫要买十块!不!二十块!” “本宫也要买二十块!” 第32章 手工皂风靡后宫 齐锦初被两位已经仪态尽失的娘娘拽着,争相要买手工皂。 “等下,等下,两位娘娘。” “先听本宫说两句。” 齐锦初好不容易才让这两位后宫说话颇有分量的娘娘冷静下来,清了清喉咙,准备好好说一下这手工皂还有那些优点:“咳咳......” 营销界有句话:价值不到,价格不报! 齐锦初拿出前世面对甲方爸爸的职业笑容,微笑着开口: “两位娘娘,这‘凝香玉露皂’不同的香型,其实是有不同的功效的。待本宫给两位娘娘介绍一下,娘娘们再决定买哪一款。” “德妃娘娘试用的这块,叫做‘薏仁消肿祛湿皂’,娘娘会觉得用起来脸上油光没有,容光焕发皮肤特别干净,是因为这里面添加了......” “淑妃娘娘用的是......” 周德妃和柳淑妃原本以为昭阳公主这什么“凝香玉露皂”能把皮肤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香喷喷的,就已经很令人惊喜了,没想到还能祛湿消肿,解热散寒,简直是锦上添花! 尤其是周德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湿气重,调理了多年也没有多大改善。 自从在凤仪宫尝过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就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这些小点心,第一个在蜜初坊充值成为至尊会员的,就是她。 但是,她自小就是易胖体质,稍一不留神就胖,每天看着美食,又克制着不敢多吃简直是折磨。 齐锦初不着痕迹地偷偷瞄了一下周德妃这段时间又富态了不少的身材,深表同情的同时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属于吃不胖。 “公主,您、您方才说,这个玉露皂可以让本宫变瘦?” 周德妃自动忽略了“长期使用”的“长期”两个字。 齐锦初颔首,笑道: “当然是真的,只要德妃娘娘您能坚持——” “可以!”周德妃迫不及待地打断齐锦初的话,双眸发亮:“本宫可以,你这个玉露皂还有多少,本宫包圆了......” 周德妃财大气粗地话音未落,柳淑妃急了: “德妃姐姐,您悠着点儿,留点给妹妹呀。” “淑妃妹妹,你这身材纤细,用不着这玉露皂,让让姐姐......” “姐姐,方才公主说的两种玉露皂效果不一样......” 两人说着都快急眼了,齐锦初也不能让她的财神爷当面吵起来呀,赶紧拦住: “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别急别急,这玉露皂你们的份儿都有。” 齐锦初安抚住两人,扬声唤道: “翡翠、珍珠,呈上来。” 只见两名大宫女各自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进来,上面是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盒子。 齐锦初亲自把两个盒子打开,一个盒子里是“薏仁消肿祛湿皂”,另一个盒子里是“紫苏解热散寒皂”。 里面各放着六块,半透明的手工皂被闪着细碎光泽的绸缎隔开,看起来就一个字: “贵”! 齐锦初笑吟吟地指着这个她精心打造的套盒,道: “两位娘娘,这六块凝香玉露皂足够一个疗程三个月使用,用完包您身材窈窕,肤如凝脂。” “给本宫来五套。”周德妃连多少钱都没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道。 土豪姐够爽快,我喜欢!齐锦初吩咐翡翠记下。 柳淑妃没有周德妃那么壕,还记得问了一句: “公主,不知道这一盒需多少银钱?” 齐锦初的杏仁眼都笑眯了,“不贵不贵,只要五百两银子。” 就知道昭阳公主这里没有什么便宜货!不过,想到这个效果...... “确实不贵,本宫就期待效果了!” 周德妃有备而来,爽快地让大宫女拿出银票来,带着五个精装套盒喜滋滋地回宫去了。 柳淑妃一看,也跟着拿银票付款,买了三盒。 一下子到手四千两银子,齐锦初心情特别好,吩咐孔良策去找云舒来商量扩大生产,自己带上给皇后的套盒去了凤仪宫。 在后宫这种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蠢蠢欲动的地方,昭阳公主这里有“凝香玉露皂”这种好东西,自然瞒不过各宫主子们。 等齐锦初从凤仪宫回来的时候,她的昭阳宫已经有不少嫔妃候着呢。 位分低的,看见公主回宫,忙不迭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位份高的,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迎上来。 “公主殿下,听说您这里有‘凝香玉露皂’?” “公主能不能拿出来给嫔妾等开开眼界?” “公主......” “公主......” 齐锦初颇费了点功夫,才把这些嫔妃打发走,手里多了两万多两银票。 正好,云舒也来了。 “云舒,在宫外找个合适的庄子建作坊,人手一定要信得过的!” 齐锦初把刚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两万六千七百两银票都给了云舒。 云舒接过银票,问道:“殿下,‘凝香玉露皂’是只供给宫里的贵人们用吗?” 齐锦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墨白特调的配方做成套盒,按疗程卖走高端路线,另外再多做各种花香果香的,可以单个出售。” “是,殿下英明!” 齐锦初又问起另外一件大事:“铺子可有眉目?” 闻言,云舒一脸喜色:“回殿下,光禄坊街尾有一间胭脂水粉铺子,是礼部侍郎林大人的夫人陪嫁。林大人年事已高,听闻将要告老还乡,林夫人就想要处理这铺子。” 在永安城找空的铺子十分不易,齐锦初也是大喜,忙道: “云舒,你亲自去谈,一定要把铺子拿下来,另外再打听一下,看看林夫人还有没有其他产业要出手的。”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 云舒刚告退,齐锦初又接待了一波后宫嫔妃,直接把所剩无几的手工皂库存给清空了,还收了不少预订单。 接下来的日子,昭阳公主的“凝香玉露皂”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大齐后宫。 嫔妃们日常闲聊从讨论“衣裳首饰蜜初坊甜点”变成了“今天用哪种香型的玉露皂沐浴”? 齐锦初赚得盆满钵满,连永和帝都被惊动了! 第33章 永和帝赏赐皇庄 御书房 永和帝坐在龙椅上批奏折,御案上照旧是堆得高高的奏折。 齐锦初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永和帝头也不抬,仿佛那奏折多么吸引人。 父皇这是怎么了?齐锦初有点纳闷,平日里她过来,永和帝再忙也会跟她说几句话,今天除了一句不冷不热的“平身”,就没有了? 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永和帝,齐锦初欣慰地发现,经过她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地投喂和强制多休息,永和帝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皇室的基因经过这么多代的优化,颜值十分抗打,加上永和帝也就三十出头,妥妥的高富帅一枚...... “咳咳。” “咳咳!”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偷偷瞄了瞄帝皇的脸色,恨不得去摇醒走神的昭阳公主。 “啪!” 永和帝放下茶盏的声音,终于惊动了齐锦初。 眨了眨杏仁大眼,齐锦初的目光对上了神色不虞的永和帝,有点不解地问道: “父皇,您喉咙不舒服吗?” 永和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哼: “难为初儿还记得关心朕的身体。” 这语气不对劲啊! 齐锦初一激灵,忙挂上一脸大大的笑容,蹭到永和帝身边,扯着他的龙袍衣袖:“父皇,儿臣怎么会不记挂父皇?” 永和帝把衣袖抽回来,慢条斯理地拂了拂,没说话。 这更不对劲了,简直像是在闹别扭! 齐锦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试着问道: “父皇,儿臣让墨白特别给父皇调制了两款男子专用的玉露皂,不如父皇赏脸看看?” 永和帝的脸色明显好了,矜持地点了下头,道: “呈上来看看。” 齐锦初忍着笑,让孔良策回昭阳宫去拿。 孔良策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赶回昭阳宫,把今儿云舒总管才送过来的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锦盒拿上,又紧赶慢赶地回到御书房。 “陛下,公主殿下。” 锦盒有点大,王德全忙接过去,孔良策直到退出御书房才敢抹着汗,大口喘气。 齐锦初也没见过锦盒里面是什么样的,本来想着回去看好了,明天再送来给永和帝,没想到她这父皇都等不及了! 想着云舒办事妥当,齐锦初也就放心地亲自动手打开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个长一尺不到,盒盖上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紫檀木盒子,图案跟齐锦初当时描述的完全一致。 齐锦初心里有底了,拿起那个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紫檀木盒子,放在永和帝的御案上,笑嘻嘻地说道: “父皇,您打开看看,这可是儿臣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人做出来的哦,整个大齐独一无二!” 永和帝从看到锦盒的时候,心情就已经晴转多云了,听着女儿的撒娇,顺手打开盒盖一看。 只见明黄色的贡缎上面,放置着两块半透明的方形东西,和他在皇后那里看到的那什么“玉露皂”有些类似。 一块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的淡绿色,一块颜色略深一些的灰色,上面的龙雕刻得栩栩如生。 不说永和帝没见过这么高级的“澡豆”,就是齐锦初也被惊艳了一把。 好家伙,这个木工师傅的雕工真是神乎其技啊! 齐锦初做了这么多手工皂,怎么可能会忘了给她亲爱的父皇送一份呢? 只不过花香类的手工皂不适合男士,永和帝又是帝皇,齐锦初特地让墨白做了一款薄荷香型,一款龙涎香型的,还根据云舒的建议,让巧手的工匠在上面雕刻了龙纹。 果然,永和帝龙颜大悦! “初儿,有心了!” 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 “父皇喜欢就好。” 永和帝满意地合上紫檀木盒,王德全极有颜色地收起来。 “初儿,父皇听说你在找庄子?” 齐锦初一点也不意外永和帝会知道这件事,有点苦恼地点头道: “是啊,可是云舒打听过,京郊都没有在出售的。” 永和帝哈哈笑道:“京郊的庄子,大多在权贵手中,买卖自然极少。父皇在城西十里处有个小庄子,就赏给你吧!” 居然还有这等好处! 齐锦初忙大声道:“儿臣多谢父皇赏赐。” “好了,父皇要批折子了,你自去玩罢。” 齐锦初立马屈膝行礼:“儿臣告退。” 永和帝说是“小庄子”,齐锦初也以为真是个“小庄子”。 等到云舒去了庄子上回来,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小庄子? 永和帝给的一处光庄子的建筑就占地近百亩的皇庄,周围还有一座山头和数百亩良田。 不愧是皇帝,果然财大气粗! “殿下,属下看过了,皇庄的屋舍很多空置,直接拿来做成玉露皂的作坊完全没有问题。”云舒也很兴奋,俊脸上一片喜色,“那座山头离属下买下准备做牧场的山林也很近。” “如此甚好。” 齐锦初又跟云舒商量了一些“蜜初坊”和新铺子“花想容”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就打发他去办事了。 家底日益丰厚,齐锦初深感欣慰,想起还在襁褓中的卷卷,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从小培养弟弟的“财商”。 未来的皇帝,怎么能不懂经济?怎么能不会搞钱?怎么能被户部那群老狐狸糊弄? 这必须得从小抓起!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齐锦初抱着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到处看的卷卷坐在厚厚地毯的凤仪宫暖阁里,一脸严肃地开始了她的“幼儿金融启蒙课”。 她先是拿起一个金元宝,在卷卷面前晃了晃。 “卷卷,看姐姐手里,这是什么?”齐锦初声音温柔,充满诱惑。 卷卷的注意力瞬间被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吸引,大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小胖手就要抓,含糊不清地:“啊......啊......” “对,这个就是金元宝,卷卷真棒。” 齐锦初又拿起一个银元宝放在卷卷面前,“这个,就是银、元、宝!” 她努力地教卷卷辨认元宝,旁边的乳娘和宫女们都低头憋笑,努力减少存在感。 卷卷又伸手想要抓银元宝,齐锦初赞赏地轻拍他的小手: “不错不错,卷卷再来看看这个——” 齐锦初拿起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指给卷卷看: “这是,银、票......” 卷卷看看金元宝,又看看银元宝,似乎在思考。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齐锦初崩溃的举动—— 第34章 黑市线报,指向宫内 只见卷卷一把抓过齐锦初手里的银票,直接往嘴里塞! “哎,卷卷,不能吃啊!这不是吃的,不能吃!”齐锦初手忙脚乱地去抢救,奈何卷卷小嘴太快,银票还是被咬下来一角。 齐锦初:“......” 她看着手里缺了一角的银票,再看看弟弟那副砸吧小嘴的傻白甜表情,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 “朽木啊......不对,是璞玉,这么小就懂得银票值钱了。”她强行安慰自己,但语气充满了挫败感,“卷卷,金融之路,道阻且长啊!姐姐我......不会放弃的!” 算了,财商启蒙什么的,还是等他会说话,能分清金银元宝和银票的区别再说吧! 卷卷“啊啊”笑着,口水糊了一脸,顺便把沾满口水的小手往姐姐昂贵的裙子上蹭。 齐锦初看着弟弟这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沾上口水的裙子,仰天长叹:“卷卷啊,你这样让姐姐怎么躺赢啊!看来‘卷王养成计划’得加码了!明天开始,除了念话本,还得给你增加点什么?” 她已经开始思考,该编个什么儿歌了。 在齐锦初苦恼着怎么给教育弟弟的时候,“蜜初坊”二楼,被人重金包了整整一下午。 云舒返京,“蜜初坊”虽然奶源暂时还是紧张,但因为接二连三的推出新品,生意愈发红火,每日客似云来。 二楼临窗的包间,更是需要提前数日预约,已经成了京城贵妇名媛们身份和品味的象征。 谢珩,这位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的年轻丞相,竟然独自一人坐在窗边,面前桌子上,摆满了“蜜初坊”最近推出的各种甜品,糖水、奶茶、糕点,虽然每样只有一小碟,却也摆了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 谢珩正在吃的,是蜂蜜桂花芋圆冰饭,软糯的糯米饭,Q弹的芋圆,切成小方块的水果,加上冰凉的蜂蜜水,上面还撒了一小撮桂花,香香甜甜,十分爽口。 谢珩的动作优雅,速度却丝毫不慢。 他执着银勺,一勺接一勺,将小碗中那冰凉清甜,果香浓郁的美味送入口中,眼角那颗泪痣在午后的阳光下,都仿佛因为主人的愉悦而生动了几分。 楼下不时传来某些客人不满的争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 谢珩慢条斯理地一一品尝,对于因自己一人霸占了整个二楼引发的吵闹,丝毫不以为然。 昭阳公主的这个铺子,虽然东西卖的是贵了一些,但味道实在是没得说。 当桌上的甜品终于光盘时,谢珩终于满足地放下了银勺,拿起丝帕,极其优雅地沾了沾嘴角。 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眼底流淌着餍足的光彩。 齐锦初开甜品铺子的事,并没有刻意隐瞒,在“文瀚斋”遇到的第二天,谢珩就知道了。 对此,谢珩意外也不意外,甚至于觉得,昭阳公主要是不开这个铺子,人生岂不是会错过诸多美食? “笃笃!” 门口响起两声十分克制的敲门声,打断了谢珩的思绪。 “进。” “蜜初坊”的掌柜,还是原来茶楼的李掌柜,扯着脸皮强颜欢笑,一脸欲言又止地走进来,腰弯成了一张弓: “相爷......” “结账吧。”谢珩淡淡开口。 李掌柜一听,登时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说话声音都热情了许多: “多谢相爷赏脸,您上次充值至尊会员的1万两银子,尚余七千三百六十两,扣除今日的甜品一百二十两,包间费用一千两,尚余六千二百四十两。” 一个“下午茶”,一千一百二十两,谢珩唇角微抽,昭阳公主还真是生财有道! “账上扣吧!” 谢珩淡淡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日后‘蜜初坊’出任何新品,第一时间送一份到。” 李掌柜一扫下午被谢珩占用了一下午二楼的郁闷,喜笑颜开:“是是是,相爷您放心,小的记下了!”这可是活财神啊! 谢珩起身,正准备离开,一名随从神色慌张地疾奔上楼,甚至顾不得行礼,凑到谢珩耳边急声低语。 谢珩脸上的惬意瞬间消失,眸中精光一闪,恢复成那个算无遗策的腹黑丞相。 他再无半分留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一阵清洌的风和一桌空了的碗碟。 ———————分割线—————— 丞相府,书房。 紫檀木书案上,公文奏折堆积如山,空气里弥漫着清洌的墨香和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淡淡檀香。 谢珩端坐于案后,眉宇间带着一丝凝肃,一身月白云纹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清贵无双。 “扣扣扣”! 窗外极轻微地响起了三声叩击声,如同夜鸟啄击窗棂。 谢珩淡淡地唤了一声:“进。”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半开的窗扉滑入室内,落地悄无声息。 来人全身都包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单膝跪地,垂首恭声道:“主上。” “说。”谢珩的目光落在书案的文书上,语气平淡无波。 “黑市线报,”暗卫的声音低沉沙哑,语速极快却清晰,“近日有三批来自南疆的‘黑线儿’,通过不同渠道流入京城,最终去向均指向宫内。” “黑线儿”,是道上人对一种产自南疆沼泽,体型细小通体碧绿,行动迅疾如电且身具剧毒的小蛇的隐晦称呼。 此蛇性子阴冷,极难捕捉,因其颜色艳丽毒性猛烈,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权贵会豢养观赏,但也因其危险性,极少会如此大批量,且目标明确地流入京城,尤其是宫内。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 谢珩缓缓抬起了眼。 那双总是含着温润笑意,仿佛能洞察一切的丹凤眼,此刻微微眯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的冰冷光芒,如同寒潭深处骤然翻起的冰棱。 温润如玉的表象下,属于权相的铁血与敏锐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第35章 中秋宫宴,原著预警 “宫内?”谢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方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具体动向?何人接手?” “对方极其谨慎,用了三重以上的线人中转,最终线索在皇城西南角的采办处附近断了。接手之人手法老道,干净利落,不像寻常宫人。”暗卫回答得一丝不苟,“但三批‘黑线儿’的流入时间,都集中在最近五日。且线人隐约听到一句接头暗语,似乎与月圆之夜有关。” 月圆之夜? 谢珩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书房一角摆放的黄历——距离中秋宫宴,还有三日。 中秋宫宴......月圆之夜......大批量流入宫内的剧毒小蛇...... 几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谢珩那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头脑中飞速碰撞、组合、推演! 几乎是瞬间,一个极其阴险,目标直指宫宴的阴谋雏形,已然在他心中清晰地勾勒出来! 有人想在宫宴上制造混乱!而目标...... 能值得动用如此隐蔽手段,引入这等阴毒之物,其目标绝非寻常妃嫔或宗室!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极轻微的“哒、哒”声,眸色深沉如夜。 是谁如此大胆包天?是冲着陛下来的?还是冲着自己?亦或是宫中那位近来风头正盛的昭阳公主? 想到齐锦初,谢珩的眸光几不可察地微微闪动了一下,那位公主殿下,近来动静可不小。 “蜜初坊”做得风生水起,后宫中最近嫔妃与公主走动频繁...... 难道冲着昭阳公主?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眼下,中秋宫宴的危机迫在眉睫。 “继续查。”谢珩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寒意,“动用‘蛛网’,盯死采办处所有可疑人员,特别是中秋宫宴前后当值的。本相要知道每一个经手人的底细,以及那‘黑线儿’最终被藏匿的准确地点。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 “蛛网”,是他手中最隐秘、效率最高的情报力量之一,轻易不会启动。 “是!”暗卫毫不犹豫地领命。 “还有,”谢珩略一沉吟,补充道,“宫中守卫方面,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不着痕迹地透给京畿大营的萧将军。理由就说......疑似有前朝余孽欲借宫宴生事,意图惊扰圣驾。记住,要‘不着痕迹’。” 萧屹负责宫城禁卫和京畿防务,性格冷硬刚直,只忠于皇帝。 由他去加强宫宴守卫,最是名正言顺,也不会打草惊蛇。 而“前朝余孽”这个借口,既能引起萧屹的高度重视,又不会过早暴露己方对南疆毒蛇的洞察。 “属下明白!”暗卫心领神会,再次低头领命。 “去吧。”谢珩挥了挥手。 暗卫如同来时一般,身影悄然融入阴影,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谢珩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他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按揉着微蹙的眉心,眼底深处暗流汹涌。 中秋月圆,本该是团圆喜庆之夜。 如今看来,却注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潜藏在那琼浆玉液,歌舞升平之下。 谢珩端起手边微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带着涩意滑过喉咙。 昭阳公主...... 这一次,你是否也能如解决江南水患一般,有出人意料的手段,护住你想护之人呢? 谢珩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意味不明的弧度。 昭阳宫 “殿下,内务府着人送来您中秋宫宴的衣裳。”翡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手里端着一个放着一叠宫装的托盘。 中秋佳节,帝后设宴,与群臣后宫同赏明月,是难得风雅热闹的盛事。 齐锦初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话本子,闻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了最上面的镂金丝牡丹花纹锦衣。 指尖触及那冰凉光滑的宫缎和微微凸起的金线刺绣时,一种莫名的心悸毫无预兆地袭来,就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了一下,齐锦初猛地坐直了身体! 方才还慵懒惬意的眉眼瞬间绷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上,让她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中秋宫宴......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盘旋,撞击着某段被刻意压抑的记忆! 眼前华丽的宫装忽然模糊扭曲,幻化成了另一番景象——那是深埋于她意识深处,原著冰冷的文字描述! 【永和十四年的中秋宫宴,本该是其乐融融。然宴至中途,一阵细微的骚动自女眷席间响起,随即化作惊恐的尖叫!一条通体碧绿、不过拇指粗细的小蛇,竟不知从何处游窜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凤座之上的沈皇后!】 【沈皇后猝不及防,虽未被咬中,但那冰凉滑腻的毒物擦着她的脚踝掠过,受惊之下猛地起身后退,带翻了案几上的酒盏瓜果,一片狼藉。侍卫慌忙上前将蛇斩杀,但那突如其来的极致惊恐,令沈皇后凤体大损。自此,经常头疾发作,缠绵病榻......】 手中的宫装脱手,齐锦初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一丝血色也无。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僵硬,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中秋宫宴! 原著里母后那经常头疾发作,形容枯槁,郁郁而终的结局,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这场宫宴,就是这条蛇!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挤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一直以为改变了父皇早逝的命运,解决了“千丝劫”,母后就能避开死劫,差点忘了,两年后的中秋宫宴上,那隐藏在暗处的毒手,还有这狠辣的一出。 现在时间线已经被打乱,很多事情都比原著里提前了。 那条蛇到底是会在今年出现,还是跟原著里一样出现在永和十四年的中秋宫宴里,齐锦初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敢赌! 第36章 多手准备 齐锦初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从鼻腔灌入,刺激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殿下,您怎么了?”翡翠被齐锦初骤然剧变的脸色和反应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搀扶,担心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不必!”齐锦初猛地抬手阻止她,声音有点嘶哑,那双总是闪烁着灵动狡黠光芒的杏仁眼里,此刻只剩下狠厉和决绝。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 不能乱! 她绝对不能乱! 不管中秋宫宴会不会有毒蛇出现,她都绝不能让幕后之人的阴谋得逞! 她绝不能让母后再受一丝一毫的惊吓! “翡翠,”齐锦初脸色一整,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去,把孔良策叫来,立刻!” “是,殿下。” 翡翠把托盘放置在一边,匆匆退下。 原著的情节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中秋宫宴迫在眉睫,齐锦初没有时间迟疑,她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完全准备。 孔良策来得很快,一进门就行礼: “奴才参见殿下!” “孔良策,速去京畿大营,替本宫送一封信给萧将军。” 齐锦初一边说,一边手上的笔没停,言简意赅写好信。 上次孔良策去找萧屹救助,萧屹没犹豫就派了副将带着十几名侍卫赶去黑风岭。虽然最后是墨白救了云舒,但要不是半路遇上萧屹的人,他们也不能那么及时赶回宫。 眼下事情危急,齐锦初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找萧屹,毕竟宫宴上的安保,不出意外会是他负责! “是,殿下。” 孔良策看公主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不敢多问,收好信件,就赶去京畿大营送信。 京畿大营的校场上,秋风卷起沙尘,带着肃杀之气,士兵们操练的呼喝声震天动地。 主帐内气氛冷肃,萧屹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皇城布防图前,与几名副将指着图纸低声商议着什么。 听闻昭阳宫内侍求见,他转过身,玄色轻甲在帐内有些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让他进来。” “奴才孔良策,参加萧将军。” 萧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冽,不带丝毫情绪起伏,“何事?” 孔良策直起身,目光扫过帐内几名副将,恭声道:“萧将军......” 萧屹会意,微一颔首。 几名副将立刻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凝滞,面对萧屹那如同冰山般冷硬的气场和审视的目光,孔良策暗自咽了下口水,呈上公主的信。 “萧将军,奴才奉公主殿下令,送信给将军。” 萧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默地接过信,展开一看: 萧将军: 中秋宫宴在即,本宫听闻近日京中似有宵小不安分之迹象,为确保宫宴万无一失,确保父皇母后及文武百官安危,本宫以为,宫宴安保,尤其中宫席位周遭,需再加强布防,彻查隐患,杜绝任何疏漏! 此事劳烦将军亲自督办,本宫希望,母后席位周边十丈之内,明哨暗哨,层层布控,所有器物、地毯、花木,甚至梁柱屋檐,均需反复检查,确保绝无任何纰漏!要做到——一只不该出现的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 昭阳公主的要求近乎苛刻,甚至有些逾越。 宫宴布防自有规矩,按理根本无需她一位公主来指手画脚。 萧屹冷硬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位昭阳公主,近来行为屡屡出人意表,此刻又突然对中秋宫宴布防,提出如此具体且严厉的要求...... 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另有所图? 萧屹根本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宵小不安分”? 想起不久前接到的那条来自隐秘渠道,关于“前朝余孽”可能借宫宴生事的警告,萧屹微讶,难道公主殿下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甚至知道得更多? 萧屹脸色如常,心底却已瞬间掠过无数想法,无论昭阳公主消息从何而来,加强宫宴布防,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尤其涉及到帝后安危。 更不要说,公主给的那张改良的马鞍图...... 想到这里,他没再犹豫,看向孔良策,道:“烦请公公转告公主殿下,请殿下放心,末将绝不会让宵小有机可乘!”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和绝对的自信。 “多谢将军,奴才告退。” 孔良策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在孔良策去找萧屹的时候,齐锦初也没有闲着,带着宫女内侍去了墨白的“清芷轩”。 自从开始研发手工皂,墨白的院子里多了不少东西,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各种奇异草木和苦涩药材的气味,寻常宫人根本不敢靠近。 齐锦初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墨白正坐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下,慢条斯理地用一套粗糙的药碾研磨着一些色彩斑斓,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干枯草药。 他依旧穿着那身靛蓝色的粗布短衫,墨发随意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完美,神情专注而阴郁。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在草药上。 “墨白,”齐锦初也不在意,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直接问道:“你这里可有什么能驱赶毒蛇,或者至少能让毒蛇不敢近身的药物?” 墨白研磨草药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那双碧绿的眸子,看向齐锦初,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毒蛇?” “对,香囊也好,药粉也罢,越快越好!中秋宫宴前,本宫就要。” 墨白点了一下头,齐锦初大喜,忙问道: “什么时候可以好,中秋宫宴就在三天后。” “等着,半个时辰即可。”墨白说着,起身走进屋。 齐锦初提高声音:“墨白,要四份,卷卷这样小的孩子也可以用的。” 不到半个时辰,墨白从屋内走出,将一个仅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香囊递给齐锦初。 香囊做工和布料都很粗糙,但一拿近,齐锦初便闻到一股极其清淡的草木香气。 打开一看,里面是四颗龙眼大的药丸。 “放香囊里,贴身佩戴,切勿离身。”墨白交代道,碧绿的眸子幽暗得深不见底,“或许,还能让你看到些有趣的东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齐锦初郑重地接过香囊,那奇异的香气,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没有细究墨白话中“有趣的东西”究竟是何意,此刻,任何有用的东西,她都要牢牢抓住! 第37章 中秋宫宴,蛇影现 回到昭阳宫,齐锦初把香囊给了翡翠,吩咐她去做四个香囊,准备到时候和帝后弟弟,一家四口佩戴上。 有了这两手准备,齐锦初心里定了几分,把宫女内侍都打发出去,自己在内殿踱着步,努力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思来想去,齐锦初觉得光有防御和预警还不够,最好可以让父皇母后提前离开席位,远离危险。 但是,要找什么理由呢?齐锦初在殿内来回踱步,脑中飞速运转,现代的记忆和见识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忽然,她脚步一顿,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有了! “琥珀,珍珠!”她扬声呼唤。 两名大宫女立刻应声而入。 “殿下!” “琥珀立刻去内务府,把手艺最巧的工匠给本宫找来!”齐锦初语速极快,眼中闪烁着兴奋而锐利的光芒,“要会做木工,会裱糊花灯,还要懂些机关之术的,越快越好!” “珍珠去找母后,就说本宫要筹备中秋宫宴的助兴节目,需要一些能透光的白绢,越多越好,还要最亮的牛油蜡烛,对了还要一些绘画的颜料,快去!” 琥珀和翡翠虽然一头雾水,但看公主神色焦急,也不敢多问,立刻分头去办。 很快,内务府大总管吴德才带着几名被匆匆召来的老工匠战战兢兢地站在了昭阳宫殿内。 “奴才参加公主殿下。” “免礼。” 齐锦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画得有些潦草却标注清晰的图纸——那上面是一个类似现代投影仪和皮影戏结合体的框架结构,以及一个反射光线的示意图。 “照着图上这个做,要尽量做大,框架要结实,后面要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人操作!”齐锦初指着图纸,给那几个工匠看。 “还有这个,吴总管,找几片琉璃出来,要磨成这种弧度,一定要光滑透亮!” 工匠们看着那闻所未闻的古怪图纸,面面相觑,但又不敢违抗公主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吴德才一脸苦瓜相:“回公主殿下,琉璃......” 齐锦初直接打断了吴德才想要诉苦的话,杏仁眼一眯,“吴总管,本宫记得内务府应该有琉璃。”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晚必须把这个‘月光幻戏’的架子给本宫搭起来,明天一早,本宫要看到效果!”齐锦初下了死命令。 一时间,昭阳宫侧殿变成了临时的工坊,锯木声、打磨声、工匠们的低声商议声不绝于耳。 齐锦初亲自坐镇,盯着每一个环节,不时提出修改意见。 她要做的,就是在中秋宫宴上,利用烛光、透镜和巨大的绢布屏幕,上演一出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月光幻戏”! 她要让所有人都仰着头,痴迷地看着那光影交织的幻境,更要让父皇母后,被这从未见过的奇景吸引,甚至可能会为了看得更清楚而离开席位,走向更佳观赏位置! 如此一来,不仅父皇母后能远离原著中的事发地点,整个宴会的焦点和人群的注意力,也将被成功转移! 那暗中窥伺的毒蛇,即便出现,也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人群聚集的情况下,精准地找到目标并发动袭击! 齐锦初站在忙碌的侧殿门口,看着初具雏形的巨大框架,紧紧攥住了手中那枚翡翠刚刚做好的,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香囊。 萧屹的铁壁防守,墨白的避毒香囊,还有她这“月光幻戏”,三管齐下! 母后,我绝对不会让那幕后黑手伤到您! 齐锦初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锐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刃,誓要斩破一切阴谋诡计。 在昭阳宫工匠们日夜赶工,宫女紧张排练节目下,时间过得飞快! 中秋宫宴,如期而至! 天宇澄澈,一轮银盘似的圆月高悬,将清辉洒向人间,也笼罩着金碧辉煌的大齐皇宫。 太液池畔,宴开百席,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与湖面荡漾的月光交织成一派盛世祥和,歌舞升平的景象。 帝后高坐于汉白玉堆砌的露台主位之上,四周是璀璨的宫灯。 永和帝齐明稷难得地褪去了几分平日的威严,面带浅笑,接受着文武百官和宗亲命妇的朝拜与祝酒。 皇后沈清漪身着繁复庄重的凤纹朝服,但在精致妆容和宫灯映衬下,一副雍容华贵,脸上完全看不出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她唇角含着温婉得体的笑意,偶尔与身旁的皇帝低语一二,目光柔和地扫过台下其乐融融的场面。 齐锦初坐在帝后下首的席位上,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应酬着前来搭话的宗室女眷,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如弓弦! 宽大袖袍之下,她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指尖冰凉,掌心却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流转,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沈清漪周遭的一切—— 脚下的波斯地毯,两侧的盆景点缀,身后侍立的宫女内侍,甚至是远处的侍卫...... 萧屹布下的明岗暗哨,如同融入夜色的磐石,悄无声息,却将凤座周边守护得密不透风。 空气里,弥漫着酒肉香气、脂粉味,还有一丝极淡,若非刻意分辨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草木香。 那是墨白的给的避毒丸香囊。 宴至中场,气氛愈加热烈,御前献艺的舞姬们水袖翻飞,身姿曼妙,引得席间阵阵喝彩。 然而,就在这一片喧闹繁华的掩盖下,真正的杀机,如同潜伏在暗流下的毒鳄,悄然露出了獠牙! 露台一侧,一根支撑着华丽帷幔的巨大蟠龙金柱,顶部因灯光角度形成的阴影深处,一丝不同于木头纹理的滑腻蠕动,细微得几乎肉眼难辨! 一条通体碧绿如玉,仅有拇指粗细,长约尺许的小蛇,缓缓从阴影中探出了三角状的头部,冰冷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幽光,精准地锁定了下方凤座上那抹尊贵的身影! 小蛇的蛇信子无声吞吐,捕捉着空气中猎物的气息。 齐锦初无意间抬头,只见一条碧绿小蛇的身体猛地弓起,肌肉绷紧如满弦之箭,下一个瞬间,它就要如同闪电般弹射而出—— 齐锦初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38章 宫宴惊魂,好戏即将登场 虽然距离甚远,光线不明,但齐锦初还是看到了那一点致命的碧芒! 她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想要惊呼,喉咙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是躲不过吗? 母后终究还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比夜色更黝黑的暗影,从另一侧蟠龙柱的阴影中后发先至,速度快到极致! “嗤!” 一声轻微的闷响! 那抹爆起的碧绿光芒,在空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落,猛地一僵,掉落在厚实华丽的地毯上,甚至几乎无人注意到那细微的动静。 唯有一直全神贯注,心急如焚的齐锦初,以及始终面含浅笑,看似慵懒品酒,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腹黑丞相谢珩,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事发之地! 只见在那凤座右后方约三步远的地毯上,一条通体碧绿,狰狞可怖的小蛇,正疯狂地扭动挣扎! 小蛇的七寸之处,赫然被一枚通体乌黑的长针贯穿,将它死死钉在了地毯上! 蛇口大张,露出尖锐的毒牙,猩红蛇信吞吐,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威胁,只能徒劳地扭动着逐渐僵硬的身体。 那枚长针钉稳如磐石,显示出发暗器之人惊人的腕力和准头!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从碧绿小蛇露头到被钉死,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太好了!齐锦初的心刚刚落回原地—— 一名捧着托盘正要端菜上前的宫女,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了地上那仍在扭动的碧绿蛇身! “哗啦!” 托盘坠地,御膳房精制的佳肴洒了一地。 “啊——” “蛇!有蛇!!!”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利刃般骤然划破了宫宴上祥和欢乐的氛围! 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的动作僵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声尖叫吸引,齐刷刷地看向那名惊恐尖叫的宫女,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皇后座位右后方。 当看清那条被钉在地上,色彩艳丽的毒蛇时,整个太液池畔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随即—— “是毒蛇!” “护驾!快护驾!!” “保护陛下!保护皇后娘娘!” 一时间,惊叫声、呵斥声、杯盘落地碎裂声、侍卫奔跑呼喝声,响成一片! 文武百官脸色大变,纷纷起身,有的向后躲闪,有的下意识地想往前冲护驾。 女眷们更是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萧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几乎在尖叫响起的下一秒,就已出现在露台之上,玄甲森然,长剑出鞘,目光冷冽如冰,迅速指挥麾下精锐侍卫组成人墙,将帝后牢牢护在中心。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枚钉死毒蛇的长针,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看似受惊,实则眼神清明扫视全场的齐锦初,冷硬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永和帝的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身旁脸色发白,下意识捂住腰间香囊的沈清漪护在身后,双目如电,扫视四周,帝王的威严和怒火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慌什么?肃静!” 谢珩不知何时也已离席,站在一个既能纵观全局又不显突兀的位置。 他手中仍端着一杯酒,面色看似平静,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却暗流汹涌,目光飞快地在那枚长针,帝后公主三人腰间隐约可见的同款香囊,以及齐锦初脸上一一扫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探究。 那枚长针,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那名刚刚趁着混乱遁走,据说是昭阳公主心腹总管带回来的神医发出的。 一名身份不明的南疆少年,不但被留在太医院,还有如此高明的暗器手法? 昭阳公主...... 被两大权臣暗中打量的齐锦初,看到沈清漪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并没有像其他女眷那样失态尖叫或慌乱失措,看上去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整体状态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多亏墨白及时出现,把那毒蛇钉死! 齐锦初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腰间装着的香囊。 就在刚才毒蛇出现,被钉死的瞬间,这装着避毒药丸的香囊似乎隐隐发热,散发出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点辛辣的奇异草木香气。 这股气息钻入鼻腔,竟奇异地让她有些慌乱的心绪迅速平复下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守护,再看那地上的毒蛇也不再显得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墨白,不愧是原著中被谢珩这个腹黑丞相招揽的人才! 不过,现在这个人才是本宫的了! 齐锦初心里暗爽,这时场面已经控制下来了! 萧屹手下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除了护卫帝后,很快有一批侍卫散开。 草丛里,廊柱下,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有几个侍卫提着布袋子出去,袋子里动来动去,像是有什么活物,令人心里发慌。 就在人群有点骚动,恐慌情绪蔓延之际—— 一道脆亮,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少女声音,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骤然响彻整个露台,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父皇,母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昭阳公主齐锦初不知何时已站起身,走到了台前。 她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反而带着一种轻松写意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宴会上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插曲。 齐锦初对着帝后方向盈盈一礼,少女的嗓音娇脆:“不过是一条不知从哪个阴暗角落里爬出来的小长虫,扰了大家雅兴。想来是近日天气转凉,这畜生也想找个暖和地方凑凑热闹,却不识得帝后天威,自取灭亡了。” 她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调侃,将那致命的毒蛇袭击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小长虫找暖和地方”,这番闲适姿态,瞬间让台下不少还有些慌乱的贵妇们怔住了,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话语节奏走,心中的恐慌竟莫名地被冲淡了几分。 齐锦初眼波流转,扫过台下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唇角笑意加深,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拔高,带着些少女的雀跃和期待: “清风明月,人间良辰,儿臣特地为父皇母后准备了一个节目——” 她抬起手,“啪啪啪”清脆地击掌三下! 随着她击掌的声音落下,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第39章 月光幻戏,惊艳四座 只见露台周围,乃至整个太液池畔所有的宫灯,竟在同一时间,齐齐熄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攫走了所有的光源! “啊!”人群中再次发出一片短促的惊呼,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刚刚平复一些的恐慌情绪再次有蔓延的趋势。 然而,这黑暗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一束柔和却异常清晰明亮的光柱,毫无预兆地从露台侧后方猛地亮起,精准地投射向不远处临时架设起的一面巨大无比的,由半透明绢纱制成的屏幕上! 夜空中,清冷皎洁的月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与那唯一的光柱交相辉映。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巨大的光幕所吸引! 只见那光屏之上,光影流转,竟缓缓浮现出一幅美轮美奂,如梦似幻的景象。 亭台楼阁,桂花树的剪影,还有一位衣袂飘飘,怀抱玉兔,正欲飞向一轮明月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的身影并非静止,而是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缥缈音乐,在空中舞蹈,衣带当风,飘飘欲仙。 背景的云朵也在缓缓流动,仿佛神话传说中的嫦娥奔月,在光影交织中,展现出了空灵唯美到极致的视觉奇迹! “这、这是......”有人喃喃自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月宫,这是嫦娥仙子!”有女眷惊喜地低呼出声,完全忘记了方才的惊吓。 “仙迹,真是仙迹啊!”也有人激动得两眼放光。 整个太液池畔,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见,超越想象的光影幻术深深震撼,仰着头看那巨大的光幕,眼中充满了惊叹,包括露台上的帝后! 永和帝护着皇后的手臂微微放松,一脸惊愕。 沈清漪更是完全被那唯美的画面吸引,方才的惊吓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她仰望着光影中那飞向月宫的嫦娥,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仿佛自己也随着那仙子一同飞升,忘却了所有烦忧。 台下,谢珩执杯的手停在半空,一向波澜不惊的丹凤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深沉的探究。 他遥遥望了一眼台前那抹镇定自若、巧笑嫣然的娇俏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这位公主殿下,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萧屹依旧站得笔直,履行着御前护卫职责,但他冷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那空中的幻影吸引了一瞬,刚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下意识地看向齐锦初,只见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侧脸线条优美,神情专注笑意盈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萧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不着痕迹地缓缓移开。 齐锦初看着众人如痴如醉的反应,看着母后完全被吸引,欣喜的侧脸,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功了! 她的“月光幻戏”,成功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完美地转移了母后的注意力! 接下来的宴席,几乎完全被这新奇无比的“月光幻戏”所主宰。 光影变幻间,依次上演了“玉兔捣药”、“吴刚伐桂”等经典神话桥段,每一个画面都精致唯美,引人入胜。 席间惊叹声、赞美声不绝于耳,再也无人去谈论那条早已被侍卫悄无声息清理掉的死蛇。 欢声笑语再次响起,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 不止命妇们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着这闻所未闻的奇景,对想出如此巧戏的昭阳公主赞不绝口。 文武百官也纷纷颔首,不时举杯,谈笑风生。 一场本该以血腥恐慌收场的宫宴,最终在梦幻般的氛围中,圆满落幕。 皇后沈清漪安然无恙,不仅未如原著中那样受惊吓,反而因为那场精彩绝伦的“月光幻戏”,心情变得格外愉悦。 宫宴结束后,永和帝驾临昭阳宫,看着齐锦初正指挥宫女内侍们收拾一片狼藉的侧殿,目光复杂。 他挥退左右,沉默良久,看得齐锦初都快要忍不住心里打鼓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后怕:“初儿,今夜,多亏有你。” 齐锦初闻言,俏皮一笑:“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不过是弄了些小玩意儿,逗母后开心罢了。” 永和帝却摇了摇头,摘下腰间那个参加宫宴前,女儿非要他戴上,说什么“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香囊,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初儿,你告诉父皇,你是否,早已知晓今夜之事?” 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眨了眨杏仁大眼,一脸无辜:“父皇您想多了呀!这香囊是儿臣在墨白那里看见,说是能避蚊虫,儿臣心想中秋宫宴在户外,怕有蚊虫叮咬。至于这月光幻戏......” 永和帝似笑非笑,斜睨了她一眼:“莫非也是什么老神仙教你的?” 齐锦初摇了摇食指,狡黠一笑:“非也非也,这不过是女儿从杂书上看到,又让内务府的工匠们改进了一下,想着中秋月圆,正好拿来博母后一笑。” 她一番话插科打诨,半真半假,语气娇憨自然,让人难以怀疑。 想起内务府大总管前来诉苦,话里话外暗示着公主殿下,不但把内务府西域历年来上贡的所有琉璃,全都给薅走了,还把一干匠人折腾得够呛,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 永和帝凝视她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慎重:“罢了罢了,朕不管你是如何知晓,又是如何准备的。初儿,你是朕与皇后的小福星!” 他的声音郑重起来:“从今日起,宫中一应事务,若有涉及你母后安危或是你觉得不妥之处,朕许你可先行处置,再报与朕知!” 这便是帝皇最大的信任和放权了,几乎等同于赋予了齐锦初一部分后宫处事权! 齐锦初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乖巧地行礼:“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信任,必竭尽全力,护父皇母后周全!” “好孩子,你去看看你母后吧,陪她说说话。” “儿臣遵旨。” 第40章 惊现娃娃脸黑衣人 齐锦初坐在轿撵上,前往凤仪宫时,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帝心已悦,倚重加深! 她在这深宫之中,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靠着撒娇卖萌生存的小公主了! 她现在有了实实在在的话语权和行动空间! 来到凤仪宫,沈清漪已经卸了钗环,靠在软榻上,脸色有些疲惫。 一见齐锦初进来,她立刻坐起身,伸出手:“初儿,快过来!” “母后——”齐锦初快步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被沈清漪一把搂进怀里。 “母后的好初儿,今晚可真是多亏了你了!”沈清漪的声音带着些激动和后怕,“那蛇......可真是吓到母后了......” 她拿起小案几上那个女儿一定要让她带上的香囊,还心有余悸,“这香囊......不知为何,戴着它,母后当时竟真的觉得心安了不少......初儿,你总是有办法......” 沈清漪仔细打量着女儿已经张开的眉眼,眼中充满了慈爱和骄傲:“还有后面那幻戏,真是......真是太神奇了!初儿,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此时的沈清漪,褪去了皇后的雍容华贵,更像一个和女儿闲聊的普通母亲。 齐锦初依偎在沈清漪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软语安慰着:“母后没事就好,那些不过是小把戏,能逗母后开心,让母后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清漪听着,心中更是柔软感动,将女儿搂得更紧:“好孩子,母后知道,初儿你是有大本事的......” “往后,你可要常来母后这凤仪宫,多陪陪母后,母后这心里才踏实。” “儿臣遵旨~”齐锦初笑着应下。 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齐锦初等宫女们伺候着沈清漪睡下才离开。 走出凤仪宫,夜已深沉,月光如流水一般洒在宫道上。 齐锦初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只觉得心胸开阔,干劲满满。 咸鱼躺平之路,道阻且长。 但至少今夜,她成功守护了至亲,也在大齐权力的棋局上,稳稳地落下了一子。 接下来的路,她会走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 毕竟,面首三千的梦想,还需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大后方呢! 齐锦初想着,嘴角弯起一个狡黠又充满斗志的笑容。 中秋宫宴的喧嚣与惊险终于彻底落下帷幕。 齐锦初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回廊下,昭阳宫的琉璃瓦和汉白玉台阶都被月光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侧殿早已收拾妥当,除了被齐锦初屏退的值夜宫女内侍,其他人忙碌了集体,都已经睡下了,四周寂静无声,只偶尔听得见远处更漏悠长的回响。 有惊无险,过程虽然不够完美,但结果是好的!齐锦初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站起身准备回去睡觉。 异变陡生! 一阵衣袂“唰唰”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砰”一声毫无预兆地掉到齐锦初面前,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齐锦初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冻结,转化为极致的惊骇! 她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尖叫出声。 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砸落在她面前,蜷缩成一团的,是一个浑身裹在夜行衣里的身影! 那人应该是受了重伤,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回廊的地上已经有暗红色的血迹蜿蜒开来。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丝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气,扑面而来,熏得齐锦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黑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竟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缓缓地抬起头来—— 齐锦初呼吸猛地一窒! 黑衣人不知道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还是蒙面黑巾掉了,一张精致无瑕的娃娃脸暴露在月光下!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会在深夜浑身是血,掉进公主寝宫的亡命之徒该有的脸!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剧痛还是什么原因有些涣散失焦,瞳孔甚至微微放大,但依然让齐锦初这种理工女都瞬间条件反射一样想到了一句“双瞳剪秋水”。 这双剪水秋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一身华贵宫装,僵立在回廊的齐锦初。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齐锦初仿佛看到了一闪而过,极其复杂的情绪—— 惊愕、警惕、绝望、祈求,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求生欲,和承载了无数秘密的沉重...... 齐锦初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仿佛那一眼已经耗尽了娃娃脸黑衣人所有的生命力,他猛地抽搐了一下,乌紫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没了声息。 唯有他身下,那暗红色的血,仍在缓慢而执拗地蔓延开来,染透了身下的地面,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腥恶臭。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昭阳宫寝殿的回廊。 月光依旧皎洁,却仿佛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齐锦初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方才的喜悦和轻松被这突如其来,充满血腥和死亡的冲击碾得粉碎! 这个人是谁? 刺客?还是什么? 他死了吗? 那暗红色的血和那股甜腥味,是不是毒? 无数个念头如同惊涛骇浪般在齐锦初脑中疯狂冲撞! 与此同时,丞相府,谢珩并未安寝。 他卸下了宫宴上的紫袍官服,只着一身素白寝衣,凭窗而立。 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无酒,只有清冷的月光流转。 望着窗外庭院中如水的月华,谢珩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宫宴上的一幕幕—— 毒蛇暴起,长针精准拦截,那三个香囊,还有...... 昭阳公主那场恰到好处,惊艳绝伦的“月光幻戏”。 太过巧合了! 一环扣一环,精准得像是精心排练过的一场戏。 昭阳公主...... 谢珩的眸光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这深宫之中的水,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那位敢出言调戏他的小公主,似乎比他预估的,要有趣得多! 第41章 天下奇毒榜第三:碧落黄泉 将军府,演武场。 即便回府已经是深夜,萧屹依旧习惯性地在睡前练一趟枪。 玄铁长枪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破空之声凌厉无比,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伐之气。 一套枪法练完,他收枪而立,气息平稳,额角连一滴汗珠也无。 萧屹冷硬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同刀削斧凿,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宫宴上,毒蛇被钉死时,昭阳公主那看似轻松,实则紧绷的侧脸。 还有,她从容地站出来,三言两语化解恐慌,转移众人视线时的镇定与狡猾。 那不是一个娇养在深宫的小公主该有的反应。 那是不断在危机面前,千锤百炼过的冷静和掌控力。 还有那枚长针...... 射出暗器之人手法如此老道狠辣,绝非普通侍卫! 难道也是昭阳公主的人? 她何时在身边网罗了这样的高手? 萧屹沉默地擦拭着枪尖,冷冽的眸中不时闪过疑虑和审视。 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透过这位行事跳脱,语出惊人的公主。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两大权臣惦记着的公主殿下,此时正面临着一项困难的抉择。 齐锦初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和那疯狂擂鼓般的心跳! 理智在瞬间压倒了恐惧! 不管这人是谁,是为何落到这般境地,现在他倒在了自己的寝殿前,就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齐锦初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人即使昏迷依旧紧握的拳头,这个人能避开宫中层层守卫,倒霉地砸在她的地盘,本身就绝非庸碌之辈! 那骇人的伤势和诡异的毒血,只怕背后有着不简单的故事! 这说不定还是个附带惊喜大礼包的人才,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齐锦初坚决不承认自己舍不得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和那双只有在现代动漫中才有的梦幻大眼睛! “来人!”齐锦初的声音微扬,值夜的孔良策和琥珀立马在殿内应声。 等到两人到了齐锦初跟前,才看见地上那一团黑影,下意识就要喊人—— “噤声!” 齐锦初低喝,及时制止了琥珀将将要出口的惊呼。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边,一双眼睛因为惊吓而大睁。 孔良策比她好一些,抖着声问道: “殿下,这是......” “琥珀叫两个内侍过来,把他抬去偏殿。” “孔良策去找墨白过来,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齐锦初的措辞有些严厉,低声道: “今夜之事,不许泄露半点风声。” 琥珀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瞬间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忙跪下压低声音表忠心:“殿下放心,奴婢绝不敢多嘴!” “殿下,奴才这就去请墨神医!” 孔良策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太医院边上那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院落匆匆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琥珀的动作也很快,带着几名内侍,把那黑衣人安置到了偏殿的软榻上。 时间在令人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榻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齐锦初总觉得那黑衣人滴到榻上的血迹,颜色看起来有点绿。 就在齐锦初几乎要忍不住再次派人去催的时候,殿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急促却轻微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墨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墨发微乱,像是刚从床上被挖起来,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睡眠不足的阴郁。 嗅到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毒血气息的瞬间,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不耐烦瞬间被一丝凝重所取代! 他甚至没有看齐锦初一眼,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直接钉在了榻上那气息奄奄的黑衣人身上。 “烛台拿到榻边来!”墨白的声音冰冷,带着命令口吻。 齐锦初立刻示意跟在墨白身后的孔良策将烛台都移近。 在明亮的光线下,那暗红色的毒血和黑衣人乌黑发紫的唇色更骇人了。 墨白快步走到榻前,毫不避讳是否有毒,直接俯身,鼻翼微动,仔细嗅了嗅那毒血的气味,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一根银簪轻轻拨开黑衣人紧闭的眼皮,查看瞳孔。 他秀气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惊疑不定! 齐锦初看得有些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问道:“墨白,怎么回事?” 墨白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拉开黑衣人的衣袖,露出发黑的手腕,那白皙得过分的修长手指,搭上黑衣人的脉搏。 指尖下的脉搏微弱,时而急促如奔马,时而沉滞如淤泥,混乱不堪。 良久,墨白才缓缓收回手,抬起头,看向齐锦初。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烛光下,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声音低沉: “是碧落黄泉。” 虽然搞不懂是什么,但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齐锦初问道: “那是什么?” 墨白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碧落黄泉’在天下奇毒榜位列第三,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时无恙,十二个时辰内,血液由暗红色渐化为碧色,剧痛攻心,五脏六腑如同被无形之手寸寸碾碎,最终在极致痛苦中神魂俱灭,全身化为脓血,无药可救,故名碧落黄泉。” 齐锦初听得浑身发冷,声音都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些颤抖:“无药可救?” 墨白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又似乎燃起了一簇诡异的,属于顶尖毒医遇到罕见挑战时的兴奋火焰: “常理而言,确实无解。此毒阴损,江湖中也多年未出现,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 他话锋猛地一转,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冰冷弧度: “遇上我,算他命不该绝。” “只是,我这解法凶险至极,可谓九死一生。” 齐锦初闻言,看了一下软榻上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内心暗自为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黑衣人掬了一把同情泪。 第42章 以毒攻毒,险死还生 偏殿内,浓重的血腥味,古怪的药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甜腥毒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几盏牛油蜡烛灯芯被拨到最亮,跳动的烛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墨白已然变了一副模样,俊秀的脸上,平日里那阴郁疏离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和专注,碧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救人,而是一场与死神对话的神圣仪式。 他面前一张临时搬来的矮几上,摊开着一套跟中原医者所用截然不同的奇特工具。 薄如蝉翼,刀刃锋锐异常的玉质小刀。 细如发丝,长短不一的金针。 瓶身泛着幽蓝、暗紫等不同色泽的瓷瓶。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只巴掌大小,通体赤红如血的蟾蜍,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玉盒里,正焦躁不安地鼓动着腮帮,发出极细微的“咕咕”声,猩红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墨白。 墨白取出一个玉瓶,扔给齐锦初,“解毒丸,每人一颗。” 齐锦初自己吃了一颗,把剩下的给室内的内侍宫女们也分了。 “按住他的手脚,找东西堵住他的嘴。”墨白的声音冷冽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目光扫过齐锦初和旁边几个战战兢兢的内侍宫女,“记住,等下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他动弹分毫!” “否则,毒气攻心,即刻毙命!” 齐锦初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她强自震动,低喝道: “动手。” 孔良策和另外三名内侍,纷纷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了黑衣人的手脚。 墨白见状,不再多言,指尖寒光一闪,玉刀精准地划开黑衣人左肩那道狰狞的伤口! 原先暗红色的毒血,现在能清楚地看见越发接近墨绿色了,看起来就很诡异。 墨白毫不犹豫地打开玉盒,一把抓起那只躁动不安的血色蟾蜍,直接将其按在了那不断涌出毒血的伤口之上! “咕——!!!” 那血色蟾蜍发出一声尖锐嘶鸣,似乎痛苦到极致。 整只蟾蜍瞬间冒出丝丝白烟,原本赤红如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缩水了一样变小,仿佛全身的精血都被那伤口疯狂吸走! 不过两三息功夫,竟彻底僵死,化作一具干瘪的灰黑色尸骸! 墨白面无表情地将蟾蜍尸骸扔回玉盒,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把矮几上那几个颜色诡异的瓷瓶接连打开,将里面装的或是粉末或是液体的药物,一一倒入那不断蠕动的伤口之中! 每一种药物倒入,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就仿佛活物般剧烈抽搐一下,颜色也变得越发诡异,齐锦初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颜色。 “呃啊——!!!” 榻上的黑衣人,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仿佛遭受了世间最极致的酷刑!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球向外暴突,里面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几乎要裂眶而出! 他被破布堵住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完全不似人声的嗬嗬惨嚎,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鱼,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疯狂地抽搐、挣扎! 孔良策四人差点被掀飞出去! 墨白低喝:“按住!” 四名内侍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黑衣人的衣物甚至皮肉之中,用身体的全部重量死死地压着。 齐锦初看得心惊肉跳,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淡黑气,从那伤口处腾起,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道瞬间达到了顶点! “压紧!”墨白厉声喝道,额头已是汗出如浆,手上的动作越发快得齐锦初已经看不秦楚了。 一枚枚金针快如闪电般刺入黑衣人周身几处大穴,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嗡鸣声,黑衣人的挣扎便会短暂地微弱一瞬,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反扑! 墨白的手段齐出,齐锦初甚至隐约看到似乎有极细小的金色蛊虫从他指尖没入黑衣人的伤口。 黑衣人好几次心跳骤停,瞳孔都开始扩散,却又被墨白以近乎逆天的手段硬生生吊回一口气。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模糊的鱼肚白时,墨白将最后一枚刺入黑衣人伤口处的金针拔出! “噗——!” 一股浓稠的绿色毒血,随着金针的拔出,从伤口中猛地喷溅而出,溅落在床榻和被褥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看得人头皮发麻。 等了好一会儿,那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终于变成了鲜活的红色! 墨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后退一步,身体晃了晃,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是透支过度的惨白,汗水早已将衣裳浸透。 看了一眼榻上呼吸虽极其微弱却已然平稳下来的黑衣人,墨白的声音嘶哑: “毒已逼出七成,但侵入心脉和骨髓的非一日之功,需得慢慢拔除,至少一年......”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黑衣人毫无生气的脸,补充道,“他的武功废了大半,一年内最好不要再动用内力。” 榻上,黑衣人的呼吸已经慢慢变得绵长而均匀,脸上那骇人的乌黑和青紫已然褪去,只剩下重伤失血后的极度苍白,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虚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齐锦初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活着就行,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第三天早上,昏迷的黑衣人终于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的陌生屋顶,以及一张突然凑近,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极为明艳动人的少女脸庞。 “哟,可算醒了?”齐锦初眨巴着杏仁眼,看着那双因为昏睡太久,有点不聚焦的卡姿兰大眼睛,语气轻松,仿佛在评价一件有趣的物品,“‘碧落黄泉’的滋味如何?” 黑衣人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想要跃起防御,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手指都困难无比! 而且,体内那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剧痛,竟然消失了?! 第43章 面首3号:听风楼主夜枭 黑衣人猛地看向自己包扎好的左肩,再看向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明艳少女,眼眸中闪过难以置信,旋即警惕地看着齐锦初。 “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然呢?”齐锦初柳眉微挑,唇角勾起,“顺便说一嘴,这里是本宫的昭阳宫。” 昭阳公主?黑衣人眼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诧。 齐锦初好整以暇地看着黑衣人,仿佛在闲话家常:“‘碧落黄泉’位居天下奇毒榜第三,为了救你,本宫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黑衣人眼中的警惕更明显了,配上那张精致娃娃脸,看得齐锦初这个颜狗,差点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把他的脸颊。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黑衣人看着眼前救了他性命的昭阳公主,再感受到自己空空如也,完全无法凝聚起半分内力的丹田,眼眸中闪过挣扎,沉默良久,最终认命般的缓缓开口: “我是一名天榜杀手,这次接的任务有点扎手。我中了‘碧落黄泉’,为了避开目标的追杀,只好躲进了皇宫。” “天榜杀手?”齐锦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既然是榜,可有排名?”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才回道: “有。” 齐锦初杏仁眼中的兴味越浓: “那你排第几?” 这个小公主,真不好糊弄!黑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道: “第二。” “第一是谁?” “无名。” 齐锦初:“......呵呵......” 黑衣人不着痕迹地看了齐锦初一眼,考虑着要不要装晕的时候,齐锦初已经开口问了: “那你叫什么?” 果然!黑衣人自暴自弃一般回道: “夜枭。” “夜枭?”齐锦初轻声念了一声,盯着他看了看,突然露出一个在夜枭眼里堪比恶魔的微笑: “夜枭是吧?你准备怎么报答本公主的救命之恩?” 夜枭的娃娃脸一冷,破罐子破摔道: “在下武功尽失,已是废人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齐锦初轻笑:“本宫费了老大劲救你,可不是为了杀你,为本宫效力如何?”她压低声音,如同诱惑人心的魔鬼:“本宫可以助你恢复武功,而你,帮本宫组建一个只听命于本宫的情报组织,收集京城,乃至整个大齐本宫想知道的一切消息。” 夜枭猛地抬头,看向齐锦初。 他没想到这位看着年纪小小的公主,野心竟然这么大! 夜枭很想拒绝,但是昭阳公主救了他,而且,恢复武功对他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只是,为皇室效力,对于独来独往惯了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齐锦初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夜枭。 “…好。”良久,夜枭才重重吐出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我只效命于你一人,期限三年。三年内,我为你组建情报组织,训练人手。三年后,去留在我。” “成交!”齐锦初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夜枭,欢迎加入。” “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 齐锦初伸出手,拍了拍他完好的右肩:“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就跟底下的人说。等你伤好了,本宫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新家。” “新家?” “嗯,一家说书的茶馆。”齐锦初眨眨眼,“名字本宫都想好了,就叫听风楼。” 夜枭:“......” 齐锦初交代墨白好好给夜枭治疗,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就在墨白一脸嫌弃的白眼中,心情极好地离开“清芷轩”,回去开始准备她的“听风楼”开业事宜了! 既然是茶楼,必然少不了好茶和茶点! 茶叶好说,齐锦初交代了云舒,从内务府那里薅了点羊毛,又问到了供货的皇商。 至于茶点,齐锦初想要搞点和“蜜初坊”不同的。 于是—— 这几天,永和帝发现,自家宝贝女儿送来的下午茶点心,又换了不少新花样。 然后,接连好几日,丞相谢珩都以回禀“江南水患后续治理细节”为由,准时在下午茶时段出现在御书房。 今日的点心,一种是口感酥脆,带着独特咸香和芝麻味的“椒盐酥饼”,还有一种是软糯清甜,内有流心馅料的“桂花流心糕”,皆是前所未见的美味。 永和帝吃得龙心大悦,对着谢珩连夸初儿心思巧,还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让谢珩也一起尝尝。 正侃侃而谈漕运改革的谢珩谢过永和帝,从王德全端上来的小碟里,捻起一块“桂花流心糕”,慢条斯理地品着,眼角余光精准地扫过帝皇御案上那两碟精致的点心。 “陛下,此糕似乎......并非蜜初坊出品?”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永和帝哈哈一笑:“这是初儿新琢磨出来的,说是叫什么......哦对,‘桂花流心糕’,朕觉得甚好。” 谢珩眸光微动,正要再旁敲侧击几句,御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了。 齐锦初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正捏着糕点,吃得优雅的谢珩: “谢相近日真是勤勉啊,天天这个时辰来与父皇商议国事?不知这漕运章程,商议得如何了?可需要本宫这‘闲人’也来参详参详?” 永和帝正吃得高兴,见女儿进来,笑道:“初儿来了正好,谢卿正与朕说到漕粮入库的新制,你也来听听。” 谢珩被公主当场抓包,面上却无丝毫窘迫,反而从容地将剩下的小半块“桂花流心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才慢条斯理地抽出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令齐锦初想揍人。 谢珩抬眸看向齐锦初,狭长丹凤眼中含着惯有的,无懈可击的温润笑意: “回公主殿下,为国分忧,乃是臣之本分。” “呵呵......”齐锦初心想,我信你个鬼! 永和帝眼眸微眯,看看女儿,又看看丞相,总觉得有点什么情况! 第44章 腹黑丞相蹭下午茶 御书房外的长廊,齐锦初和谢珩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在外人看来,有点略过于近了,好在齐锦初尚未及笄。 “公主殿下不仅于经商之道颇有巧思,连这膳食之道都如此精通,实在令臣佩服。” 谢珩压低嗓音,状似无意地感慨道,“说起来,今秋宫宴上的‘月光幻戏’真是惊艳绝伦,不知殿下是从哪本‘杂书’上看来的?臣有些好奇,也想寻来一观。 谢珩的目光落在齐锦初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玩味。 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扬起一个更加灿烂无辜的笑容,嗓音娇脆: “哎呀,就是小时候在藏书阁乱翻,不知道在哪本破旧画册上瞄过几眼,早就忘记书名啦!” 她语气促狭地反将了一军,“怎么,谢相对这个也有兴趣?莫非是想学了去,哄哪家姑娘开心?” 谢珩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摇头,不再多言,转身翩然离去。 只是转身之际,那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愈发显得意味深长。 杂书?忘了? 呵,公主殿下你越是遮掩,便越是引人好奇啊。 看来这往后的御书房下午茶,本相得更“勤勉”一些才是了! 齐锦初看着谢珩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也变得有些幽深。 谢珩,你到底,是友是敌? 这场发生在御书房外的交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齐锦初和谢珩两人各怀心思。 自此,御书房的下午茶时光,俨然成了谢珩与齐锦初之间一场心照不宣的暗战擂台。 谢珩总能精准地在点心送达后不久,便带着亟待“请示陛下”的奏疏到来,每每理由都充分得不能再充分,俨然一位兢兢业业的勤勉丞相。 永和帝乐得有人分担政务,对于女儿和谢珩言语间的互怼,往往做壁上观,偶尔还煽风点火。 “谢卿,你尝尝初儿新做的这‘杏仁酪’,口感是否过于甜腻了?” “回陛下,臣以为恰到好处,公主殿下心思灵巧,总能推陈出新。”谢珩中肯品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齐锦初,“只是不知殿下今天这茶点,又是源自哪本孤本典籍?臣竟从未读过。” 齐锦初立刻笑眯眯地接招:“谢相过誉了,本宫不过是喜欢做点上不得台面的吃食罢了,哪比得上谢相博览群书,通晓古今。” “殿下过谦了。” “谢相......” 永和帝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一个步步紧逼,一个装傻充愣,只觉得比看戏还有趣,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你们二人,一个国之柱石,一个朕的开心果,怎的碰到一起就像斗鸡似的?” 齐锦初立刻凑到永和帝身边撒娇:“父皇~明明是谢相总拐着弯儿说女儿不学无术!” 谢珩从容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对殿下......的手艺,深感好奇罢了。” 这话说得直白,齐锦初反而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谢珩却只是礼仪到位,含笑拱手,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只有在低头的时候,眼底深处探究的光芒更盛。 京畿大营的气氛,比起御书房的暗流涌动要轻松多了。 操练时,校场上杀声震天。 但一旦休憩,年轻的将领和士兵凑在一起,最近的话题总绕不开京城那家新开的,好吃是真好吃,贵也是真心贵的“蜜初坊”。 “嘿老吴,你昨天轮休又去了?”萧屹的一个亲兵眼巴巴地问。 被问的百夫长老吴咂咂嘴,一脸回味无穷:“是啊,老子盼着轮休可盼了好些天了。那珍珠奶茶可真不好买......” “我更喜欢那蜂蜜小蛋糕,,一口下去,满嘴奶香!” “要我说,还是焦糖布丁好吃!可惜限量,每次都抢不到!” “是啊,每次都是限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随便吃!” “你想多了......” 议论声中,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地把目光投向了校场边那个如标枪般挺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玄色身影。 “诶,你们说,咱将军喝过珍珠奶茶没?”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压抑的低笑。 “将军喝奶茶?想象一下将军用芦苇管吸珍珠的样子......” “噗——哈哈哈~” “冷面阎王配珍珠奶茶?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将军怕是只会觉得甜腻腻的,是娘们儿喝的东西吧?” “我看未必,说不定将军尝了也喜欢呢?” “要是将军也喜欢喝,我们是不是可以沾一下将军的光,买到珍珠奶茶了?” “有道理啊!”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甚至传到了萧屹的亲兵队长赵莽耳中。 赵莽是个憨直胆大的北方汉子,跟着萧屹出生入死多年,深得萧屹信任。 他瞅了瞅自家将军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又想想蜜初坊门口排起的长龙,心里跟猫抓似的痒。 最近他被同僚怂恿着去了两次蜜初坊,对那里的甜品有些欲罢不能。 偏偏这两天每次想去都因为公务或需要排队太久等不及而错过。 这日下操后,赵莽终于憋不住了,领着几个同样心思活络的亲兵,蹭到萧屹身边。 “将军......”赵莽搓着手,嘿嘿笑着。 萧屹正在擦拭佩剑,头也没抬,冷声道:“有事?” “呃......就是......弟兄们最近发现一家甜品铺子,味道着实不错......就想......就想请将军也去尝尝鲜......”赵莽硬着头皮道。 萧屹擦拭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冽的目光扫过赵莽和他身后那几个被他冷眼一扫,立马缩着脖子,却又眼含期待的亲兵,眉头蹙起:“甜品?” 那语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将军!”一个亲兵忍不住说道,“那个珍珠奶茶,实在绝了!” “对对,将军您去尝尝就知道了!” “胡闹!”萧屹脸色一沉,“军营重地,议论此等口腹之欲,成何体统!”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萧屹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料,接下来的几天,关于“将军惧甜”、“冷面阎王不敢喝奶茶”的调侃却不知何故悄悄在军营里流传开来。 第45章 冷面将军要去喝珍珠奶茶? 这个八卦传得有点猛,连萧屹本尊都知道了,他虽不予理会,但周身的气压一日低过一日。 一众亲兵也没想到八卦会传成这样,等到他们想要干预的时候,已经迟了! “队长,怎么办?” 那天一同去的亲兵之一钱岱,外号钱袋子,家里是商户,一向出手大方,也是他最早去“蜜初坊”的。 当兵不打仗的日子除了训练,也挺无聊的,钱岱发现“蜜初坊”以后,大力推荐给了同僚。 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开个玩笑,吃个甜点,居然令将军名誉受损。 赵莽一介莽夫,哪里想得到会这样,这几天已经急得嘴巴都起了个大燎泡。 “老子哪里知道怎么办?” “MLGB,都是那几个缺德的家伙,不就仗着祖上余荫吗?整日里——” “住口六子!”赵莽一见孙六这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开口,赶紧喝止。 “咱是商量怎么帮将军的,不是给将军竖更多敌的!还嫌将军不够烦吗?” 孙六不再吭声,李大锤却忍不住道: “那咱到底怎么帮将军?瞧瞧那帮龟孙子,都把将军说成啥了!” 说到帮忙,这一干打仗从来都跟着萧屹奋不顾身往前冲的亲兵们,都焉了。 孙六弱弱地说道:“要是将军愿意去蜜初坊喝个珍珠奶茶就好了......” 赵莽眼睛一亮,对啊! 只要将军喝了珍珠奶茶,这个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现在的难题,变成了怎么劝将军去蜜初坊!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个所以然来,赵莽心一横,决定直接上! “咱就不信了,将军还能砍了我不成?” 钱岱几个用同情加佩服的眼神看着赵莽: “老大,你行你上!” “上就上!” 赵莽在萧屹处理完军务,准备回府时,堵在了帅帐门口。 “将军!”赵莽挺直腰板,声音洪亮,“今日请您务必跟我们去一趟蜜初坊!” 萧屹眼神一厉:“放肆!” 萧屹积威已久,这脸色一冷,赵莽顿时腿肚子有点哆嗦,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将、将军,我、我们......” 钱袋见势不妙,赶紧上来打圆场:“将军,队长也是为您着想!!” 其他亲兵见有人带头,也纷纷站出来,帮着一起劝萧屹。 “将军,您就别推辞了!” “那帮龟孙子说您,咳......说您怕是受不了那甜腻味儿!您就去尝一口,也好堵住那些闲人的嘴,证明咱将军什么都镇得住,哪怕是甜水儿!” “是啊将军,就一口!” “咱们陪您一起去!” 萧屹看着这群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一个个眼神热切,又听着那“惧甜”、“镇不住”的言论,冷硬的面孔下,那股属于武将的倔强和好胜心,竟被微妙地勾了起来。 这时,孙六嘴又管不住,秃噜了一句: “听说那蜜初坊是昭阳公主开的!” 昭阳公主...... 提起这几个字,亲卫们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军演,将军头上那个遮阳帽...... 六子这破嘴!赵莽真想揍他一顿,铁钳般的手指,用尽全力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一哆嗦。 萧屹无视一干亲兵龇牙咧嘴的样子,脑中莫名闪过昭阳公主那张明艳的笑脸,和那狡黠灵动的眼神...... 昭阳公主弄出来的东西,似乎......都有点特别,尤其是最近已经开始在京畿大营推广的改良马鞍! 就在赵莽等人以为又要挨训时,却见萧屹猛地一甩披风,冷着脸开口: “带路。” 赵莽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将军英明!” 于是,京畿大营的士兵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们那位素来冷面肃杀,能止小儿夜啼的萧大将军,被一群兴高采烈的亲兵簇拥着,出了大营。 那群亲兵只差没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他们将军要去蜜初坊喝珍珠奶茶了! 蜜初坊今日依旧客似云来,尤其午后,二楼三楼的雅间里,大多是各家贵女和清闲的文人雅士。 当萧屹这一行看起来煞气腾腾,与周遭轻松氛围格格不入的将士进入时,原本喧闹的铺子瞬间安静了一瞬。 李掌柜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作为曾经皇后娘娘沈清漪的下属,他的眼力和见识还是很不错的,一眼就认出了萧屹! 只是,这位爷今日怎么也来了? 前几天才接待了当朝丞相,今天又来了个大将军,李掌柜心里也不知道说啥了,脸上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萧将军这边请!” “将军”二字一出,店内隐约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认出萧屹身份的人,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 萧屹的脸色更冷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仿佛不是来喝奶茶,而是来查封铺子的。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铺子,一个个绘制着各色美食的屏风把铺子隔出来很多个小空间。 从那些屏风后面,不时传来女子的轻声细语,虽听不太真切,却让萧屹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 赵莽眼疾手快地拦住,压低声音哀求:“将军,来都来了!尝一口,就一口!” “求您了!” 蜜初坊的大堂是挑高的,客人愿意的话,从二楼雅间可以看到楼下。 这时,二楼雅间花窗边垂下的珠帘后,一双灵动的杏仁大眼正透过珠帘的缝隙,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这出好戏。 齐锦初很久没来“蜜初坊”,今天出宫主要是上次云舒盘下来的林侍郎夫人那间铺子,已经快装修好了。 齐锦初把这个铺子取名为“花想容”,除了卖“凝香玉露皂”,她准备让墨白再研究点香水化妆品什么的。 也因此,“花想容”的装修上参考了一些现代美妆店的风格,比如柜台上的场景化陈列,比如处处都有的铜镜。 云舒完美执行了齐锦初的草图,“花想容”的装修进度很快,齐锦初看完就顺路来“蜜初坊”,没想到竟撞上这么一场大热闹! 看着萧屹那副浑身不自在,仿佛置身龙潭虎穴的僵硬模样,齐锦初差点笑出声来。 她赶紧捂住嘴,杏仁眼弯成了月牙儿。 齐锦初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让孔良策悄悄去交代后厨,把那限量又限量的珍珠奶茶,给萧将军上一杯! 第46章 冷面将军喝奶茶,花想容要开业 “蜜初坊”的小伙计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杯琥珀色的珍珠奶茶,送到了萧屹面前。 浓郁的奶香味里,闻不到一丝牛乳的腥膻,反而多了一缕茶香和甜香,黑一根中空的芦苇管斜插其中。 萧屹冷眼盯着那杯看起来就很“娘们唧唧”的饮品,眼神如同在看什么可疑的毒药。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好奇又紧张的目光,心里有点后悔,他怎么就脑子一热来这里了...... 赵莽几个,看见那杯他们求而不得的珍珠奶茶,简直百爪挠心,恨不得替将军喝了! 看到萧屹迟迟不动,孙六小声提醒: “将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赴死的决心,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有些笨拙地拿起了那个触手温润的白瓷杯。 那小巧的白瓷杯子在他古铜色的大掌衬托下,显得格外脆弱。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萧屹皱着那双英挺的剑眉,拔出那根芦苇管丢回小伙计端着的盘子里,直接端起杯子,凑到唇边,带着一种喝酒一般的神情,干了一口。 预想中甜腻到发齁的味道并未出现。 丝滑醇厚,带着浓郁奶香和茶香的液体,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甜度适中,丝毫不过分,反而有一种奇怪的,令人舒适的愉悦感。 萧屹冷硬的眉头无意识地地舒展了一些。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又依着本能,再次喝了一口。 这一次,他稍稍喝得大口了一点。 几颗软糯Q弹,带着丝丝甜味的黑色“珍珠”随着奶茶滑入口中。 那奇妙的口感,是他从未在任何食物中体验过的! 钢牙轻轻一咬,珍珠在口中微微反弹,混合着奶茶的香滑,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味蕾,直冲大脑。 萧屹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冰冷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讶。 虽然那异样神色消失得极快,大多数人都没有察觉。 但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赵莽等人看到了! 二楼目光如炬的齐锦初也看到了! “嘿,将军喝了!” “我就说将军肯定会喜欢!” 亲兵们压抑着兴奋,挤眉弄眼。 楼上的齐锦初用团扇挡住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哎呀呀,这个萧屹也太可爱了吧! 萧屹很快从那一瞬间的味觉冲击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以及周围那些窃窃私语,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并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他猛地放下杯子,发出“哐”一声轻响,脸上瞬间恢复了平日那副冷硬肃杀的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冷三分,仿佛要用寒气冻结所有人的视线。 “尝过了,走。”他声音低沉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是非之地。 “将军,您不多喝点?挺好喝的啊!”赵莽看到那还剩下大半杯的珍珠奶茶,心里大呼可惜。 萧屹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成功让赵莽闭了嘴。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蜜初坊,玄色披风在身后扬起冷硬的弧度。 但他离去的身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能来“蜜初坊”的,十之八九都是有点身份的,并不似寻常百姓那般畏惧萧屹这个大将军。 他一走,“蜜初坊”铺子内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和议论声。 “看见没看见没?萧大将军真的喝了!” “他的耳朵还红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嘻嘻,原来冷面阎王也好这口!” “明天这事儿就能传遍京城!” 二楼雅间,齐锦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要一想到军营里和京城的茶楼酒肆里会流传怎样的段子,她的心情就无比愉悦。 嗯,看来以后产能上去,也可以考虑考虑给京畿大营送一份“特供”了? 就当是,慰劳劳苦功高的将士吧! 齐锦初摸着下巴,笑得像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而此刻,正骑在马上,冷着脸试图无视身后亲兵们憋笑声的萧屹,绝不会想到,他人生的“甜蜜”任务,才刚刚开始。 萧大将军那“冷面阎王”的威名,从此又加上了让他无比糟心的注脚。 光禄坊近日热闹非凡,自从“蜜初坊”开业以来,也带火了附近不少铺子。 萧屹的出现,更让“蜜初坊”名声更甚,招牌珍珠奶茶更是一杯难求了! 这天,齐锦初的第二家铺子,与“蜜初坊”相隔不远的“花想容”终于要开业了! 齐锦初这个取名废,懒得想店铺名字,直接借用了诗仙的名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不管在哪个年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花想容”是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却又不只是卖胭脂水粉! 和大齐王朝传统的脂粉铺子装修不太一样,店内并非一排排沉闷的货架,而是参考了现代美妆店的布局,设置了数个高低错落,铺着锦缎的展示台,上面放置着商品。 要说云舒真的是个人才! 大齐的商铺是没有什么场景化陈列的概念的,齐锦初作为现代品牌策划的专业人士,给云舒科普了一番之后。 “花想容”最终呈现的效果,超出了齐锦初的预计! 作为主打产品的“凝香玉露皂”一个个被放置在特制的小托架上面,根据不同香型,旁边还放着玫瑰花、茉莉花等等,作为装饰。 小托架边上写着名称、功效介绍,看着一目了然。 更让走进铺子的闺女们移不开眼的是,整个“花想容”铺子里,镶嵌着许多擦拭得锃亮的铜镜,她们在任何角度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 铺子里的烛台摆放得也很巧妙,来过“花想容”的客人,都觉得自己皮肤看起来更好了! 要不是一时半会搞不到玻璃,琉璃又实在太贵重,齐锦初都想装个大大的落地玻璃橱窗了! 但就算如此,“花想容”的开业也迅速在京城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毕竟,那“凝香玉露皂”在后宫大受各宫主子们喜爱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也有几个比较得脸的宗妇贵女得了赏赐! 只是,这个量实在太少了! 如今,昭阳公主的新铺子,要出售“凝香玉露皂”,这些贵人们怎么会错过呢? 第47章 “花想容”开业,手工皂卖爆了 虽然“凝香玉露皂”还没开售,就吊足了整个永安城名媛贵妇们的胃口,但是齐锦初要做的,远不止手工皂。 夜枭的“碧落黄泉”毒解了以后,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齐锦初本着不养闲人,要人尽其用的原则,好好问了一番夜枭。 结果发现,这个前天榜杀手,现情报头子,居然还是个易容高手。 看过夜枭神乎其技的易容术之后,齐锦初灵机一动,把现代女孩子们喜欢的妆容给夜枭讲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闲得快发霉的娃娃脸杀手,居然很快能复刻得八九不离十! 夜枭作为一名顶级杀手,少不了需要易容的时候,就算是易容成女子也是有的。 对于昭阳公主提的这些化妆法子,能有这样的效果,他也很是惊讶。 这个公主,比他想象的更有趣,看来他这三年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能被选入宫的女子,就没有丑的! 齐锦初身边的四个大宫女,单从五官颜值来说,虽然比不上齐锦初,也能有个六七分。 但是,翡翠没有双眼皮,眼睛略小了一点。 珍珠的脸盘子本就圆润,最近吃多了甜食,有点双下巴。 珊瑚的鼻子还不够挺,琥珀的嘴唇又太薄了一些。 总之认真看都有点不那么完美! 结果,经过齐锦初的指点,夜枭的巧手,四个大宫女直接颜值暴涨。 从原来的清秀佳人,变成了各具特色的大美女! 翡翠画了眼线,眼尾上钩,整个眼睛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珍珠经过修容,视觉上整个脸小了一大圈。 珊瑚的鼻子翘挺,五官看起来立体精致。 琥珀的唇形修饰过,成了一张标准的菱形小嘴。 四名大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得不得了! “殿、殿下,奴婢、奴婢......” “奴婢的脸变小了!” 齐锦初对于夜枭的手艺十分满意,不过这彩妆用品,还得再改良改良! 至于改良的人嘛...... 齐锦初的目光投向了正蹲在花坛边摆弄花花草草,对院子里的吵闹视若无睹的墨白。 墨白本来是极安静的一个人,偏偏昭阳公主三天两头带人往他这“清芷轩”跑。 那个中毒的小白脸也就算了,还可以给他试个药! 今天公主又带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宫女,过来找那个小白脸。 墨白自顾自摘下已经长成的飞星草叶子,一片片小心地放进小竹篮里。 齐锦初提着宫装裙摆,也跟着蹲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 “墨白,我有一件很好玩的事,跟你说说?” 上次昭阳公主叫他帮忙做那个什么皂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墨白没有吭声,齐锦初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跟你说,这个事情非你不可......” 公主殿下唠唠叨叨讲了一通,墨白对那什么“让人变美”兴趣缺缺,但是对齐锦初描述的什么“从百花中提取精粹”,什么“持久留香的液体香料”,什么“可以改变人的皮肤颜色”等等,有了浓厚兴趣。 南疆之人除了养蛊,本就擅长于各种植物打交道。 有了齐锦初提供思路和材料,加上夜枭这个易容高手,没几天,墨白还真捣鼓出来几款,齐锦初试过之后赞不绝口。 这几个底妆已经有了现代粉底液的雏形,尤其其中一款带有很强遮瑕效果的,齐锦初直接命名为“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 夜枭这几天也没闲着,齐锦初用无限量供应的甜品,换来他调教出了四名审美在线、心灵手巧的侍女。 这四名侍女不是宫里的,在这个封建社会,人口买卖是合法的,齐锦初无意去改变这一点。 她的铺子和作坊里,秘密太多了,齐锦初不敢搞什么招聘,全都是买的死契。 因着“花想容”铺子主要做女子生意,云舒买了二十名十来岁的小姑娘,提前进行了公主殿下说的“培训”。 本来还以为人手足够,没想到开业当天,人手立刻捉襟见肘,连换了寻常闺阁女子装扮出宫的齐锦初,都不得不把孔良策和几个宫女派去帮忙。 齐锦初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凝香玉露皂”对这个时代女子的冲击! 还不到半天,柜台上所有的“凝香玉露皂”都已经销售一空,甚至还接了不少预订单! 云舒亲自坐镇柜台,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本就长相出色,虽然年幼时就净身入了宫,却得天独厚般没有太多内侍的阴柔和声音尖细,反而因着这段时间得昭阳公主教导,整个人气质大变,隐隐有几分现代的精英范儿。 “凝香玉露皂”卖完,铺子里的客人慢慢也少了,云舒交代了掌柜几句,就拿着账册去了后面的隔间。 齐锦初正坐着喝茶,大宫女翡翠站在身后。 “殿下。” 云舒躬身行礼。 “免礼,坐。” 齐锦初看着云舒俊脸上难掩疲惫,嗓音都有点哑了,道: “翡翠,给云总管上茶。” “谢殿下。” 翡翠送上茶水就退到一旁,齐锦初问道: “如何?” 云舒呈上账册,回道: “回殿下,‘凝香玉露皂’全部售罄,属下已让人去作坊调货,下午就能到。只是——” 云舒俊脸上有点惭愧,顿了顿才道: “除此以外,我们新上的胭脂水粉,一个也没有售出去。” 齐锦初没有看账册,对于云舒所说的胭脂水粉没有卖,也不在意,反而笑着安慰云舒: “云舒,你不用担心,‘凝香玉露皂’名声在外,今天开业大家冲着它来也很正常。” “殿下,那这些脂粉,可要让作坊继续做?” “花想容”的胭脂水粉,是齐锦初亲自定的价,一小盒“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就要三百两银子,云舒都有点担心库存会过剩! 齐锦初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生丽质,完美无瑕的美女?等到有人试过她这些脂粉,还怕卖不好? 大不了,她还可以安利给宫里的娘娘们! 齐锦初没想到,她都还没想好先给哪位嫔妃试用,第一位最佳代言人就上门了! 第48章 倒霉催的户部尚书千金 户部尚书崔博研之女崔楹霜自小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很得崔博研疼宠。 七夕那日,崔楹霜和几位贵女结伴去永安城外月老祠进香,不料人太多,崔楹霜的额角竟被另一位贵女的香戳到,当时就破了皮。 尚书府请了不少大夫来看,崔尚书甚至还求了皇恩,请到了太医院的陈院判,但是一个多月过去,崔楹霜的脸颊还是留下一个指甲盖大的浅粉色疤痕。 虽不甚明显,却让这位极爱美的贵女终日以面纱遮掩,郁郁寡欢。 崔夫人想着爱女最近心情烦闷,就想着带她出去透透气。 崔夫人进了女儿的院子,只看见一众丫鬟皆站在院子里,不由叹气: “大小姐呢?” 丫鬟仆妇看见夫人来,忙行礼,崔楹霜的贴身丫鬟春祺忙回话:“回夫人,大小姐在屋里。” 崔夫人一个眼色,身边的嬷嬷立马上去叩门: “大小姐,夫人来了。”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崔楹霜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脸上蒙着白纱,幽魂一样出现在门口,美目微肿,低声唤道: “母亲。” 这大白天的,崔夫人硬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霜儿,你这是.......” 崔夫人的正要出口的话被崔楹霜美目中的泪光堵了回去,一脸心疼地拉起她的手: “我儿,今日天气甚好,陪娘出去走走。” 崔楹霜根本不想出门,却拗不过崔夫人,贴身丫鬟春祺、夏安手脚麻利给给自家小姐挽发更衣。 崔楹霜脸上的白纱自始至终不曾拿下来。 昭阳公主的脂粉铺子开业,京城的贵女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崔府的马车直奔青龙大街上的光禄坊。 午后“花想容”铺子里,“凝香玉露皂”还没到货,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都是上午没抢到“凝香玉露皂”的。 “花想容”的脂粉价格都不便宜,随便一小盒胭脂都是百两起步,即便是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女,也只是看看,并没有购买。 掌柜和女伙计们,态度都很好,也不催促购买,只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不至于让这些等待的贵女们心生不满。 崔家母女俩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俱穿着京城最流行的新衣裳,头上首饰华贵,带着丫鬟仆妇,一看就非富即贵。 掌柜郑娘子亲自迎了上去,“欢迎夫人和小姐光临花想容。” 齐锦初在珠帘后的隔间里,看见崔楹霜脸上带着面纱,毫无生气的样子,有点好奇,问道: “云舒,那位小姐是谁?” 云舒对京城权贵了如指掌,只看了一眼崔楹霜和雍容华贵的崔夫人,便道: “回殿下,是户部崔尚书的家眷。” 户部尚书?齐锦初对这个掌管大齐钱袋子的抠门老头有印象,奇道:“那崔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遮着脸?” 云舒还没说话,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夜枭,已经抢着说道: “我知道,那位崔小姐是个倒霉催的!” 夜枭绘声绘色地讲了崔小姐七夕那天如何受伤,崔府又是如何到处寻访名医。 “......” 齐锦初看着夜枭那张眉飞色舞的娃娃脸,实在很难将他和冷血杀手联系起来! 看来,搞情报这个工作,真的是为夜枭量身定做的! 齐锦初对于听风楼,有了更多的期待! 郑娘子口齿伶俐,又眉眼带笑,很是讨喜,不说崔楹霜怎么想的。 崔夫人已经被她介绍的那可以完美修饰容貌的什么什么霜,说得有点心动。 “霜儿,你看,买一盒回去试试?” 崔楹霜根本没听清楚郑娘子说了什么,她一直半低着头,总感觉铺子里大家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这时,里间出来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正是翡翠,对着崔夫人躬身道: “夫人,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翡翠经常跟在齐锦初身边,崔夫人看她有些面熟,又想起这铺子据说是昭阳公主开的,心里一动,露出一点笑模样,颔首道:“带路。” 崔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云舒和夜枭都退下了,隔间里只有齐锦初一人,闲适地坐着喝茶。 果然是昭阳公主! 崔夫人忙带着崔楹霜上前见礼: “参加公主殿下。” 齐锦初笑道: “崔夫人不必多礼,坐。” “谢殿下!” 崔夫人带着崔楹霜坐在下首位置,主动问道: “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齐锦初笑道:“吩咐倒没有,只是本宫听说了崔小姐的事......” 崔楹霜捏着帕子的手倏地握紧,昭阳公主想要干什么? 齐锦初自然看见了崔楹霜的反应,也不以为意: “崔小姐莫慌,本宫并无恶意。” 她示意翡翠把“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和“珍珠养颜玉容霜”放在崔楹霜旁边的小案几上,才道: “崔小姐,这是‘花想容’特制的脂粉,叫做‘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可以遮盖皮肤上的瑕疵,如果辅以‘珍珠养颜玉容霜’长期使用,可以修复疤痕......” 齐锦初话音刚落,崔楹霜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齐锦初,颤着声音问: “真、真的吗?” 以昭阳公主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欺骗她!崔楹霜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她真的不想要顶着这样一张毁容的脸见人,公主、公主她...... 齐锦初很理解崔楹霜的心情,也不介意她的失礼,还提了个建议: “崔小姐,本宫铺子里,有专门上妆的伙计,不如让她给你试试?”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齐锦初吩咐翡翠带着崔楹霜去专门的化妆间。 崔夫人有点坐立不安,女儿自从受伤,性情大变,她是真怕她又受打击! 齐锦初倒是老神在在,对自己的产品极有信心。 就在崔夫人忍不住想要去看看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 “娘......” 崔夫人身子一震,抬头看去,只见女儿眼中带泪,站在门口,脸上的白纱已经不见了。 “霜、霜儿,你的脸......” 第49章“听风楼”的铺子找到了 崔楹霜快步走进隔间,对着齐锦初屈膝行礼: “臣女多谢公主殿下......” 齐锦初笑着亲自扶起崔楹霜: “崔小姐不必多礼,这个效果可还满意?” “满意,臣女十分满意!” 崔楹霜连连点头,惊喜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霜儿!”崔夫人也上前来,细细打量女儿的脸。 只见崔楹霜眉眼精致,肌肤白皙无瑕,透着自然的光泽,脸颊上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疤痕竟消失无踪! 不止这样,崔夫人甚至都觉得女儿的容颜,比起往日里更美上几分,五官竟是都挑不出什么缺点。 “霜儿,霜儿,你这......” 崔夫人又惊又喜,拉着女儿的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楹霜更是激动得珠泪盈眶,抓着母亲的手: “娘,我,我的脸,疤痕不见了!” 齐锦初等崔楹霜母女俩冷静了一点,才笑着说道: “崔小姐,可不能哭了,不然眼泪可要把妆都哭花了。” “啊?” 崔楹霜一怔,崔夫人忙道: “公主殿下说的对,霜儿快把眼泪收一收。” “是,母亲。” 脸上没有了疤痕,崔楹霜贵女的礼仪教养又回来了,用帕子轻轻压了压眼角,虽然眼睛还有些微肿,却已然又是那位名满京城的尚书府千金! 京城的贵女圈子并不大,崔楹霜受伤留疤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她戴着面纱进了“花想容”,出来的时候却是肌肤无瑕,容貌更甚。 一时间,“花想容”成为京城贵女们热议的焦点,“花想容”的胭脂水粉也开始售卖。 扛不住郑娘子和伙计们推荐,买了天价脂粉回去的贵女们,用了一段时间以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有光泽了。 “花想容”继“蜜初坊”之后,成了京城第二个贵女云集的铺子,日进斗金!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的齐锦初,还在烦恼着她的第三家铺子,“听风楼”要开在哪里? 云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铺子,作坊,牧场,哪里都需要他! 齐锦初想要把“听风楼”作为情报据点,既要位置好方便收集信息,又要场地足够大,并非易事。 一时半会,云舒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找“听风楼”的铺子。 这日,齐锦初正在昭阳宫的偏殿,对着一张简易的京城堪舆图和云舒着人报上来的几处备选地址发愁。 这几处她觉得都不太理想。 夜枭蹲在窗台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回廊外两个碎嘴的小宫女在聊着宫里最新的八卦:哪个宫的主子喜欢什么香型的“凝香玉露皂”啦,哪个宫的宫女和侍卫看对眼啦,哪个内侍又被主子骂啦...... 其实那两个小宫女离得挺远,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无奈夜枭耳朵太好使了! 听完了八卦,抬头看到齐锦初还在对着地图皱眉,夜枭吐掉瓜子皮,从窗台头伸进来瞥了一眼,精致娃娃脸上露出几分了然:“为铺面发愁?” 齐锦初叹了口气:“是啊,几个地方都不太理想,云舒又没空再去找。” 有一说一,云舒这个大总管忙得堪比前世007的牛马,齐锦初实在不好意思再压榨他! 夜枭摸了摸下巴,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忽然道:“我倒是有个地方,或许合适。” “嗯?”齐锦初惊讶地看向他。 夜枭从怀里摸索了一下,竟然掏出了一张略显陈旧但保存完好的房契,拍在桌上。 齐锦初拿起一看,杏仁眼睁大,都惊了! 地契上面的地址是在青龙大街中间,一处面积比“蜜初坊”还大的二层铺面! 那可是京城最黄金的地段之一,有价无市! “你,这是哪来的?”齐锦初惊讶地看着夜枭。 这家伙不是被目标反追杀的杀手吗?怎么还随身带着京城黄金地段的房产? 夜枭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那张精致娃娃脸更加人畜无害:“以前出任务,顺手,呃,救了个被仇家逼得快上吊的老头。他无儿无女,快死的时候就把这铺子塞给我当谢礼了。” “我一直没管,丢在牙行出租着,前阵子刚巧租约到期了。” 齐锦初:“......” 顺手救的? 兄弟,什么手这么顺,告诉我也去顺一下! 这顺手顺得未免太值钱了点! 齐锦初对自己这位新任情报主管的“副业”收入有了新的认识,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妨碍正事,她乐得装糊涂。 “位置极好!”齐锦初压下心中的惊讶,仔细看着房契上的地址,越看越满意,“就这里了!” 她当即拍板,让夜枭去处理收回铺子的事宜。 这间铺子原本也是个听书的茶楼,重新装修也不太惹眼。 重装后的风格清幽雅致,多以竹、木、纱为材,设置了许多半开放的卡座和相对私密的雅间,方便客人交谈,也更容易让训练有素的“耳朵”们收集信息。 表面是文人雅士聚集的风雅之地,实则是情报网络的中枢。 夜枭对于训练人手和如何在雅间做点手脚,方便收集情报,经验十分老道,和他那张娃娃脸完全不相符! 齐锦初很满意。 商业版图持续扩张,情报网络初步建立,人才(面首)队伍日益壮大! 咸鱼躺平之路,越发顺畅了! 装修一切顺利,接下来,就是想想如何吸引客流,尤其是目标客流,那些消息灵通,爱闲聊的文人、小吏、商贾之流。 吸引这些人,光有好茶好点心还不够,还需要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齐锦初某天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立马让孔良策去把夜枭找来。 夜枭最近貌似找到了什么乐趣,整天心情都很好,没多久就乐颠颠地跑来了: “主子有何吩咐?” 自从齐锦初在装修上给他提了不少更方便收集情报的点子,他现在叫齐锦初主子越来越顺口了! 齐锦初神秘兮兮地招手: “来,交给你一个重大任务!” 夜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凑了过去。 齐锦初轻声说了一句,夜枭整个人都懵了! “什,什么?” 第50章 夜枭的天赋异禀 “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夜枭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写话本子啊。”齐锦初仿佛没有看到夜枭震惊得娃娃脸都快扭曲了,说话的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说今天晚膳吃什么! 夜枭精致娃娃脸上的兴奋已经完全凝固,一脸错愕:“......话......话本子?” 让他一个天榜杀手,去写才子佳人、狐仙鬼怪的话本? 主子是不是对他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齐锦初会找夜枭来写话本子,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她早就发现这个娃娃脸杀手不但八卦,而且讲述八卦的时候,那种绘声绘色,声文并茂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如此人才,当然要善加利用! 齐锦初嘻嘻一笑,一点公主仪态也没有地拽着夜枭坐到软榻另一侧,给他细细道来:“咱们不写那些老掉牙的,咱们写点新鲜的。” “比如,可以写一个位高权重,貌比潘安,多智近妖,但有八百个心眼子、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腹黑无比的美貌丞相......” 她按照原著中谢珩的人设大致描绘了一番,什么“眼角一颗泪痣平添风流”啊,“看似为民请命实则步步为营”啊,“谈笑间搅动风云”啊...... 还加入了不少诸如“丞相大人竟当街被一美貌女子塞了点心”、“丞相大人疑似有特殊甜品癖好”等等真假参半的细节。 夜枭听得目瞪口呆,那双少女漫画中才有的卡姿兰大眼睛里迸发出越来越浓烈的兴趣和八卦的光芒! 这、这不是影射那位谢珩谢丞相吗? 哈哈,主子这想法也太惊世骇俗了些!但是......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带劲?搞得他都很想看这个话本子了! 夜枭听得频频点头,不时还提点问题。 旁边侍候的翡翠,几乎想掩面堵上耳朵了! 公主殿下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家,居然、居然和夜枭一个外男,讨论这种话题,也太羞死人了。 但是,但是,她也有点想看那个话本子是怎么回事...... 齐锦初哪里知道翡翠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虽然她嘴上喊着要养面首,但是对于云舒、墨白、夜枭,她更多就是把他们当做同事下属。 对夜枭这个八卦杀手,可能还多了一些类似男闺蜜一样,可以一起八卦吃瓜的乐趣。 夜枭天生就是个搜集情报和分析信息的高手,最是擅长捕捉人物特征,逻辑分明。 齐锦初这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夜枭脑子里已经举一反三,脑补出了无数细节和精彩桥段! “主子,妙啊妙啊!”夜枭激动得直拍大腿,“咱们书名就叫做《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就写他如何用一杯茶算计得政敌丢官罢职,如何用一个眼神让下属战战兢兢,还有还有......” “对了,你说的那个反差萌,除了爱吃甜食,还可以写一些他不为人知的隐秘爱好!比如谢珩其实很怕黑?或者睡觉必须抱枕头?” 夜枭一激动,直接把谢珩的名字秃噜出来了。 齐锦初:“......” 倒也不必如此细节...... 不过,她喜欢哈哈哈~ “没错没错,就往这个方向写!”齐锦初大力肯定了夜枭的想法:“要暧昧,要悬疑,要接地气又要保持格调!” “最好让他在外看起来高深莫测,但私底下又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让读者又爱又恨,抓心挠肝地想看后续!” “明白!”夜枭激动得娃娃脸都涨红了,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属下这就去写,保证让谢相的故事传遍京城!” 夜枭说完,也不等齐锦初说什么,身影一晃,直接从窗户走了。 事实证明,齐锦初看人的眼光堪比伯乐! 不过三日,一本名为《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手稿就放在了齐锦初的案头。 夜枭这家伙不仅身手好,更是个天生的畅销书作家! 齐锦初翻看了几页,笑得花枝乱颤。 夜枭这家伙太有才了,简直把谢珩写活了,比原著里还要精彩! 那些朝堂争斗写得惊心动魄,那些生活细节,比如谢珩对甜品的执着,又写得妙趣横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根本分不清是杜撰还是这就是真是的谢珩。 而且夜枭居然文笔老辣,节奏把控极佳,深谙如何吊人胃口。 这家伙以前去当杀手,真是埋没人才! 这是天生的写话本子圣体啊! 夜枭根据齐锦初的建议,提前找人誊写了不少宣传用的单子,花了一大把铜钱,让一群孩童在整个京城发。 这参考前世的“听风楼”开业海报,虽然没有那么花花绿绿的彩色印刷,但是有一个最大的噱头便是—— 每日巳时和未时,由最好的说书先生,独家首讲最新故事:《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说书大家都知道,很多茶楼也都会请说书先生来说书,但是说书的题材无非就是那几样,京城里大家伙早就听腻了! 猛一见到这么个题目不一样的话本,加上开业当天茶水免费供应,都不免有些好奇。 京城闲人还是多的,“听风楼”开业当天上午,雅座就几乎坐满了慕名而来的人。 巳时一到,一身青衫,留着一把美髯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用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始讲述: “话说,西晋国有位丞相华璟,不仅才高八斗,是西晋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 说到丞相“六元及第”的时候,不少茶客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到说书先生继续说道: “那华丞相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尤其是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称得他......” “噗——” “噗——” “咳咳!” “咳咳咳......” 听到说那“泪痣”,整个“听风楼”响起不少喷茶的声音,更有不少人被呛到了,咳得脸红脖子粗。 夜枭和齐锦初严选的说书先生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恍若未闻,继续淡定地说着那位“俊美无双,智计绝伦,却独爱京城某家甜品铺子点心”的丞相大人。 第51章 “听风楼”爆火,夜枭开始写霸 整个“听风楼”的气氛十分诡异,先是各种喷茶咳嗽声,然后是鸦雀无声,再接着又是各种窃窃私语。 唯有台上的说书先生,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自顾自讲得如痴如醉,引得众人也渐渐沉浸在精彩的故事中。 正当众人听得欲罢不能的时候,台上“啪”一声。 说书先生,捋了捋三寸美髯,来了一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风楼”里,安静了一瞬,旋即响起各种嚷嚷: “哎,怎么没有了?” “快接着说啊!” “爷正听到精彩的地方呢!” “后面到底怎么样了,丞相到底接没接那个姑娘的点心啊?” “再说讲一回啊,话说半截算怎么回事儿?” “......” 不管茶客们怎么吵吵嚷嚷,说书先生躬身一礼,慢条斯理地下台喝水去了。 “听风楼”的掌柜林喜四十出头,是个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的主儿,上去就先给茶客们告了声罪,然后又说了一通“听风楼”的开业福利,以及下午未时还有一场说书。 林喜是夜枭找来的,对于齐锦初这种现代人,搞情报她是完全不懂的,直接丢给了夜枭这个专业人士。 这个掌柜,倒是个会说话的! 齐锦初坐在二楼专属的雅间里,看着楼上楼下火爆的场面,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谢珩你这腹黑狐狸,让你天天蹭下午茶,还总试探本宫...... 这点儿话本,就当收点利息了!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火了! “听风楼”火了!! 火得一塌糊涂! 每天一大早还没开始说书,“听风楼”就座无虚席,茶客们来这里,不仅为了喝茶听书,更为了津津乐道各种关于故事情节的猜测,这当中当然少不了说漏嘴某些事情。 夜枭安插在“听风楼”各处的耳目,轻而易举地便收集到了海量的信息,以及各种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 “听风楼”现在一席难求,甚至提前预定都不一定能订到位置,齐锦初趁机推出了会员制,狂揽了大把大把银票! 原本只是想作为情报据点,都不考虑盈利问题的“听风楼”,吸金能力甚至超过了超过了“蜜初坊”和“花想容”。 在这个娱乐业相对匮乏的时代,《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永安城激起的波澜远超齐锦初的预期。 夜枭如同发现了人生新目标,完全忘记了他还是一名天榜杀手,整日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那张精致娃娃脸上总是神采奕奕,一双本就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亮得惊人,逮着机会就凑到齐锦初身边,搓着手,像只讨要肉骨头的小狗: “主子,主子,咱们下一本写什么?” “《腹黑丞相》眼看就要讲完了,听众们嗷嗷待哺啊!” 齐锦初唇角抽了抽,心想你是不是忘记了开“听风楼”的初衷! “咱们得趁热打铁,赶紧准备推出下一本啊!” 夜枭不知道齐锦初在暗自吐槽他,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齐锦初简直无法直视那张娃娃脸。 被夜枭缠得没办法,看他那副“不给我点子我就原地打滚”的架势,齐锦初又好气又好笑。 她摩挲着下巴,眼珠一转,现代那些无孔不入的狗血言情剧,霸道总裁文在脑中飞速闪过。 有了! 齐锦初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小夜子,你知道这世间女子,最爱看什么样的话本吗?” 夜枭没在意那句调侃的“小夜子”,立刻竖起耳朵,虚心求教:“请主子指点!” “她们爱的,不是才子佳人门当户对,而是......”齐锦初拖长了调子,压低声音,“跨越阶级,打破世俗,位高权重的男人为爱痴狂,不顾一切的禁忌感!” 主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见,但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都听不懂呢?夜枭茫然地眨眨眼:“......啊?” 妈呀这小奶狗一样的眼神!齐锦初按耐住上手掐夜枭脸的冲动,开始给他详细霸道总裁文的精髓: “小夜子,咱们下一本,主角还是某朝丞相,以后就叫丞相系列剧。这丞相的长相嘛,就参照......嗯,你懂的。” 齐锦初很不要脸地夹带私货:“必须得要眼角有泪痣的俊美书生模样,但内在跟上一本腹黑丞相的人设要不一样,咱要让听众有新鲜感。” “这个丞相得要霸气侧漏,要冷面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视公主郡主贵族小姐如无物!” “偏偏在一次意外中,爱上了一个身份卑微,单纯善良,在丞相府里负责洒扫庭院的小丫鬟!” 夜枭听得小嘴微张,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越瞪越大。 齐锦初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必须要重点突出丞相的‘霸道’!比如他会这样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还要突出他对小丫鬟的‘宠’,比如‘我以十里红妆为聘,许你相守不离,可好’!” “还可以有‘虐’,比如因为两人身份差距带来的重重阻碍,家族的反对,世人的嘲笑,但丞相大人宁负天下不负卿,为了那小丫鬟,他能挡明枪防暗箭,甚至不惜与皇权对峙!” 嘶!夜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轰然打开! 原来......原来话本子还能这么写?! 这这这...... 这简直是对他过往认知的颠覆! 但为什么听起来如此带劲?!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些贵女夫人们听到这些情节时,又是捂脸羞赧又是心跳加速的模样了! “主子,您真是大才啊!”夜枭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娃娃脸上满是崇拜,“我懂了!这就叫......!” “霸道丞相爱上我!” 夜枭直接无师自通,脱口而出这个经典的狗血霸总文书名! “没错没错!”齐锦初哈哈大笑,“名字就用这个,够直白,够吸引人!” 接下来的几天,夜枭彻底陷入了创作的狂热。 他连听风楼也不去,把自己关在墨白院子那个他养伤呆的房间里,废寝忘食地奋笔疾书。 夜枭的窗户开着,墨白进进出出的时候,不时看到夜枭或托腮傻笑,或捶胸顿足,也不知道他在闹哪样。 夜枭是有点才华在身上的,他将齐锦初口述的那些现代狗血梗完美地融入了大齐朝背景,写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荡气回肠,虐恋情深! 当《霸道丞相爱上我》的第一卷手稿送到齐锦初手上时,她只随便翻了几页,就被那扑面而来的古早狗血味儿呛得差点笑晕过去。 第52章 夜枭的话本子火到了宫里 【他,是权倾朝野的冷面丞相,眼神如刀,令百官胆寒。她,是府中最低等的洒扫丫鬟,眼眸清澈,如林间小鹿。】 【那日,他下朝归来,心情郁躁,却见她蹲在廊下,小心翼翼地为一只受伤的雀儿包扎,侧脸在夕阳下镀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冰冷的心湖,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抬起头来。”他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怯生生地抬头,撞入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又隐含风暴的眸中,吓得立刻又低下头去,露出雪白纤细的一段脖颈。】 【“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扫庭院了。”他淡淡道,“来书房,伺候笔墨。”】 【......公主得知丞相竟对一个婢女另眼相看,妒火中烧,派人将婢女推入荷花池。丞相得知,竟当夜闯入公主府,冷面如霜:“敢伤她一分,本相便让你公主府鸡犬不宁!”......】 齐锦初一边看一边拍着桌子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夜枭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狗血文大师! 这情节,这台词,虽然雷人,但莫名就是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啊! 果然,《霸道丞相爱上我》一经在“听风楼”推出,立刻引发了听众比《腹黑丞相的二三事》更疯狂的追捧! 说书先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说书,不但那嘴皮子贼溜,肢体语言也是蹭蹭往上涨。 每一场,都是声情并茂,加上各种动作,讲述着冷面丞相如何为爱痴狂。 台下的听众,尤其是女性听众,完全沉浸其中! “啊啊啊,丞相好霸气!” “那个公主太可恶了,凭什么欺负我们小丫鬟!” “呜呜呜......为什么身份差距这么大......他们好难......” “快说快说!丞相后来救到小丫鬟了吗?” 贵妇小姐们听得如痴如醉,帕子都不知道绞坏了多少条。 以往少有女眷抛头露面来听书,如今为了听这《霸道丞相爱上我》,这些贵女们竟纷纷乔装打扮,或是戴着帷帽,或是借着家中兄弟的名义,每日里挤破头也要来“听风楼”! “听风楼”天天爆满,座无虚席,预约都排到了半月之后。 应广大听众的强烈呼声,“听风楼”不得不决定,每日戌时再加开一场夜场! 眼见热度如此之高,颇具商业头脑的林喜,直接组织人手,将说书的内容重新润色,扩充,印刷成册,推出《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系列话本子。 首批话本一在“听风楼”上市,瞬间引发了疯抢! 京城各大书坊掌柜,纷纷找上门来,想要进货。 印刷作坊日夜赶工,依旧供不应求。 京城各大书坊门口,等着购买话本的人群络绎不绝,常常是新书刚上架就被抢购一空,真正是“洛阳纸贵”。 不仅闺阁少女、文人墨客争相购买,就连市井百姓,识得几个字的,也愿意掏上几个铜板,租借一本,或围在一起听识字的人朗读,听得津津有味。 夜枭看到自己写的人物和故事受到如此追捧,成就感爆棚,创作欲望空前高涨,彻底放飞自我。 他写完《霸道丞相爱上我》之后还意犹未尽,又将“魔爪”伸向了另一位风云人物。 于是,没过几天,在《霸道丞相爱上我》完结以后,以冷面阎王萧屹为原型的《冷面将军娇小姐》、《将军夫人带球跑》、《战神将军的小逃妻》等系列故事,陆续出炉! 这个效率,齐锦初都被震惊了,她发誓自己就只提供了点思路?难道夜枭真的是天生的网红作家圣体? 夜枭这些故事里的将军,无一例外,外表冷硬如铁,内心却火热专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情场上却笨拙可爱,被各种古灵精怪,身份各异的小姑娘吃得死死的,闹出了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又脸红心跳的误会和趣事。 这下,京城彻底沸腾了! 无论是茶馆酒肆,还是深闺后院,众人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听风楼”的话本。 “哎,你昨天去听《将军夫人要和离》了吗?哎哟喂,笑死我了,那将军以为夫人要红杏出墙,结果吃醋吃到自己头上!” “听了听了!我还买了个话本子《冷面将军娇小姐》,将军为了给小姐买蜜初坊的糕点,居然排队排了一个时辰,被认出来还死不承认!” “哎,这个话本子上次听风楼的说书先生说过。” “是啊,但是我没约到座位,只能买个话本子回来看了。” “还是听说书有趣。” “我看那萧将军平日里板着个脸,没想到话本子里这么有趣!”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了不好!” “对对对,哎我等下再让小厮去订订看有没有座位......” “我也......” 这股狂热的话本子风潮甚至刮进了皇宫大内。 这日永和帝下朝来凤仪宫,看见皇后沈清漪似乎心情极佳,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皇后何事如此愉悦?”永和帝好奇道。 沈清漪掩唇笑道:“臣妾不过是听着些宫外的趣闻罢了。陛下可知,如今京城里最时兴什么?” “嗯?莫非又是初儿那丫头弄出了什么新花样?”永和帝如今对女儿的搞事能力已经有了深刻认知。 “陛下圣明。”沈清漪笑得眉眼弯弯,道,“正是,昭阳前些日子不是又开了个茶楼吗?叫什么‘听风楼’,那里说的话本子,如今可是风靡全城,连各家夫人小姐都趋之若鹜呢。” “臣妾听着内侍们学了几句,倒是,颇为新奇有趣。” “话本子?”永和帝挑眉,他对此类消遣向来不甚感兴趣。 一旁伺候的御前大总管王德全见状,忙躬身笑着说道:“回陛下,老奴也略有耳闻。” “据说那话本子写得极好,讲的都是些......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故事,尤其是一位‘冷面将军’和一位‘霸’......呃......一位丞相的故事,十分有趣。” “将军?丞相?”永和帝身为帝皇,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起来,“可是......说的谢卿和萧卿?” 沈清漪掩唇轻笑:“臣妾可不敢妄加猜测。只是听说,这些个说书和话本子,都极受欢迎。” 永和帝整日里都是处理不完的政务,难得有了些趣事,不由也生出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王德全!” “老奴在。” “去,给朕也弄两本那‘听风楼’的话本来,朕倒要瞧瞧,能被全城追捧的,究竟是个什么故事!” “老奴遵旨!” 第53章 戏班子进宫唱戏 于是,当晚勤政殿的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边,赫然摆上了几本封面花哨,书名略显惊世骇俗的话本子! 赫然是夜枭的大作——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和《冷面将军娇小姐》。 而此刻,丝毫不知自己的大作已呈至御前的夜枭,正趴在灯下,文思如泉涌,笔下正写到“将军误饮合卺酒,错认侍女是王妃”的劲爆情节,娃娃脸上洋溢着创造世界的满足和兴奋。 齐锦初则是在昭阳宫,数银票数得手软,心里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该考虑自己开个印刷作坊?这话本子,不光是可以在京城卖,还可以卖到整个大齐啊! 一场由话本子引发的热潮,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着整个永安城。 不但悄然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也将某些人,一步步推向更加戏剧性的未来。 “听风楼”的说书场次,已然成了京城一景。 每日午时、申时和戌时还未到,“听风楼”门口便排起长龙。 那说书的何先生如今已是“听风楼”的台柱子,只讲午时这一场。 每次出场,必是满堂喝彩,醒木一拍,全场安静,只余他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的讲述。 随着“听风楼”说书和话本子的不断加印,整个永安城,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更是议论纷纷。 “昨日傅相偷偷去买梨花酥,结果被人认出来那段,可真绝了!” “不知今日新出的册子里,傅相又会如何智斗番邦使者?” “我更好奇他和那位卖花女到底有没有后续......” “我想买《将军夫人带球跑》那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我更喜欢看......” 话本子里的情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将一位位高权重,又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权臣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人们仿佛透过话本子,窥探到了那些遥不可及,高居庙堂的权臣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种参与感和窥秘欲,让话本子的热度持续飙升。 大齐皇宫里,不止沈清漪和永和帝知道,各宫主子们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起初是各宫娘娘身边得脸的宫女内侍,出宫采买或是探亲时,听说了这新鲜玩意儿,偷偷带了回去,私下传阅。 很快,各宫嫔妃们就都知道了宫外有这么一些极其有趣的话本子,也知道了是昭阳公主的茶楼弄出来的! 宫女内侍们也不能天天往宫外跑,看了上册没有下册的嫔妃们,心里跟猫抓似的,抓心挠肺。 这日,在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后,各宫主子们仿佛有了默契,东拉西扯着就是不走了。 一直到齐锦初来给皇后请安。 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后沈清漪也没有避讳,笑着对前来请安的齐锦初道:“初儿,你那些话本子,嗯,可有最新的?” 下首坐着的周德妃、柳淑妃等人顿时眼眸一亮,纷纷期待地看着齐锦初。 深宫寂寞,难得有这等新鲜趣闻。 最新的话本子手稿自然是有的,但是齐锦初并不想打乱“听风楼”的计划,杏仁眼微眯,立刻有了主意。 她笑眯眯地回道:“母后和各位娘娘若是有兴趣,何须看那文字?儿臣找个戏班子,按照那话本子里的故事,进宫来演上一场,岂不更加生动有趣?” 沈清漪闻言,凤眸微亮,颔首笑道:“这主意甚好。” 周德妃几个,也纷纷说好。 齐锦初做事雷厉风行,一回宫立刻让孔良策通知夜枭去安排。 夜枭如今对齐锦初是言听计从,一听要把那些话本子搬上戏台,立马放下手里写了一半的话本子,亲自去找人。 “听风楼”名声在外,夜枭很快找好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戏班子,将话本中最精彩的几个桥段改编成戏剧,又让戏班子精心排练了一番。 御花园有处“梨园”,里面有专门为后宫嫔妃们看戏所建的戏台。 皇后沈清漪端坐主位,两侧嫔妃们按品级各自坐下,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蜜初坊特供的精致茶点。 丝竹声起,好戏很快登场。 戏台之上,扮演“傅相”的伶人相貌俊秀,努力模仿着谢珩那温润如玉又暗藏锋芒的气度,一举一动引得台下嫔妃们时而掩嘴惊呼,时而低声娇笑。 尤其是演到“傅相”深夜独自在书房对着一碟糕点露出满足笑容等情节时,更是惹得满场莞尔。 演出大获成功,沈清漪看得心情愉悦,连连称妙,当场赐下大量金银绸缎。 其他嫔妃也纷纷给出丰厚赏赐。 齐锦初看着内侍们抬下去的沉甸甸的赏盘,又看了看一旁假扮内侍,因为“艺术创作”得到肯定而略显兴奋的夜枭,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 齐锦初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小夜子,你说,咱们要是搞个听风楼直属戏班子,专门承接各大勋贵家的赏花会、生日宴什么的,怎么样?” 夜枭那双娃娃眼里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连连点头:“主子英明!这生意,绝对抢手!” “属下还能根据各家不同的‘需求’,定制专属剧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银财宝长着翅膀飞进“听风楼”的金库。 新的财路,似乎就在眼前! …… 与此同时,丞相谢珩坐着马车回府,行至朱雀大街,马车却停下了。 “怎么回事?” 车夫谢忠道:“回相爷,前方路过不去了!” 朱雀大街是永安城的主街之一,道路宽得可以并排数量马车并行,怎么会过不去? 谢珩抬手撩起车帘子,凤目微眯,向外看去。 只见前方有一书摊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群喧闹异常。 “老板,还有没有《二三事》第三册?” “给我留一本,我出双倍价钱!” “哎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我等很久了,先让给我!” 众人争抢中,“丞相”、“话本”等字眼不时飘入谢珩耳中。 谢珩微微蹙眉,示意谢忠把马车靠边停下停下。 谢珩独自下了马车,他今日并未穿官服,只着一身寻常的月白儒衫,用一根玉簪束发,气质清贵,倒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哥。 他缓步踱到书摊附近,并未引起众人注意。 第54章 腹黑丞相看到了话本子 “诸位慢点,慢点!”只见那书摊老板忙得满头大汗,一边收银钱,一边从身后箱子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话本子,往往刚拿出来就被人抢走。 “今日就这些了,没了没了!” 谢珩凤眼微眯,目光落在他身侧一位书生手上。 那书生刚抢到手,就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露出里面的话本子。 封面上画着一位广袖长衫,身形挺拔,眼角还特意点了一颗小痣的男子,旁边是龙飞凤舞的书名: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第三册)。 “......”谢珩清俊的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笑容凝固了一瞬。 旁边几个抢到书的书生已是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兴奋地低声议论: “快看快看!这回写的是傅相出使北漠,舌战群儒!” “啧啧,这写的,傅相一个眼神就让北漠公主倾心不已啊!” “哈哈哈你看这段,傅相怕打雷还要抱着枕头才能睡?” “真的假的,还有男子怕打雷?” “肯定是假的啊,不过这话本子写得太有意思了!” 有个书生挤眉弄眼地说道: “谢相要是看到这话本子,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 另外几个书生哄然大笑,几人一边说一边走远。 谢珩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走到那忙得晕头转向,正在收拾残局的书摊老板面前,放下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声音平静无波:“老板,这话本子,还有吗?” 老板抬头,见来人气质不凡,出手阔绰,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从书箱底下摸出最后一本珍藏的,准备留给自家婆娘看的话本子,笑得谄媚:“有有有!” “公子,就这最后一本了!您拿好!” 谢珩接过那本还带着油墨清香的话本子,看也没看,转身便走回了马车。 回到丞相府书房,屏退左右。 谢珩独自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室内一片寂静。 谢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话本子粗糙的封面,俊美无双的脸上神色未明,良久,才缓缓翻开。 起初,他看得眉头紧锁。 书中将那位“傅相”描绘得足智多谋近乎妖,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倒罢了。 可那些诸如什么“眼角泪痣凭添三分风流脆弱”、“薄唇微抿便令对手胆寒”的外貌描写...... 还有那什么“深夜独对糕点露出孩童般的满足微笑”...... 谢珩脸色有些发僵,越往后翻,话本子里的情节越发离奇夸张。 什么“北漠公主对丞相一见钟情愿和亲”、“丞相微服私访遇刺,被卖花女所救心生涟漪”...... 甚至还有“怕黑怕打雷”、“有严重洁癖”、“私下其实喜欢穿绣花鞋”等等无稽之谈! 谢珩的唇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上纤尘不染的云纹锦靴。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珩终究是谢珩,很快掩去了情绪,放下话本子,右手在案几上无意识地轻敲,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这话本子里,有些朝堂争斗的计谋,虽然夸张,但其核心思路,竟与他曾经用过的某些手段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被夸张戏剧化了,但仿佛那写话本之人,曾旁观,窥见过他行事。 还有那些关于他喜好甜食的细节,虽然被放大渲染,但...... 谢珩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那里还放着一块用帕子包好的,昨日从御书房带回来的“奶黄流心酥”。 谢珩的眸色渐深,如同幽潭。 这话本子,看似荒诞不经,满纸胡言乱语,但细究之下,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精准”和“了解”,绝非寻常文人能杜撰出来的。 是巧合? 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是刻意,目的何在? 不得不说,谢珩的心眼子太多,脑补过度了! 当初齐锦初让夜枭写这话本子,根本没想那么多,仅仅是为了给“听风楼”增加点人气,顺便调侃调侃他而已! “凌三。” 谢珩清冷地嗓音淡淡响起,梁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道黑影,跪在谢珩身前: “主子。” “这怎么回事?” 影卫零三的身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道:“回主子,是昭阳公主的‘听风楼’里出来的话本子,据说那里听书一座难求。” 昭阳公主? 不知为何,谢珩突然有一种果然是她的想法!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齐锦初那张明艳灵动,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脸。 恐怕也只有这位大齐的公主殿下,才有这个胆子,让人写这样的话本子! 但是,公主殿下让人写这些话本子做什么?就为了赚点银钱? 还是仅仅是为了诋毁他的名声? 可这书看似调侃,实则却莫名地给他增加了几分“人情味”,甚至暗中迎合了某些市井小民对权臣的隐秘想象。 某种程度上,反而冲淡了他一贯过于完美,令人难以接近的形象。 想到齐锦初可能正一边数着卖话本赚来的银钱,一边偷笑...... 谢珩忽然有点,莫名地想笑。 “让人盯一盯‘听风楼’,下去吧。” “是!” 凌三如蒙大赦,立马消失在书房。 谢珩抬手揉了揉眉心,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公主殿下,本相倒是小瞧你了...... “听风楼”的话本子风潮,如同野火燎原,不仅烧遍了京城市井,也无可避免地渗入了纪律森严的京畿大营。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休沐归来的小兵,偷偷将皱巴巴的话本子塞在枕下,操练后偷偷摸摸看,互相传阅。 看得人多了,就开始私下里讨论。 一开始主角是“丞相”还好,后来的将军系列,简直就像是让这些每天被萧屹操练得哭爹喊娘的兵痞子,找到了缓解操练辛苦的灵丹妙药。 《冷面将军娇小姐》里,那位“霍将军”被娇蛮小姐撩拨得方寸大乱,香艳又刺激,本就容易让这些兵痞子想入非非。 随着《冷面将军娇小姐》后续话本子不断更新,主角形象也不断立体起来,话本子里对那位“霍将军”的描写越发具体了。 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惯用玄铁长枪,战场上百战百胜,也就罢了,大将军的形象多半如此。 但是,平日里却不苟言笑,被下属私下称为“活阎王”等等,这指向性过于明显,让京畿大营的将士们很难不将对号入座的目光,投向他们的大将军萧屹! 第55章 冷面将军震怒,话本收缴 “嘿,你看这段!” “那苏小姐踮起脚尖,用绣帕擦了擦他额角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霍将军顿时浑身僵硬,古铜色的脸庞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煮熟的虾子,却偏偏强作镇定,呵斥道:‘成何体统!’......” “噗哈哈哈!”一个年轻士兵躲在粮草垛后,捏着嗓子念得眉飞色舞,周围几个士兵挤在一起,笑得肩膀直抖。 “像!太像了!” “简直就是照着将军写的!” “原来将军脸红是这样的?想象不出来......” “还有这段!苏小姐故意摔倒在将军马前,将军明明担心得要死,下马查看时却板着脸骂人‘走路不长眼’,结果被苏小姐反将一军,说‘将军既然嫌我碍眼,不如把我抱回府上好好管教’?将军居然真的愣了半天,然后......然后就把人抱走了?!口嫌体正直啊!” “啧啧啧,没想到将军是这样的将军!” 类似的窃窃私语和起哄,在军营的各个角落悄然蔓延。 萧屹治军极严,无人敢公然议论,但那心照不宣的眼神,训练间隙突然爆发的莫名笑声,以及看到他时那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这位感官敏锐的将军神经上。 终于,这日萧屹巡视校场时,亲眼目睹了令他血压飙升的一幕。 一群将士正在树荫下休息,许是为了调动气氛,一个胆子稍大的百夫长竟拿着根树枝比划,粗着嗓子模仿话本子的的桥段:“瞧你们那怂样,知不知道霍将军怎么说的?‘区区敌阵,何足道哉!看本将军......哎哟!’” 他故意一个踉跄,假装摔倒,旁边另一个百夫长立刻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接戏:“将军~您没事吧?摔疼了没?要不要小女子给您吹吹~” 周围的将士们顿时哄堂大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道骤然降临的,冰山一样的高大身影。 “很好笑?” 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寒风,瞬间刮过全场。 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煞白,颤巍巍转身,看到面沉如水,眼神能刀人的萧屹时,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在地:“将......将军!” 那个模仿将军的百夫长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树枝“啪嗒”掉在地上。 萧屹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直直盯在了那百夫长因刚才假装摔倒的动作而从怀里滑落出来的,一本皱巴巴的话本上。 赫然是《冷面将军娇小姐》(第二册)。 封面上那浮夸的将军抱美人的图案,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萧屹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成冰。 他一步步走过去,军靴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下下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萧屹弯腰,捡起那本话本子。 动作缓慢,让眼角余光瞄到的百夫长有大难临头,想死的心情。 萧屹甚至都没有翻开,只是看着那封面和书名,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跳。 这些天军营里的异常,终于有了答案! “话本子”?“被撩得脸红”?“娇小姐”? 这些词汇和他萧屹联系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和被冒犯的震怒! 他萧屹,十四岁上战场,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凭的是一身悍勇和手中长枪,在沙场上是敌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如今,竟被这些不知所谓的文人,编排成话本子里供人消遣调笑,甚至意淫的对象? 简直是奇耻大辱! 萧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话本子,纸张碎裂,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赵莽!”萧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响彻整个校场。 亲兵队长赵莽匆匆跑过来,抱拳行礼:“末将在!” “传本将军令!”萧屹冰锥一样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将士,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即刻起,京畿大营之内,严禁任何与此类话本相关的书籍,言论出现!” “所有营房,给本将军彻底清查!” “凡私藏、传阅、议论者,军棍五十!” “凡模仿、调侃上司者,以扰乱军心论处,重责一百军棍,逐出军营!” “再有犯者,休怪本将军军法无情!” 萧屹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冰冷的杀意席卷全场,所有将士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莽冷汗涔涔,连忙应道:“末将遵命,即刻就去办!” 接下来的半天里,京畿大营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 萧屹积威已久,无人敢捋虎须,将士们战战兢兢地主动上交私藏的话本。 赵莽亲自带着亲兵如同筛子般一遍遍过滤排查,整个京畿大营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人人自危。 虽然京畿大营无人再敢公开议论,但萧屹因话本子雷霆震怒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反而为那本《冷面将军娇小姐》增添了更多传奇色彩,在军营之外传播得更加汹涌。 而萧屹本人,周身散发的寒气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所到之处,方圆十丈内无人敢靠近,“冷面阎王”的称号,自此更加“实至名归”。 就在萧屹因话本子在军营大发雷霆之时,齐锦初正悠闲地坐在“听风楼”二楼雅间,听着楼下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演绎,享受着“听风楼”专供的“芋泥波波茶”和凤梨酥,而她的情报主管夜枭,却忙得脚不沾地。 写话本,编排戏剧,对夜枭而言,不过是一时的兴趣使然和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在“听风楼”的经营逐渐走上正轨以后,他的重心,终于开始放在构建齐锦初所需的情报网络上。 得益于“听风楼”超高的人气,这里天然成为了各种信息汇聚和流转的绝佳场所。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能在这里出现。 人在放松的状态下,很容易不经意地漏出只言片语。 夜枭凭借其天榜杀手的敏锐嗅觉和齐锦初也不清楚的庞大江湖人脉,开始悄无声息地编织“听风楼”这张暗网。 第56章 暗网初成,墨白夜探太医院 夜枭的第一步,是“发展耳朵”。 说书先生何如是,早些年上京赶考,路遇强盗被夜枭顺手救了。 屡试不第的何如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这些年在京城生活极其艰难,回乡连盘缠也无。 当初夜枭找上他来“听风楼”说书,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原以为只是找个养家糊口的活儿兼报答救命恩人,没想到“听风楼”的说书如此与众不同,何先生也一夜爆火京城。 现在,别说夜枭答应帮他把家人带到京城来,只是让他留意点茶客情况,就是让他去给客人端茶递水,他也愿意啊! 何如是每日坐在高台上,面对满堂听客,谁对什么话题感兴趣,谁神色有异,谁与谁私下交换眼色,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夜枭轻易便将这位洞察人心的说书先生变成了情报网的第一道筛子。 跑堂的小二,负责添茶倒水的侍女,更是无处不在的移动“耳朵”。 这些人都是夜枭亲自去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他手里捏着这些人的卖身契,加上杀手的训练方式,不怕这些人不听话。 “听风楼”不只是在茶楼里被动接收消息,夜枭偶尔还会“下饵”。 比如让线人在与“茶客”闲聊时,抱怨京城米价浮动,引出漕运损耗话题,再看同桌的相关小吏如何接话。 这个过程繁琐而精细,如同蜘蛛织网,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掌控力。 夜枭显然乐在其中,他那八卦天性从这些琐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齐锦初对他给予了完全的信任,从不干涉他的具体操作,只定期听取简要汇报,并提出下一个阶段需要重点关注的方向。 这种完全放手的态度,让夜枭越发投入。 短短时间内,一张以“听风楼”为中心,初步覆盖京城各大衙门,部分勋贵府邸,乃至市井江湖的情报网络,已悄然成型。 虽然还很稚嫩,许多线条尚未完全打通,但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有价值的信息。 夜枭偶尔也将一些筛选过的,他认为有趣的消息,当八卦讲给齐锦初和墨白听,比如某位侍郎怕老婆,某位将军私下爱唱小曲,某两家表面上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商其实暗中有往来密切...... 齐锦初听得津津有味,越发觉得这情报网络真是妙用无穷。 而墨白通常只是在一旁安静地捣鼓他的毒药和香料,偶尔听到某些涉及稀有药材或诡异毒物的事件时,才会抬起眼皮,冷冷地插上一两句专业点评。 这一日,夜枭处理完一批情报,伸着懒腰走进齐锦初常待的雅间,习惯性地开始播报今日趣闻:“主子,您猜今日谁来咱们这里了?” 齐锦初正吃着新研发的茶点,闻言无语:“听风楼每天来那么多人,本宫怎么猜得到?” 夜枭嘿嘿一笑,坐到齐锦初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了一块一口酥,边吃边说道:“今天工部那位李员外郎,居然在咱们这儿约见了他外室的小舅子,商量怎么把新入手的田产瞒过他夫人......啧啧,账算得那叫一个细......” 工部的员外郎,姓李的?齐锦初略有点印象,貌似是个一脸古板的老头子,没想到私底下玩得也挺花啊! 夜枭吃完一口酥,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神色稍正:“主子,这是下面刚送来的,关于上次宫宴那批南疆‘黑线儿’的......” “似乎查到点有意思的尾巴,城西一家看似普通的皮货行......” 齐锦初接过纸条,展开看了看,杏仁眼微微眯起。 “盯紧看看。” “放心吧主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齐锦初对于手下这几个人才,自然是放心的! 眼下“蜜初坊”、“花想容”、“听风楼”,都没什么需要她亲自操心的,齐锦初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数数银票,逗逗卷卷,以及投喂父皇母后的“咸鱼躺”节奏。 然而,有一根刺,始终深深扎在她心底,从未放松! 那便是母后沈清漪中蛊之事。 幕后黑手无迹可寻,手段阴险,能给沈清漪下“千丝劫”这等罕见蛊毒,这种敌人一日不除,齐锦初便一日难以真正安心。 蛊毒这种专业的事情,自然只能交给墨白这种专业的人来做! 结合“听风楼”这段时间来的探查,墨白隐约有了一个方向。 是夜,月黑风高,墨白换上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纯黑夜行衣,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清芷轩”,翻身进入一墙之隔的太医院。 根据夜枭的情报,在多年前大齐后宫似乎是有出现过类似“千丝劫”发作的嫔妃。 说到这一点,连一向面瘫淡漠的墨白,都不得不佩服夜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挖出这种多年前的宫闱内幕的? 就靠他不时假扮内侍宫女,在各宫晃荡? 墨白甩甩头,晃开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轻巧地避开一队巡视的侍卫。 “清芷轩”就在太医院隔壁,他当初治好了皇后,永和帝赐他住在这里,也是想着万一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最快找到他。 墨白来过几次太医院,很轻易地找到了存放旧医案的库房。 墨白取出一个锦囊,打开了一个小口,借助夜明珠的光芒,加上他绝佳的夜视能力,开始在偌大的库房里寻找。 这间库房放置了大齐历代后宫大大小小嫔妃的医案,数量极为庞大。 好在每一个柜子上面,都标注着时间。 根据夜枭说的时间,墨白迅速锁定目标,从书柜上取下那一卷医案。 墨白快速翻阅那卷已经略有薄灰的医案,目光掠过一页页记录着各种疑难杂症的脉案。 他翻页的速度极快,却又能精准捕捉到“头痛”、“眩晕”、“神志昏聩”、“脉象诡谲”等关键词。 时间一点点流逝,墨白翻阅过的卷宗越来越多,却并无太多有价值的发现。 就在墨白几乎要怀疑自己和夜枭方向错误时,他的指尖停留在一本不知为何,极其陈旧,边缘甚至有几个虫蛀小洞的医案上。 他小心地翻开泛黄脆弱的纸张,碧瞳倏地一缩! 第57章 树大招风,“蜜初坊”的跟风者出 这份医案,是约莫二十年前,永和帝的父皇景和帝后宫中一位失宠已久,都没什么人关注的刘美人的。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症见头痛欲裂,时发癫狂,双目赤红,视物不清......言语错乱,常喃喃‘有虫在啃噬骨髓’......肌肤之下,似有细线游走之异感......太医院多方会诊,皆束手无策,疑为......秽物侵体或......异域邪术所致......后刘美人癫狂自戕而亡。” 墨白碧绿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这症状描述,与皇后所中“千丝劫”虽不尽相同,但那种“虫噬骨髓”、“细线游走”的感觉,以及最终指向“异域邪术”的怀疑,都与中蛊特征高度吻合! 他立刻向下看去,想要寻找经手太医或关联人等的记录。 医案中却什么也没有了,仿佛被人抹去一般,连经手问诊的太医记录都没有。 看来只能让夜枭去想办法了。 墨白默默记下内容,把医案放回远处,又清理掉所有自己动过的痕迹,才悄然返回“清芷轩”。 第二天,齐锦初去给皇后请安以后,就拐到“清芷轩”来了。 墨白不像夜枭,他的话极少,齐锦初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如何?” 墨白正在捣药,手上没停,淡淡说道: “二十年前,确有一位......” 他把昨晚的发现简单说了一下,齐锦初听完若有所思。 二十年前的旧事,那会她父皇都还没登基呢? 看来这事,只能让夜枭慢慢去查了! 齐锦初回到昭阳宫没多久,云舒就来了! “殿下,京郊建牧场之事,地方属下已经谈妥了。”云舒俊脸上难掩喜色。 齐锦初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她瞬间想起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奶粉广告。 蓝天白云,绿草茵茵,一望无际的牧场,黑白花的奶牛在阳光下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 吩咐翡翠笔墨侍候,齐锦初凭记忆画了张简陋的示意图,向云舒描述她的“科学养殖”愿景: “这个养殖庄子得要分区,牧草种植区、挤奶工坊......” “牛舍一定要干净,通风,牛吃草喝水的水槽也要干净!” “定期消毒,对了你可以去找墨白问问怎么消毒?” 云舒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公主殿下说的一些话语闻所未闻,但大致意思却听明白了! 云舒越听眼睛越亮,主子这些说法,看似奇特,听着却很有道理,若真能实现,无疑能极大提升牛乳品质和产量! “主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请精通农事和牲畜养殖的老把式,按照主子的意思规划庄子!”云舒干劲十足,立刻领命而去。 虽然已接近初冬,不适合大规模播种,但提前规划,修建庄子牛舍,招募人手,培育优质草种等等,很多事情可以开始做了! 云舒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规划的牧场的时候,“蜜初坊”又出了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原因很简单,树大招风。 “蜜初坊”铺子外面每日的长队,引得京城众多商户蠢蠢欲动。 能在永安城的几大主街开铺子的,就没有简单的,各家背后不是高官权贵就是皇亲国戚。 齐锦初开铺子并没有刻意遮掩,权贵圈子里早就人尽皆知。 一开始,谁也没有把这位深得帝后宠爱,还未及笄的小公主放在眼里,只当她是小打小闹。 没想到,从“蜜初坊”到“花想容”,再到“听风楼”,昭阳公主的铺子一个比一个火爆! 这不,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最先出现的是针对“蜜初坊”的模仿者。 “蜜初坊”开在城东的青龙大街附近的光禄坊,城西就开起了一家“甜满园”,城南也有了“玉露坊”,城北则是“甜蜜坊”。 这三家铺子,从铺子的装潢,到出售的商品,都极力模仿“蜜初坊”的风格,也卖起所谓的“奶茶”和“糕点”。 他们的策略简单粗暴,就是低价! “蜜初坊”一杯珍珠奶茶卖二百文,“甜满园”只卖八十文! “蜜初坊”一块蜂蜜小蛋糕五十文,“玉露坊”则卖二十文! “蜜初坊”一小碗焦糖布丁500文钱,“甜蜜坊”就买200文钱! 巨大的价格差异,立刻吸引了许多消费能力有限的平民百姓和手头不那么宽裕的学子。 虽然口感和品质明显差了一大截,但对于许多只图个新鲜,或者单纯想尝尝“流行”滋味的人来说,依旧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云舒对此有些担忧,向齐锦初汇报时,眉头紧锁:“主子,他们这根本不懂怎么做奶茶做甜品,纯粹以次充好!长此以往,恐怕会连累了我们的口碑!” 齐锦初听完,却并没有太多意外,这种现象,也算是在她预料之中。 大齐没有什么商标保护,也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她的几个铺子生意如此火爆,引来模仿和低价竞争,也在所难免! 齐锦初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云舒,你觉得那些贵妇小姐们,会去买吃那几家的东西吗?” “那肯定不会!”云舒立马回道,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他们那什么奶茶,简直无法入口。” 那肯定的啊,齐锦初暗笑,真以为珍珠奶茶就只要简单茶水糖水牛乳勾兑一下就行吗?居然还没有牛乳,自作主张加入米汤增稠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那不就结了?我们也没打算赚所有人的钱。”齐锦初轻笑道,“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那些追求品质,注重体验,并且消费得起的客人。” 云舒若有所思,齐锦初杏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做他们的廉价仿制品,我们则要把‘高端’和‘专属’做到极致!” 很快,“蜜初坊”推出了全新的“养生美颜”产品。 这个系列的产品并没有在“蜜初坊”铺子里公开售卖,而是仅针对那些充值了银子的尊贵会员提供预约定制服务。 出自墨白之手,根据个人体质调配的各种不仅口感独特,还兼具美白、抗皱、瘦身等等不同效果。 这些饮品不仅用料珍稀,包装更是极尽奢华,盛放在定制的官窑瓷盅里,附赠精美食盒,由专人配送上门。 齐锦初亲自将第一批饮品送给了后宫几位高位嫔妃,尤其是已成为“花想容”和“蜜初坊”双重VIP的周德妃。 第58章 帝后忧心,公主太“卷”? 周德妃本就爱美,用了几天“蜜初坊”特供的“养生美颜”饮品后,发觉自己肌肤润泽,气色红润,甚至眼角的细纹都似乎淡了些,效果显著! 她大喜过望,在宫中各种场合不经意地炫耀,引得其他嫔妃羡慕不已,纷纷打听。 “蜜初坊”特供饮品可以变美,一时间在后宫和世家贵妇圈中引发了比当初“花想容”开业时更猛烈的抢购热潮! 至尊会员的充值门槛从一万两一下子涨到了五万两,还是让这些贵妇们趋之若鹜。 “甜满园”之类低廉的仿造品,在真正顶级的贵妇眼中,根本不屑一顾。 云舒看着再次爆满的订单和络绎不绝前来咨询如何提升会员等级的各家小厮丫鬟,终于松了口气,对自家主子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处理完外界的风波,齐锦初将目光转向了内部的核心项目——“鸡娃”大业! 永和帝唯一的皇子齐锦钰,如今已快四个月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睡哭的小团子。 卷卷已经开始会翻滚,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会试图用手去抓眼前晃动的物品。 齐锦初一向坚信,教育必须从娃娃抓起! 她决不能让卷卷重蹈原著中“阿斗”的覆辙! 她找了最巧手的绣娘,制作了许多动物、水果之类的布艺小玩偶。 红彤彤的大苹果,黄澄澄的梨子,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温顺可爱的小白兔...... “卷卷,看这里~”齐锦初拿着玩偶,在卷卷眼前缓慢移动,用夸张的语调和表情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是苹果哦,又香又甜的大苹果哦~” 卷卷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颜色鲜艳的玩偶,伸出小胖手就去抓,往往一把抓住就往嘴里塞,糊得满是口水。 “哎呀,这不是吃的!”齐锦初哭笑不得地抢救回湿漉漉的玩偶片。 除了布艺玩偶,她甚至让内务府的工匠仿照现代益智玩具,做了边角圆润的超大号七巧板和积木。 齐锦初还常常抱着卷卷,哼唱一些旋律简单轻快的现代儿歌,或者重复一些简单的词汇:“姐姐~”“母后~”、“父皇~”、“吃糕糕~”、“银子~”。 永和帝和沈清漪对此,从最初的惊愕不解,到后来的哭笑不得,如今已是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有趣。 每每看到女儿一本正经地对着还流着口水的幼子“授课”,而幼子则懵懂地啃着玩具,都忍不住莞尔。 “初儿,卷卷还小,你这......是否太过心急了?”沈清漪曾委婉地劝过,“让钰儿玩得开心就好了。” “玩就是学嘛!”齐锦初振振有词,“在快乐中学习,在游戏中成长!母后您想,卷卷现在多认识一个字,多听一个故事,将来就能比别人更优秀一分!卷卷身为皇子,担子重着呢,现在不卷,更待何时?” 永和帝听着女儿一套接一套的歪理,看着幼子那懵懂无知,只顾啃手指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试图讲道理:“初儿,钰儿启蒙后自有太傅教导,满朝文武辅佐,循序渐进即可。你这般揠苗助长,朕怕他受不了。” “受不了?”齐锦初瞪大杏眼,痛心疾首,“父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现在不对他严格要求,难道要等他成了......成了纨绔再后悔吗?” 她差点把“阿斗”两个字脱口而出,赶紧刹车,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儿臣这都是为了弟弟,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啊!一想到他可能......可能不够优秀,儿臣就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她说着,悄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眼圈瞬间就红了。 永和帝:“......” 沈清漪:“......” 又来!又来了!永和帝头皮发麻。 他现在最怕女儿这副“你不依我我就哭给你看并且带卷卷一起哭”的架势。 沈清漪看着女儿“委屈”的小脸,又看看怀里天真无邪的儿子,心早就软了,只好打圆场:“好了好了,初儿也是一片苦心。只是这法子,是否缓着些来?” 齐锦初立刻顺杆爬,眼泪收放自如:“那儿臣每日就教半个时辰,绝不多占卷卷吃奶睡觉的时间!” 永和帝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被打败了,挥挥手:“罢,罢,随你吧。只是不许累着钰儿。” 齐锦初凑到卷卷面前,笑嘻嘻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听到没卷卷?父皇母后同意了,以后每天跟姐姐一起卷起来哦!” 卷卷:“咿呀!”(无意识地挥舞小手) 永和帝和沈清漪看着姐弟俩互动,再次无奈摇头。 女儿自从落水后,性子是越发跳脱古怪了,这份对弟弟的“殷切期望”,倒是真情实感,虽然方式诡异了些。 只是,看着那么小一团的孩子就要开始“卷”,帝后二人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隐隐担忧这苗是不是催得太急了点。 但面对女儿那“都是为了弟弟好”和随时可能决堤的眼泪,他们也只能选择妥协。 齐锦初才不管帝后怎么想,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早教搞起来,基础打牢固,卷卷成才指日可待,她的咸鱼生活曙光就在前方! 一代“卷王”的帝王启蒙教育,就在这各种啃咬和咿呀学语中,懵懂地开始了。 这天,夜枭进宫,带来了一个齐锦初意想不到的消息。 “主子。” 为了方便在宫中行动,夜枭穿着一套内侍的衣服,娃娃脸做了一些掩饰,看起来眉清目秀,就像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内侍。 “近日京城内,有几股不明身份的外来人员活动,手法隐蔽,不像是寻常商旅或江湖人。”夜枭难得一脸正色,“他们似乎在暗中打听,关于南疆叛逃者的消息。” “南疆叛逃者?”齐锦初眉心微蹙。 因着沈清漪中蛊一事,她对南疆的关注颇多,只是一直找不到线索。 “是!信息指向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异瞳少年,精通药理,可能擅用蛊。” “嗯?”齐锦初心里一动! 十六七岁少年?异瞳?齐锦初瞬间想到了墨白那双碧绿的眸子! “你是说......” 第59章 南疆异动,墨白身世 “没错!”夜枭点头,道:“应该是墨白!” “还有吗?”齐锦初声音很冷静,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们的人发现,其中一股势力,与前几日入京的一支南疆小型商队有关。”夜枭继续道,“这支商队规模很小,货物也不起眼,但落脚后的行动却颇为诡秘,与官面上登记的目的不符。” “他们可是接触了什么人?” “这正是蹊跷之处。”夜枭语气凝重了几分,“这些人极其谨慎,我们的人只追踪到一次短暂的会面,对方是太仆寺的一名七品主簿,名叫赵朴。” “会面地点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废弃茶寮,时间很短,内容无法探知。” “太仆寺主簿?”齐锦初有些费解,太仆寺是管理马匹、畜牧之类的琐事,一个小小七品官,在京城能做什么? 南疆人秘密接触这样一个小吏,所为何事? 传递消息?获取某种便利?或是这赵朴背后,还另有其人? 信息零碎,如同散落一地的珠子,缺乏那根能将其串联起来的线。 但齐锦初的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巧合! 南疆人在找墨白,并且可能已经与京城中的某些势力搭上了线。 “那个赵朴,查了吗?”齐锦初问。 “初步查过,背景看似清白,寒门出身,靠着熬资历和些许运气才留在京城,平日为人低调,甚至有些懦弱,不像是有胆量私通外邦之人。”夜枭分析道,“正因如此,才更显可疑。” “继续盯紧这支南疆商队,还有那个赵朴。”齐锦初果断下令,“另外,关于南疆叛逃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势力在关注。” “是,主子。”夜枭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问,“主子,墨白......” 虽然墨白平日里几乎不吭声,但是夜枭没有忘记他的救命之恩! 齐锦初摆摆手:“墨白那边本宫自有安排,你放心吧,不管墨白是什么身份,他救了本宫的母后!” 齐锦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夜枭不再多话,抱拳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恢复了安静,齐锦初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南疆......墨白......京官...... 原本只是想未雨绸缪,搭建个情报网方便做生意和自保,没想到这么快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墨白的出现,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齐锦初努力回想着原著里,关于墨白的信息。 原著里关于墨白的描述并不多,只寥寥数语说了他被墨幽追杀,谢珩救了他,然后他就跟着谢珩,帮谢珩出手了几次对付政敌!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跟原著不同,书中也没再交代过墨白的结局,齐锦初也不知道墨白跟南疆还有多少牵扯! 齐锦初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她这条想躺平的咸鱼,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被卷进更深,更复杂的暗流里去了。 但无论如何,墨白现在是她的人,他救过云舒和夜枭,也救过母后,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管。 “看来,这咸鱼日子,想过得安稳,还得先把这些暗地里的钉子一颗颗拔掉才行。”齐锦初低声自语,杏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安逸了没多久的神经,再次绷紧了起来! 齐锦初带着翡翠和孔良策,径直去了墨白所居的“清芷轩”。 齐锦初进去时,墨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碾磨着一些色彩斑斓的干枯草药。 听到脚步声,他也没抬头,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齐锦初让孔良策和翡翠都去院子外守着,自己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墨白,本宫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些事。”齐锦初没打算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或许会触及你的过往,你若不愿答,可以不说。但本宫希望,至少能知道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什么。” 墨白碾药的动作顿住了,缓缓抬起头看向齐锦初,碧绿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似乎并不意外,俊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殿下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夜枭来报,京城里来了些南疆人,”齐锦初没有隐瞒,“在暗中打听一个十六七岁,精通药理,擅用蛊的叛逃者。” 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早有所料:“他们果然还是找来了。” “他们是谁?为何要找你?”齐锦初追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墨白沉默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那些斑斓的草药上。 齐锦初也不催促,良久,墨白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缥缈,带着一丝厌弃: “我来自南疆圣地‘幽篁里’,我的母亲......是南疆这一代的圣女,墨幽。” 果然!齐锦初瞳孔微缩,适时地表现出初次听闻的震惊,“南疆圣女?” “是啊,圣女。”墨白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诮,“高高在上,掌控无数人生死,把所有人都视为可操控的棋子,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我从记事起,就被迫学习各种蛊术毒经。不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是学如何让人更容易屈服,更痛苦地死去......” “我不喜欢这些。”墨白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我觉得恶心。” “所以,你逃了?”齐锦初轻声问。 “不然呢?”墨白抬眼看向她,碧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激烈的情绪,“难道要留下来,成为她手里最锋利的那把毒刃,去替她铲除异己,巩固那令人作呕的权柄?还是成为她练功的‘药引’或新的蛊皿?” 药引?蛊皿?齐锦初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这南疆圣女,连自己亲儿子都这么对待? “我用了三年时间筹划,终于在半年前找到了一个机会,逃出了幽篁里。”墨白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刻骨的冰冷,“我知道她绝不会放过我,背叛圣女,在南疆是十恶不赦之罪。” “更何况,我还带走了一些......她不愿意外人知道的东西。” 他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但齐锦初能猜到,那必定是极其重要或危险的东西。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躲避她的追杀。从南疆到中原,换了很多地方。”墨白继续道,语气染上一丝嘲弄,“那次遇到云舒,并非巧合。” “我当时正被‘黑巫卫’追杀,躲在那个山谷里,担心他们的打斗声,引来‘黑巫卫’而已。” 原来如此! 齐锦初恍然,怪不得当时云舒说墨白出现得突兀,之后又那般警惕。 齐锦初伸手,哥俩好地拍拍墨白的肩膀,语气轻松:“本宫还要多谢你及时出现,不然云舒小命就玩完了,本宫的母后和夜枭,只怕也回天乏术。” 齐锦初说完,就准备回宫了,墨白疑惑地叫住她:“你,你不赶我走?” 齐锦初脸上是比墨白更深的疑惑:“本宫为何赶你走?你救了这么多人!” “可是,南疆......” “咳,放心住着吧,这里是京城,是大齐皇宫,给那些南疆人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宫来抓人!”齐锦初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径自走了。 墨白定定地看着昭阳公主远去的身影,没有说话,碧瞳中神色莫名。 第60章 谢相讨“债”,话本版权? 御书房外的汉白玉回廊下,内侍宫女远远地跟着,齐锦初边走边叹气。 方才永和帝又拉着她问了些关于如何鼓励商户,增加税赋的“闲话”,她绞尽脑汁才用“打击欺行霸市、鼓励创新”之类现代概念勉强糊弄过去,感觉比画十份“蜜初坊”装修图还累。 齐锦初正揉着额头,琢磨着是回昭阳宫躺平还是去“听风楼”瞅瞅乐子,放松一下身心,一个温润的熟悉嗓音便自身侧幽幽响起: “殿下今日似乎颇为伤神?” 齐锦初一个激灵,循声望去。 只见谢珩这个腹黑狐狸不知何时已立于廊柱旁,一身紫色丞相官袍衬得他身姿颀长,姿容绝世。 他的唇角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狭长的凤眼微挑,仿佛只是寻常的偶遇。 这个腹黑的家伙,真的是长在了齐锦初的审美点上,让她很难对谢珩生起敌意来! 齐锦初暗自唾弃自己三观跟着五官走,正要假装无事,眼角余光却瞄到谢珩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正随意地捏着一本颇为眼熟的话本子。 齐锦初定睛一看,封面上《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几个大字,以及那明显是照着谢珩侧脸轮廓绘制的俊美男子剪影,简直、简直不知道说啥好! 齐锦初:“!!!” 虽然夜枭写的时候,齐锦初也看得很爽,但是一下子被正主堵了个正着,还是有那么亿点点尴尬的! 谢珩这家伙,不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吗?怎么也会看这种狗血话本子? 齐锦初暗自吐槽,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内心有点尴尬,面上却绝不能输! 齐锦初立刻端起大齐公主该有的矜持尊贵,杏仁眼微弯起,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矜贵笑容:“原来是谢相,本宫尚好,不过是与父皇闲聊几句罢了。” “谢相这是来觐见父皇?本宫就不耽误谢相去商议国家大事了......” 齐锦初说着,就想要滑脚走人。 偏偏谢珩仿佛没看到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从容颔首:“正是,本相有事前来禀明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齐锦初的错觉,谢珩说起“本相”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重。 还没等齐锦初想出个所以然来,谢珩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手中的话本,大拇指在那“腹黑丞相”四个字上轻点,语气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探究: “殿下,臣偶然得此书,翻阅了一下,倒是颇为新奇有趣。此书情节跌宕起伏,尤其对这位‘丞相’的心思揣摩,堪称入木三分。” 谢珩顿了顿,狭长的丹凤眼看向齐锦初,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听闻此书出自公主殿下的‘听风楼’,如今在京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吗?呵呵......”齐锦初头皮发麻,干笑两声:“不过是底下人胡乱写的,哗众取宠,博人一笑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哦?”谢珩眉梢微扬,向前略踏半步,微微俯身,压低嗓音,道: “公主殿下,这位傅相‘眼角的泪痣’,‘喜食甜却偏说尚可’,‘常以指尖叩击桌面’......这些细节,怎么与微臣的习惯,如此相似呢?” 谢珩身上那股清洌的墨香混合着淡淡的冷檀气息拂过,压低的嗓音极富磁性,齐锦初差点跳起来! 她就是为了增加人物真实感和反差萌感,随口让夜枭加了点细节啊! “巧合,纯属巧合!”齐锦初斩钉截铁,明艳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谢相定然是误会了!这话本子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天底下眼角有痣,喜欢吃甜食,喜欢叩桌子的男子多了去了,就是本宫偶尔也会叩桌子!” “丞相大人为国操劳,日理万机,实不必对号入座!” “是吗?”谢珩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翻动着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欣赏什么杰作,“可书中还说,这位傅相‘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腹黑记仇,尤擅秋后算账’......” 谢珩直视着齐锦初微微睁大的杏仁眼上,唇角弧度加深,“殿下觉得,这描写......可还贴切?” 贴切! 太贴切了! 你就是这样的! 齐锦初内心疯狂点头,嘴上却打死不能认:“艺术加工,这都是艺术加工!为了剧情需要嘛!傅相......啊不,谢相胸怀天下,定然不会与这等市井妄言计较的,对吧?”她试图给对方戴高帽。 谢珩闻言,轻笑出声,笑声如玉石相击,听着悦耳却让齐锦初更觉胆战心惊。 “殿下说的是,臣岂是那般小气之人。” 齐锦初心才放下了一般,谢珩话锋一转,道,“只是,此书既借了诸多与臣如此‘巧合’的形象牟利,不知微臣可否有幸,分得些许红利,也好弥补一下,臣这无端被‘艺术加工’所伤的名誉损失?” 谢珩说得不疾不徐,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有礼,但那双深邃的丹凤眼里,却明晃晃写着“敲竹杠”三个大字! 什么?!!! 齐锦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你个谢珩! 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是不知道富了多少代的谢氏出身,居然跑来跟我一个“小姑娘”讨要名誉损失费?! 你的丞相风度呢? 你的世家矜贵呢? 都配甜品吃掉了吗?! 齐锦初本就圆的杏眼瞪得更圆了,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得天怒人怨,此刻却显得无比“奸商”的建模脸,咬着牙挤出一句:“谢相......您......您这就不讲道理了!这......最多算是......借鉴,对,就是借鉴!” “借鉴?”谢珩品着这个词,丹凤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殿下用词总是这般精妙,只是不知,若御史台得知,昭阳公主殿下私下里......嗯,‘借鉴’当朝丞相形象,撰写话本牟利,会作何感想?” 齐锦初:“......”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61章 将军路过,部下求买奶茶 齐锦初仿佛已经看到那群御史老头子们唾沫横飞地上奏折弹劾她“有损皇家颜面”、“亵渎朝廷重臣”的画面了! 之前她不在意,是仗着苦主不知,就算知道了,像萧屹那样,把自己手下训斥一番就不了了之。 哪里知道,谢珩这家伙,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深吸一口气,齐锦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硬刚,这狐狸段位太高!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重新堆起灿烂笑容: “谢相,您堂堂一国丞相,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这点小钱,多失身份呀……”齐锦初试图萌混过关,打着商量,“要不这样,以后‘听风楼’出了新话本,第一个给您送一本?‘听风楼’的话本子很难买的……” 看谢珩完全不为所动,齐锦初只得咬咬牙,换另外一个好处,“要不......‘蜜初坊’的新品,给您免费尝鲜?” 反正他本来就是“蜜初坊”的VVVIP,还经常来御书房蹭吃蹭喝。 谢珩看着齐锦初那副“我认怂但我没钱”的小模样,眼底飞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也并非要那点银钱,不过是觉得这位总是出人意料的小公主颇为有趣,没想到还能顺便为自己争取到这么大的福利。 谢珩对“蜜初坊”的新出甜品,比对话本子那点蝇头小利,兴趣可大多了! 他故作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似地点点头:“殿下如此有诚意,臣若再坚持,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也罢,那便依殿下所言,‘蜜初坊’新品永久优先尝鲜权,外加......日后‘听风楼’若再有类似‘佳作’,需先经臣‘审阅’一番,如何?” 永久?优先? 你怎么不去抢? 齐锦初杏仁眼瞪大,还审阅?!那就是说以后再写以他为原型的话本子还得给他过目? 那还怎么写他的“风流韵事”、“追妻火葬场”?! 齐锦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奸诈! 太奸诈了! 但形势比人强,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勉强挤出笑容:“......成交!” 谢珩满意地轻笑,丹凤眼中霎时流光溢彩,连笑容都真挚了几分:“殿下慷慨。”他优雅地收起那本话本子,“如此,臣便期待殿下的新甜品了!” 看着谢珩风仪洒落地告退,施施然走向御书房的背影,齐锦初气得原地跺了跺脚。 亏大发了! 真是亏大发了! 谢珩你这个腹黑奸商狐狸,吃我的甜品,还要卡我的话本! 你给老娘等着! 下一本老娘就叫夜枭写《腹黑丞相落难记》,把你写得被女主虐身虐心,天天跪求原谅! 齐锦初忿忿地在心里大骂谢珩! 当然,它目前也就只能嘴嗨一下,写是肯定不能写了。 至少,在找到能制衡这腹黑狐狸的办法前,不能写了。 齐锦初带着一肚子“亏本”的郁闷,气鼓鼓地出宫散心去了。 而御书房内,永和帝看着心情似乎格外愉悦的丞相,有些莫名。 方才商议漕运章程时,似乎也没遇到什么值得谢卿高兴的大喜事啊? 永安城的四大主街,各个人流如织。 “蜜初坊”铺子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皆是衣着光鲜的丫鬟仆役或管家嬷嬷,手持代表各家主人的会员木牌,有序等候。 限购策略和会员制度实施后,“蜜初坊”虽少了些开业那阵子的疯狂抢购,但生意依旧火爆得令不少人暗自嫉妒。 街角,一队兵马列队缓缓行进。 为首者一身玄甲,身形高大挺拔,正是刚结束京畿大营巡防,正准备回将军府的萧屹。 他端坐于神骏黑马之上,俊脸如冰雕,目光锐利地直视前方,周身散发的寒气与周遭街道的热闹繁华格格不入。 “将军,快看,前面是‘蜜初坊’!”一个兴奋的声音从萧屹身后传来,是他的亲兵钱岱。 钱岱今年也就二十出头,虽然从军几年,也不改跳脱的性子。 他家里颇有些资产,但是作为“蜜初坊”的忠实拥趸,每个月那点限量购买额度根本不够解馋。 萧屹看似眉头都未动一下,实则因为之前种种,对这间铺子和它背后的昭阳公主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只想快点打马走过。 然而钱岱却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小老鼠,根本走不动路了。 他在一众同僚佩服地目光下,不怕死地驱马凑近萧屹,压低声音:“将军,您不知道,这蜜初坊的珍珠奶茶,属下这个月排了三次队都没买到!那帮孙子,每天都这么闲地早早来排队” 他的语气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萧屹冷声道:“军中条例,操练期间......” “知道知道,不得饮酒!可这不是酒啊将军!”钱岱急忙辩解,“这就是糖水儿!顶多算......算是个提神醒脑的东西!将军,您看看兄弟们日夜操练,喝点甜的补充体力,不过分吧?” 其他几个亲兵也忍不住纷纷投来渴望的目光。 他们不像钱岱,大多家境普通,一杯珍珠奶茶几百文钱倒是喝得起,但是“蜜初坊”的会员充值,对他们而言是天价。 闻着那空气中飘散的甜香,想到钱岱平日里嘚瑟的描述,亲兵们都有些心痒难耐。 今日难得路过,又有大将军在场,说不定能有点特权买到? 萧屹被亲兵们那如同饿狼般的绿油油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虽然治军严谨,但与这些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亲兵,私下里关系并不刻板。 尤其是钱岱,战场上曾他挡过刀,平日里就算跳脱些,他也多有容忍。 此刻被钱岱软磨硬泡,又看着其他亲兵渴望的眼神,再想起军中那时不时流传的关于他“惧甜”的调侃...... 萧屹那冷硬的面具下,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 他绷着脸,目光扫过那排队的人群,沉声道:“规矩如此,岂可强求。” 钱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将军,您不一样啊!这可是昭阳公主的铺子,公主殿下还亲自给您送过点心呢!您要是出面,说不定......说不定掌柜的能给个面子呢?” “也不用多买,就......就给兄弟们一人带一杯尝尝鲜即可?”他右手五指张开,翻了翻。 十杯珍珠奶茶? 萧屹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让他堂堂一品大将军,去跟一个卖糖水的铺子讨要面子? 成何体统! 萧屹刚想厉声拒绝,钱岱已经双手合十,苦苦哀求道:“将军求您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就这一次!” “兄弟们感激不尽,下次操练,绝对加倍努力!” 其他亲兵也纷纷附和,眼神恳切。 萧屹:“......”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头疼。 最终,那点对战友的情谊,让他做出了一个日后,每次回想起来都后悔莫及的决定! 第62章 将军再临“蜜初坊”,外带十杯 萧屹想得很美好,快刀斩乱麻,买了就走!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钱岱,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在此等候。” 在亲兵们一片“将军威武!”“谢谢将军!”的欢呼声中,萧屹顶着那张能冻死人的俊脸,迈着仿佛要去踏平敌营的步伐,朝着“蜜初坊”门口走去。 他所过之处,排队的各府下人,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 那身玄甲和凛冽的杀气,与“蜜初坊”香甜温馨的氛围形成了极致反差。 在门口的伙计小腿肚子都有些打战,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努力保持职业微笑:“这位......将军大人,请问您是......” “珍珠奶茶,十杯,带走。”萧屹言简意赅,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仿佛说的不是甜品,而是军令。 伙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十......十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将军,实在抱歉,小店......小店有规矩,限购......” “嗯?”萧屹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那伙计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冷汗都下来了。 这位将军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人! 柜台后的李掌柜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骚动,连忙小跑过来,一看是萧屹,瞬间头皮发麻。 这位冷面将军,简直比谢丞相还难侍候?好歹谢丞相每次来,都给了一大把银子包二楼! “小的见过萧将军,”李掌柜陪着笑脸,腰都快弯到地上,“萧将军,不是小店不肯卖,实在是......这是殿下定的规矩,购买珍珠奶茶,需持对应等级的会员木牌,除了至尊会员,其他级别每位会员每日最多不超过两杯......您看这......” 萧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会员木牌? 还有这种麻烦东西? 他根本不知道! 他还以为就像买馒头包子一样,付了银钱拿东西走人就是! 萧屹身后排队的,虽然都是下人,但也不乏皇亲国戚家的下人,在外都是鼻孔里看人。 这些人每日里都要在昭阳公主的铺子外排队,偶尔实在买不到回去还要被自家主子责罚,早就暗暗不满了,只是不敢在昭阳公主的地盘上生事。 这会一见萧屹这大将军出头破坏规矩,纷纷小声嘟囔,抱怨这规矩不合理! 萧屹耳力极好,那些下人的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也才明白原来“蜜初坊”是真有这规矩! 站在这甜香弥漫,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本就浑身不自在。 他握了握拳,手背上青筋隐现,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娇脆嗓音从二楼雅间方向传来: “哟~原来是萧将军大驾光临呀!” 昭阳公主居然在这里! 萧屹只觉得浑身僵硬,耳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众人抬头,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明艳少女,正捏着一把团扇倚在二楼栏杆旁,一双杏仁眼笑得都眯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 齐锦初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萧屹难得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太有趣了! 齐锦初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来到他面前,无视他那能杀人的目光,笑眯眯地问:“将军这是......要买珍珠奶茶?” “......是。”萧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将军要喝十杯?” 萧屹脸都黑了,咬牙道: “......部下......要。” “哦,将军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齐锦初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可是将军,你好像不是我们‘蜜初坊’的会员哦?而且,就算是至尊会员一次也买不了十杯哦?” 萧屹:“......” 他要是早知道这么麻烦,打死他也不会进来! 好在齐锦初出面不是为了为难他,比起谢珩这个八百个心眼子的家伙,她更想要把萧屹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齐锦初对李掌柜挥挥手:“掌柜的,萧将军麾下都是守卫大齐的勇士,难得来一趟,破个例也无妨。” “去,给将军装十杯招牌珍珠奶茶,记我账上。” “是,东家。”李掌柜如蒙大赦,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准备。 萧屹却眉头一皱,硬邦邦道:“不必,多少银钱,我自己付。”他不想欠她人情,尤其是这种丢人场合下的人情。 “将军确定要付?”齐锦初无辜地眨眨眼:“奶茶一杯二百文,加上珍珠一百文,十杯珍珠奶茶,就是三两银子。不过呢......” 她拖长了调子,笑得像只小狐狸,“将军您不是会员,按照蜜初坊的规矩,非会员购买需加收五成服务费,那就是四两五百文。 另外,一次性购买十杯属于超大订单,需要提前三日预定并支付定金,您这临时要,属于插队加急,再加收三两银子......嗯,我给您打个折,算您七两银子好了。” 七两银子,买十杯糖水儿?! 萧屹即便是不看重银钱,也被这价格惊了一下。 这都够他麾下亲兵一日的伙食了! 齐锦初看着他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摇着团扇,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吧,要是办个会员就方便多了。比如铂金会员,预存三万两银子,每日就能买两杯哦!” 她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在萧屹眼前晃了晃,“要是预存五万两,成为至尊会员,不仅不限量,还有新品优先尝鲜权哦!将军要不要考虑一下?” 三万两?五万两?! 萧屹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卖糖水的铺子规矩这么大了,也明白为什么钱岱买不到了...... 这根本就不是卖给寻常人喝的! 他看着齐锦初那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必!” 刚好李掌柜提着食盒过来,萧屹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也不看地塞给李掌柜,一把抓过那个沉甸甸的食盒,转身就走! “哎,萧将军,还没找您钱!”李掌柜拿着银子喊道。 萧屹却像是没听见,步伐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把食盒丢给钱岱,萧屹翻身上马,低喝一声:“回府!”率先离去,背影怎么看都透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钱岱等人抱着那价值“七两银子”的珍珠奶茶,连忙跟上,一路上心情复杂无比。 虽然他们是如愿喝上珍珠奶茶了,但是将军好像丢了面子...... 第63章 赴赏菊宴,德妃想要入股?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蟹肥菊黄桂花香的时节,京城各家贵妇小姐们,纷纷举办赏菊宴,齐锦初也收到了周德妃的名帖,欣然赴约。 周德妃位居四妃之首,她所居的落霞宫占地面积不下于齐锦初的昭阳宫。 今日的赏菊宴设在室外,内务府着人送来的各色名贵菊花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供贵人主子们欣赏。 司乐司的伶人们,在一旁或弹琴,或吹箫。 旁边的亭子里,摆放着精致茶点。 齐锦初到的时候,几位嫔妃正围着周德妃,欣赏她腕上一只新得的玻璃种翡翠镯子,水头极足,绿意盎然,衬得她雪白的皓腕愈发莹润。 “臣妾/嫔妾参见公主殿下。”见齐锦初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诸位娘娘不必多礼,今日德妃娘娘盛邀,大家都自在些才好。”齐锦初笑着摆手,目光扫过案几上“蜜初坊”的点心,心情颇好。 看来周德妃是真的很喜欢“蜜初坊”的甜品,连赏菊宴都用上了。 周德妃看起来气色极佳,亲热地拉过齐锦初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公主殿下肯赏光,本宫这小小的落霞宫可是蓬荜生辉了。” 林嫔性子爽利,率先笑道:“德妃姐姐这落霞宫要是蓬荜,那我们住的是什么?茅草屋吗?” 众人嘻嘻哈哈笑着重新落座,品茶赏菊,闲聊八卦。 因着“凝香玉露皂”和上次那个戏班子在宫中深受欢迎,齐锦初跟这些嫔妃们也都挺熟悉,不时跟着应和几句,气氛融洽。 “如今咱们这京城里啊,最时兴的莫过于两件事。”赵嫔目光羡慕地看向齐锦初,“一是去‘听风楼’抢最新的话本子,二是去‘蜜初坊’排队买奶茶点心。” “可不是吗?还是公主殿下厉害,‘蜜初坊’如今珍珠奶茶是一杯难求,没有那会员木牌,捧着银子都买不着呢!” 嫔妃们的话题,没两下就转到了齐锦初是铺子上。 周德妃掩唇轻笑,也看着齐锦初,眼眸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赞叹与好奇,“说起‘蜜初坊’,本宫用了这些时日的特供饮品,肌肤都光滑白皙了许多。” 这话引得众嫔妃又是一顿夸,夸周德妃看起来更年轻的,夸齐锦初心思巧妙的,夸“蜜初坊”产品的,。 总之,就是各种花式夸夸,齐锦初前世应酬多了去了,应对这种小场面根本不在话下,只不过昭阳公主年岁尚轻,她还得适当地表现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不禁夸,微露出一些让人看得见的得意。 周德妃似是不经意地感叹,“如今这‘蜜初坊’的名头,在这京城贵妇小姐圈里,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德妃娘娘过誉了。”齐锦初笑着应和,心里却明镜似的。 周德妃绕了这么大圈子,又是设宴,又是夸她,绝不会只是为了说几句奉承话。 她耐心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果然,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周德妃寻了个借口,邀齐锦初一同前去赏菊,宫女内侍们远远跟在两人后面。 其他几位嫔妃也都是人精,自然没有人不识相地跟上去,默契地扯开了话题,吃点心的吃点心,品茶的品茶。 离众人稍远了些,周德妃这才稍稍倾身,压低了声音,道: “公主殿下,本宫是个爽快人,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宫着实看好殿下这‘蜜初坊’和‘花想容’的前景,不知......殿下可有兴趣,将这生意做得更大些?” 齐锦初伸手轻触面前一盆名为“彩溪流霞”的红色菊花,不动声色:“哦?不知德妃娘娘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周德妃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笑道,“只是想着,殿下虽天资聪颖,但毕竟身在宫中,许多宫外事务打理起来,难免有不便之处。” “本宫娘家兄弟虽不才,但在京中还有些人脉和铺子,本宫自己呢,这些年也攒了些体己私房......”她顿了顿,观察着齐锦初的神色,继续说道:“本宫想着,若是殿下愿意,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由本宫愿出银钱,出铺面,还有可靠的人手,殿下呢,只需出这独一无二的方子和材料,所得利益,殿下占大头,本宫只求个两三成利便好。” 原来是入股合伙!齐锦初迅速权衡着利弊。 周德妃的娘家周家也是世家大族,齐锦初目前虽然不缺银子,但是她缺铺子! 永安城里一铺难求,她就算想要扩张,也很不容易。 如果有周家的铺子,那确实可以省下她许多功夫。 原著中,关于周德妃和周家的描述并不多,齐锦初能记得的就是,原著中的齐锦初姐弟俩举步维艰的时候,周德妃曾暗中施以过援手。 这也是齐锦初从第一次见过,就对周德妃没有太多戒备的原因! 或许,这一世,她可以跟周德妃结成同盟,未来获得周家对卷卷的支持! 思及此,齐锦初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意动的笑容:“德妃娘娘如此盛情,又考虑得这般周到,本宫若是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周德妃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殿下......” “不过,”齐锦初话锋一转,“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合作方式,还需细细商榷。” “这是自然。”周德妃忙道,“殿下可考虑好了再告知本宫。” 周德妃果然很识趣!齐锦初很满意,笑道:“今日也叨扰娘娘许久了,本宫就先告辞,待本宫回去想想如何合作。” “殿下多多费心了,本宫很期待与殿下合作!” 周德妃笑着说道,这回连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齐锦初也笑了:“德妃娘娘,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公主殿下!” 没想到参加个赏菊宴,还有这等意外收获,齐锦初坐着轿辇回昭阳宫,一路心情愉悦。 第64章 听风雅集,才子云集 过了两日,在周德妃翘首以盼中,齐锦初亲自送来了合作的契约。 契约中详细列出了双方各自需要做的或者投入的,用现代的合同常用语来说,就是双方的权益和义务,违约责任等等,还有就是各占几成利。 齐锦初一方负责技术指导和货源,她毫不客气地占了六成利。 周德妃出铺子,人手,前期的铺子装修,后期的应酬开支等等,占四成利。 齐锦初还随合同,附上了一份供货价,上面清楚列出了诸如珍珠圆子,各种甜品的半成品供货价,基本上就是现代的连锁店加盟方案。 在写这份契约的时候,齐锦初也考虑过了,大齐王朝疆土辽阔,她不可能到处去开店,与其有那么多假冒伪劣,不如自己把握住配方,增加作坊,做供应商供货给加盟店。 四成利比周德妃预计的要多,她十分爽快地签了契约,约定好时间让她娘家嫂子进宫来见齐锦初,商谈新铺子的事。 齐锦初谈完事情,便在周德妃略带羡慕的目送下,改换装扮出宫去了。 身为后宫嫔妃,一如宫门深似海,哪有做闺中少女时的自由! 不过,历数大齐皇室,只怕也只有昭阳公主深得帝后宠爱,才能这般随性出宫。 “哎,比不得,比不得呀!” 周德妃轻叹口气,让大宫女收起了契约。 齐锦初今日出宫,乃是因为“听风楼”首次举办“雅集”。 请柬早在半月前便由夜枭精心筛选名单后送出,受邀者大多是京城颇具才名的文人墨客,青年才俊,还有一些家道中落却满腹经纶的寒门学子。 这种由“听风楼”出面举办的官方形式的雅集,当然不可能品评丞相还是将军系列的话本子了! 不过,这次的话题《铁血丹心》也是听者众多,同样出自“听风楼主”之手。 这其实是齐锦初根据武侠名著《射雕》,让夜枭改编的一个话本子,虽然没有将军喝丞相代入感那么强,却意外地吸引到很多年龄更大一些的听众。 齐锦初和平日里那些乔装来听书的贵妇小姐们一样,一身素雅头戴帷帽,低调地上了二楼雅间,并未引人注意。 “听风楼”雅间的双层纱帘,是夜枭专门找人特殊设计的,里面的人可以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深受贵妇小姐们欢迎。 “啧啧,夜枭这效率,不错不错。” 齐锦初坐在雅间里,往外看去。 整个“听风楼”内布置一新,说书台四周悬挂着一些山水画和书法,不是夜枭从各处搜罗的名家字画,就是某些参加雅集的才子提供的佳作,恰到好处地提升了格调,又不显突兀。 身着青衣,训练有素的小厮们悄无声息地穿梭其间,奉上清茶、点心和印制精美的话本选段。 夜枭易容成面容普通的掌柜,正站在楼梯口迎客,言谈举止滴水不漏。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每一位入场者,在心里默默评估着。 墨白也是易容过的,掩去了一双碧绿的瞳孔和过分俊秀的容貌,换上了一身在这种场合里最不起眼的白色长衫。 他是被齐锦初硬拉出宫的,美其名曰“感受一下京城文化气息,免得整天对着瓶瓶罐罐发霉”。 墨白独自坐在楼下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清茶,对周遭的热闹漠不关心,只偶尔抬眼,目光飞掠过某些人腰间的玉佩或香囊。 京城中闲人太多,对于时常处于风口浪尖的听风楼举办雅集都抱有极大兴趣,大多数人都提前到场。 齐锦初才坐下没多久,雅集就开始了。 先是几位听风楼请来的,颇有声望的老先生对《铁血丹心》中的侠义精神,家国大义赞不绝口,引发了第一轮讨论热潮。 很快,各大才子们各抒己见,有侃侃而谈者,有争得面红耳赤者,也有默默聆听,眼神发亮者。 夜枭安排的几个看似普通文士的“托儿”,巧妙地引导着话题,时而抛出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时而挑起一个立场完全不同的争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诸位兄台,依小弟看,这《铁血丹心》中......”一个青衫书生摇着折扇道,他是夜枭的手下之一。 “王兄高见!”另一人附和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等虽一介书生,然......” 中场休息时,小厮们奉上精致的茶点。 才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继续讨论剧情,或交流诗文,或开始打听这“听风楼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写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故事。 夜枭和几个“自己人”则趁机与一些目标人物进行更深入的攀谈,或表达赏识,或暗示“听风楼”广纳贤才,征集奇闻轶事的意愿,甚至抛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进行试探。 齐锦初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和孔良策翡翠八卦。 “哇,那个蓝衣服的,吵架逻辑好清晰,说得好有道理,你俩学着点!” “哎哟,那个角落里的书生,虽然衣服旧,但气质沉稳,眼神清正,夜枭过去找他了!” “哈哈,那个胖子,就知道吃,腮帮子都塞鼓了,听风楼的差点这么受欢迎吗?” 雅集落幕,才子们尽兴而归,对听风楼和其背后的主人充满了好奇与好感。 墨白也悄然离席,在楼梯口与夜枭擦身而过时,塞给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名字,后面跟着简短的备注:“佩香囊,疑似含南疆迷情草成分。”“袖口磨损特殊,似常接触某种腐蚀性药材。” 这一场雅集,表面上是一场文人聚会。 暗地里,夜枭的名单上已经悄然添上了十几个名字,旁边标注着初步评估:可用、待察、重点接触、需警惕等等。 听风楼,这张情报之网,终于借着风雅之名,抛出了它的第一缕丝线。 “听风雅集”的余热尚未散去,齐锦初又一头扎进了她的“商业帝国”扩张大业中。 这日,她正对着云舒送来的这个月几家铺子的账册笑得见牙不见眼时,翡翠进来禀报: “殿下,柳淑妃娘娘来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65章 丞相同款,贵女疯抢 齐锦初挑眉,放下账册。 柳淑妃出身将门,性子爽利,与周德妃那种世家大族养出来的温婉又暗藏精明的气质不同,她向来心直口快。 只不知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齐锦初一边想着,口中却道: “快请。” 柳淑妃风风火火地进来,也不多绕弯子,各自见礼后便直接说道:“公主殿下,本宫听说你与德妃姐姐要合伙开铺子,可是真的?” 原来是为了铺子来的,这后宫里真是一点风吹草动都立马人尽皆知。 齐锦初笑了,道:“确有此事!” 柳淑妃眼眸一亮,问道:“殿下,本宫听了,这心里头痒痒的,你既与德妃姐姐合作,不知道能不能也算本宫一份?” 这位淑妃娘娘倒是直接! 齐锦初笑道:“淑妃娘娘有兴趣,自然是好的。只不知娘娘是想如何合作?” 柳淑妃大大咧咧地手一挥:“本宫不像德妃姐姐心思细,弄不来那些精细管理。实话告诉你,本宫在玄武大街有个陪嫁铺子,地段极好,地方也足够大,原本做着绸缎生意,赚几个脂粉钱不成问题。” “本宫出铺子,出人手,出本钱,你出那个技术,出供货,就像和德妃姐姐那样,得利了你六我四,如何?”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有那起子不开眼的敢来找茬,本宫娘家哥哥在京城兵马司,保管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条件,出钱出力出安保,只占四成利,还解决了铺子和管理问题。 齐锦初几乎要拍案叫好,这柳淑妃真是个爽快人! “娘娘快人快语,本宫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齐锦初当即拍板,“就依娘娘所言,只不过我们不开甜品铺子!” “啊?”柳淑妃懵了一下,她就是冲着“蜜初坊”来的。 齐锦初忙给她解释道:“淑妃娘娘,您这铺子原是绸缎庄,想必原本就有不少客人,咱们可以开‘花想容’。” “花想容”?柳淑妃想起自己每日必用的“凝香玉露皂”,还有那京城贵女圈盛传的,一用就变美的脂粉,立马点头: “好,就‘花想容’!” 已经写过一次的契约,齐锦初驾轻就熟,很快就跟柳淑妃签订了契约。 玄武大街也是京城最繁华的四大主街之一,柳淑妃的铺子原来就是装修得高端大气,比周德妃的铺子改造起来更快。 齐锦初带着云舒去看过之后,根据实地调整了几处,其他都按照“花想容”的装修风格来。 云舒装修了几家铺子,对这些早已烂熟于心。 齐锦初把两家铺子都交给云舒去跟周德妃和柳淑妃的人去对接,自己召来了墨白和夜枭。 “新品研发任务来了!”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花想容’要新的铺子,我们现在的货品还不够多。” “本宫要推出一个划时代的产品!”齐锦初在宣纸上,用炭笔画了一只笔的样子。 夜枭原本是兴致缺缺的,虽然他会易容,但是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墨白更是,要不是说话的人是昭阳公主,他已经走了。 齐锦初没在意两人的神色各异,依旧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笔呢,笔尖要极细极软,能画出流畅纤细的线条,而且要防水防汗!” 描眉不是用炭笔就是螺钿,这毛笔一样的要怎么画?夜枭不解地问道:“主子,您这笔尖为何是软的?” “小夜子,你问到重点了!”齐锦初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当然是因为我这不是描眉用的,而是画眼线用的!” 眼线?别说墨白一个异族少年,就是夜枭都没听懂:“眼线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代的伶人,也没有像现代看到的那样画着全包的眼线,只是比日常敷的粉厚了些,胭脂红了一些。 齐锦初拿起一只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眼睛,然后在其中一只上面,像画眼线一样在眼尾加粗了,向上挑了一点。 “你们看,这两个眼睛有什么不同。” 很明显,画了眼线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有神采! 夜枭若有所思,道:“主子,您这眼线,就是这样画眼睛上面的这个线?” “不错,嗯,这个就叫它‘眼线笔’吧,记得,一定要能防水防汗。”齐锦初不忘强调效果。 “看起来似乎有点意思......” 墨白看着那图纸,碧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研究毒物药理,对特殊的材料最为敏感。 夜枭想到这个“防水防汗”,也许那天自己易容就需要了! 有了这两人的通力合作,不过数日,眼线笔的样品便做了出来。 经过齐锦初的意见,墨白和夜枭反复调试和改进,第一批防水耐汗,线条流畅不易晕染的眼线笔终于在大齐王朝诞生了! 样品送来的时候,齐锦初邀请了柳淑妃和周德妃一同前来昭阳宫,亲自为两人使用。 柳淑妃的眼睛有点微微下垂,齐锦初在她眼尾轻轻上挑勾勒,让她瞬间显得年纪了几分。 周德妃的皮肤极白,齐锦初在她眼下点了一颗小小的,几乎以假乱真的“泪痣”,平添几分楚楚风韵。 两人对镜自照,又互相看了看,惊喜不已,尤其是那“泪痣”,简直画龙点睛! “花想容”玄武大街分号即将开业! 开业前三天,齐锦初让夜枭的手下在听风楼和京城各处悄然散播消息:“谢丞相眼角那颗泪痣,真乃点睛之笔,尽显风流。如今‘花想容’出了新款‘泪痣妆’,据说可得其几分神韵......” “花想容”分号开业当日,客似云来。 当负责化妆的侍女们现场演示,如何用那新奇的“眼线笔”勾勒出迷人眼型,并用点画“泪痣”时,全场轰动! 户部尚书的千金崔楹霜也在现场,第一个忍不住,当场试了那“泪痣妆”。 只见铜镜中,佳人眼波流转,眼下那颗小痣,的确平添了几分风情。 崔楹霜当场买下了那支售价66两银子的“眼线笔”! 有了尚书千金带头,其他本就爱慕谢丞相风华的爱美贵女们都炸了! “我也要谢丞相同款泪痣妆!” “那支能画眼的笔,我要三支!” “我也要,快,包起来!” “……” 贵女们争相抢购,生怕慢了半步就买不到这能让自己更接近“丞相风采”的神奇眼线笔。 消息很快传到丞相府。 谢珩正在书房批阅公文,长随神色古怪地进来,低声禀报了玄武大街“花想容”开业的盛况以及“谢丞相同款泪痣妆”。 谢珩执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他放下笔,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满京城贵女们眼角都顶着一颗模仿他的小痣...... 昭阳公主!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额角青筋都在暴跳。 公主殿下,为了赚银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66章 国库空虚,公主大气 秋去冬来,早晚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 御书房内,气氛比窗外更冷上几分。 丞相谢珩、兵部尚书万春生、户部尚书崔博研以及几位将军齐聚于此,个个面色凝重。 主位上的永和帝齐明稷,眉头紧锁。 “陛下,”萧屹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语气却沉甸甸的,“北境军报,今年寒潮来得早且猛,漠北部落牛羊冻死甚多。” “漠北骑兵近期频繁骚扰我朝边境小镇,抢夺过冬物资。” “边关将士们衣甲单薄,恐难抵御冬季严寒与可能到来的大规模冲突。臣请陛下,速拨御寒冬衣、粮草及军饷,以稳军心,固边防!” 兵部尚书万春生立刻附和:“陛下,萧将军所言极是!边关苦寒,若后勤不济,士气低迷,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户部尚书崔博研。 “陛下容禀,”崔博研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非是老臣不愿拨付,实在是......实在是国库空虚啊!先前江南水患,赈灾、修堤耗银巨大,如今国库所能动用的银两,实在是不多!” 他说着,竟真的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若要凑齐边关所需之军饷,至少还需三十万两银子,老臣......老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永和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知道崔博研虽然抠门,但不敢在这种大事上谎报。 国库空虚,是他自登基以来最大的心病。 可边关告急,将士们的冬衣不能不备! “难道要让大齐的将士们饿着肚子,穿着单衣去守国门吗?!”永和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崔卿,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挤一挤,总该挤些银子出来!” “陛下明鉴!”崔博研伏地,一副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模样,“能挤的臣早就挤了,如今实在是......实在是......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御书房内陷入沉默。 武将们面露愤懑不甘,文官们低头不语。 萧屹紧抿着唇,脸色紧绷,他知道国库艰难,却没想到艰难至此。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边关将士挨饿受冻?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内侍通报声:“昭阳公主求见——” 永和帝正心烦意乱,本想说不见,但想到女儿近来种种“出格”却又总能带来惊喜的举动,心中莫名一动,沉声道:“让她进来。” 齐锦初今日穿着一身让人眼前一亮的鹅黄色宫装,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 没想到今日御书房人这么多,气氛这么紧张,早知道不这时候来了!齐锦初把食盒给了王德全,规规矩矩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永和帝勉强挤出一丝慈父的笑容,“初儿来了。” 齐锦初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崔尚书和一脸凝重的萧屹等人,联想起最近的天气,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小心问道:“父皇,可是遇到了难事?” 永和帝叹了口气,也没瞒她,将边关急需冬衣,国库空虚的困境简单说了。 果然如此!齐锦初等永和帝说完,展颜一笑,那笑容轻松得与御书房的凝重格格不入:“儿臣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缺银子给边关将士做冬衣嘛?” 公主殿下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说得轻松!崔博研忍不住抬头,沉声道:“公主殿下,这缺的可不是小数目,是三十万两银子啊......” “三十万两啊......”齐锦初重复了一遍,心想,果然跟原著里一样,军部要三十万两军需,国库拿不出来,最后导致边关将士离心,多亏自己早有准备! 齐锦初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道:“父皇,不就三十万两吗?儿臣出了!” “什么?!” 一语惊四座! 整个御书房的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齐锦初。 就连自从齐锦初出现,就脸色更难看的萧屹,也猛地抬眸,锐利的目光直射向那个笑吟吟的少女。 永和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初儿,你......你说什么?” “父皇,儿臣说,这三十万两,儿臣孝敬您了!”齐锦初说得清晰无比,从袖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 那是她临出门前,云舒刚刚送来的“蜜初坊”和“花想容”近期的收入,“这里是十万两银票,剩下的二十万两,三日内,儿臣让云舒送到户部衙门。” “崔尚书,您看如何?” 崔博研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初儿!”永和帝猛地站起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他知道女儿开铺子赚钱,却没想到能赚这么多银子,更没想到她愿意拿出这么多来! 说到底,齐锦初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开几间铺子,谁会打她的银子注意? “当然是儿臣开铺子赚的呀。”齐锦初上前,把银票塞给了永和帝,笑道:“父皇放心,儿臣这银子来路清白得很。边关将士保家卫国,浴血奋战,儿臣不过是出了点银子让他们能吃饱穿暖,不算什么。”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捐了几两银子做善事,而不是三十万两巨款! 永和帝看着女儿娇俏的笑脸,再看看那叠解了燃眉之急的银票,心中百感交集,又是震惊,又是欣慰,又是感动,眼眶竟有些发热:“好!好!好!朕的昭阳......真是朕的福星,也是大齐的福星!” 手里有钱,永和帝瞬间腰背都挺直了,垂首看向还跪着的崔博研,声音都洪亮了许多:“崔卿,还不快起来!” “即刻着手去置办冬衣粮草,送往边关!若有延误,朕唯你是问!” 崔博研如梦初醒,连忙爬起来,连声道:“老臣遵旨!老臣即刻去办!” “多谢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看齐锦初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兵部尚书万春生和几位将军面露狂喜,也纷纷躬身:“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屹机械地随着众人行礼,心中对于昭阳公主的成见,终于裂开了一道大大的缝隙。 谢珩敛去了所有情绪,同样躬身行礼。 第67章 “蜜初坊”分号开业,谢相拦路 朱雀大街,永安城最繁华的四大主街之一,平日里车水马龙,今日更甚往日,一大早就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这是齐锦初与周德妃合作的“蜜初坊”分号开业。 与当初在光禄坊的小铺子不同,周德妃出的这个铺子,在朱雀大街中心,位置极佳,场地也比老店大了数倍。 原本是个酒楼,生意也很不错,但是周德妃一心想要跟齐锦初合作,直接叫闭门重装,改成了“蜜初坊”分号! 若是做别的,周德妃的娘家兄嫂还会劝几句,一说是做“蜜初坊”,周安立马令下面的人全力配合,花了一个月时间,硬是把酒楼改成了甜品铺子! 这个铺子三层有接近八百平方,齐锦初是当做旗舰店来规划的,费了不少心思。 除了一楼的雅座,二楼的雅间,三楼除了预留几间招待特殊贵客的雅间,还有一个近百平方的场地,暂不对外开放,吊足了众人胃口! 周家名门望族,周德妃的大嫂,周安的夫人林氏长袖善舞,开业这一天,特地约了不少手帕交前来捧场。 齐锦初并未亲自到场,她嫌人多麻烦,只派了云舒作为代表送去贺礼,自己则窝在昭阳宫里看话本子,听着孔良策回来,绘声绘色地汇报开业的盛况。 “殿下您没瞧见,那队伍从咱们铺子门口一直排到街尾,还带拐弯呢!”孔良策比画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周大夫人安排十分妥帖,充值了会员的夫人小姐们都很满意,就是没有充值的,也排队买到了一两样甜品,都是在夸‘蜜初坊’的东西好吃! 齐锦初满意地点头。 周德妃是个聪明人,她娘家的兄嫂也都是极有眼色的,很懂得如何利用自身资源将利益最大化。 这家“蜜初坊”分号的成功,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果然,不过半日功夫,朱雀大街“蜜初坊”分号火爆异常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贵妇圈。 看着那客似云来的景象,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羡慕得眼红。 “早知道昭阳公主点子这么多,赚钱这般容易,当初就该多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谁能想到呢?一个十四岁的小公主,竟有这般点石成金的本事......” “还是周德妃和柳淑妃有眼光,听说她们只出铺面出人,就拿三成利呢!这简直是躺着收钱!” “唉,不知道现在去找公主殿下,能不能来得及......” 这些议论,通过“听风楼”的耳目,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齐锦初耳中,她只是一笑置之。 她这一世的商业帝国,可不是谁都能来分一杯羹的! 下午,齐锦初闲着无事,去了凤仪宫陪母后卷卷呆了一会儿,又去了御书房给永和帝送新研制的“参杞养生奶”。 刚出御书房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 一袭紫色官袍,皎如玉树临风前,不是谢珩又是谁。 他显然是在这里“偶遇”她的。 “臣参见公主殿下。”谢珩躬身行礼,唇角噙着一贯的温润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谢相免礼。”齐锦初停下脚步,脸上迅速挂上无辜又乖巧的笑容,“好巧呀,谢相也来散步?” 谢珩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条斯理地道:“不巧,臣是特意在此等候殿下的。”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腹黑狐狸难道是来找我算账的?齐锦初心思电转,脸上却还是一派天真,“哦,谢相找本宫何事?可是父皇还有政务要交代?” 谢珩向前逼近半步,他身上清洌的墨香混合着一缕极淡的冷檀气息袭来,齐锦初压下想要退开的念头,强自镇定。 谢珩微微倾身,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近日,可真是生意兴隆啊。” “还好还好,托父皇洪福。”齐锦初装傻充愣。 “听闻,”谢珩的视线扫过齐锦初的眼角,那里光洁如玉,并无半点痕迹,“殿下在朱雀大街新开的‘蜜初坊’分号今日客似云来。而玄武大街的‘花想容’分号,更是凭借什么‘丞相同款泪痣妆’,引得京城贵女趋之若鹜?”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殿下可否为臣解惑,这‘丞相同款’究竟是何意?臣竟不知,自己眼角这微不足道之物,何时成了京城流行的妆饰?” “啊?有这事吗?”齐锦初心里笑翻了天,面上却越发显得茫然无辜:“谢相是不是听错了?或许是‘城西同款’还是‘成香同款’?京城口音杂,听差了也是有的。” “要不,本宫让人去查查?”她歪着头,努力做出为人着想的样子:“是不是有人借谢相的名头招摇?太过分了,回头本宫就禀告父皇,让京兆尹去管管!” 谢珩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仿佛写满了“真诚”和“无辜”的杏眼,若不是早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满肚子坏水,他几乎都要信了。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尤其还是一个深受帝后宠爱,刚刚才为国库贡献了三十万两巨款的小姑娘。 他站直身子,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翩翩贵公子姿态:“许是臣听错了,不过......” “殿下如今产业众多,”谢珩话锋一转,丹凤眼重新变得深邃:“树大招风,还需谨记身份,免得落人口实,徒惹非议。” 这话听起来像是规劝,甚至带着一丝关切? “多谢谢相提点!”齐锦初立刻顺杆爬,笑得眉眼弯弯:“本宫记下啦,本宫就是小打小闹赚点脂粉钱,绝对不会给父皇母后丢脸的,谢相放心!” 看着她那副“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模样,谢珩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奈之感更甚。 他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殿下明白就好。臣告退。” 望着谢珩离去的背影,齐锦初脸上的笑容越发狡黠。 小样儿,跟我斗?装傻充愣谁不会呀! 不过...... 这腹黑狐狸刚才那算是关心我吗? 第68章 树大招风,御史弹劾 “听风楼”的名气越来越大,早已超脱了普通茶馆的范畴。 接连爆火的话本子,文人雅集,让它成为了京城信息交汇的一个重要节点。 夜枭也因此忙得脚不沾地,情报网络的搭建,人员的筛选吸纳,信息的整理分析...... 虽说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但也耗费了无数心血。 这日,他难得主动求见齐锦初,娃娃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愁容。 “主子,”夜枭的声音也跟云舒差不多了,累得沙哑,“‘听风楼’话本子的存稿,快要说完了。” “嗯?”齐锦初正对着新送来的“花想容”账本傻乐,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完了就让说书先生们再讲讲之前的嘛,《霸道丞相》和《冷面将军》不是挺受欢迎的?” 夜枭眼尖,早就瞄到了账册上那可观的金额,暗自撇嘴,不就是银子吗? 眼看齐锦初只顾着钻钱眼里,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夜枭忍不住提高声音: “主子,再好的故事,连讲三个月,听众也会腻的。” “啊?哦哦。” 齐锦初终于回神。 夜枭娃娃脸都垮了,无奈道,“属下近来的精力,实在无法再分身创作新的话本子了。” 他之前为了维持“听风楼”的热度,以“听风楼主”的神秘身份硬是点灯熬夜地挤时间写完了《铁血丹心》,虽说那个故事让原本就是江湖中人的他也十分喜欢。 但是,如今这么多情报工作,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哎,太有才华也是一种麻烦! 齐锦初这才放下账本,摸了摸下巴。 这确实是个问题! “听风楼”的表面繁荣离不开新奇有趣的话本吸引客流,从而掩护情报活动。 “唔......不能断更,断更会掉粉的......”她嘀咕着现代词汇,眼珠一转,忽然打了个响指,“有了!” 她兴奋地站起身:“我们不写话本了,我们让客人自己来‘演’话本!” 夜枭一愣,娃娃脸上一片茫然:“客人自己演?” “没错!”齐锦初兴奋得杏仁眼闪闪发光,开始用夜枭能理解的语言,来描述现代那个风靡一时的“剧本杀”! “我们可以挑选一个精彩的案子,比如大理寺的什么比较有名的案子,或者新编一个也行。” “准备好详细的背景故事,每一个人物的说明,案子的线索,然后邀请客人来,每人自己挑选扮演一个角色,根据线索去找证据,讨论,推理,最后找出真凶破案!” 夜枭是个极聪明的人,跟着齐锦初也有一段时间了,熟悉她说话的风格,立马就抓住了关键:“主子你的意思是,将情报混在这些‘线索’和客人的介绍里传递?让客人在玩乐中,不知不觉为我们完成信息的拼接和扩散?” “聪明!”齐锦初赞赏地用力拍了拍夜枭的肩膀,“你看,这玩意儿新奇又费脑子,那些闲得发慌的贵族子弟肯定喜欢!我们可以把价格订高一些,不同的本子不同的价钱,每次限定人数,保证他们抢破头!” “没错,没错!” 夜枭瞬间支棱起来,娃娃脸上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番! 齐锦初又给他讲了几个房间如何布置,如何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至于案子,她根本不用担心,相信以夜枭的能力,大理寺那些陈年旧案,悬案等等,都不在话下! 果然,没多久“听风楼·破案现场”低调地发了帖子,邀请了几个老客参加。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这种前所未有的沉浸式体验很快风靡了整个京城的纨绔圈和才子圈,“听风楼”又一次一席难求! 为了抢到一个角色,这些公子哥儿们一掷千金,甚至托关系走门路。 他们在“听风楼”精心布置的场景里搜证、争论、扮演角色,玩得不亦乐乎。 而夜枭安排的人手则混在其中,引导讨论,观察记录,轻松地将需要传递的信息碎片化地融入游戏,又从玩家们天马行空的“脑洞”中获取灵感和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听风楼”再次成为京城热议的焦点,日进斗金的同时,情报网络的运转也变得更加隐蔽和高效。 然而,树大招风! 昭阳公主名下产业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红火,每日赚的银钱如流水般涌入昭阳宫的小金库,终于引来了朝堂上的非议。 这日早朝,一位以迂腐(划掉),耿直闻名的御史,手持笏板,出列躬身,声音洪亮:“启奏陛下,臣黄文基要弹劾昭阳公主!” “弹劾公主?”永和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一皱:“昭阳久居深宫,有何可弹劾之处?” “回陛下!”御史一脸正气,“昭阳公主殿下身为金枝玉叶,不循闺训,不思研读《女则》《女戒》,反而经营商铺,与民争利!其名下‘蜜初坊’、‘花想容’、‘听风楼’等,时常引发百姓热议。且使得京城其他糕点铺、脂粉铺、茶馆生意凋零,此非皇家公主应为之事!长此以往,恐损陛下圣明,寒了天下商民之心!臣恳请陛下,下旨责令公主殿下关闭所有商铺,安心居于宫内!”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御史纷纷附和。 永和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不久前才因为女儿解决了边关军饷的大难题而欣慰不已,转眼就有人来指责他的女儿“与民争利”? “荒谬!”永和帝一拍龙椅,怒声道,“昭阳开店,一未强买强卖,二未巧取豪夺,全凭新奇点子与货真价实吸引客人,何来‘与民争利’之说?诸位大人的家眷经营铺子的不少,怎不见有人上奏‘与民争利’?难道就因为昭阳是公主,便不能开几个铺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此事休要再提!” 那黄御史却梗着脖子,坚持道:“启奏陛下,公主殿下享天下之养,本不该......” “陛下,臣以为,黄御史此言差矣。”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御史的话。 众人望去,竟是丞相谢珩。 第69章 将相力挺公主,墨白改良安神香 谢珩出列,从容不迫地道:“启奏陛下,我朝律法并未规定皇室成员不得经商。昭阳公主殿下名下所有产业,皆依律法纳税,并无偷税漏税。” “其铺子所售之物,如奶茶糕点、玉露皂等,乃至‘听风楼’之话本子扮演,皆为新奇事物,并未挤占寻常米粮、布匹等民生必需之市场,何谈‘与民争利’?臣以为,公主殿下所为,反而丰富了京城百业,增添了国库税收。” “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永和帝闻言,脸色稍霁,赞赏地看了谢珩一眼。 这时,兵部尚书万春生也站了出来,声音洪亮:“陛下,谢相所言极是!公主殿下心怀家国,前些日子方才慷慨解囊,捐赠三十万两银票以解边关将士冬衣之急!此等义举,满朝文武,有几人能及?若此举也算是‘与民争利’,那臣倒希望这样的‘争利’越多越好!我边关将士,感激不尽!”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武将们纷纷出列,声如洪钟,力挺公主。 他们可不管什么“与民争利”的大道理,他们只知道,昭阳公主是真金白银地拿出了三十万两银票充作军饷,比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御史实在多了! 朝堂之上,形势瞬间逆转。 那黄御史被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此事就此作罢!”永和帝冷哼一声:“若有人再以此事非议公主,便先去边关体会一下将士们的苦寒,退朝!” 消息很快传到昭阳宫。 齐锦初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夜枭汇报“剧本杀”的火爆和意外获取的一条关于某一品大员后院起火的小道消息。 听完孔良策眉飞色舞地描述朝堂上永和帝怒斥御史,丞相出言维护,将军们力挺的场面,齐锦初挑挑眉,“哦?谢相和将军们帮我说话了?” 她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本宫这甜品和三十万两银票,没白花嘛!” 她叉了一瓣橘子,心情愈发舒畅。 这种有爹撑腰,有人力挺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嗯,本宫还要更努力一点,让便宜老爹长命百岁! 凤仪宫内,皇后沈清漪斜倚在软榻上,齐锦初刚穿来时,眉宇间那丝难以驱散的倦怠和隐忧淡去了不少,气色红润,眼神也恢复了往昔的光彩。 齐锦初坐在软榻另一边,中间的案几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香盒。 盒盖微启,一股与以往宫中所用的安神香都不一样的清洌草木香淡淡散发出来。 “母后,”齐锦初献宝似的指着香盒道,“此香是儿臣让墨白特意为您调配的,宁神效果更佳,且不易产生依赖。母后每日午歇或晚间就寝前,命人取少许于香炉中熏燃即可。” 沈清漪深深吸了一口,一阵带着凉意的清香随着鼻腔进入,胸中那股时常莫名的烦闷感顿时消散了许多,通体舒泰。 她欣慰地点点头:“初儿,你有心了。自用了你经常送来些汤汤水水,母后这睡眠确实踏实了许多,夜里也不再做噩梦。” 沈清漪说着,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腰腹。 睡眠是好了,气色也好了,可这身子,似乎也越发丰腴了。 她这身材产后本就未完全恢复,再加上齐锦初隔三差五就送来各式各样新奇又美味的甜品饮品。 就算她从不敢多吃,每样只浅尝辄止,但是,这日积月累下来,原本纤细的腰身如今竟比怀着钰儿的时候还粗,往日的凤袍穿着都有些紧了。 这细微的动作和一闪而过的懊恼没能逃过齐锦初的眼睛,她凑过去笑嘻嘻地说,“母后,您这是幸福的烦恼!说明我‘蜜初坊’出品的点心好吃,连母后您都抵挡不住诱惑!” 沈清漪嗔怪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这丫头,整日拿这些甜腻东西来馋母后,瞧瞧,这衣裳都快穿不下了。” “这有什么!”齐锦初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身体健康,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她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总坐着躺着确实容易长肉。母后,您得多动动!” “动?如何动?难不成还让母后做那什么凤凰展翅不成?”沈清漪失笑,觉得女儿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之前哄着她做那“凤凰涅槃术”,倒是让她躺了许久的腰酸背疼好了许多。 “哪倒不是!”齐锦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跳下软榻,道,“儿臣有个好主意,保准让母后动得开心,还能瘦身塑形!” “母后就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吧!” 齐锦初说着,就匆匆忙忙回宫,路上顺便打发孔良策去司乐司喊几个伶人。 等她回到昭阳宫没多久,孔良策便带着七八个伶人和乐师来了。 “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赐座。” “谢公主殿下!” 不知道这位深得帝宠的公主殿下,突然宣召有什么事,伶人和乐师都有点局促不安。 齐锦初笑着安抚道:“本宫找诸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勿慌勿慌,只是编个曲子罢了!” 编曲对于伶人乐师们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几人神色稍缓。 其中一名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还躬身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是想要编什么样的曲子?” 几个人还是放心得太早了,等听完公主殿下所说,全都一脸茫然! 偏偏齐锦初还觉得挺简单的,在那里比画着,道:“大概就是这样,动作不用太复杂,但是要有节奏感。” “啊,对了,我哼一遍这个调子,你们也听一听!” 齐锦初说了,哼起了那首口罩期间,几乎全民都看过的某位主播跳操的神曲: “如果神医再世 百病都被医治 全都来学医书 全民健康意识 马钱子决明子 苍耳子还有莲子 黄药子苦豆子 川楝子我要面子 ......” 齐锦初把那么大齐王朝土著们听不懂的字眼给改了改,饶是如此,依旧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齐锦初哼唱了两遍,才道:“这歌词和曲子,大约就是这样,你们回去好好练一练,练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伶人们虽然听得不甚清楚,但公主有令,只好硬着头皮应下,行礼之后回去琢磨曲子去了! 第70章 带着皇后宫女们跳《本草纲目》 两天后,司乐亲自带着那几个伶人和乐师,战战兢兢地来求见昭阳公主。 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公主要求的这曲子太过古怪,也不知道等下公主听了会不会满意。 齐锦初倒是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挑剔,主要她自己也不是有多高的艺术素养,能过得去就成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宫中的伶人,技艺如此高超,她就是哼唱了两遍,他们居然复刻了六七成! 还别说,古筝演奏的《本草纲目》听着别有一番意境,齐锦初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哼着,十分满意! 司乐在一边候着,看昭阳公主的神色,终于放下心来。 一曲终了,齐锦初啪啪鼓掌:“不错不错,孔良策,赏!” “是,殿下!” “多谢公主殿下!” 司乐司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皆面露笑容谢赏。 齐锦初唤了翡翠和珊瑚,带上东西,一起往凤仪宫去。 沈清漪见到这么多人过来,还愣了一下,问道:“初儿,你这是?” 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母后,儿臣前两日不是说过要让母后您动得开心,还能瘦身塑形吗?” 沈清漪指着伶人乐师,奇道:“初儿,听曲子还能瘦?” 齐锦初示意两名大宫女上前,沈清漪抬头看去,托盘里放着的像是衣裳。 “当然不是,母后,您得动起来,儿臣让人准备了衣物,我们先去换上!” 说着,齐锦初便挽着沈清漪的手臂,拉着她进了寝殿。 翡翠和珊瑚已经习惯自家主子不时的跳脱,这衣裳也是她们做的,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很是利索地帮齐锦初换上,同时帮她把满头珠翠取下,梳了一条麻花辫。 皇后和大宫女听荷、折桂都看懵了,等她们反应过来。 刚刚还穿着繁复宫装的小公主,转眼间成了个小丫鬟,不对,那一身短打,看着更像个小厮。 “初儿,这......”沈清漪有点不解。 “来,母后您也换上!” “啊?这个不——” 沈清漪还想拒绝,换了一身利落裤装的齐锦初,带着两名宫女,不由分说帮沈清漪也换了衣服。 “母后,您看,这不是很好看吗?” 对于齐锦初的眼光,从小循规蹈矩,又嫁入皇室多年,贵为皇后的沈清漪是不敢苟同的! “初儿,这也太奇怪了!” 沈清漪不自在地拉拉衣摆,窄袖窄裤管的衣裳,她穿着浑身不自在。 “母后,这衣裳等会方便活动,而且您穿着特别好看!”齐锦初示意几个大宫女也去换装,自己给沈清漪做思想工作。 “可是......” “母后,我们大家也都穿这样的,一会儿您就看见了!”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母后,您不是想要瘦下来吗?一会儿儿臣教您跳个舞,包您瘦得快又健康!”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齐锦初便拉着沈清漪到偏殿。 果然,留在偏殿的几名大宫女和伶人乐师,都换上了和她们一样的短打。 “参见皇后娘娘,参加公主殿下!” 人都是有从众心态的,沈清漪这才自在了一些。 “免礼!” 人都到了,齐锦初便让伶人乐师们,准备演奏。 “母后,您和翡翠她们看着,儿臣先跳一遍,等下我们一起跳!” 齐锦初这两天不但让昭阳宫的宫女们准备这些方便跳操的衣服,自己也稍微练习了一下跳操。 好在这个健身操比较简单,乐声一响起来,齐锦初便动了起来。 这个曲子不同于大齐王朝的任何一首曲子,初时众人听着都有点不适。 但是随着节拍,看着齐锦初身子轻盈地随着节奏,踢毽子一样地抬腿,甩臂,众人竟看得有点斜跃跃欲试! 齐锦初见状,便笑道:“翡翠,珊瑚,听荷,你们几个也来,一起跳才有意思!” 凤仪宫的偏殿地方很大,十几个人跳操也是绰绰有余的! 公主殿下这舞也不复杂,珊瑚性子更活泼一些,听见公主唤她,应了一声便也站到齐锦初旁边跟着跳。 两名伶人本就善舞,看了两遍,也跟着跳起来。 大齐王朝的女子,在闺中也是有踢毽子这项娱乐。 有了齐锦初和珊瑚带头,先是昭阳宫的宫女们加入,然后是凤仪宫的宫女,十几个人一起跳操,场面还是有点小壮观的。 沈清漪一开始是极度抗拒的,一国皇后蹦蹦跳跳,成何体统? 无奈齐锦初一把把她拉下场,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比画,最后忍不住也认真跳了起来! 这曲子有点洗脑,别说跳操的人,就是乐师们,也是越弹奏,越是上头,最后甚至忍不住跟着节奏晃动身体,十分投入! 大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所有人筋疲力尽,汗如雨下! “母......母后,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身心舒畅,特别舒服?” 齐锦初瘫在太师椅上,喘着气问。 沈清漪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这么累过,靠在椅子上,已经腿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笑道:“就......你、你这丫头......鬼主意多......” 齐锦初缓过气来,重赏了伶人乐师,让他们每日申时来凤仪宫弹奏,才回了自己的昭阳宫。 昭阳公主出手十分大方,伶人乐师们乐得每日雷打不动地准时前来凤仪宫。 齐锦初不忙的时候,就会陪着沈清漪一起跳操。 沈清漪一开始是被齐锦初硬来着跳,后来发现每次跳完,虽然挥汗如雨累得不行但是身体越来越轻盈,心情也莫名变得很好。 更重要的是,约莫过了十来天,某日大宫女折桂为她更衣时,惊喜地发现:“娘娘,您这腰身好像松了些!” 沈清漪自己捏了捏,果然! 原本有些略紧的腰侧,如今确实松了许多,这一发现让沈清漪大喜过望! 原本的抗拒和不好意思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积极,甚至有时候齐锦初没空来,她也会主动带着宫女们一起跳! 齐锦初看着沈清漪日渐红润的脸色和重现苗条的身段,得意地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母后的“保命KPI”和“美丽KPI”同步进行中,完美! 第71章 边关将士的谢礼,意外的收获 在齐锦初忙着陪皇后娘娘跳健身操的时候,“听风楼”的“破案现场”已经取代说书,成为目前京城贵族圈中最炙手可热的新风尚。 那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自诩才高八斗的文人才子,甚至一些胆子大的贵女,都纷纷组团前来! 他们在“听风楼”精心打造的故事场景里,经常为了一个线索绞尽脑汁,争论得面红耳赤,甚至豪掷千金只为购买一条“独家线索”或是打赏。 夜枭隐藏在幕后,冷眼旁观这一切,再次为主人的奇思妙想倾倒! 这些主子说的“玩家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为了“破案”而爆发的惊人洞察力,常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视角,甚至无意间还能挖掘出不少人才。 比如永昌伯家那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小公子,在扮演一个骗子角色时,竟惟妙惟肖到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夜枭经常在汇报时,把这些当八卦一样分享给齐锦初听,让齐锦初对京城这些纨绔们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这日,齐锦初刚听完八卦,孔良策进来禀报:“殿下,穆明川老将军求见。” “穆老将军?”齐锦初有些意外。 穆明川是先帝时的老将,耿直忠勇,在军中威望极高,如今已卸甲荣养,几乎都不上朝了,他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快请。” “是,殿下!”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虽满头银发,依旧难掩行伍之人的凛然之气。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亲兵,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油纸包。 “老臣穆明川,参见公主殿下!”老将军声如洪钟,抱拳行礼。 “老将军快快请起!”齐锦初连忙虚扶一下,“赐座,翡翠快给老将军上茶!” “谢公主殿下!” 原书中的穆明川,在永和帝驾崩以后不久,就病逝了,和原身连面都没见过! 这些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们,最烦文官那一套的弯弯绕绕,齐锦初笑着直接问道,“老将军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果然,穆明川老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道:“殿下,老臣今日是替边关那些儿郎们,来给殿下道声谢!” “若不是殿下慷慨解囊,今年冬天,不知有多少儿郎要挨冻受罪!” 穆明川说着,起身拱手行礼,“殿下之恩,全军上下,铭记于心!” 原来是为此事,齐锦初心中微暖,上前扶起穆明川,笑道:“老将军言重了,将士们保家卫国,浴血沙场,本宫不过是尽了点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谢字。” 穆明川拿过亲兵手中的油纸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前几日老臣旧部回京述职,带回来些饼子,边关苦寒,没什么好东西,殿下别嫌弃......” “将士们一片心意,本宫怎会嫌弃?” 齐锦初接过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心下有些好奇,这从边关千里迢迢带回京的酥饼长什么样? 孔良策极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来,帮着打开。 油纸包里竟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十来块桃酥,上面撒了些黑芝麻。虽然看着边角有点磕碰掉渣,但是那股桃酥特有的猪油焦香味扑鼻而来! 齐锦初有些惊喜地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这口感! 齐锦初发誓,她就算是在现代,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桃酥! 跟这个桃酥比起来,“蜜初坊”那些风靡京城的糕点,都被秒成了渣渣! 这绝对是用现代烤箱才能烤出来的酥脆掉渣,入口即化! 但是,在这个只会蒸、煮、炒、炸的时代,怎么会出现如此接近烤箱烘焙出来的点心? 而且,明显这做的人火候把握相当精准,这个桃酥的色泽刚刚好,口感也不甜不咸刚刚好! 齐锦初的甜品铺子,整个永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穆明川原本还有些担心边关送来这点心,公主殿下会不喜。 她震惊的表情落在穆明川眼里,老将军哈哈大笑:“怎么样?殿下,这饼子看着不起眼,吃着可香了!” 齐锦初咽下口中的饼,喝了口茶润润喉,急急问道:“老将军,这饼子是何人所做?” 穆明川捋了捋胡须,笑道:“这是边关的一个小铺子,每日做的不多,掌柜的脾气怪得很,卖完了就打烊,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多做。做什么也不固定,大约是看掌柜的心情,偏偏他那手艺,在边关无人能及,常常一早就卖完了。” 一个边关小店的老板,能有这般超越时代的手艺? 齐锦初的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出来,这绝对是个隐藏的高人啊! 要是能把他挖来“蜜初坊”...... 想到这里,齐锦初立刻眼巴巴地看向穆明川:“老将军,您认识这位掌柜吗?能否、能否去个信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来京城?您想必也知道,我开了个卖糕点的铺子。” 穆明川看着小公主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急切的模样,不由得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老臣还真认识,这掌柜叫苏宴!说来也巧,老夫前些年还在边关镇守时,有一次漠北鞑子骚扰边境,这苏宴当时刚到边关,差点丢了性命,是老夫带兵路过,顺手救了他。” “殿下惜才,老夫倒是可以修书一封,替殿下问问。不过,”老将军收起笑容,提醒道:“那小子脾气犟得很,跟头驴似的,他愿不愿意来,老夫可不敢打包票。” 齐锦初大喜:“无妨无妨,只要老将军肯帮忙牵线,成与不成,本宫都感激不尽!” 齐锦初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不过几天,穆明川就带来了回信。 是一个小小的纸条,齐锦初恍然,原来是飞鸽传书,难怪这么快! 齐锦初展开纸条一看,内容言简意赅:感念穆老将军救命之恩,苏宴愿为公主效力一年,以报大恩。一年后,去留再议。 齐锦初对此完全没意见,一年也好啊,先骗过来再说! 她立刻让云舒安排人手,快马加鞭赶赴边关,务必“恭敬”地将苏宴苏大师请回京城。 半个月后,当风尘仆仆的苏宴站在齐锦初面前时,齐锦初直接愣住了。 她本以为,有那般老道手艺和古怪脾气的,怎么也该是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或者至少是个沧桑的中年人。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这苏宴竟是个—— 第72章 面首四号:厨神苏宴 苏宴竟然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 只一眼,齐锦初就发觉,这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一时半会她也形容不出来,就好像这个人明明是站在她面前的,但是却又像是游离在尘世之外! 苏宴脸上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不耐烦,眉头微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吵闹。 微一躬身草草行了个礼,苏宴的声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草民苏宴,奉穆老将军之命,前来为公主殿下效力一年。”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他拱手的时候,齐锦初留意到,苏宴的手极白,跟他那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衫有点不搭。 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十指修长,根根如白玉雕成一般。 齐锦初压下心中的惊讶,摆出和善的笑容:“苏先生一路辛苦,本宫的‘蜜初坊’......” 她话未还说完,苏宴便打断了她,直接问道:“厨房在何处?草民需要先熟悉环境,查看食材和器具。” 呃......还真是个实干派,都不需要先跟老板先沟通一下工作内容的吗? 齐锦初眨眨眼,收起想要寒暄的心思,立刻让云舒带他去蜜初坊总店! 看着苏宴不卑不亢,从容离去的挺拔背影,齐锦初摸了摸下巴。 这个苏宴,果然像穆老将军说的,脾气很怪。 不过,长得真不错啊! 嗯,本宫未来的面首团颜值担当+1预定! 能做出那样桃酥的大厨,齐锦初不认为自己那些糕点对他而言有多特别,顶多就是占个巧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齐锦初绝不仅仅只想让苏宴干一年,她想要的是把这个人才长久留下来! 云舒按照齐锦初的吩咐,给了苏宴极大的权限,“蜜初坊”后厨随他走动查看,可以的话,多指点指点。 云舒身为齐锦初头号心腹,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只大约跟苏宴说了一下“蜜初坊”出售的饮品,甜品,带他见了李掌柜,交代了这是主子特别请来的大师傅,务必好好接待。 云舒走得匆忙,以至于错过了苏宴进到“蜜初坊”后,眼里的难以置信! 也许,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以为这是每个初到“蜜初坊”的人,正常的反应! 苏宴只是略微看了一下铺子摆放的甜品,就让李掌柜带他去后厨。 公主殿下亲自请来的大师傅,李掌柜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带他去了后厨。 光禄坊这个“蜜初坊”的铺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它后面却有个挺大的院子和几间厢房、厨房,平日里总店卖的饮品甜品和分号的一些半成品,大部分是在这里做的! 苏宴默默走了一圈,看完了“蜜初坊”所有产品的制作过程,从做珍珠圆子,煮珍珠奶茶到蒸蛋糕、做焦糖布丁等等,李掌柜原以为这个年轻的大师傅会很震惊。 没想到,苏宴眼里只有毫不掩饰的嫌弃! “奶茶的茶汤萃取时间过长,苦涩味都出来了,会掩盖奶香。” “蛋糕糊搅拌手法粗暴,消泡严重,成品不够蓬松。” “这也能叫酥饼?油酥比例完全不对,层次不清,火候更是乱七八糟!” “卫生!注意卫生!你们的操作都没有流程的吗?” “......” 苏宴毫不客气地一顿喷,将这些自以为老资历的点心师傅们批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蜜初坊”的秘密太多,齐锦初不放心请来的人,云舒都是买的死契,里里外外的人都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些点心师傅,做了几个月,都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昭阳公主殿下,也颇以为豪。 对这个大总管和李掌柜亲自带来的,看起来过分年轻俊美的“边关来的大师傅”还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人心里还暗暗嘀咕公主殿下是不是被美色所迷。 没想到,这才半天不到,这个新来的“大师傅”居然就对他们指手画脚起来了! 有人不服气想要喷回去,奈何对方气势太强,那一脸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着实让他们有些心虚。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按照这个新来的“大师傅”那套极其严苛,甚至有些古怪的要求重新操作一遍,成品的口感和品相确实立竿见影地提升! 这种轻视立马就被震惊所取,再也没有人敢质疑这个“边关来的大师傅”是不是靠美色上位的! 自从有了苏宴坐镇后厨,不过三两日的功夫,“蜜初坊”的整体品质竟然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奶茶变得更加丝滑醇厚,蛋糕口感更加绵密细腻,布丁更加嫩滑Q弹...... 贵客的嘴都很刁,很快老顾客们纷纷反馈。 “咦?今天的奶茶好像特别好喝?” “这蛋糕,比以前更松软了!” 李掌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云舒过来查账了,特地说了。 云舒也没想到,这个苏宴居然是个如此人才,立刻进宫向齐锦初汇报。 “殿下,这位苏先生绝非寻常人。”云舒神色凝重,眼中却有些兴奋,“他对甜品饮品的制作,仿佛天生就精通其道,许多我们原先摸索许久的难题,他看一眼便能指出关窍,并提出改良之法。” “只是,脾气确实如穆老将军所言,颇为冷傲,不好相处。” 云舒说起了李掌柜对苏宴又喜爱又无奈的苦恼,齐锦初越听眼睛越亮。 天才! 这绝对是个天才啊! 齐锦初按捺不住,顾不得再有一个多时辰,宫门就要落钥,匆匆换了一身装扮直奔“蜜初坊”! 她到的时候,苏宴正背对着她,站在操作台前。 他穿着一身白色类似现代厨师服,头上戴着帽子,头发全扎在帽子里,身姿挺拔,正低头专注地裱花。 那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如同尺子量过! 那专注的侧影,让齐锦初差点移不开眼! 好在一旁刚刚出锅的“苹果派”香气扑鼻,唤醒了齐锦初。 挥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齐锦初没有打扰苏宴,悄悄拿起一块他刚改良过的“苹果派”咬了一口。 下一秒,她几乎要幸福得哭出来! 第73章 苏宴竟然也是穿越的!!! 这酥皮! 这苹果馅! 这根本就是她穿越前在高端甜品店才能吃到的水准! 穿越这么久,齐锦初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接近现代顶级水准的西点! 苏宴似乎察觉到有人,回过头,见是齐锦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手中的裱花袋上。 “苏、苏先生......”齐锦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些、这些你都是怎么做到的?” 齐锦初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苏宴居然奇迹般地听懂了,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基础操作而已,是你们原来的标准太低了。” 苏宴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转盘,继续动作优雅地裱花。 裱花......裱花?!!! 齐锦初的杏仁眼蓦地睁大到极致,苏宴这难道是在做生日蛋糕? 齐锦初这才注意到苏宴前面那个小小的转台,跟现代蛋糕店做生日蛋糕裱花用的转台几乎一模一样! 齐锦初自己不是专业的甜品师,只不过是现代人吃多了,加上昭阳宫的宫女们给力,这才试验出这么多“蜜初坊”的产品,但是苏宴一个古人,怎么会做这些现代才有的甜品,还有工具! 齐锦初看着苏宴十分熟练地在蛋糕上面挤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一个极为荒谬念头猛地击中了她! 齐锦初激动地心脏砰砰砰直跳,难道苏宴也是穿越的? 她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云舒清场。 云舒虽然不明白公主殿下想要做什么,还是立刻照办了! 等到这间操作间里,只剩下她和苏宴,齐锦初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勉强保持冷静地问道:“苏先生,不知道你家乡在何处?” 这是在试探他吗?苏宴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说道:“在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可还回得去?” 苏宴身子一僵,终于停下动作,转身直视着齐锦初的眼睛,哑声问道:“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齐锦初有点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拳,抬头看回去:“苏先生,刚刚在做的这个是什么?” 呵!苏宴的脸色已经恢复一贯的冷傲:“你不是知道吗?生日蛋糕!” 轰! 齐锦初的脑子懵了一下,旋即死死盯着苏宴,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 “你,你也是?” 苏宴淡淡点了下头:“嗯!” 齐锦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太好了!我就说嘛,你这手艺,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你以前是干嘛的?!” 苏宴难得有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复杂情绪,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道:“我家几代人都开酒楼的,两年前,我跟船出海,去捕捞一种特殊海鱼,没想到遇到极端天气,船翻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在大齐边关的戈壁滩上,差点被漠北骑兵当大齐探子杀了,是穆老将军的巡边队救了我。 我没有路引,哪里也去不了,只好在边关开了个小铺子!” 难怪一说让他来京城就来了,还说什么报答老将军的救命之恩! 齐锦初撇撇嘴,也礼尚往来地说了一下自己在现代是个4A广告传媒公司的高管,加班猝死穿来的,然后指着这个操作间,用看到救世主的眼神看着苏宴:“既然咱们是老乡,那就好办了!苏大师,厨神,专业的事情必须由专业的人来干!” “以后‘蜜初坊’的产品研发、品质把控、人员培训......就全部交给你了!您放心大胆地干,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她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状,大大的杏仁眼睛里闪烁着甩锅(划掉),无比真诚的光芒:“我的目标不高,就是把‘蜜初坊’打造成大齐......不,是整个大陆最顶尖的甜品帝国!让这里充满超越时代的美味!” 苏宴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初次见面时的公主架子,眼神狂热的小老乡,再回想这几日看到的,虽然粗糙却明显源自现代概念的甜品铺子,心中那股穿越后的孤寂和格格不入感,忽然间消散了大半。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那总是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你这小铺子,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苏宴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少了份疏离,多了一丝难认同和挑战欲,“首先,作为一家甜品店,你没有烤箱也就算了,居然连个烤炉也没有?简直落后得让我都无从吐槽!” 齐锦初有点尴尬:“我这不是没有你这样的技术吗?只能混口饭吃......” 苏宴打断齐锦初,正色道:“奶源是第一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在边关倒是有点小门路......” 齐锦初两眼放光,追问道:“什么门路?” “京城奶牛少,关外却是牛羊遍地,牛羊奶多得没人喝!” 齐锦初叹气:“这我也知道啊,但是边关离京城路途遥远,等到牛奶运回来,早就馊了!” 苏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齐锦初,“你不会做成奶粉,再运回来?” “想是想过,但是又不是现代,我也不知怎么做奶粉啊......”齐锦初说到一半,看到苏宴眼中毫不掩饰地鄙视,突然眼睛一亮,“你会?” “嗯哼!” 苏宴傲娇地下巴一抬,答案不言而喻! 妈呀,有了专业人士来干就是不一样! 困扰自己和云舒这么久的最大难题,居然就要解决了,齐锦初心情极好! 太好了! 以后甜品开发再也不用自己这个半吊子瞎指挥了! 昭阳宫的宫女们也可以解脱了,不用再被她拉着一遍又一遍地试验那些半耷拉子的配方! 时候不早,齐锦初匆匆交代了云舒和李掌柜,以后“蜜初坊”产品一应事宜,全听苏宴的,就赶着回宫! 紧赶慢赶总算在宫门落钥之前,回到昭阳宫。 “呼!” 齐锦初松了一口气,这一趟出宫,可真是收获巨大啊! 没想到穆老将军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第74章 完美复刻冰淇淋! 寒风呼啸着卷过大齐皇宫顶上的鸱吻,气温骤降,一夜之间,整个永安城银装素裹。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大齐后宫诸人也换上了冬装。 然而,“清芷轩”内却是一片火热的景象。 不是炭火烧得多旺,而是小小的厨房里,苏宴正进行着一项在他看来“基础”,于此世却堪称“奇迹”的创造。 夜枭扔下“听风楼”堆积如山的情报,蹲在一眼就能看见厨房的回廊雕花栏杆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墨白聊天,一边不时看向厨房。 身为“清芷轩”真正的屋主,墨白很无奈! 他一贯喜静,好不容易把夜枭这个话痨治好送走了,昭阳公主又时不时地不请自来! 公主殿下自己来也就罢了,她还带人来,比如今天这个什么大厨! 墨白没有夜枭那么八卦,对于甜食也没什么兴趣,对于这个一大早就被公主殿下拉到厨房里叮叮当当吵得不行的大厨更没兴趣! 齐锦初其实也不想到墨白这里来的! 但是没办法啊,她毕竟是一国公主,永和帝和皇后再宠她,也不可能让她时不时把个陌生男子往后宫里带! 苏宴又不像夜枭,让他假扮成内侍,那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于是,只能选在太医院旁边的“清芷轩”这个靠近前朝又不算出宫的特殊地点。 厨房里,苏宴正将精心调配好的,浓稠的乳黄色糊糊倒入一个个特制的小铜碗里,再将小铜碗密封,一个个放在一个大木盆里,指挥着两个内侍把大木盆搬到院子里,埋入早就堆好的雪堆里。 齐锦初像只等待投喂的小馋猫,跟在苏宴打转,杏仁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雪堆,嘴里忍不住问:“苏宴,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苏宴大冷天的,还一早就被拉来干活,冷着一张冰雕一样的俊脸:“急什么?温度还没降到最低,口感不够细腻。” 齐锦初立刻闭嘴,乖乖蹲到一边,但眼里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夜枭嗖地一下蹿到齐锦初身边,好奇地问道:“主子,这什么冰淇淋的,真有那么好吃?” 这么久了,他就没见过齐锦初这么喜欢过什么吃食。 齐锦初看了他一眼,幽幽叹道:“小夜子,你不懂。” 哎,比起冰淇淋,这张秀色可餐的娃娃脸都没那么吸引人了! 在现代的时候,齐锦初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吃冰淇淋。 但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的时候,都不会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齐锦初也是前几日突然就想起来,问了一嘴,苏宴果然会做,只是当时天气不够冷,没那个条件做! 这好不容易等到下大雪了,她第一时间就叫孔良策去把苏宴请进宫来!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苏宴终于开了尊口,让内侍把雪堆挖开一个洞,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小铜碗。 齐锦初眼巴巴地看着苏宴那双可以去当手模的手利落地打开密封盖,一股白色的冷气冒出。 小小的铜碗里,那乳黄色的糊糊已经凝固,看起来跟前世哈根达斯的冰淇淋不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翡翠端着盘子站在一边,盘子里几个精致的小银勺。 苏宴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小勺,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齐锦初忙问道:“怎么样?” “尚可......”苏宴话音未落,齐锦初已经拿起小银勺,伸向那个小铜碗。 有个人动作比她更快,齐锦初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已经传来夜枭惊喜的声音:“哇,这个冰淇淋果然好吃!” 似曾相识的冰凉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齐锦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紧随其后感受到的,是无比细腻醇厚的浓郁奶香,完全没有冰渣感,入口即化。 冰淇淋! 真正意义上的冰淇淋,而且口感绝佳! 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苏宴,你太厉害了,不愧是厨神!” 苏宴看着她那副夸张的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糖的比例还可以再调整一下,牛乳的脂肪含量也不够理想,影响了香醇度,下次试试加一点蛋黄…” 齐锦初根本没听见他后面的专业吐槽,又给自己挖了一大勺,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品尝。 如此美味,怎能独享? 齐锦初立刻让孔良策拿来两个保温效果最好的食盒,底层铺上厚厚的棉絮和冰块,中间小心地放入点缀着蜜渍红豆的冰淇淋,盖上盖子。 先去了皇后的凤仪宫,成功得到沈清漪的好评,再接着御书房。 御书房内,炭盆里烧着银丝炭,温暖如春。 永和帝刚批完一堆奏折,正捏着眉心靠着龙椅休息。 “父皇,儿臣给您送好东西来啦!”齐锦初提着食盒,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保准您没吃过!” 永和帝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笑道:“又是什么新奇吃食?这天寒地冻的,莫非是热汤?” “非也非也~”齐锦初神秘兮兮地打开食盒,亲自取出一碗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淇淋,“此物名曰‘冰淇淋’,乃是冰镇之甜品,您快尝尝!” 永和帝看着那装在铜碗里的冰坨坨,愣了一下:“这大冷天的,吃冰?” “哎呀,父皇,您尝一口嘛,很好吃的!”齐锦初亲自舀了一小勺,递到永和帝嘴边。 永和帝拗不过她,带着几分好奇和无奈,只能接过小银勺,吃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微微一哆嗦,但随即那香甜丝滑,奶味浓郁的奇异口感征服了他的味蕾! 永和帝眼睛一亮,惊讶道:“咦?这、这冰食竟毫无冰碴之感,甚是奇妙!”说着,又挖了一勺,边吃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小内侍通报:“启禀陛下,谢丞相求见。” “宣。” 谢珩裹着一身寒气步入御书房,一眼就被龙案上那碗冒着白气的“冰食”和永和帝罕见的享受表情吸引住了。 公主这是又做了什么新奇美食?谢珩心里忍不住有点蠢蠢欲动。 第75章 和军部的交易 尽管心里好奇,谢珩面上却不露分毫,动作如同教科书一般完美地行礼:“臣谢珩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谢卿来得正好。”永和帝笑道,“初儿,这什么‘冰淇淋’,可还有?” 就知道这腹黑狐狸不会错过这等美食,齐锦初早有准备,从食盒里取出另一碗冰淇淋,巧笑嫣然地走到谢珩面前:“谢相也尝尝本宫这新品‘冰淇淋’,父皇都说好呢!” “多谢陛下,多谢公主殿下!” 谢珩也不客气,接过小铜碗和银勺,学着永和帝的样子,舀了一小勺,优雅地送入口中。 前所未有的冰爽细腻甜香在味蕾上绽放,浓郁顺滑的奶香,恰到好处的甜度,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完美击中了顶级甜品控的所有偏好! 齐锦初清晰地看到谢珩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大了一瞬。 谢珩几乎是下意识的,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丹凤眼微微眯起,纯粹满足感让他唇角不自觉地放松,旋即恢复一贯的完美笑容。 装冰淇淋的小铜碗是特制的,比茶杯也大不了多少,谢珩很快吃完,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将碗放进王德全端上来的托盘里,道了声谢:“有劳公公!” 永和帝笑问:“谢卿觉得如何?” 谢珩用丝帕优雅地压了压嘴角,评价道:“冰凉爽口,甜而不腻,很是特别。” 永和帝哈哈大笑道:“初儿这孩子,心思就是巧!” 自己做的事,已经够引人注目了!齐锦初忙说道:“父皇,这可不是儿臣做的,说起来还多亏了穆老将军,是他给儿臣引荐的大师傅!” 穆明川?谢珩凤眸中飞略过一丝意外。 永和帝显然也没想到,“朕也有些时日没见到穆老将军了。” 穆明川也算是三朝元老了,他来找昭阳必定是因为那三十万两军饷,永和帝也没太在意。 齐锦初不动声色地把苏宴在永和帝这里过了一下明路,心情愉快地回宫去了! “冰淇淋”的出现,犹如在京城顶级贵族圈中投下了一颗味蕾炸弹。 在苏宴的严格把控下,两家“蜜初坊”每日仅仅限量供应二十份,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几乎等同于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嚼用。 然而,越是稀罕昂贵,越是引得那些权贵之家趋之若鹜。 一碗小小的冰淇淋,无形当中竟成为身份和财力的象征。 贵女们以能第一时间品尝到为荣,公子哥们则将其作为讨好心上人或炫耀的资本。 大冷天里,“蜜初坊”门前排队的人,有增无减! 因为苏宴这个现代老乡的加入,“蜜初坊”生意更好,齐锦初很懂得投桃报李,带着苏宴做的美食,亲自上将军府感谢穆明川! 齐锦初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萧屹! “公主殿下,今日怎的有空来老臣这里?” 穆明川对齐锦初相当有好感,除了齐锦初那慷慨的三十万两军饷,曾经帮忙改良马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老穆家连续三代连个女娃子都没有! 齐锦初生得明眸皓齿,加上性子爽快,不像一般世家女看着弱不禁风,让穆明川看见她就像看自家孙女一般! 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老将军,昭阳今日特来感谢您老帮忙介绍了苏宴这个大师傅。” 穆明川哈哈大笑道:“殿下得用就好,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齐锦初示意孔良策把食盒送上,道:“老将军,这苏宴不单单会做糕饼,还做了些其他吃食,昭阳借花献佛,希望老将军不要介意。” “哈哈,不介意不介意,殿下有心了!”穆明川抚着长须,看齐锦初的眼神越发满意了! 还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会养孩子啊,瞧瞧这公主殿下,多么乖巧懂事,完全不像自家那群皮猴儿! 齐锦初眨巴着杏仁眼,道“老将军,昭阳还有一件事情,想请老将军帮忙。” 穆明川一听,双手抱拳,声若洪钟:“殿下请说,老臣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齐锦初吓了一跳,忙摇手道:“老将军言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原来,苏宴那天跟齐锦初说的解决奶源的事,并不是直接做成奶粉,而是他在边关是时候,闲着无聊,改良了一下当地的奶皮子做法! 奶皮子在关外被称作“乌如木”,传统的做法是将鲜牛奶或鲜羊奶倒入锅中微火煮沸,用勺子反复扬撒,直至锅里形成泡沫,冷却至次日,其表面凝结一层蜂窝状的薄饼,用筷子慢慢挑起,控干水分,对折置于通风处晾干。 苏宴改良的,更趋近于口味更佳,加入沸水中,口感上更趋近于鲜奶! 京郊的牧场,短期内很难见到效益,齐锦初和苏宴商量之后,决定在关外大量收购奶皮子以及黄油、奶油。 自己手上人手有限,齐锦初便想到与军部合作。 由边关的守军代为在当地收购,齐锦初用边关急需的物资或银钱交换! “老将军,您意下如何?” 穆明川压根没想到齐锦初要帮的忙,居然是这个,一时有些踌躇。 萧屹也有些惊讶,剑眉微扬。 齐锦初见状,问道:“老将军,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穆明川道:“殿下,此事倒不是老臣和边关守军为难,陛下那里......” 齐锦初想和军部打交道,自然不能瞒着永和帝,早就趁着去御书房送下午茶的时候说了,甚至把“蜜初坊”一成的纯利直接给了永和帝! 国库空虚,自己的私库早就贴补得入不敷出,永和帝凭白得了“蜜初坊”一成纯利,又能给边关守军创收,自然无有不应! 当然,这些细节就不需要跟穆明川说了,只笑着说道:“老将军放心,此事昭阳已经禀告过父皇,今日来老将军府上,父皇也是知道的!” 已经在帝皇那里过了明路,又能为边关守军谋点福利,穆明川自然满口答应。 “殿下放心,此事老臣定给殿下办妥!” “如此,就多谢老将军了!” 想到一劳永逸解决了奶源这个大难题,齐锦初心情更好了,瞄到一旁挺直腰背坐着当了半天背景板的萧屹,想起来自己带来的食盒! 第76章 冷面将军死鸭子嘴硬 “老将军,苏宴做了些新鲜吃食,刚好萧将军也在这里,不若一起尝尝?” 齐锦初笑得一脸无害,萧屹闻言却身子微微一僵,不由自主想起了两次在“蜜初坊”因为甜食导致的尴尬经历。 穆明川哪里知道这些,哈哈笑道:“如此甚好。” 孔良策和将军府的老管家忙上前打开食盒,只见食盒里铺着厚厚一层雪,中间隐约可见几点铜色。 穆明川都看懵了,一食盒冰雪? 萧屹也是一脸意外,唯有他身后的亲兵钱岱和孙六一脸激动! 我滴个乖乖,居然是蜜初坊有钱也买不到的“冰淇淋”! 孔良策手脚麻利地拨开雪,从里面拿出来两个精致的小铜碗,揭开密封盖。 室内烧着炭盆,密封盖一揭开,丝丝雾气就冒了出来,看得穆明川这个大老粗有点傻眼。 “殿下,这是?” 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老将军,这叫‘冰淇淋’,您老尝尝鲜。” 翡翠立刻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两碗冒着寒气的冰淇淋,一碗放在穆明川旁边的桌上,一边放在萧屹边上。 穆明川蒲扇般的大掌,捧着个这么小巧的碗,看着那个黄色的冰坨坨,捏着跟牙签似的小银勺,简直不知道从何下手。 齐锦初笑道:“老将军,您用银勺挖起来试试。” 穆明川闻言,笨拙地挖了一大勺,试着吃了一口,砸了砸嘴,奇道:“哎,别说这玩意儿还挺好吃。” 这下不用齐锦初教,穆明川三口两口吃完了一个,又唤了管家道:“给老夫再来一个。” 在两个亲兵羡慕的注视下,穆明川一口气吃了三个,还要再拿的时候,齐锦初忙制止道:“老将军,可以了可以了,这个冰的可不兴吃多。” 穆明川这才意犹未尽地作罢,转头看见萧屹没动,还很热心地说道:“屹小子,你也吃,这玩意儿凉嗖嗖的,吃起来还真不错!” 老头打了一辈子仗,在军营都是跟士兵同吃大锅饭,就算现在在京城的将军府,平日里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真就第一次吃这种精细吃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老将军都开口了,萧屹只得应了声,拿起小铜碗,冰凉的温度透过碗壁传来。 看着铜碗里那怎么看怎么像是甜品的东西,萧屹不用抬头也知道,昭阳公主和穆老将军在盯着他看。 他硬着头皮,抱着“试毒”般壮烈的心情,用那小小的勺子,舀了极小的一点,艰难地送入口中。 预想中甜食的甜腻味道并未出现。 冰凉瞬间在口腔炸开,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紧接着是纯粹的奶香,口感细腻柔滑得不可思议,根本不需要咀嚼便融化在口中,只留下一股令人愉悦的凉意和微甜。 这……? 萧屹的动作顿住了。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惊愕,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不受控制地微微亮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确实被这奇特的口感给惊艳到了。 萧屹下意识地又舀了一勺,这次分量多了些,再次送入口中。 冰冷的刺激感和香甜的奶味完美融合,在这干燥寒冷的冬季,竟生出一种别样的畅快感。 萧屹虽然一张面瘫一样的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迅速见底的小碗,却无比真实地反映了他内心的感受! 这家伙,明明就是喜欢,还死鸭子嘴硬! 齐锦初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早已笑开了花,脸上却还得努力憋着,故作天真地问道:“怎么样?萧将军,好吃吗?” 萧屹顿了一下,默默地将空碗放回托盘,冷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尚可。” 这声音,似乎没那么冷了。 而且,齐锦初眼尖地发现他的耳廓,似乎被这冰冷的食物激得,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红晕。 穆明川哪里知道这两个什么情况,老头子比萧屹爽快多了,哈哈大笑:“殿下,这个叫冰淇淋的,的确好吃!” “老将军喜欢的话,昭阳明日再让人送来!”齐锦初笑道。 穆明川大喜:“那老臣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钱岱和孙六这下真的羡慕哭了,真想抓着将军,让他跟公主殿下说几句软话,也让殿下给他们京畿大营送点。 事情谈妥了,冰淇淋也吃了,齐锦初心情愉快地打道回宫! 她手上有银钱,第二天就让云舒去了兵部,很爽快地预付给了兵部十万两银子,把个兵部尚书万春生乐得走路都带风,立马飞鸽传书去边关。 边关守军的动作也快,不过半个月,“蜜初坊”就收到了第一批来自边关的奶皮子,黄油和奶油。 这一批货不太多,是一队轻骑给送到京郊的皇庄上的。! 等到孔良策回来,齐锦初才知道,原来是边关是守军知道她急用,特意快马加鞭先送来应急,后面还有大马车运送,过些时日就到京城了! 齐锦初有点感动,果然,就算时空不同,当兵的还是最可爱的人! 有了稳定的渠道供应足够的牛乳,黄油,奶油,苏宴又让人做了烤炉,齐锦初熟悉的现代才有的,各种蛋糕、面包、饼干等等,终于在大齐王朝出现了! 从此,“蜜初坊”的新品源源不断,断层式甩开了京城各家点心铺子! 在云舒、苏宴、夜枭等人越来越忙,齐锦初越来越闲中,终于到了年底。 永和帝和沈清漪的身体越来越好,吃嘛嘛香。 卷卷已经会爬会坐起来,会认不少人了,让齐锦初倍感欣慰的是,卷卷最喜欢她! 一看到姐姐,卷卷就会开心地“啊啊”叫着,想要姐姐抱! 宫里宫外,慢慢地开始有了些快要过年的热闹气氛! 这个时候,一则让人意外的消息传来,在这份喜庆热闹中,掺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域风情,各方暗流涌动。 一支规模不小的南疆商队,历经数月的长途跋涉,抵达了永安城外。 第77章 南疆商队,入京觐见 这支商队打着朝贡的名义,带来了南疆特有的香料、药材、宝石,以及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织物和手工艺品。 商队的领队,是一位名叫“桑雅”的南疆女子。 消息灵通的夜枭,第一时间将她的画像和信息送到了齐锦初面前。 画像上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色彩鲜艳繁复的南疆服饰,黑发如瀑,五官深邃明艳,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野性难驯的风情。 “桑雅......”齐锦初看着画像,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查清她的底细了吗?这只是个普通商队领队?” “怎么可能?表面上看,这的确是南疆几个大部族联合组织的商队和朝贡使团,手续文书齐全。”夜枭冷笑,娃娃脸上有点严肃。 “据‘听风’在外据点传回的消息,此女与南疆圣女墨幽关系密切,极有可能是墨幽的心腹特使。” “她精通汉话,熟悉中原礼仪,似乎还擅长用蛊......” 就在这时,墨白到了。 他一走近,目光就被摊在桌案上的画像吸引。 当看清画上桑雅的容貌时,墨白碧绿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股淡然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毒蛇被惊动,瞬间竖起警惕的防卫。 “殿下,此女我认得!”墨白的嗓音比往常更冷,“她叫桑雅,是墨幽麾下最得力的‘蛊女’之一,心狠手辣,除了蛊术,极擅伪装和媚术。” “她绝非普通商贾,此番前来,朝贡是假,寻找我的下落,或者对什么人不利,恐怕才是真!” 墨白整日沉默寡言,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齐锦初的神色凝重起来,问道: “可知礼部那边,觐见流程定了吗?” “定了。”夜枭不愧是干情报的人才,立马答道,“三日后,陛下将于太极殿接见南疆使团,晚间设宫宴款待。” 宫宴?齐锦初和墨白不约而同地想起上次的中秋宫宴! 南疆朝贡使臣领队是个女子,皇后娘娘肯定会出席宫宴! 墨白秀气的眉头皱起:“难道,桑雅的目标是皇后娘娘?” 齐锦初蓦地站起身,直视着窗外皑皑白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好不容易才让母后身体好转,摆脱了蛊毒的阴影,绝不能再让南疆的人钻了空子! “夜枭,”齐锦初沉声道,“动用‘听风楼’所有力量,严密监控这支商队所有人的动向,尤其是这个桑雅!他们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送出的每一件礼物,甚至他们丢弃的垃圾,都要给我查清楚!” 事关重大,夜枭也不再嘻嘻哈哈,躬身道:“是!” “墨白,你立刻着手,准备所有能防范蛊虫,辨别毒物的药物和器具。” 齐锦初想了一下,又道:“宫宴之前,母后的饮食起居,凤仪宫的一应物品,全部要经过你的检查。宫宴那天,你随我一同赴宴!” “你们先去准备,我等下会去凤仪宫告诉母后,宫宴之上,所有南疆进献的饮食香料,一概不碰。” 夜枭和墨白各自离去。 齐锦初转过身,明艳小脸上已没有了平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决断。 “南疆......墨幽......”她轻声念叨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大齐皇宫,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想动我母后?先问问我齐锦初答不答应!” 还没等到南疆使团觐见,第二天一早,“听风楼”居然传来了一个信息! 之前墨白夜探太医院发现的那份关于刘美人的医案,“听风楼”的人查到了一件事。 当时宫中负责这位刘美人起居的,有一位姓钱的嬷嬷,据说是刘美人进宫时带来的奶嬷嬷。 在刘美人死后不久,这位钱嬷嬷便以“年事已高,心中哀痛”为由,请求当时的皇后恩典,出宫荣养去了。 “听风楼”的人目前只查到了这一点,关于钱嬷嬷出宫以后,再无任何消息,仿佛这人出了宫以后,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线索到了这里,似乎戛然而止。 没有消息,才是最大的问题! “钱嬷嬷......”齐锦初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二十年前出宫......这时间过去太久,人海茫茫,恐怕不好找了。” “是啊,”夜枭想得更远一些,“还有一种可能,这人根本就已经不在了。” 这个可能性极大! 但钱嬷嬷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齐锦初也只能交代夜枭:“尽力查找吧!” 夜枭点头应下。 内务府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接待使团及随后的大型宫宴,人员进出频繁,各类珍稀食材、器皿等等,源源不断地送入宫中。 表面上一派繁忙热闹,但落在有心人眼里,这份热闹却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夜枭动用了埋藏在京城各处的所有暗线,从驿馆的杂役,守城的兵卒到茶楼酒肆的伙计,再到某些府邸不起眼的低等仆役...... 无数双眼睛和耳朵,从不同角度,紧紧盯住了南疆使团下榻的驿馆,尤其是那位被墨白指认为南疆圣女墨幽心腹的女领队桑雅。 桑雅表面上的行程安排得滴水不漏,拜访礼部官员,核对贡品,一切言行举止都符合朝贡使节的礼仪规范。 闲暇之余,她甚至带着几名随从,饶有兴致地逛了逛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在几家有名的绸缎庄和首饰铺流连许久,看起来像是完全沉浸在帝都的繁华之中。 然而,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 第二天傍晚,桑雅以“身体不适,需静养”为由,婉拒了一位官员的拜访,早早熄灭了驿馆住所的灯火。 但仅仅半个时辰后,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便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从驿馆后墙一处极隐蔽的角落翻出。 那身影落地无声,迅速披上一件毫不起眼的宽大灰色斗篷,遮住了头脸和曼妙的身姿,快步融入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之中。 第78章 宫宴将至,山雨欲来 她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从她翻出墙头的那一刻起,至少有三波“听风”的暗哨,利用地形和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交替着远远缀上了她。 桑雅显然对京城的地形并不陌生,或者说,她事先做足了功课。 她专挑灯光昏暗,人迹罕至的小巷穿行,七拐八绕,最终闪身进了一条死胡同,那尽头是一间早已废弃的土地庙。 庙门虚掩,里面漆黑一片,桑雅飞快地闪身进去。 “听风”的情报显示,桑雅擅蛊。 跟踪的暗哨并未靠太近,而是迅速占据了周围几个制高点,如同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 约莫一炷香后,土地庙那破旧的庙门“吱呀”一声轻响被推开。 桑雅依旧裹着那身灰斗篷,低着头快步走出,迅速消失在胡同口。 暗哨们分工明确,两个继续跟踪桑雅返回驿馆,剩下的继续守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深色常服,身形微胖,用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低着头从庙里闪身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暗哨们悄然跟上。 这个神秘男人十分谨慎,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期间甚至会突然折返,观察是否有人跟踪,最终才走进了一座位置在京城不算核心,但也不算偏僻的府邸侧门。 “听风”的暗记迅速将府邸的位置和信息传回。 夜枭拿到消息时,已是深夜。 看着纸条上的那个地址和对应的官员姓名,眉头紧紧皱起,低声念出这个名字:“鸿胪寺主簿,赵益?” 鸿胪寺主管外宾朝会礼仪,一个主簿官职不高,仅为从七品,但位置却十分微妙。 他恰好负责管理驿馆的日常文书档案,涉及使团觐见流程等具体琐碎事务,能接触到一部分核心信息,却又因其职位低微,极易被人忽略。 桑雅秘密会见这样一个人,目的何在? 打探宫宴流程细节?安插人手?传递某种不易察觉的物品? 还是此人本就是南疆埋藏多年的一颗暗棋? 夜枭立刻进宫,将情况禀报给了正准备休息的齐锦初。 “赵益......”齐锦初在脑中飞快搜索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毫无印象,“一个鸿胪寺主簿,值得桑雅冒险亲自秘密会见?” “目前还不知他们会面内容。”夜枭沉声道,“但此事绝非寻常,我已加派人手,严密监控赵益及其家眷近日所有动向,并设法调阅其档案卷宗。” 齐锦初沉吟片刻,杏仁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要打草惊蛇,既然他们选择了在宫宴前秘密接触,那他们的图谋,大概率会在宫宴上发动。” “盯紧他,尤其是宫宴当日,他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都要立刻报给我。” “是!” 齐锦初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内鬼果然存在。 而且,就藏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场宫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天一早,昭阳宫内,门窗紧闭,炭盆烧得噼啪作响,齐锦初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夜枭、墨白和云舒三人。 她穿着一身简便的常服,眉头微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声音里没了往日的跳脱,多了一丝沉静,“夜枭先说说情况。” “‘听风’已全面监控驿馆,使团共计五十三人,除了领队桑雅,其随行人员中,至少有三人气息沉稳,步伐轻盈,应是高手。所携贡品均已登记造册,多为香料、药材、宝石。” “除了昨夜桑雅外出,其他人目前看来并无明显异样。” “并无明显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齐锦初冷声道,“墨白,你那边呢?” 墨白俊秀的脸上看不出异样,唯有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我检查过贡品清单,所列香料中,有几种在南疆都少有人知,‘迷蝶香’和‘幻心草’,单用无害,甚至有益身心,但若与某些特定药引结合,或经由特殊秘法催动,可致人幻听幻视,心神紊乱。皇后娘娘体内蛊毒虽清,但心神曾受‘千丝劫’重创,最为脆弱,极易被此类药物引动旧疾。” 云舒接着禀报,语气中带着担忧:“内务府采买的宫宴食材,属下已通过关系核查了一遍源头,暂未发现问题。但宫宴当日,从御膳房到太极殿,经手之人众多,环节繁琐,难保不会被人钻了空子。且此次宫宴规模盛大,赴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众多,人多眼杂,极易生乱。” 齐锦初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上次宫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若不是她提前预警,加强布防,母后恐怕…… 而这一次,来的不是国内的刺客,而是精通诡异蛊毒的南疆人! 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刚刚恢复不久的母后! 甚至…… 可能还有永和帝! “不能再有第二次了。”齐锦初睁开眼,目光清亮而坚定,“母后的身子,经不起再一次折腾。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绝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她看向夜枭:“夜枭,‘听风’全员进入最高警戒,盯死驿馆,桑雅及其核心手下的每一刻行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交流,我都要知道!” “宫宴当日,我要你的人像影子一样布满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必要时候,跟萧屹合作!” “是!”夜枭沉声应道。 “墨白,”齐锦初转向他,“你负责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防线。所有进入太极殿的饮食、香料、器皿,乃至歌舞伎乐的衣物配饰,在呈送御前和母后之前,必须由你亲自或以你的方法过一遍。” “我会向父皇请旨,给你一个临时查验的身份。你需要什么药物、器具,直接找云舒,不惜一切代价准备齐全。” 墨白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下头! “云舒,”齐锦初最后吩咐,“你统筹协调,确保夜枭和墨白所需银钱、物资、人员调动畅通无阻。同时,看好我们自己的产业,尤其是‘蜜初坊’和‘听风楼’,非常时期,绝不能后院起火。”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云舒郑重点头。 安排完一切,齐锦初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她望着远处高高翘起的太极殿戗角,低语:“山雨欲来啊……” 第79章 藏在贡品中的毒计 宫宴的筹备进入最后阶段,御膳房内忙得热火朝天,各方进献的食材、御酒、冬季数量极少的时鲜瓜果,堆放得小山一般。 内务府的人来回穿梭,检查核对,气氛紧张而忙碌。 墨白易容掩去了那双特别的绿眸,容貌也变得普普通通,扔到人堆里都不会让人注意到。 他拿着齐锦初特地从永和帝那里求来的手谕,带着两名“听风”中精通医理,心思缜密的成员,也出现在了御膳房。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些细微的骚动和好奇的目光,但碍于永和帝的手谕,无人敢公然阻拦。 墨白面无表情,检查得极为细致,不仅眼睛看,用鼻子闻,有时还会用长长的银针探入,甚至挑取出来尝。 充当助手的夜枭手下,则负责记录,取样封装,以备有必要时复查。 御膳房的一应用品,本就是经过重重严格检查才送进来的,墨白三人仔细检查后,确认食材,用具等都没有问题。 墨白又带着两人到内务府专门存放贡品的地方。 这是今日朝贡的时候,南疆使团送上的贡品, 墨白脸色淡然,东西却越发小心,一样一样仔细地查看过去。 有一些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香料被单独放在几个精美的紫檀木盒中,旁边有鸿胪寺的官员陪同介绍:“此乃南疆特产的‘百蕴香’,由数十种珍稀花草炼制而成,香气持久醇厚,燃烧后尤为佳妙,这是今晚宫宴上要用的……” 墨白打开其中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果然是一些深褐色的香膏状物,打开盒盖后,香气更加浓郁了。 他捻起一小块,放在鼻下,仔细分辨着其中复杂的香气成分。 的确大多是香气馥郁的花草,但他远胜常人的敏锐嗅觉,却从那浓郁的香气深处,捕捉到了一丝几乎被完全掩盖的异样腥甜气息。 这气息很熟悉,却又有些不同。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这一小块香膏,又检查了其他几盒“百蕴香”,发现并非每一块都有那丝异样气息,仅有最早打开的那一盒中的一小部分香膏中有。 这应该是被人精心处理过,数量极少的量混杂在正常的香膏之中,若非他这般对南疆毒物熟悉到骨子里的人,绝难发现。 他以眼神示意助手掩护,自己找机会不着痕迹地将那几块有问题的香膏悄悄取样收起。 随后,他又检查了南疆进献的那些药材,茶叶等物,暂未发现其他问题。 回到“清芷轩”的药室,墨白立刻将那一小块香膏取出来。 先是用银针挑了一点,用特制的药水溶解,观察颜色变化。 再挑了一点,凑近烛火烧,嗅了嗅烟雾。 最后,他甚至还动用了一只小指甲盖大,通体碧玉般的蛊虫去试探。 时间一点点过去,墨白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终于,他抬起头,对早已在一旁等得心焦的齐锦初道:“这香膏中果然有诈!” “此物名为‘隐线牵’,本身无毒,对普通人不会有什么伤害。”墨白指着那几块有问题的香膏,碧绿的眸子中难掩厌弃。 “但它有一个极其阴险的特性,一旦遇热燃烧,产生的香气,若与‘赤阳苓’相遇,便会发生微妙反应,生成一种能强烈刺激心神,诱发惊悸恐慌的毒,症状就跟失心疯差不多!” “赤阳苓?”齐锦初皱眉,“这是什么?” “赤阳苓并非毒药,而是一味珍贵的补药,药性温和大补气血,尤其适合身体虚弱,心神耗损之人缓慢调养。”墨白越说,齐锦初的脸色越难看。 “皇后娘娘近日所服的安神补心汤中,我为了巩固她的心神,特意加入了微量赤阳苓!此事仅在太医院有备案,且药方是我单独所开,外人绝难知晓!” 齐锦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毒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 对方的目标已经十分明确了,就是母后! 他们已经知道了母后在服用含有赤阳苓的补药,如果宫宴之上,点燃那动了手脚的“百蕴香”! 届时,母后吸入后,极有可能在宴会之上突然惊悸发作,严重点甚至胡言乱语,行为失常! 在那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得了“失心疯”,连瞒都瞒不住!一国之母突然失态,不仅自身名誉尽毁,更会令皇室蒙羞! 而南疆人完全可以撇清关系,毕竟不管是“百蕴香”还是“隐线牵”,本身都无毒,而赤阳苓是补药,谁能想到两者结合竟会如此凶险? 好一招杀人不用刀! 用心之险恶,算计之精准,令人发指! “好!好得很!”齐锦初气得浑身发颤,手指紧紧攥住,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南疆人竟然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她猛地抬头看向墨白:“墨白,你可有办法预防或者解毒?” 墨白点点头,道:“既已知晓是''隐线牵'',解毒并不难,只需在宴会前,让娘娘服下我特制的清心丹,便可在一个时辰内不受毒香影响。” 齐锦初闻言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如此就麻烦你尽快做出清心丹,母后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至于那些掺了''隐线牵''的香膏,你可有办法用相似的东西替换掉?”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齐锦初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一丝狠厉的冰冷笑容。 “他们不是想玩吗?” “那本宫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 “你把那赤阳苓做个药膳方子出来,一会我让云舒去通知御膳房,加到宫宴菜单里去!” “正好借此机会,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次性揪出来!” 墨白瞬间明白了齐锦初的意思,墨绿色的眸子难得闪过一丝兴味,公主殿下这次玩得有点大啊! 不过,想想宫宴上,要是南疆人集体“失心疯”,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坏吧? 想到墨幽的气急败坏,难道有了点少年心性的墨白顿时决定,必须得好好添这一把火! 这次的宫宴,果然“很有趣”! 第80章 宫宴开始,暗流汹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昭阳宫里,齐锦初坐立难安,在殿内来回踱步,眼中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宫宴的时刻越来越近。 终于,在宫宴开始前一个时辰,墨白带着一身淡淡的药香回来了,俊秀的脸上难掩疲惫,语气却透着一丝如释重负:“殿下,幸不辱命,这是清心丹。” “孔良策!” 齐锦初大喜,立马扬声唤人,“你立刻送去凤仪宫,一定要亲眼看着皇后娘娘服下。” “是,殿下!” 孔良策匆匆退出去,云舒刚好进来,躬身道:“殿下,药膳已经安排好了,御膳房那里也派人在盯着,宫宴中途会送上!” 几乎同时,人影一晃,夜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赵益一个时辰前曾以最后清点为由,接触过贡品香料,在其中一盒前停留片刻,并有细微的翻动动作,但并未取出任何东西。之后便再无异常举动。” 齐锦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后背更是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 真是好险! 若非墨白对南疆毒物熟悉到变态的地步,若非“听风”提前监控发现了桑雅与赵益的秘密接触,他们几乎就要着了道! 对方算计之深,手段之隐晦,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下蛊者及其帮凶,果然还隐藏在暗处,像毒蛇一样,伺机而动! 齐锦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明艳小脸上看不见一丝笑意。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请君入瓮了。” “云舒,传令下去,按原计划,一切照常。” 夜幕低垂,太极殿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殿内,觥筹交错,丝竹悦耳。 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依序而坐,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一派盛世繁华,四海升平的景象。 永和帝齐明稷与皇后沈清漪高坐上位。 永和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理,精神极佳,面带威严而不失温和的笑意。 沈清漪穿着绣工精致的凤袍,脸色红润,姿态端庄,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还深受蛊毒折磨。 只有极细心之人,才能发现她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紧张,那是刚刚齐锦初低声提醒的结果。 齐锦初就坐在御座下首的位置,穿着一身符合她身份年龄的宫装,小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一会儿好奇地打量着殿内的装饰,一会儿与邻座的宗室群主低声说笑,仿佛完全被这盛大热闹的场面所吸引。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南疆使团的席位被安排在她斜对面的位置,齐锦初借着转头说话的时机,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着御阶下的南疆使团席位。 她时时留意着穿梭侍奉的宫人,留意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异常细节。 宽大的袖袍下,手心紧张得微微出汗。 南疆服饰本就绚丽多彩,领队桑雅今晚更是盛装出席,一身用金丝银线绣着栩栩如生五毒图案的南疆服饰,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颈间和腕间佩戴着硕大的宝石和银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桑雅的五官有着典型的南疆特征,是个浓颜系美人,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正用流利的汉语与相邻的官员寒暄,应对自如。 在永和帝说完几句开场白,众人行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宫宴正式开始。 各种摆盘精致的美味佳肴如流水般呈上,歌舞表演也依次登场,司乐司的伶人乐师们载歌载舞。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气氛热烈,宾主尽欢。 但齐锦初却能本能地感觉到,在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正在汹涌流动。 她看到夜枭伪装成的低阶内侍,如同影子般无声地徘徊在殿柱的阴影里。 她也看到墨白扮作太医署随行人员,坐在离御座不远不近的角落,低垂着眼睑,仿佛在打盹,但嘴角紧绷。 她更看到南疆使团中那几个被夜枭标记为“高手”的随从,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在御座和皇室成员区域停留的时间稍长。 甚至,她还远远地瞄到那个鸿胪寺主簿赵益,坐在最后排的官员席中,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时拿起酒杯,却又很少真的喝下。 丝竹声,谈笑声,觥筹交错声,汇成一片巨大的背景音,仿佛在掩盖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危机。 齐锦初端起面前的果酒,浅浅抿了一口,甜腻中带着一丝涩意。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看似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也沉浸在这盛宴的欢乐中。 但她的内心,却如同殿外寒冷的夜空,清明而警惕。 风暴,或许很快就要来临。 酒至半酣,气氛愈加热烈。 “大齐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桑雅起身,提高声音道,“南疆使团为表敬意,特意准备了一支南疆特有的祝祷舞,献与陛下!” 话音刚落,桑雅举高双手,啪啪两声击掌。 咚!咚!咚! 鼓声起,节奏鲜明而带着野性的魅力。 八名身着彩衣,身段婀娜的南疆舞姬翩然入场,手腕脚踝上的银铃随着舞步叮当作响,脸上覆着轻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双描画着浓烈眼妆,显得深邃迷人的眼眸。 她们的舞姿与中原舞蹈大不相同,更加热情奔放,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某种神秘的诱惑力。 扭动的腰肢,飞扬的裙摆,不断变幻的队形,引得席间众人纷纷注目,赞叹不已。 领舞的,正是不知何时悄然离席的桑雅。 她位于队伍最前方,动作最为大胆,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了去。 她的目光不时飘向御座,眼神迷离。 齐锦初的指尖微微蜷缩,心中的警报拉到了最高级。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对方要动手,这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蹈,无疑是最好的掩护! 舞蹈逐渐进入高潮,鼓点越来越急促,舞姬们的旋转越来越快,彩裙翻飞,如同盛开的巨大花朵,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殿内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精彩的表演所吸引。 就在这一片炫目迷离之中—— 异变陡生! 第81章 虚惊一场,帝后安然 偏后方的一名舞姬,在完成一个高难度的急速旋转后,本该与其他舞姬一样双手交叉在胸前,俯身行礼。 但是,她的手腕却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抖!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寒光,裹胁着一丝阴冷的劲风,穿透眩目的彩衣和晃动的铃铛,直射向御座之上的皇后沈清漪! 角度之毒辣,时机之精准,出手之隐蔽,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那绝非舞蹈动作! 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刺杀之技! 尽管早有预警,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母后——!”齐锦初的声音卡在喉咙口,脸色瞬间煞白! 齐锦初身后不远处,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萧屹,几乎是在寒光闪现的同一刹那便已察觉! 他离御座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拔剑格挡!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右手一挥,一道乌光激射而出! “锵——!”一声脆响! 那乌光原来是一枚铜钱,后发先至在空中险之又险地拦截了那道致命的寒光! 离得近的众人甚至能看到碰撞瞬间迸出的细小火花! 一支通体幽蓝的毒针被铜钱撞得偏离方向,“哆”地一声,深深钉入了御座旁的蟠龙金柱之上,针尾兀自剧烈颤动! 而那枚救驾的铜钱,则“当”一声掉落在地。 萧屹在铜钱出手的瞬间,已经拔剑挡在帝后身前。 整个太极殿,歌舞骤停,音乐戛然而止。 那名出手的舞姬见一击不中,眼中瞬间闪过绝望与疯狂,竟毫不犹豫地反手拍向自己的心口! 然而,她快,有人更快! 一直如同影子般蛰伏在柱后的夜枭,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一记手刀精准狠辣地劈在她的颈侧! 那名舞姬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几乎同时,萧屹带来的精锐侍卫,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的狼群,在众人还处于震惊茫然之际,已如离弦之箭般从各个方位扑出! 那些尚未反应过来的南疆舞姬,瞬间被全部压制在地,卸掉关节,杜绝了任何再次行凶或自戕的可能! 这一切,从刺客发难,到萧屹拦截,再到夜枭制服元凶,侍卫控场,全都发生在短短两三个呼吸之间! 快!准!狠! 没有一丝多余的拖沓,每一个环节都如同经过千百次演练般精准默契! 整个太极殿,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写满了惊愕、恐惧和难以置信。 许多女眷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萧屹高大的身躯稳稳站在永和帝御座前,黑甲凛然,面色冷峻如万年寒冰,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拦截只是随手为之。 但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双锐利如鹰隼,扫着全场的眼睛,昭示着方才那一刻的惊心动魄。 齐锦初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落回胸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成了! 不枉她和这么多人提前布防! 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桑雅怔愣了一瞬,立马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皇帝陛下,娘娘,此事绝非我南疆指使!” “定是有人陷害,请皇帝陛下明察!” 那枚深深钉入蟠龙金柱,尾羽仍在微微颤动的幽蓝毒针,在璀璨的灯火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致命杀机。 御座之上,永和帝齐明稷猛地站起身,因惊怒而铁青的脸色在宫灯映照下显得有些骇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宽大的龙袍袖口下的双手因后怕和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刚才甚至没能完全看清那暗器是如何来的,只看到一道寒光射向皇后,紧接着便是萧屹暴起,击飞毒针! 若非萧屹反应神速,皇后甚至他自己...... 一想到那个后果,永和帝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放肆!”他的声音因震怒而有些变形。 训练有素的宫廷侍卫如潮水般涌上,刀剑出鞘,寒光闪闪,将整个御座周围团团护住,水泄不通。 所有官员及其家眷都被勒令留在原地,不得妄动,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被重点保护的对象——皇后沈清漪,与吓傻了的宫妃和女眷们相比,她的表现堪称镇定。 她没有失声尖叫,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软倒在地。 这并非因为她不害怕,而是因为,她提前被女儿打过“预防针”了,只是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抓住凤椅扶手。 沈清漪被齐锦初提醒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会有事情。 齐锦初虽未明说,但宫宴之前莫名其妙非要她服下的那颗“清心丸”。 沈清漪并非蠢人,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和防备。 此刻惊变发生,她虽惊,却未彻底慌乱,更因药物的作用,心跳虽快,却不至于失控。 “母后!”齐锦初也立马摆出一副刚刚回过神来的模样,快步冲上御阶,挡在沈清漪身前,小小的身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护卫姿态。 她的目光冰冷如刀,先是看了一眼柱子上那枚幽蓝的毒针,又缓缓扫过跪地喊冤的桑雅,最后落在被夜枭制住的那名刺客身上。 心脏仍在狂跳,但思维却异常清晰。 第一波攻击,毒香,被他们暗中化解。 这第二波,真正的刺杀,终于来了! 沈清漪努力平复着呼吸,目光看向挡在身前的女儿,又看向台下已经被控制住的局面,心中稍安。 “父皇!”齐锦初的声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此事,必须彻查!” 永和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先看了一眼皇后,见她还安好,心下稍定,随即目光便如同淬了火的刀子般,猛地射向台下! 他的视线扫过被侍卫死死压制的南疆舞姬们,扫过跪在地上,花容失色的桑雅,最后定格在那名被夜枭制住,已经昏迷的刺客身上。 第82章 南疆喊冤 “查!”永和帝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怒,响彻大殿,“萧屹,给朕彻查,所有嫌疑人等,全部拿下!” “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御林军,给朕封锁大殿,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整个太极殿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场本该宾主尽欢的宫宴,转眼间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审讯现场。 虚惊一场? 不,对于永和帝而言,这绝非虚惊!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是对皇权的践踏! 若不揪出真凶,帝王威严何存?! “皇帝陛下!”在永和帝怒火滔天,下令彻查之时,南疆使团领队桑雅仿佛才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赶在侍卫动手拿人之前,大喊,“皇帝陛下息怒!”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桑雅扑通一声,以极其标准的姿势跪伏在地,声音凄婉,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桑雅抬起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庞,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带着哭腔,“此等骇人之事,绝非我南疆所为!” “我南疆上下,感念大齐天恩,一心朝贡,盼两国永结同好,怎会行此自绝于天下的蠢事?这定是有人陷害,有人欲挑拨离间,破坏两国邦交!” “请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我南疆一个清白!” 桑雅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让一些不明就里的官员心生疑虑。 永和帝面沉如水,并未因她的哭诉而动摇,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制住的舞姬:“冤枉?刺客就在你的舞姬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你作何解释?” 桑雅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立刻泣声道:“皇帝陛下,这些舞姬……这些舞姬并非全是我南疆带来的人啊!” “因为临时需要排练符合大齐宫廷欣赏的舞蹈,这些舞姬有几名是在京城临时招募的汉女!” “行凶者,必是那混入的汉女,绝非我南疆子民!”桑雅巧妙地将责任推给了“临时招募的汉女”,并拉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证人——鸿胪寺主簿赵益。 “此事鸿胪寺负责对接的赵益赵主簿可以作证!” 一直缩在官员席中,面色惨白如纸的赵益,很快被侍卫带到了御前。 赵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回陛……陛下,确有……确有此事,使团人数不足,桑雅使者的确曾请求微臣,招募几名本地舞姬,微臣……微臣觉得无伤大雅,便,便应允了……” “是微臣失察!微臣罪该万死!” “陛下饶命啊!” 赵益这番说辞,看似认罪,实则坐实了桑雅“刺客是混入的汉女”的说法,将自己说成了一个无足轻重,只是犯了点小错的失察之罪。 “陛下,”就在这时,看着那名昏迷刺客的夜枭,突然沉声道,“刺客口中藏有毒囊,已被属下取出。其颈侧动脉处,有一个极隐秘的刺青印记,并非汉人样式!” 众人目光立刻聚焦过去。 只见夜枭已经撕开刺客颈侧的一点衣襟,露出一个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造型诡异的深蓝色蝎子状刺青! 桑雅看到那刺青,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立刻抢在别人发问前,用更加悲愤的语气哭喊:“皇帝陛下明察!这刺青,这分明是漠北‘毒蝎’死士的标记!” “他们最擅长伪装,行刺!一定是他们混入舞姬中,欲行刺皇后娘娘,嫁祸我南疆,挑起大齐与南疆的战火!”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她声嘶力竭,直接将矛头引向了与大齐和南疆都有宿怨的第三方——漠北! 这番说辞,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然而,桑雅的话音刚落,那名被夜枭制住,本已昏迷的刺客,刚好幽幽转醒。 听到桑雅的话,那名刺客眼中闪过一抹极致的绝望和嘲弄,她的下巴被夜枭卸掉无法说话,只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只见那女刺客的鼻孔和耳朵里,突然涌出黑紫色的血液,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神迅速涣散,头一歪,竟当场气绝身亡! 夜枭已经检查过,却没想到这名刺客竟还有后手,能服毒自尽! 而且是一种他未曾察觉,更隐蔽的延时毒药! 最后一条活口线索,就此中断! 桑雅见状,仿佛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皇帝陛下!刺客,刺客畏罪自尽了,这更是证明了她是死士!” “与我南疆无关啊!请皇帝陛下明鉴!” 现场一片哗然。 刺客死了,死无对证。 桑雅的辩解听起来天衣无缝,还拉出了第三方势力背锅。 鸿胪寺小官赵益的证词也看似吻合。 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是一起由漠北死士策划的,意图挑拨离间的阴谋,南疆是无辜的! 永和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盯着桑雅那张哭花的脸,又看了看地上迅速变得乌黑的刺客尸体,再扫过抖成一片的赵益。 永和帝心中怒火更炽,却一时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对方这一手“弃卒保车”、“死无对证”,玩得极其漂亮狠辣! 齐锦初站在御阶上,冷眼看着桑雅的表演和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中断了? 想得美! 齐锦初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另一道清朗沉稳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陛下,”丞相谢珩不知何时已离席出列,躬身施礼,声音平静无波,“臣以为,此事疑点颇多,远未到下定论之时。” 最后,南疆使团被“请”回驿馆严加看管,大齐的官员及其家眷们在经历了一场惊吓和盘问后,也陆续被允许离宫,不少人脸上都残留着惶恐与猜疑。 太极殿内的喧嚣与混乱看似平息,却又被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寂静所取代。 第83章 公主立威,整顿内务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殿外的寒冬更冷几分。 永和帝面沉如水,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显然怒意未消,更添疲惫。 沈清漪受了惊吓,齐锦初陪着回凤仪宫。 萧屹连夜去审讯扣押的舞姬和赵益。 “刺客所用毒针,淬有南疆特有的‘钩吻’,见血封喉,中者立毙。那蝎形刺青,并非桑雅所言的漠北‘毒蝎’,而是南疆某个隐秘杀手组织的标记。”墨白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字字如锤,敲碎了桑雅之前的狡辩。 顿了顿,墨白又道,“其口中隐藏的延时毒囊,配置手法与当年墨幽控制死士的手段如出一辙。” “好一个南疆!好一个圣女墨幽!”永和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乱颤:“朝贡是假,行刺是真!真当朕不敢发兵荡平南疆吗?!” “陛下息怒!”谢珩声音清晰而冷静:“发兵南疆,劳师动众。臣以为,眼下更迫在眉睫的,并非远在南疆的墨幽,而是藏在宫中的内应。” 谢珩抬起头,看向永和帝:“南疆人纵然手段诡谲,但若无人里应外合,他们如何能精准知晓皇后娘娘服用的药方?如何能安排刺客混入舞姬队伍?” “那个鸿胪寺主簿赵益,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官,若无人指使或提供便利,他岂有胆量,又岂有能力协助南疆完成如此复杂的布局?” “谢卿言之有理。”永和帝深吸一口气,已经冷静下来,眼中寒光闪烁,“这皇宫之内,竟藏着如此吃里扒外,勾结外敌,谋害国母的蛀虫!” “此獠不除,朕寝食难安!” 吏部尚书常济沉声道:“陛下,对方此次计划连环相扣,毒香与刺杀互为补充,又准备了弃卒保车、死无对证的后手,心思之缜密狠毒,绝非寻常之辈。其宫中内应,地位恐怕不低,且能量不小。” “陛下,对方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皇后娘娘。”户部尚书崔博研补充道,“若皇后娘娘在宫宴之上惊悸失常或被刺身亡,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年幼的皇子殿下,恐将成为下一个目标。” 钰儿?! 永和帝的心猛地一紧! 对方不仅要害皇后,最终目的很可能是要动摇国本! “查!”永和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决绝,“谢卿,给朕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藏头露尾的逆贼揪出来!” “臣遵旨!”谢珩躬身应道。 宫宴刺杀事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朝堂后宫激起了千层浪。 虽然对外宣称是“漠北死士作乱”,暂未牵连南疆,但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永和帝对皇宫的守卫和内务府管理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齐锦初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父皇,此次宫宴,险象环生。” 御书房内,齐锦初站在永和帝面前,明艳小脸上十分严肃,说话条理清晰,“刺客能混入舞姬队伍,毒针能带入宫中,固然有南疆诡计多端之故,但内务府核查不严,宫中侍卫布防疏漏,亦是难辞其咎!” “今日他们能害母后,他日是否就能危及父皇?危及卷卷?” 齐锦初并未直接指向那隐藏至深的幕后黑手,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内务府与御林军的失职,这两个显而易见的漏洞! “父皇,宫中安全,绝不可再如此掉以轻心!” 永和帝深以为然,他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闻言立刻道:“初儿觉得该如何?” “父皇,儿臣以为,当借此机会,大力整顿内务府与御林军!”齐锦初早已打好腹稿,闻言立刻朗声,“涉及采买、人员调度、宫禁守卫之关键岗位,必须严查!” “玩忽职守、能力不济者,一律撤换!务必要选拔忠诚可靠、精明强干之人充任!” “好!初儿,就依你之言!”永和帝当即拍板,并给了齐锦初极大的权力,“此事,朕交由你督办!你可持朕手谕,协同内务府总管与御前侍卫统领,进行人员核查与调整!” “若有阻挠刁难者,严惩不贷!” 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和手谕,齐锦初的行动立刻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她并未大张旗鼓,而是让夜枭和云舒暗中发力。 夜枭通过“听风”的情报网络,迅速筛选出内务府和御前侍卫中那些背景可疑,与某些势力过往甚密,或是能力平庸,易于被收买利用的人员名单。 同时,夜枭也从底层发掘出一些有能力却备受排挤,或家世清白,背景简单,可堪造就的人。 云舒则利用其高超的账目核查能力和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以“配合公主殿下整顿”为名,介入内务府的账目和人事档案,从中发现了不少贪墨舞弊,任人唯亲的痕迹,这些成为了清洗那些顽固旧吏的绝佳借口。 一场无声无息却又雷厉风行的人事风暴,在皇宫内部悄然掀起。 内务府中,负责采办,审核人员背景的几个关键管事被以“核查不力”、“账目不清”为由撤职查办。 御前侍卫处中,几名负责宫宴区域安保的副统领、队长被追究失职之责,降职调离要害岗位。 一批看似不起眼,却职位关键的基层宫女、内侍、侍卫,或因“年老体弱”,或因“需要历练”,被调离原岗。 这些空出来的位置,迅速被一批新人填补。 这些新人,有的来自云舒考察后认为背景干净、心思通透的底层。 有的则是夜枭从“听风”外围成员中筛选出的,身家清白且有一定能力的人。 甚至,还有几个是齐锦初根据原著,对皇室忠心耿耿的人! 齐锦初并未安插太多自己人,但她要确保每一个关键节点上,都换上了要么能力出众,要么绝对忠诚,要么两者兼备的新鲜血液。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整顿,她成功地让“昭阳公主”的意志和影响力,渗透进了皇宫管理中。 许多人也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年仅十四岁,平日看似只知玩闹赚钱的公主殿下,一旦认真起来,竟有如此雷霆手段和深不可测的能量! 后宫的风向,悄然转变。 第84章 宫宴刺杀后续 齐锦初在后宫进行人事整顿的同时,另一条战线上的侦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那具自杀身亡的刺客尸体从萧屹那里,被秘密运至墨白的药室。 墨白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药室里,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最后那具尸体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殿下,”墨白去见齐锦初的时候,绿眸中闪烁着少有的兴奋光芒,“从此人日常饮食残留来看,她至少在京城潜伏了三个月以上!” “她服用的一种掩盖体味的药草很特殊,据我所知,只在京城南郊不远处的黑风岭上有少量生长,她必然长期活动于南郊附近!” 墨白救了云舒的地方,正是黑风岭! 南疆人善蛊,好养蛇虫,多半人身上带有蛇虫的腥味,为了掩盖这些已经深入骨髓的腥味,很多南疆人会服用一些味道特别的药草。 墨白刚好在黑风岭上见到过这种“香芷草”! 另一边,夜枭几乎不眠不休,动用了“听风”全部的人员,细致地筛过与宫宴刺杀、毒香事件相关的每一条线索。 那枚毒针的材质和打造工艺是夜枭追查的重点之一。 精通锻造工艺的“听风成员发现,这种特制细针的淬炼手法并非南疆所有,也非普通铁匠铺所能为,反而与京城两家老字号金银首饰铺子处理特殊合金的工艺有相似之处,其中一家就位于南城! 调查范围一下子缩小了! 同时,南疆使团入京后所有行踪的监控记录被再次细化分析。 夜枭注意到,除了与鸿胪寺主簿赵益的秘密会面外,使团中一名负责喂养驼马的低等仆役,曾两次“无意间”路过城西的皇家别院区域,并与一名负责别院采买的管事有过看似偶然的短暂交谈。 而皇家别院,恰好就在南郊! 一条条看似零散的线索,被夜枭强大的情报整合能力逐渐串联起来。 刺客长期潜伏于南郊。 毒针制作可能与南城某些工坊有关。 南疆仆役异常关注南郊别院。 “听风”的注意力,迅速聚焦于永安城南到南郊这片区域。 夜枭调取了南郊所有官员,富商的别院庄园资料,以及南城到南郊那里的工坊,店铺记录,结合墨白提供的,关于那幕后黑手可能利用药材或毒物培养死士的推测,进行交叉对比。 最终,几个可疑的地点被圈定出来! 一是位于南郊,守卫颇为森严的“蕙芷苑”,属于一位早已远离权力中心,平日吃斋念佛的老亲王,但近来看守似乎有所增强。 二是南郊一处名为“百草堂”的药材加工工坊,背景似乎与某个世家有关,但其产出与销量有细微的不符。 三是南城几家有能力进行精细金属加工的首饰铺和铁匠铺。 而所有的线索,在追溯其背后若隐若现的联系时,最终都隐隐指向了一个势力根深蒂固,却近年来略显沉寂的世家大族! 永昌侯府,林家。 林家是开国勋贵之后,世代簪缨,但近两代的侯府男丁在朝中并无突出人物,多以闲散职位为主,给人一种韬光养晦之感。 林家的一位旁支小姐,曾是先帝的妃嫔,虽未诞下子嗣,但与宫中联系并未完全断绝。 更重要的是,林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据说出身大齐南部,靠近南疆的一个边陲小城! 夜枭将初步锁定的可疑区域和永昌侯府林家的资料,呈送到了齐锦初面前。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齐锦初意料! 并非如日中天的谢家,也不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世家,而是这个看似低调,实则底蕴颇深的永昌侯府! “永昌侯府......林家......”齐锦初看着卷宗上那个曾经显赫的姓氏,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原著中,似乎并没有太多提过这个林家。 齐锦初皱眉仔细想了想,只能大约记得,貌似有提过几句,在永和帝驾崩后,林家主母曾回乡省亲。 这寥寥几句,实在不足以让齐锦初从中预知些什么! 如果是林家,那他的动机呢? 作为勋贵之后,林家为何要勾结南疆,屡次三番对母后下手? 是与母后的沈家有旧怨?或是另有所图? “继续查!”齐锦初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林家是什么情况,只能说道,“我要知道林家近年来的所有动向,他们与宫中哪些人有联系,尤其是与哪位妃嫔,或是哪位宗亲,过往甚密!” “是!” 宫宴的风波在永和帝的有意压制和齐锦初雷厉风行的内部整顿下,逐渐趋于平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齐锦初深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需要人手,需要权力,更需要金钱! 源源不断的巨额财富,是她一切计划的坚实基础,也是她未来咸鱼生活的终极保障。 于是,在夜枭紧锣密鼓追查永昌侯府,墨白潜心钻研药理,云舒忙于消化内务府人事变动的成果之时,齐锦初拉上苏宴,将精力重新投注到她的“商业帝国”蓝图之上。 “蜜初坊”朱雀大街分号的成功,以及与周德妃、柳淑妃合作的顺畅,充分证明了这种“品牌输出+本地合作”模式的可行性。 齐锦初觉得,是时候将“蜜初坊”这块金字招牌,插遍永安城的每一个核心商圈了! 既然要干活,免不了摇人,云舒和夜枭都忙成狗,墨白对这种商业上的事情是一窍不通的! 齐锦初只能找上在“蜜初坊”混得如鱼得水的苏宴。 在“蜜初坊”后厨,看到井然有序,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效率的人员,齐锦初震惊了:“苏宴,你不是个厨子吗?” 苏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有说过我不是吗?” 也是到这时候,齐锦初才发现苏宴不仅仅是个甜品做得好,中西各大菜系均有涉猎,手艺十分了得的大厨! 苏宴在现代居然经营着数十家连锁酒楼,两家“蜜初坊”这种规模的甜品店,在他眼里不过小打小闹。 齐锦初跟云舒折腾出来的那一套“蜜初坊”生产、销售流程,早就被他用更专业的SOP流程替代! 如今,齐锦初说要开几个分店,在苏宴看来,只要能有合适铺面,开几个分号那是分分钟的事! 第85章 咸鱼公主的商业帝国雏形 “清芷轩”的书房,在墨白这个正主大半时间都呆在药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征用成了苏宴的办公室。 苏宴花了几天时间,做了一份详细的“蜜初坊”战略规划书。 永安城的简易坊市地图铺在长案上,上面已被朱笔圈出了几个重点区域。 齐锦初、苏宴、以及刚刚被叫回来的云舒围站在地图前。 永安城的商圈被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大主街分割成东、南、西、北四大坊市。 “蜜初坊”的总店,青龙大街边的“光禄坊”,就属于东市。 朱雀大街分号,则位于南市。 “西市,”苏宴的指尖点在地图西侧一片繁华区域,“商贾云集,客流庞大,虽不如东市、南市权贵多,但消费能力不容小觑。” “北市,”他的手指移到北面,“多为平民,鱼龙混杂,且此地人员构成复杂,消息灵通。” 苏宴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齐锦初一眼。 齐锦初耸耸肩,“听风楼”实为情报组织,夜枭分管情报工作的事情,她并未刻意瞒着苏宴。 “我们要做的,不是简单开分店,”苏宴拿起自制的炭笔,在一旁齐锦初让人架起来充当白板的宣纸上写写画画,“而是建立一套完整的‘连锁体系’。” “其一,标准化。所有产品的配方、工艺流程,甚至原材料标准,都必须统一。” 苏宴看向齐锦初的眼神,是齐锦初熟悉的那种老板看待牛马的挑剔眼神,“无论是总店还是分店,出品的奶茶甜度、蛋糕口感、冰淇淋质感等等,都必须一模一样!” “具体要求我写在《‘蜜初坊’操作规范手册》里了。” “其二,品牌标识统一。”苏宴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Logo草图——一个卡通蜜蜂抱着一个小糖罐,“以后所有‘蜜初坊’的铺子招牌,碗盘食盒,伙计衣裳等等,都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志和特定的色彩,让人一眼就能认出!” 齐锦初还好,她在现代本就是做品牌策划。 云舒这个古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看着那个草图两眼放光,立刻道:“苏先生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会安排可靠的工匠和绣娘,批量定制!” “其三,......” 苏宴侃侃而谈,把整个“蜜初坊”的运营标准化流程和加盟流程等等,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云舒大为赞叹,直道殿下特意请来的苏先生果然大才! 齐锦初从她专业的品牌策划板块,提了几个意见,苏宴修改了一下计划书,“蜜初坊”的分号计划已然轮廓清晰。 “蜜初坊”即将再开分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京城,引发了新一轮的热议和期待。 想要与昭阳公主搭上线的权贵之家,纷纷透过各种关系前来咨询,连永和帝和沈清漪都忍不住掺了一脚,实在是“蜜初坊”的生意太好。 永和帝和皇后沈清漪手中也是有不少私产的,平日里都由心腹打理。 眼看着女儿的铺子日进斗金,帝后说不羡慕是假的,尤其是永和帝! 国库空虚,需要他这个帝皇掏私库填补的地方太多了! 齐锦初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以比周、柳两家高的五五开,分别从永和帝和沈清漪手中拿到了西市和北市两家位置绝佳的铺子。 装修工匠按照苏宴提供的,带有统一标识的设计图纸进场施工。 苏宴在齐锦初的商业版图上高歌猛进、热火朝天之时,大齐皇宫另一隅,则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危险气息。 “清芷轩”,墨白的药室里。 空气中混合着各种药草的气味,有些清香,有些苦涩,更有些带着诡异的腥甜或强腐蚀性。 四周墙壁立满了比人还高的药柜,上面贴着密密麻麻的标签,写着只有墨白自己才看得懂的记号。 药室中央是个很大的操作台,上面摆满了形态各异的银刀、玉盒、金针、陶罐、琉璃器皿等等,甚至还有几个用来饲养蛊虫的密闭器皿。 齐锦初只站在门口瞄了一眼,就不想进去了! 自从宫宴事件后,墨白身上的阴郁之气似乎更重了些,那双碧绿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墨幽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 即使身在大齐皇宫,墨白依旧有很强的危机感,他知道,墨幽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想要彻底摆脱墨幽和南疆,唯有自身强大起来! 宫宴之后,墨白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各种解毒、制毒。 齐锦初对他的支持是不遗余力的! 无论是稀有的药材,珍贵的古籍,还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器皿,只要他开口,总管云舒总会想方设法以最快速度弄来。 墨白废寝忘食地呆在药室里,成果是斐然的! 第一个受益者就是夜枭。 天榜不是那么容易上的,夜枭多年的杀手生涯,落下了一身暗伤,加上中了“碧落黄泉”,一身修为差点废了。 虽经墨白调理已好了大半,但与他巅峰时战力相比,差距甚大。 墨白不再满足于温和的调养,他尝试炼制出一种全新的“培元丹”,再辅以南疆“血蛊”,不但成功解开了“碧落黄泉”的余毒,还把夜枭一身的暗伤给调理得七七八八,喜得夜枭恨不得叫他爹! 墨白更大的突破,在于解毒剂。 针对南疆层出不穷的下毒下蛊,墨白翻遍古籍,结合自己多年与毒物为伍的经验,历经无数次失败,几乎耗尽了云舒搜罗来的珍贵药材后,终于成功炼制出三枚色泽乌黑,却隐隐散发着一圈奇异柔和光晕的丹药。 “此丹我命名为‘辟毒丹’。”墨白嗓音沙哑,一脸疲惫,“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可抵御绝大多数已知毒药、迷药、蛊虫的侵害,即便中毒,也能极大缓解症状,为后续救治争取时间。” 齐锦初如获至宝,这简直是保命神器啊! 除此之外,墨白还研制出了几种效果卓绝的防身毒粉,让齐锦初终于感觉有了自保的能力,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86章 齐锦初给丞相的“回礼” 当“蜜初坊”的香甜气息弥漫在京城的街头巷尾时,“听风楼”这部庞大而精密的情报机器,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深度,渗透着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身为天榜杀手的夜枭展现出了他除了武力之外,更为卓越的管理和数据分析能力。 得益于齐锦初口中时不时蹦出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有一些现代管理概念,夜枭取长补短,完美地融入到了情报网络构建之中。 现在的“听风”,触角早已不再局限于“听风楼”茶馆本身。 夜枭精心构建了一个多层级,网格化的信息收集体系。 比如“听风”的核心层,那些说书先生,小伙计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训练的核心耳目,他们不仅传递情报,更负责初步筛选和验证信息的真伪。 还有外围层,“听风”威逼利诱也好,金钱收买也罢,发展了遍布京城各行业的线人。 其中不乏各家茶馆酒肆的伙计,青楼妓馆的龟公妓女,走街串巷的货郎,码头搬运的力夫,甚至某些衙门里的低等书吏、官员府中的杂役等等,这些人生活在京城底层的人,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流言蜚语和异常动向。 除此之外,还有由夜枭亲自掌控的少数精英暗哨“特殊层”,负责执行特殊地点的定点监控,比如驿馆、永昌侯府这样的,或者跟踪重要目标等高难度任务。 每日里收集来的信息庞杂混乱,真假难辨。 夜枭设立了专门的“分析房”,有人负责将每日汇集的零散信息进行整理、分类、归档。 对于当前的重点盯梢的目标永昌侯府林家,夜枭投入了最多精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听风”很快有了新发现! 比如,林家近半年采买的某些墨白提起过的特殊药材数量异常。 比如林家一位负责外务的管事,与鸿胪寺主簿赵益,曾有过来往。 比如林侯爷的一位庶子,近日与几名来自南疆的香料商人过从甚密。 一条条线索,如同拼图般,逐渐将永昌侯府与南疆、与宫宴事件隐隐联系起来。 虽然目前仍缺乏直接证据,但嫌疑已越来越大。 夜枭如同一个最耐心的蜘蛛,编织着一张覆盖京畿的无形巨网,静待着猎物彻底暴露的那一刻。 齐锦初最近颇有些忙得脚不沾地,连去御书房给永和帝送下午茶和偶遇某位丞相的频率都大大降低。 这日,她正对着苏宴提交的,写得密密麻麻,在她看来有些苛刻的《蜜初坊标准化操作手册(第二版)》头疼不已,孔良策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走了进来。 “殿下,丞相府派人送来此物,说是谢丞相偶得几本古籍,想着殿下或许感兴趣,特命人送来给您解闷。”孔良策的语气带着几分诧异。 谢丞相主动给公主殿下送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齐锦初从一堆文字中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也有些意外。 谢珩? 给她送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锦初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三本线装古籍,纸张已经泛黄,却保存得极好。 一本是前朝孤本棋谱《烂柯秘录》,一本是失传已久的《山海异兽图志》残卷,还有一本则是前朝美食家所著的《玉食锦方》。 每一本都堪称千金难求的珍品,尤其是那本美食方子,投其所好的意味简直不能更明显。 齐锦初拿起那本《玉食锦方》,翻了两页,里面记载的一些失传菜肴和点心制法,连苏宴这个大厨看了恐怕都要眼前一亮。 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谢珩这个腹黑的家伙是什么意思? 示好? 试探? 还是甜品吃多了,想换个方式“付账”? 无论哪种,她齐锦初可不是只会被动接招的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 齐锦初合上书,杏仁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道:“孔良策,去把‘听风楼’最新刊印的,带彩色插画精装版的《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第四册,取一本来。” “啊?”孔良策一愣,脸上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为难表情,“殿下,这、这合适吗?” 那书里的内容,孔良策可是有所耳闻,夜公子找的那个写话本子的秀才,把谢丞相编排得,简直风流倜傥、情深似海又腹黑闷骚到了极致。 “怎么不合适?”齐锦初理直气壮,“谢相赠书如此高雅,本宫回礼亦是风趣。” “快去!” 很快,一套在这个时代看来,极其精美,甚至用了彩色套印的话本子被取来。 孔良策在一边磨墨,齐锦初亲自铺开一张洒金信笺,提笔写下几行字。 她的字迹经过这么久练习和原主记忆融合,已经颇具风骨,偏偏内容却让人哭笑不得: “谢相雅赠,昭阳拜读后心喜不已,特将‘听风楼’新作奉上,聊博一粲,万勿推辞。——昭阳” 齐锦初将便笺和那本话本子,放入一个同样精致的匣子中,交给孔良策:“去,派人原样送到丞相府。” 丞相府内,谢珩正在书房批阅公文。 长随捧着匣子进来,低声禀报了昭阳公主派人送来的回礼。 谢珩放下笔,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好奇。 他自然知道京城关于他的话本子传得沸沸扬扬,但昭阳位公主如此正大光明地回赠此物,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谢珩打开书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洒金笺上略带点俏皮的字迹。 他扫了一眼,摇头轻笑,拿起了那本所谓“新作”。 翻开第一页彩色插画,一个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穿着丞相官服却眼含桃花,嘴角噙着邪魅笑容的男子,正将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抵在书架旁,附耳低语,旁边配着大大的文字:“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本相的兴趣。” 谢珩:“……” 带着一丝纵容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谢珩再翻一页,画中是“他”在雨中为一名女子撑伞,自己半边身子淋湿,眼神“深邃而痛苦”:“为你,本相负了这天下又如何?” 又翻一页,是“他”因为那女子和别的男子说笑而“醋意大发”,动用丞相权势。 最新奇的一页,竟然是“他”偷偷潜入“蜜初坊”后厨,只为给那名女子亲手做一份“爱的点心”,结果把厨房炸了...... 第87章 冷面将军巡店 谢珩看着话本子里,那个被描绘成“恋爱脑”、“霸道总裁”、“醋精转世”的“傅相”,看着那些肉麻至极的台词和离奇夸张的彩图,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活了二十多年,历经风雨,位极人臣,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此刻,谢珩竟有种扶额长叹,甚至冲到昭阳宫找那个小丫头理论一番的冲动。 这、这成何体统? 他甚至能想象出齐锦初写下“聊博一粲”时,那副得意又狡黠的小模样。 长随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相爷那变幻莫测,最终归于无奈的表情,试探地问:“相爷,这书......” 谢珩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诡异情绪。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本“新作”合上,扔回匣子里,声音听不出喜怒: “收起来吧。”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有些复杂: “……印得还挺精致。” 长随:“……是。” 谢珩重新拿起公文,却发现自己有点集中不了精神,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闪过话本子里那些离谱的画面和台词,尤其是“炸厨房”......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昭阳公主,果然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相较于谢珩收到“精神攻击”式的回礼,另一位权臣萧屹的遭遇,则显得更为直接且尴尬。 因为宫宴事件,加之年关将至,京城的治安巡查愈发频繁,萧屹的京畿大营也加入了巡查的行列。 这日,萧屹一身冷硬黑甲,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例行巡查西市治安。 难得雪后初晴,冬日暖阳晒得人心情放松,西市几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颇有一番盛世繁华景象。 然而,当这队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队伍走过时,周围的喧嚣总会瞬间降低几个度,行人商贩纷纷下意识地避让。 途径白虎大街,新开的“蜜初坊”分号那醒目的招牌和络绎不绝的客流,成为街上最亮丽的风景线。 铺子里的客人都是衣着光鲜,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和欢快的谈笑声。 萧屹大老远就闻到这股熟悉的甜品香味,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只想快速通过这片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甜蜜禁区”。 然而,事与愿违。 白虎大街分号的王掌柜是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人,为人精明干练,极其有眼色,也是沈清漪的心腹。 王掌柜给皇后娘娘管理了十几年的产业,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一次“蜜初坊”白虎大街分号,开业前苏宴的培训还是让她大开眼界,以至于不时提醒自己要牢记苏先生的话,日常要如何接待尊贵的客人之类。 这会,王掌柜刚刚送走了一位充值铂金的会员,还在店门口的她一眼就瞥见了门外走过的,那位传说中的冷面阎王萧将军! 再看他只是路过,并未停留,王掌柜脑子里条件反射般地一抽! 这位可是大齐军方炙手可热的将军啊,若是能请动萧将军进店,哪怕只是站一站,都是极大的活广告和谈资啊! 机会稍纵即逝! 王掌柜那被苏宴反复调教,看到大客户都形成肌肉记忆一般的行动力,瞬间爆发了! 她一把端起柜台上一碟刚出炉,还散发着诱人香气和热气的“黄金乳酪酥”,脸上堆满职业化的热情笑容,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店门,径直拦在了萧屹面前! “将军留步!” 王掌柜声音洪亮,笑容灿烂得晃眼,“将军巡查辛苦了,这天寒地冻的,您和诸位军爷快尝尝小店新出的点心,还热乎着呢!” 萧屹:“……” 亲兵们:“……” 周围路人:“!!!” 萧屹的脚步猛地顿住,冷厉的眉头瞬间拧紧,看着突然怼到眼前,那个放着金黄油亮点心的碟子,以及这位热情得过分的妇人,周身寒气骤增。 亲兵们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驱赶这个胆大包天的民妇。 路人们更是纷纷停下脚步,伸长脖子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冷面阎王被甜品店掌柜当街“拦截投喂”? 王掌柜被萧屹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瞬间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销。 “将军您别客气!这黄金乳酪酥是我们苏大师傅新研制的,外酥里嫩,奶香浓郁,别家绝对吃不到!”王掌柜说着,把碟子往前一递,几乎要怼到萧屹铠甲上。 “萧将军您尝尝,不好吃不要银钱!” 这甜品铺子,还没完没了是吗?萧屹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他现在只想尽快脱身,冷声道:“不必,军务在身。” 然而,脑子又抽了一下的王掌柜,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萧屹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吃,立刻更加热情地说道:“哎呀,军务再忙也得吃东西不是?将军您拿着,边走边吃也行!”她竟然试图把整个碟子塞给萧屹! 萧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那碟点心,额角青筋微跳。 他身后的亲兵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已传来窃窃私语和压抑不住的闷笑声。 就在这尴尬万分,僵持不下之际,“蜜初坊”铺子里一位机灵的小伙计看出了将军的不耐和王掌柜的莽撞,连忙又端了几碟同样的点心跑出来,分给萧屹身后的亲兵们。 “诸位军爷也辛苦了,都尝尝,都尝尝!” 亲兵们看着自家将军的黑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萧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尴尬都跟这个甜品铺子有关! 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为了避免更大的骚动和持续被围观,萧屹几乎是咬着牙,飞快地从王掌柜手中的碟子里拈起一块最小的乳酪酥,看也不看便塞进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冷声道:“好了,谢、谢!” 说完,根本不等对方反应,大手一挥,带着队伍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脚步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 王掌柜看着将军“接受”了点心,心满意足,还在后面挥着手帕喊道:“将军觉得好吃下次再来啊!” 已经走出老远的萧屹,身形似乎微不可察地踉跄了一下。 第88章 卷卷开口叫“姐姐” 几场冬雪过后,年关的气息愈发浓郁。 凤仪宫的暖阁内,地龙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齐锦初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面前是同样坐得歪歪扭扭,穿着大红锦缎袄子,像个福娃似的齐锦钰。 “卷卷,看这里,姐——姐——”齐锦初手里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布艺玩偶,在自己脸颊边轻轻晃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姐——姐——” 快要十个月大的卷卷,已经能坐得很稳,乌溜溜的大眼睛随着玩偶转动,咧着冒出两颗小米牙的小嘴,流着晶莹的口水,“啊......啊......”叫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去抓。 “不是‘啊’,是‘姐——姐——’。”齐锦初耐心十足,把玩偶递到他小手里,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卷卷,看我,姐——姐——” 玩偶里面有两个铃铛,卷卷抓住玩偶,兴奋地挥舞了几下,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玩了一会儿,卷卷似乎对这个新玩具失去了兴趣,随手丢开,然后抬起肉嘟嘟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地看向齐锦初,小嘴巴还咂巴了几下。 齐锦初一边继续锲而不舍地教卷卷说“姐——姐——”,一边在心里默念:鸡娃要从娃娃抓起,开口说话是第一步,卷卷你要给力啊!姐姐的未来咸鱼生活就指望你支棱起来了! 也许是她的意念太过强大,也许是日复一日的“洗脑”终于起了作用,卷卷看着姐姐殷切期盼的脸,小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调动他那小脑袋瓜里有限的音节库存。 宫女内侍乳母都跟壁纸似的,默默站在边上。 沈清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含笑看着姐弟俩互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缝着一件卷卷的小肚兜。 永和帝今日下朝早,也难得偷闲,坐在皇后身边,手中拿着一份奏折,却半天没看进去,温和的目光也落在地上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 就在齐锦初以为今天又要无功而返时,卷卷的小嘴巴忽然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模糊,却足以让齐锦初心脏骤停的音节: “姐......姐......” 声音很轻,带着婴儿特有的含糊不清,尾音还带着奶呼呼的喘息。 但齐锦初听清了! 她猛地瞪大了那双漂亮的杏仁眼,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 卷卷似乎对自己发出的新声音感到新奇,又努力叫了一声:“姐......” “啊啊啊!”齐锦初瞬间回魂,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卷卷,你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给姐姐听!” 她一把扑过去,将软乎乎的弟弟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卷卷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父皇!母后!” “你们听到了吗?卷卷叫我了!”齐锦初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仿佛见证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 “他叫我姐姐了!” 沈清漪早已放下了针线,永和帝也搁下了根本没看进去的奏折。 帝后二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钰儿会叫姐姐了!”沈清漪笑容温婉,眼中满是欣慰。 永和帝虽未说话,但眉宇间的柔和与愉悦显而易见。 “好卷卷!真是姐姐的好弟弟!”齐锦初激动地捧起卷卷的小脸,“吧唧”一口亲在他奶香奶香的脸颊上:“有前途,姐没白疼你!” “以后姐姐的荣华富贵可就全靠你了!继续卷,啊不,继续学!” “下一个目标,叫‘父皇’、‘母后’!” 卷卷被姐姐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但很快又被齐锦初夸张的表情逗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粉嫩的牙床,口水流得更欢了。 暖阁内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玩闹了一阵,卷卷开始揉眼睛,显出困倦之态。 乳母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卷卷,轻声哄着,把他带去偏殿午睡。 齐锦初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红晕。 她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猫,笑眯眯地对帝后行了个礼:“父皇母后,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她便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哼着模糊不成调的曲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外。 暖阁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帝后二人。 永和帝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沉。 良久,永和帝挥手示意宫女内侍退下,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清漪,你有没有觉得,初儿这孩子,落水病愈之后,变化甚大?” “是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沈清漪温柔一笑,拿起绣绷,继续绣着那未完成的小肚兜上的祥云纹样,“从前虽说也懂事乖巧,但总带着几分孩童稚气。” “如今......”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如今却像是,一下子开了窍,有了自己的主意。” “何止是开了窍?”永和帝屈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中闪烁着审视与骄傲交织的光芒,“遇事沉着,机敏果决。” “你看她,救钰儿时当机立断,知道朕身体不适时的连番手段,还有那江南水患时看似稚嫩却直指要害的建言。” “初儿如今更是知人善任。”永和帝端起温热的参茶呷了一口,继续道:“她手下那个云舒,将她那几个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日进斗金。” “那个墨白,医术或者说蛊术了得,当初你突发头疾,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永和帝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抽了一下,“那个经常扮成内侍进宫的夜枭,将那茶楼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京城大小消息,恐怕都逃不过初儿的耳朵了。” “就连穆老将军帮她找的那个苏宴,朕看着都不像是个普通厨子。” “她才十四岁,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班底了。”永和帝的声音低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份心性、胆识和手段,莫说是公主,便是放在任何一位皇子身上,都堪称出众了。” 沈清漪心里咯噔一下! 第89章 帝后密谈,南疆使团归 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停下手中的针线,才抬眼看向永和帝:“陛下是觉得,初儿锋芒太露了?” 永和帝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非也,朕是欣慰,亦有些......惭愧。” “若非朕此前疏忽了身体,让你和初儿担忧,或许初儿也不必如此......如此迅速地成长起来,扛起这些本不该她这个年纪承担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一丝疲惫,但很快又被锐利取代:“这孩子,看似爱财,铺子一个接一个地开,银钱大把大把地挣,实则心里明白着呢。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她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只想守着亲人,过自在日子。” “可这世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沈清漪轻声道,想起之前的熏香,头疾,宫宴上的惊险,眼神微暗,“有人容不下我们的孩儿,也容不下我们安宁。” “所以,初儿这般也好。”永和帝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她有这份能力,有这份护着亲人的心,便是好的。” “朕与皇后安康,钰儿日后成才,初儿做个富贵闲人。初儿这想法,朕觉得甚好。”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帝王的冷厉,“朕还没老糊涂,自然会为她,为钰儿,扫清障碍。” 他顿了顿,语气又有些不满:“只是初儿年后就及笄了,这总往宫外跑,好说不好听,京中都开始有些流言了!” 沈清漪也很无奈,“陛下,初儿还小,臣妾会叮嘱她,莫要太抛头露面。” “小?”永和帝哼了一声,“皇后不知,朕看谢珩这小子,最近往御书房来得也太勤快了些!” “谢相?”沈清漪长居后宫,倒是不知道这事,闻言愣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谢珩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不禁眼前一亮,笑道,“臣妾记得,谢相尚未婚配,倒是个良配!” “什么良配?”永和帝现在看谢珩是横看竖看都不满意,“这小子比初儿大了快十岁,太老了!” 大齐王朝前无古人的六元及第状元郎,年仅二十三岁就位极人臣的谢珩,做梦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得到永和帝这一句评价! 而此刻的齐锦初,正在回昭阳宫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弟弟那声含糊的“姐姐”,心里美得冒泡,完全不知道自家父皇母后已经把她夸出了花,并且开始下意识地防范起“拱白菜的猪”了。 宫宴刺杀最终结案,不出所料证据均与南疆使团无关。 永和帝虽然不满,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南疆使团离京的日子,是个天色暗沉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冬天特有的湿冷寒意,仿佛预示着什么。 颇具异域风情的车队缓缓向城外驶去,穿着色彩斑斓南疆服饰的护卫们神情肃穆,护送着中央那辆装饰着繁复银饰和神秘图腾的华丽马车。 领队桑雅,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南疆裙装,满头银饰下的面容娇媚依旧,却比来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肃。 行至城门处,桑雅透过马车上的珠帘,回头望向那座巍峨雄浑的皇城。 她的目光极其复杂,有任务未竟的不甘,有对那座宫殿里某个人的忌惮,更有一丝只有她自己才懂的隐秘期待。 “圣女......”桑雅红唇微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极轻地低语:“一切已按您的吩咐安排,大齐京城的水,已经开始浑了......” “我们,静待佳音......” 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便干脆利落地嗓音微扬:“出城!” 车队加快速度,穿过高大的城门,将繁华的永安城抛在身后,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弥漫的薄雾之中。 他们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那些南疆香料、宝石,以及大齐皇宫档案里一份格式化的朝贡记录。 然而,就在南疆使团离开一个时辰后,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用来运送城内杂物的青篷马车,缓缓驶入了城南一处巷道狭窄的偏僻居民区。 最终,马车在一个门口堆着几个破旧瓦罐的院落前停下。 车夫压低帽檐,快速敲了敲门。 木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警惕地看了一眼,迅速将车夫让了进去。 片刻后,车夫空着手出来,驾着马车很快离开。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一间茶铺二楼临窗位置上,一个看似在打盹的灰衣汉子,用眼角的余光清晰地记录下来。 他是“听风”最低等的线人之一,代号“灰鼠”,负责监控这片区域的所有异常动静。 这辆从未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过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灰鼠耐心地又守了一个时辰,确认再无动静后,才唤来伙计结账,如同寻常路人般混入人群,几经辗转,将消息通过特定的渠道送了出去。 消息一层层汇总,最后摆在了夜枭的桌上。 “南疆使团离京后一个时辰,可疑车辆入南城槐树巷甲柒院,停留短暂,卸货不详。” “槐树巷甲柒院......”夜枭的目光扫过墙上初步绘制的京城势力分布图,“登记的是一个老篾匠,独居,无亲无故......” 无亲无故?夜枭精致无瑕的娃娃脸上,带上一丝慎重,立刻下令:“查这个篾匠近半年的行踪,所有接触过的人,所有购买过的物品。” “监控甲柒院,所有进出人员,详记。” “另,查那辆马车的来源,最后消失地点。” 命令被无声地传递下去。 夜枭沉吟片刻,拿起这份简报,起身去往宫中墨白所居的“清芷轩”。 墨白的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药草香气,混合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腥甜感。 他正对着一个陶瓮小心地添加药材。 夜枭将简报递给他,言简意赅:“南疆人可能留了东西。” 墨白扫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放下药材,过分白皙的指尖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极致的厌恶与警惕。 墨幽的目的没有达到,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第90章 南疆圣女在京城? “桑雅......她是南疆圣女最忠心的狗。”墨白的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恨意,“她绝不会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他抬头看向夜枭:“那个篾匠,控制起来,彻底搜查那间院子!” “重点检查地砖、墙缝,甚至院中树木!掘地三尺,任何可能藏匿蛊虫卵,或者密信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夜枭皱眉:“无凭无据,如此大动作恐打草惊蛇。先行监控,私下找出东西更为稳妥一些。” “你不懂!”墨白碧绿的眸子难得有些情绪,话也多了起来,“墨幽的蛊术诡谲莫测,她留下的东西,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等你们找到,可能已经晚了,必须尽快毁掉!” “我会加派人手,十二时辰不间断监控。”夜枭精致的娃娃脸带上了一丝凝重,道:“一旦发现任何可疑物事,或那篾匠有异常举动,立刻动手控制、搜查。” 他需要更确切的证据,也需要评估风险,“在此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 墨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好,动作一定要快,另外......” “墨幽派桑雅亲自前来,所图必然极大。”墨白碧绿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恐惧,“我怀疑......她可能根本就没走......” 夜枭猛地抬头:“没走?你的意思是......” “桑雅不过是明面上的棋子,吸引目光。”墨白声音低了下去,碧眸中幽光闪烁,“南疆圣女墨幽,极有可能已经混入京城,甚至就在某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隐匿。使团离京,正是她金蝉脱壳,由明转暗的最好时机!” 这个猜测让夜枭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娃娃脸上神色大变。 如果南疆那位手段狠辣的神秘圣女真的潜伏在京中,那无疑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雷! 后宫的皇后娘娘,甚至可能整个大齐宫廷,都有可能被牵连进去!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主子!”夜枭沉声道,转身快步离去。 到昭阳宫时,齐锦初正在美滋滋地盘点“蜜初坊”这个月的惊人利润,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明艳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听到夜枭禀报墨白的猜测,齐锦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说什么?墨幽可能没走?还在京城?”齐锦初手里的账册“啪”一声掉在桌上,“她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消息确定吗?” 夜枭点了下头:“八九不离十!” 齐锦初迅速冷静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夜枭,就按你说的,给我把那个院子盯死了,一只苍蝇飞进去都得给我分出公母来!” “但不能打草惊蛇,我要放长线......看看能不能钓出后面的大鱼!” “墨白那边,”齐锦初顿了顿,道,“让他加紧研制能防范各种稀奇古怪蛊虫的药物或者香囊,优先供给凤仪宫和我们自己人。” “再让他想想,墨幽最可能藏身的地方会是哪里?京城有没有南疆人的秘密据点之类的?” “是,主子!”夜枭领命,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之中。 齐锦初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阴冷的空气涌入,她望着皇宫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心口想堵了一团什么,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个可能隐藏在京城某个角落的南疆圣女墨幽,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正吐着信子,窥伺着她的家人和她的安宁。 那个小院里,究竟埋藏着怎样的陷阱? 齐锦初握紧了窗棂,轻声自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充满了昂扬的斗志:“看来本宫的咸鱼大业,还得先把这些牛鬼蛇神都清扫干净才行啊。” “南疆圣女墨幽是吧?不管你藏在哪儿,想动我的人,就得先问问我齐锦初同不同意!” 阴云之下,少女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却坚定如磐石。 “听风”几乎出动了所有人手,将整个永安城几乎翻了个遍,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墨幽的消息。 这让夜枭有些怀疑,但墨白坚信墨幽一定藏在京城。 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夜枭加大了暗中搜寻的力度。 没想到,墨幽没找到,倒是意外找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 "主子,‘听风’排查了宫内一千二百余名有嫌疑的人员,追踪了七百余条物资往来记录。" 夜枭取出一卷细密的羊皮纸,上面用勾勒着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一条红色线条格外醒目。 "所有线索,最后都指向一个地方——长春宫。" "长春宫?"齐锦初正在把玩新做给卷卷的玩偶,闻言纤细的手指倏地停住,杏仁眼中闪过诧异,"那位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连宫宴都多年不出的陈太妃?" 大齐后宫太后早逝,先帝留在后宫的妃嫔并不太多。 偏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墨白有些低沉,带着异族腔调的声音响起:"不会错。''千丝劫''中有一味至关重要的辅药''梦罗藤'',此物只生长在江南一处山谷中,与陈太妃的家乡距离不过三五里。" "更重要的是,我后来仔细排查过,皇后娘娘中蛊的时间,应是去年腊月。据说那时陈太妃''病愈''后,开始向各宫主子赠送她亲手抄写的佛经。" 齐锦初猛地站起身,华丽的宫装裙摆微微扬起:"佛经?" "正是。"墨白碧绿的眼眸变得更深邃,"南疆有一秘术,可将蛊卵溶于特制墨汁,经熏烤后无色无味,随翻阅时扬起的细微粉尘入体。" 偏殿内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夜枭适时补充:"我派人查过,陈太妃出身江南陈氏,家族在先帝末期因漕运案败落,父兄流放途中''意外''身亡。而她本人也因此失宠,从炙手可热的贵妃降为嫔,终生无子无女。" 齐锦初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皇宫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第91章 引蛇出洞 "好一个陈太妃,“齐锦初轻笑一声,声音却冷得像冰,”吃斋念佛二十载,竟是在用最慈悲的面具,行最恶毒之事。" 她猛地转身,华丽的裙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是因为嫉妒吗?嫉妒母后拥有她曾经失去的一切,尊荣、宠爱、子嗣?" “千丝劫蛊毒需以极深的怨念为引,方能成型。”墨白淡淡说道:”二十年日夜不停的恨意,足以滋养出最恶毒的蛊虫。" 齐锦初杏仁眼中寒光乍现:"既然她敢从向母后伸出手,就别怪本宫将这只手剁下来!" “孔良策,去传云舒过来。”齐锦初开始安排人手,“夜枭,让你的人......” 数日后一大早,“蜜初坊”总店和各个分号门前,都早早排起了长队。 今日“蜜初坊”要发售限量新品"南疆风情七彩琉璃冻"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 "听说这琉璃冻用了七种南疆特有的花果制成,层层分明,宛如彩虹!" "公主殿下的点子总是这么妙!我家夫人昨日就吩咐了,无论如何要买到一份!" 排队的人群议论纷纷时,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蜜初坊”总店外。 云舒从马车上下来,今日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墨发用玉簪松松挽起,俨然一个翩翩贵公子。 "云总管!"在门口维持秩序的伙计连忙迎上来。 云舒微微颔首,朗声说道:”今日各位贵人订的琉璃冻,务必准时送入各宫。尤其是长春宫的那份,我亲自来送。" 李掌柜和伙计们面面相觑,但没有人敢多问。 与此同时,昭阳宫偏殿内,墨白正小心翼翼地从玉盒中取出一只通体透明的小虫。 那虫子在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唯有振翅时才会泛起一丝涟漪般的微光。 "这便是追踪子蛊?"齐锦初好奇地凑近观看,这据说是“南疆圣物”的小虫子。 墨白微微点头,道:"它以‘幻蝶花’粉末为食,一旦有人接触,便会无声无息地附着在其上。而母蛊,"他指了指自己腕间一个玉镯,"能感应到十里内的子蛊动向。" "妙极了!"齐锦初抚掌轻笑,杏仁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本宫倒要看看,这位‘虔诚’的太妃娘娘,会不会对这南疆‘圣物’动心。" 约莫半个时辰后,云舒换上一身内侍的衣裳,亲自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来到长春宫。 长春宫的宫门紧闭,云舒不急不缓地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出来开了半边门,“你是......” "这是昭阳公主殿下特意为太妃娘娘准备的甜品,用的是南疆进贡的珍稀花果。"云舒笑容温润,语气温和,却特意在"南疆"二字上加重了几分。 “多、多谢公主殿下。”小宫女低着头接过食盒,手指微微发抖。 待长春宫的宫门重新关上,云舒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的手朝暗处,极其隐晦地比了个手势,几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隐入长春宫四周的阴影中。 长春宫内,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陈太妃看着食盒中七彩斑斓的琉璃冻,枯瘦的手指轻轻颤抖。 二十年了,她终于又见到了来自故乡的味道。 "娘娘,这会不会是陷阱?“一旁的老嬷嬷担忧地问。 陈太妃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陷阱?那位小公主倒是聪明,知道用南疆的东西来试探。但她太小看老身的定力了。" 她示意嬷嬷将琉璃冻端下去:"处理掉,一点痕迹都不要留。" 老嬷嬷应了一声,上前将碟子收进食盒里,盖上盒子,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然而,当夜子时,一个黑影悄悄从长春宫后门溜出,黑影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谨慎地朝着与太医院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 黑影似乎对路很熟悉,在小道间快速穿梭,最终停在一处荒废的宫院前。 她警惕地四下张望,而后轻轻叩门,声音三长两短。 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缝,黑影迅速闪身而入。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高墙上,一身侍卫打扮的夜枭正如夜鹰般静静伫立,将一切尽收眼底。 "目标进入冷香苑,“他对着空气低声喝道,"布网。" 霎时间,十余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座荒废宫院。 院内,黑影正将手中的小包递给一个披着斗篷的人:"这是太妃娘娘要的东西,幻蝶花的粉末,蜜初坊新品里的含量远超平常。" 斗篷人接过小包,声音沙哑:"娘娘终于决定动手了?" "娘娘说,那小公主既然用南疆的东西挑衅,就让她尝尝真正的南疆手段。"黑影冷笑道,"下次送佛经时,会加入这个。"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墙外的夜枭听去。 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收网的手势。 "砰"的一声,院门被猛地撞开,火把瞬间将荒院照得亮如白昼。 "奉昭阳公主令,捉拿下逆党!“夜枭的声音冷如寒铁。 斗篷人大惊,猛地转身欲逃,却被从天而降的网兜罩个正着。 黑影尖叫着试图反抗,被两名侍卫轻易制服。 "你们敢!”黑影嘶喊着,“我是太妃娘娘的人!” 夜枭缓步上前,一把扯下斗篷人的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他从那人怀中搜出尚未用完的梦罗藤粉末和几封密信。 "带走。"夜枭面无表情地挥手。 当夜,昭阳宫内灯火通明。 齐锦初看着跪在殿中的两人,以及夜枭呈上的证据,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备轿撵,"她缓缓起身,宫装逶迤在地,”本宫要亲自去长春宫,会会这位深藏不露的太妃娘娘。" 夜色深沉,轿辇朝着长春宫方向迤逦而行,宫灯在风中摇曳,照亮前路,也照见深宫中蛰伏二十年的阴谋与仇恨。 一场酝酿了二十年的风暴,终于要在今夜见分晓。 第92章 咸鱼公主的雷霆手段 夜色如墨,长春宫外寂静得可怕。 这座先帝时也曾繁华过的宫苑,宫墙如今斑驳,朱红的宫门常年紧闭。 门前两盏有些褪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宛如鬼魅起舞。 "叩门。"齐锦初端坐在轿撵上,声音清冷。 夜枭上前,不轻不重地叩响了宫门上的铜环。 叩叩!叩叩! 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惊起了远处树上的几只寒鸦。 齐锦初不着急,夜枭身为天榜杀手,本就耐心极好,不急不缓地慢慢叩着宫门。 叩叩!叩叩...... 许久,宫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小太监探出头来:"谁啊?这么晚了......" 他的话在看见门外一大群人时戛然而止,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昭阳公主的仪仗赫然停在宫门外,左右侍卫持刀而立,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公、公主殿下......"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齐锦初并不看他,径自下了轿撵,裙裾垂地,一步步走向宫门,淡淡说道:"本宫要见太妃娘娘。" "可是、可是太妃娘娘已经歇下了......"小太监颤声回道。 "歇下了?"齐锦初轻笑一声,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声音比夜风还冷,"那正好,本宫亲自去请太妃娘娘起来。" 她话音刚落,夜枭已经带人推开宫门,侍卫们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整个长春宫的前院。 原本寂静的宫苑顿时灯火通明,杂乱的脚步声,侍卫的呵斥声,宫女太监惊慌的抽气声交织在一起。 "放肆!"一个威严的女声从正殿方向传来。 齐锦初抬眼望去,只见陈太妃披着一件暗紫绣金色祥云纹的外袍,在一众嬷嬷宫女的簇拥下站在殿门前。 她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挽成髻,脸上虽有不少皱纹,却依然能看出昔日的风韵。 此刻她面带怒容,目光如刀般射向齐锦初。 "昭阳公主,深夜擅闯太妃娘娘寝宫,这就是皇后教你的规矩?"陈太妃冷冷道,语气中带着居高临下的训斥。 “深夜惊扰太妃娘娘休息,实在是事出有因。”齐锦初不慌不忙地屈膝,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唇角却带着几分讥诮,"只是不知太妃娘娘睡得可还安稳?梦里可曾见过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 陈太妃脸色骤变,握着佛珠的手指猛地收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齐锦初轻笑一声,拍了拍手。 夜枭一使眼色,立即有侍卫押着那两个被俘的人上前,将他们重重扔在院中的青石板上。 夜枭手中还有搜到的梦罗藤粉末和密信。 "这两个人,太妃娘娘应该不陌生吧?"齐锦初踱步到那两人面前,娇脆的嗓音地在静夜中回荡,"这些梦罗藤粉末,还有这些往来密信,需要昭阳一一念给你听吗?" 陈太妃的脸色在宫灯映照下变得惨白,但她仍强自镇定:"荒谬!哀家久居深宫,与外界从无往来,怎会认识这些下人?公主若是想要诬陷哀家,也请找个像样的理由!" "哦?不认识?"齐锦初从夜枭手中接过一封信,缓缓展开,"那这封信上写的''姑母大人亲启'',又是称呼的谁?信中提到的''江南旧事'',又是指的什么?需要昭阳请江南道的官员去查一查二十年前的漕运案吗?" 陈太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她死死盯着齐锦初,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惧。 “还有这来自江南的梦罗藤,正是蕴养''千丝劫''的必要药材,太妃娘娘应该也不陌生吧?”齐锦初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昭阳听说,太妃娘娘的家乡,恰好是梦罗藤的产地呢。" “去年腊月,太妃娘娘''病愈''后开始向各宫娘娘们赠送手抄佛经。”她走到陈太妃面前,直视着对方已经开始躲闪的眼睛:"太妃娘娘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何这些经书的墨香中,会含有梦罗藤粉?" "你、你血口喷人!"陈太妃厉声道,但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试便知。"齐锦初向后招了招手。 墨白缓步上前,手中托着一个透明玉盒,玉盒中一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通体金色的小虫正在缓缓蠕动。 "此为''真言蛊'',若是清白之人,它不会有任何反应。"墨白的声音平静无波,"但若曾接触过梦罗藤或千丝劫,它便会发出荧光。" 齐锦初唇角勾起,道:“太妃娘娘,可敢一试?” 陈太妃看着那只小虫,脸色惨白如纸,连连后退:"不、不,你们这是妖术,是诬陷!" 齐锦初冷笑:"太妃娘娘勾结南疆蛊师,对一国之母下毒手,如今反倒说我们用的是妖术?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突然提高声音:"陈太妃,你为何要毒害皇后?为何要勾结南疆?" “还不从实招来!” 在齐锦初的厉声质问和真言蛊的威慑下,陈太妃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哈哈哈!”她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凄厉而又悲怆,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陈太妃止住笑声,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恨意,"因为我恨!" “我恨这个吃人的皇宫,恨那些夺走我一切的人!” 她猛地指向皇宫的方向:"沈清漪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做皇后,享尽荣宠,儿女双全?" “我陈家满门忠烈,却落得个满门抄斩,家破人亡的下场!我的父亲,我的兄长,他们为大齐付出了多少?” “结果呢?一场莫须有的漕运案,就让陈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我也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啊!”陈太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嘶哑:"就因为陈家失势,先帝就将我弃如敝履!" “这二十年来,我在这个冷宫一样的长春宫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沈清漪呢?她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尊荣!” 第93章 太妃赐死,京城动乱 “哈哈哈!我要报复!”她癫狂地大笑起来,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我要让那个贱妇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千丝劫不会立刻要她的命,只会慢慢侵蚀她的神智,让她变成一个疯子!让皇帝厌恶她,让所有人远离她,就像我这二十年来的每一天一样!" “我要让她在痛苦和孤独中慢慢死去!”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只有陈太妃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所有的宫人都吓得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齐锦初静静地看着她,杏仁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怜悯:"就因为你的不幸,就要让无辜的人也承受同样的痛苦吗?皇后何错之有?她甚至经常关照长春宫,命内务府不得苛待你的用度。" "假慈悲!“陈太妃啐了一口,”那种施舍般的关照,不如不给!我宁愿她像其他人一样明着欺辱我,也好过这般假仁假义!" 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齐齐跪地,只见永和帝携皇后沈清漪快步走进院中。 永和帝脸色铁青,沈清漪则面色苍白,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显然,他们在门外已经听到了陈太妃的那番话。 "陈太妃,"永和帝的声音冷如寒冰,"你太让朕失望了。" 陈太妃看到帝后亲临,先是一愣,也不行礼,又癫狂地冷笑起来:"失望?皇帝何时对哀家有过期望?在你眼中,哀家不过是个该早点死去的先帝弃妃罢了!" 永和帝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被怒火取代:“江南漕运一案,朕登基后已命人重审,只因年代久远,很多人证物证不知去向,直到前不久刑部才上奏,朕本打算近期就为陈家平反,你却做出如此毒辣之事!" 陈太妃愣住了,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绝望:”平反?现在平反还有什么用?我的父兄已经死了二十年了,陈家都已经完了!" 她突然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凄厉而又绝望,仿佛要将这二十年的委屈和痛苦一次性哭出来。 永和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冷厉:"太妃陈氏勾结南疆,谋害国母,罪不容赦。但念其家族曾有功于朝,且年事已高,赐白绫。其余涉案人等,一律杖毙。" 他转身看向皇后,语气柔和了些:“皇后意下如何?" 沈清漪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陈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轻轻点头:”就依陛下吧。" 永和帝又看向齐锦初:“昭阳,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儿臣遵旨。”齐锦初躬身领命。 当夜,长春宫悄然无声地处置了一干人等。 陈太妃在自己的寝殿内用三尺白绫结束了生命,至死脸上都带着一种似哭似笑的诡异表情。 齐锦初站在长春宫外,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长长舒了一口气。 暗中下蛊的幕后黑手看似伏诛,但这场宫廷暗斗的硝烟,似乎还远未散去,京城里暗流涌动。 昭阳宫高高的观星台上,墨白沉默地站着,冷风拂起他墨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眸中各种情绪翻涌。 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漆黑的玉符,玉符上刻着繁复的蛇形纹路,此刻正微微发烫。 "她来了。"墨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齐锦初缓步走上观星台,问道:”南疆圣女?" 墨白点头,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摩挲着玉符上的纹路:"这是南疆圣女专用的传讯符,只有距离十里范围内才会发烫。她就在附近,而且很愤怒。"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夜枭如鬼魅般出现在观星台上,精致无瑕的娃娃脸上一片凝重:"主子,不好了!" “京城多处突然出现大量毒虫,蜈蚣、毒蝎、五彩蛛......都是南疆特有的品种,已伤及数十名百姓,城内一片恐慌。” 齐锦初瞳孔微缩:"传令给云舒和苏宴,蜜初坊所有铺子,即刻熬制解毒汤药,免费分发。" “墨白,你协助命太医院全力救治伤者。” “夜枭,让你的人暗中助京兆尹维持秩序,优先保护老弱妇孺。” "是!"夜枭领命,匆匆而去。 墨白抓住栏杆的指节发白:"她可能会在水源下毒。" 齐锦初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墨白边走边道:"去出现毒虫最近的水井看看。" 等齐锦初和墨白赶到离皇宫最近的一处坊市时,这里已经乱作一团。 虽然有京兆尹的官兵在维持秩序,但依然有百姓惊慌失措地奔跑,不少人身上带着被毒虫咬伤的红肿。 一口古井旁围满了人,一只胡乱仍在井边的水桶里,井水泛着诡异的红光。 "让开!"侍卫高声喝道,“公主殿下到!” 人群慌乱地让出一条路。 墨白快步走到井边,取出一枚银针探入水中。 银针迅速变黑,但尖端却泛起一抹诡异的蓝光。 "是‘赤蛊’。"墨白脸色凝重,"不会立即致死,但会让人浑身发热,产生幻觉,三日不退。" 跟在后面的齐锦初忙问道:“可以法解?” “有。”墨白从药箱里取出笔墨,很快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孔良策。 齐锦初立即下令:“孔良策,拿去给京兆尹,通知各大药铺,按这个方子配药。” “是,殿下。” 孔良策不敢怠慢,接过药方就走。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笛声突然从远处隐隐传来。 那笛声忽高忽低,旋律古怪,听得人心里发毛。 "是墨幽在召唤蛊虫。"墨白脸色一变,"她要把所有的毒虫都引向这里!" 果然,四面八方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毒虫从阴暗的角落涌出,朝着笛声的方向聚集。 “啊,有蛇!” “蜈蚣,好大的蜈蚣!” “这里也有!” “救命啊!” 百姓吓得尖叫连连,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殿下小心!"墨白挡在齐锦初身前,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短笛。 他深吸一口气,将短笛抵在唇边。 一段清越悠扬的笛声流淌而出,与那诡异的笛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种笛声在夜空中交织,碰撞,那些毒虫仿佛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打转。 "有意思。"一个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我的好儿子,终于学会反抗母亲了!" 第94章 墨白母子对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酒楼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美艳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一袭绛紫色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墨发如瀑,仅用一枚蛇形银簪松松挽起。 她的面容与墨白有六七分相似,眼角点缀着细碎的银箔,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和墨白如出一撤的碧绿色眼眸,不同的是她的瞳孔是诡异的竖瞳,如同毒蛇一般。 "南疆圣女墨幽。"齐锦初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昭阳公主?”女人轻笑一声,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就是你拐走了我的儿子,还坏了我多年的布置?" 墨白上前一步,将齐锦初护在身后,冷声道:”母亲,收手吧,这里不是南疆。" "收手?"墨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道:”我的好儿子,你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母亲,反倒让我收手?" 她的目光掠过墨白,落在齐锦初身上:"大齐的小公主,你很有本事!" “不仅查出了陈太妃那个废物,还让我这个从小不听话的儿子对你死心塌地,我倒是小看你了。” 齐锦初平静地回视她:"圣女阁下若是来做客,本宫自然欢迎。" “若是来捣乱......”她唇角勾起,嗓音有点冷,"京兆尹的牢房,还有空位。"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公主。”墨幽的竖瞳猛地收缩,随即又漾开一抹妖异的笑:"不过你以为抓住几个废物,就能高枕无忧了?" 她轻轻抬手,袖中飞出一只血红色的蝴蝶。 那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所过之处,那些原本被墨白笛声控制的毒虫突然又躁动起来。 "这是我特意为大齐京城准备的‘血蛊蝶’。“墨幽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它飞过的地方,三个月内虫蚁不绝。" “小公主,好好享受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吧。” “母亲!”墨白脸色骤变:"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墨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墨幽的笑容冷了下来:"回到我身边,助我完成大业,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否则......"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墨白坚定地摇头:"我不会再帮你害人了。" "好,很好。"墨幽眼中闪过一抹怒意,随即被狠厉取代,"那你就陪着这位小公主,一起尝尝万虫噬心的滋味吧!" 她突然抬手,一支小小的玉笛横在唇边,吹出一声尖锐的笛音,那只血蛊蝶猛地炸开,化作一团红雾。 红雾所到之处,毒虫仿佛发了狂般开始攻击一切活物。 "保护殿下!"侍卫们急忙护着齐锦初后退。 墨白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扬手将里面的粉末撒向空中:"快走,这是驱虫粉,但撑不了多久!"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小公主。”墨幽站在屋顶上,看着下方混乱的景象,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会让你知道,得罪南疆圣女的下场!" 不等侍卫上前,她的身影微晃,渐渐远去。 只留下满城的毒虫和恐慌,还有她最后的警告在夜风中回荡: "三日之内,交出墨白。" “否则,下次就不是虫子这么简单了......” 齐锦初望着墨幽消失的方向,眼神渐冷。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悬赏万金,通缉南疆圣女墨幽。" 她转身看向墨白,语气坚定:"墨白,你放心,只要你在大齐皇宫一日,本宫就护你一日。" 毒虫在墨白配制的药粉和京兆府迅速组织的灭虫队努力下,初步得到控制,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无形的紧张和恐慌。 次日黄昏,一封绘制着蛇形印记的信被一支羽箭射入清芷苑。 信上只有一行字: "子时,冷宫废苑,独自前来,否则,明日京城将血流成河。——墨幽" 墨白握着那封信,指尖微微发颤,碧绿的眼眸中情绪翻涌。 "这是个陷阱。"夜枭冷静地分析,"她绝不会只让你独自前去。" 齐锦初沉吟片刻,看向墨白:"你想去吗?" “我必须去!”墨白深吸一口气,碧眸中逐渐染上坚定:"我和她之间的事,必须有个了结。" 当晚子时,墨白独自一人潜入冷宫废苑。 这里曾是前朝宠妃的居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荒草丛生。 月光惨白,照在倾颓的宫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废弃的亭台中传来。 墨幽慵懒地倚在破败的美人靠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蝎子,那蝎子的尾针泛着幽蓝的光。 ”母亲。"墨白停在离她三丈远的地方,声音平静无波。 墨幽轻笑一声,放下蝎子:"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跟着我学辨毒虫。" “那时候你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翡翠一样美。” 她的语气突然转冷:“现在呢?你的眼里只剩下对母亲的仇恨了吗?" 墨白的手在袖中微微握紧,嗓音发涩:”我从未恨过您,直到您开始用蛊毒害人,直到您逼我参与那些肮脏的勾当!" "肮脏?"墨幽猛地站起身,竖瞳在月光下收缩,”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你忘了南疆那些人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就因为我们有一半汉人血统,他们称我们为‘杂种’,肆意欺辱!”她一步步走向墨白,长裙曳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若不是我成为圣女,我们早就死在那个肮脏的寨子里了!" “所以您就变得比他们更残忍?”墨白痛苦地闭上眼:"用蛊毒控制族人,用铁腕统治南疆,甚至将毒手伸向无辜之人?" "无辜?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之人!"墨幽冷笑,"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我教会你最强的蛊术,给你一切,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母亲?”她的声音陡然尖利:"那个小公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甘心做她的走狗?" 第95章 母子反目 “至少她不会逼我给人下蛊!”墨白猛地睁开眼,碧眸中仿佛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她也不会让我看着中蛊之人在痛苦中哀嚎,更不会因为我心软就鞭打我、关我禁闭!” “您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他向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是毒虫,不是黑暗,是听到中蛊者的惨叫声!” “每一次帮您下蛊,我都夜不能寐!那些人的脸,他们的哀求,时时刻刻都在我眼前!” “我那是为你好!”墨幽的脸色终于变了,”我让你变得强大,让你不再心软!这世间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 ”不!不是所有人生来就要互相残杀!”墨白的声音斩钉截铁,”昭阳公主告诉我,强者之所以为强,是因为能保护弱者,而不是欺凌他们!” “哈哈哈!”墨幽突然笑了,”好一番大道理!我的好儿子,什么时候成了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了?” 她猛地抬手,袖中飞出一道银光。 墨白下意识侧身避开,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针尖泛着幽蓝。 ”母亲,您还是要杀我?”墨白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墨幽的眼中飞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被狠厉取代:”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你终成祸患。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否则......” ”否则如何?”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齐锦初从暗处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夜枭和数名侍卫。 宫灯瞬间点亮了整个废苑,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小公主你果然来了。”墨幽似乎并不意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来看我们母子相残的好戏?” 齐锦初平静地看着她:”本宫是来带走本宫的人。” ”你的人?”墨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 “他的蛊术是我手把手教的!” “他身上流着我墨幽的血!” “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人?” ”就凭他选择站在正义这一边。”齐锦初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就凭他不愿再做你杀人的工具!” 墨幽的竖瞳倏地收缩,转向墨白,道:”墨白,跟我回去。南疆才是我们的家,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一切终将是你的......” 墨白缓缓摇头,碧眸中浮现一丝水雾:”母亲,您还记得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墨幽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 ”他是为了保护一个被您下蛊的孩子,才被那个孩子的家人活活打死的。”墨白的声音哽咽,”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放过那孩子,他是无辜的’。” 墨幽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身旁的柱子才站稳。 ”您口口声声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墨白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可您从未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我不想要南疆的权势,不想要这害人的蛊术,我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家,一个不会在夜里被惨叫声惊醒的生活。” 他缓缓跪地,朝着墨幽重重磕了三个头:”生养之恩,墨白永世不忘。” “从今日起,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您若再害人,我必全力阻止。” 墨幽呆呆地看着儿子,眼中的狠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绝望。 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而又悲凉: ”好!好!好!我墨幽聪明一世,却养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墨白身上,声音冷如寒冰:”既然你不愿回南疆,从此你我母子恩断义绝!” “下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墨幽袖中突然爆出一团紫烟,整个人被烟雾笼罩。 夜枭忙上前一步,挡在齐锦初身前。 待烟雾散尽,墨幽人已不见踪影。 墨白仍跪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 齐锦初缓步上前,轻轻将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墨白的声音低哑。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齐锦初轻声道,”而你选择了更难,却更正确的路。” 月光下,墨白缓缓起身,碧眸中的泪光已被坚定取代。 ”殿下,从今往后,墨白唯有您一个主子。” 夜色中,墨白和墨幽的母子之情,至此断绝。 而京城的危机,却才刚刚开始。 昭阳宫偏殿内,烛火通明。 齐锦初、墨白、夜枭三人围坐在一张紫檀木案前,案上铺着京城详细的舆图,上面用朱墨标注了数个圆圈。 ”母亲生性多疑,出手狠辣。”墨白的指尖划过舆图上几个关键点,”她最可能下手的,首先是东市的三口公用水井,这里取水人多,影响最大。其次是西郊的粮仓,一旦粮食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夜枭补充道:”根据听风楼的情报,墨幽昨夜出现在东市附近,很可能已经在布局了。” 齐锦初凝视着舆图,眸光锐利:”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以毒攻毒’。” 她转向墨白:”你最了解你母亲的手法,可知她惯用哪些蛊毒?又会用何种方式投毒?” 墨白沉吟片刻,才道:”她擅长的是‘无影蛊’,此蛊无色无味,入水即化,饮者三日后才会发作,症状似瘟疫,极难察觉。” “她十之八九会利用飞鸟携毒。” ”飞鸟?”齐锦初挑眉。 ”是。”墨白点头,”她训练了一种红嘴雀,能携带蛊毒。” 齐锦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如此,那我们就给她来个‘请君入瓮’。” 三人详细商议了各个环节,直到东方亮起鱼肚白。 ”妙极,就这么办。”齐锦初抚掌笑道,”我们在明日在东市举行一场‘祈福法会’,本宫要亲自为京城百姓祈福,展示‘神佑’之象。” 很快,京城中开始流传各种关于昭阳公主的神奇传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听说了吗?公主殿下昨日梦到天神赐福,说是有万毒不侵之体呢!" "难怪上次毒虫之乱,公主殿下亲自去救治百姓,却毫发无伤!" "我就说公主不是凡人,你们看蜜初坊的那些新奇点心,哪是常人能想出来的?" 第96章 虫潮危机 墨白连夜配制了大批反蛊粉,夜枭亲自出马,悄悄投入永安城中各处水井,预防墨幽投毒。 “听风”的人马则埋伏在各个关键地点,严密监视着京城一切动静。 东市开始搭建高台,引来不少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第三日清晨,果然发现了,有十来只红嘴雀飞临东市上空。 但这些鸟儿只是在水井上方的空中,不断盘旋几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迟迟不敢下落。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墨白低声自语道,”看来,母亲已经在这些水井周围布下了警戒蛊。" 就在此时,昭阳公主的仪仗突然出现在东市。 沿路百姓纷纷跪地叩拜,高呼"公主千岁"。 齐锦初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朗声道:"昭阳今日在此祈福,愿上天保佑我大齐子民,免遭毒害之苦!" 云舒提前请来的天龙寺僧人们,在主持法师的带领下登上高台,诵经祈福。 天龙寺香火鼎盛,不少百姓也是去过的,看见僧人们诵经,慢慢安静下来。 齐锦初站在一旁,一脸肃容地随着僧人们拈香祈祷,一丝不苟地虔诚跪拜。 等到祈福仪轨走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齐锦初走下高台,走到水井边。 孔良策麻利地打上来一桶水,齐锦初取出一枚银针,当众插入水桶中。 银针取出时,依然光亮如新。 齐锦初高举银针,大声道:“诸位请看,井水中无毒,大家放心打水回家去用。” “看啊!井水无毒!” “我们不用担心中毒了!” “先前是谁一直在说井水有毒,朝廷不管我们的?” "公主殿下真的得到天神庇佑了!" 百姓们惊呼着,议论纷纷,不再恐慌。 隐藏在人群中的墨幽气得脸色铁青。 她万万没想到,齐锦初竟会用这种方式反将她一军! “哼,大齐公主,别以为破了‘无影蛊’就没事了!” 齐锦初安抚了一番百姓,又叮嘱了京兆尹安置好中毒的人员,这才准备回宫。 马车才走出去不远,夜枭就来了。 “如何?”齐锦初问道。 “已经都撒在墨白说的那些地方了,接下来就看鸟雀是不是真的会来啄食了。” 夜枭虽然是天榜杀手,武功高强,对于南疆这些神鬼莫测的蛊术也是一知半解。 跟在马车旁边,扮成侍卫的墨白淡淡说道:“放心吧,那些鸟食是我特制的,红嘴雀肯定会来。” 是夜,在夜枭等人分析的墨幽可能藏身的其中一处,果然有几只红嘴雀飞来,在草丛间停留了一阵之后,振翅飞向城北的一处废弃宅院。 远远盯着那些草丛的“听风”暗哨,随即将信息传出去。 "找到了。" 夜枭眼中闪过冷光,接连发出密令。 京城最大的粮仓,几道黑影刚刚潜入,就被早已埋伏多时的侍卫擒获。 这些人打扮看起来就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个眼神呆滞,分明是被蛊虫控制的傀儡。 "果然不出所料。"夜枭看着被擒的傀儡,挥了挥手,道:“带走!” 昭阳宫偏殿内,齐锦初听着夜枭的汇报,唇角微扬:"接下来,就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她转头看向墨白:"墨白,你的‘寻踪蛊’可已生效?" 墨白点头:"最迟明日,就能锁定母亲的确切位置。" "好。"齐锦初杏仁眼中闪过锐光,"这场以毒攻毒的好戏,该轮到我们唱主角了。" 永安城中,一场针对南疆圣女墨幽的反制,正在悄无声息地展开。 而京城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刚刚躲过了一场怎样的灾难。 永安城在这种诡异的宁静中度过了一天,任凭“听风”的人如何查探,墨幽就仿佛凭空消失,再没有任何动作。 但这种宁静,反而让知情人更加不安。 昭阳宫内,齐锦初正在翻看夜枭送来的情报,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声。 她抬起头,只见几只从未见过的飞虫正撞击着窗棂,似乎想飞进室内又不敢进,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金属光泽。 "翡翠,"齐锦初唤来大宫女,"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翡翠应声而去,不久后匆匆返回,脸色发白,声音有点抖:"殿下,外面突然多了好多奇怪的虫子,奴婢从未见过这样的品种,孔良策已经带人在扑打了。" 齐锦初蹙眉起身,正要亲自查看,却见夜枭如一阵风般闯入殿内,连平日最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 "主子!"夜枭语气急促,"我刚收到急报,城南和城东多处发现异常虫群,正在向城内蔓延!" "具体什么情况?"齐锦初神色一凛。 "今晨开始,多处城郊的听风暗哨回报,发现大量毒虫聚集,其中还有一些是南疆特有的毒虫,包括血翅蜈、黑蝎、五彩蛛等。它们似乎是被人驱使,正有组织地向城内移动。" 夜枭顿了顿,补充道:"最可怕的是,据一名潜伏在城南的暗哨描述,他看到天空中有大片‘飞蝗’,但这些蝗虫的翅膀呈现诡异的血红色,所过之处,不止草木皆枯,连野兔等兽类都不能幸免。" 齐锦初的心沉了下去:"墨幽开始行动的了。" 就在这时,墨白也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个琉璃瓶,瓶中有几只正在疯狂撞击瓶壁的小虫。 "殿下,这是我在宫墙外捕捉到的。"墨白的脸色异常凝重,"母亲动用了‘万虫蛊’,这是南疆最恶毒的蛊术之一,能驱使方圆十里内所有毒虫为她所用。" "后果会怎样?“齐锦初冷静地问。 墨白深吸一口气:”若母亲不惜代价,足以让毒虫如潮水般淹没半个京城,这些毒虫不仅有毒,还会传播疫病。" 话音未落,昭阳宫外突然传来惊恐的尖叫和骚乱声。 “殿下,不好了!”一名侍卫慌张来报:"天上飞来一大片红翅膀的蝗虫,见人就咬,已经有多人受伤了!" 齐锦初快步走出殿外,抬头望去,只见东南方的天空果然出现一片移动的"红云",那是由成千上万只血翅蝗组成的虫群,发出的嗡嗡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第97章 诱捕失败,毒虫围城 "我去请父皇下令全城戒备!"齐锦初当即下令,"夜枭,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孔良策先去京兆府,告知府尹敲响铜锣,让百姓尽量待在家中,紧闭门窗。” ”墨白,你之前准备的驱虫粉有多少库存?" "足够覆盖主要街道和重要设施,但若想保护全城......”墨白摇头,"远远不够。" 齐锦初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那就优先保障水源地、粮仓、医馆和主要街道。" “立即动员所有能动员的人手,分发驱虫粉。” 她又补充道:"云舒立刻去通知蜜初坊和花想容所有的铺子,即刻起转为临时救助点,向百姓分发驱虫药包和基本医疗援助。" 云舒等人领命走了,齐锦初也匆匆赶去御书房。 果然,谢珩和六部尚书都在,正焦头烂额。 齐锦初才跨进御书房,永和帝就跟看见救星一样,眼前一亮。 “初儿,你来得正好,朕正要派人去找你。” “父皇,这是?”齐锦初有点莫名,她去东市做祈福法会之事,早就提前告知了永和帝。 “京城中出现大量毒虫,朕已派太医院前去协助京兆尹救助伤者,但是毒虫数量太多,墨神医可有法子?”永和帝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齐锦初忙道:“回父皇,儿臣已经让墨神医前去京中各处撒驱虫粉,儿臣的铺子里,也在向百姓分发驱虫药包。” 永和帝见识过墨白的本事,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王德全传旨,令太医院配合墨神医,务必控制毒虫蔓延,救助百姓。”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永和帝又道:“谢相和六部尚书,按之前所议行事。” “臣等遵旨。”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迅速行动起来。 “哐哐哐!” 铜锣声急促地响起,京兆府的差役奔走呼告。 “虫灾将至,百姓速回屋内,紧闭门窗!” “哐哐哐!” “虫灾将至,百姓速回屋内,紧闭门窗!” 与此同时,一队队侍卫开始沿着主要街道撒播驱虫粉。 药粉所到之处,毒虫纷纷退避,众人才刚松了一口气,很快就又有更多的毒虫涌上来。 "不行,虫群太多了!" 一个满脸是汗的侍卫喊道,"驱虫粉快要不够用了!" 皇宫的城楼上 墨白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虫群,碧眸中满是忧色:"母亲这是要拼命了,万虫蛊极耗心神,她这是不惜折损寿命也要报复。" 永和帝脸色微沉,目光微凝,观察着虫群的移动规律,忽然道:"这些虫子似乎是有组织地在向几个特定方向移动。" "是水源和粮仓。“齐锦初也反应过来,”它们的主要目标怕是污染京城命脉。" "既然如此,父皇,我们不如就来个‘请君入瓮’。“齐锦初杏仁眼中闪过锐光,”墨白,你能不能配制一种特殊的药剂,让这些毒虫被吸引到特定地点,然后我们再一网打尽?" 墨白一怔,随即碧眸一亮:"有一种‘诱蛊香’,能吸引绝大多数毒虫。" "那就这么办!"永和帝当即拍板决定,“来人,立即通知京兆尹,派人在城东和城南各设三个诱捕点,要远离水源和粮仓。” 他又对墨白道:"墨神医,你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朕让太医院全力配合。" “是!” 墨白和传旨的内侍匆匆离去。 不久后,六个巨大的诱捕坑在京城外围布置完成,每个坑里都放置了大量墨白特制的诱蛊香和剧毒。 随着诱蛊香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地上的虫群和空中的血翅蝗果然开始改变方向,朝着城外的诱捕坑涌去。 靠近诱捕坑的毒虫纷纷毒发死去,前面的毒虫尸体密密麻麻,后面的毒虫还在前仆后继不断涌来,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起作用了!"一个侍卫兴奋地喊道。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空中那些血翅蝗突然停止前进,在空中慢慢组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那是一条狰狞的毒蛇形状! 刚刚走上城楼的墨白冲上前,脸色大变:"母亲在亲自操控虫群,她肯定是看破了我们的计划!" 话音刚落,虫群开始分散开来,避开诱捕点,从多个方向再次向城内涌来。 "通知京兆尹,全城最高级别戒备!"永和帝厉声道。 “奴才遵旨!”王德全忙去唤内侍,前去传令。 齐锦初转向墨白,眼神锐利:"擒贼先擒王,我们必须先找到墨幽的位置。" 墨白点了下头,就地盘膝坐下,闭上眼感受着与“寻踪蛊”的联系。 永和帝和齐锦初虽然着急,却也只能耐心等着。 墨白忽然睁眼,抬手指向京城西北方向:"在那里,她在那个方向,正在全力操控虫群!" 齐锦初看向永和帝,见他点头,才对夜枭说道:“墨幽善蛊,城防军恐非其对手,你带上‘辟毒丹’,调集人手,务必擒下墨幽!” “主子放心,交给我了!” 夜枭身影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城楼上。 齐锦初站在城楼上看去,京城的天空正被大片的血翅蝗虫群遮蔽。 在京城西北的某个角落里,南疆圣女墨幽正冷笑着操控着她的虫群大军。 “墨白,大齐皇帝,大齐公主,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虫群如潮水般涌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城门早已紧闭,但是大量毒虫顺着城墙爬上来,尽管城墙上城防军将士悍不畏死地拼命斩杀,但是虫群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加上血翅蝗会飞,根本防不胜防。 守城的城防军虽然服用了避毒的药物,携带了大量驱虫粉,还是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毒虫涌入城中。 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铺子和百姓,全都门窗紧闭。 血翅蝗疯狂地撞击着门窗,毒蝎和蜈蚣在街道上横行,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突然,有人大喊: "东市粮仓起火了!" "西街也失火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齐锦初站在永和帝身边,面色凝重。 墨幽这一招极其毒辣,先用毒虫制造恐慌,再纵火引发混乱。 “陛下,殿下!”内侍匆匆来报,"京城火势蔓延太快,京兆尹和城防军的人手已经不够用了。城中多处水源已被毒虫污染。" 第98章 将军驰援 永和帝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冷声道:"萧屹的京畿营到哪里了?" "萧将军接到调令,正率军全速赶来,已经快入城。" 内侍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如同闷雷般由远及近。 众人站在城楼上望去,只见一支玄甲军队正从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人骑在一匹漆黑战马上,玄色轻甲在火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正是萧屹。 这一刻,齐锦初也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京畿营听令!“萧屹浑厚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街道,”一队灭火,二队清剿毒虫,三队维持秩序,违令者格杀勿论!" "得令!"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萧屹手下的京畿大营精锐,比京兆府的差役和城防军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一声令下,队伍迅速分成数队,训练有素地展开行动。 灭火的不顾毒虫叮咬,冲向火场。 清剿毒虫的,手持特制的长柄火把驱赶毒虫,同时不停撒下驱虫药粉,有条不紊地把毒虫往城外的诱捕坑驱赶。 维持秩序的将士则迅速控制住恐慌的人群,引导百姓向安全区域疏散。 萧屹本人则直奔火势最猛的东市粮仓。 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热浪灼人,更可怕的是还有无数毒虫到处乱窜,见人就咬。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惊呼道,奋不顾身冲过来。 只见一群血翅蝗直扑萧屹面门。 萧屹眼神一冷,长枪一挥,白光如匹练般闪过,那些毒虫瞬间被斩成两段,纷纷落地。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一队全力救火!"萧屹大喝道,"赵莽,带一队人筑火墙隔离,这些虫子怕火!" “是,将军!” 亲兵队长赵莽大声应着,立马带了一队人去搬易燃物筑火墙。 萧屹沉着冷静,指挥若定,原先慌乱的差役城防军等,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效率也上去了。 他们对付不了毒虫,但是帮着筑火墙,抢救尚未被火焰吞噬的粮仓还是可以的。 在萧屹的指挥下,原本混乱的场面很快得到控制。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笛声突然响起,那些原本被火焰阻隔的毒虫仿佛发了狂般,不顾一切地冲向救火的将士。 “啊!” “不好了,毒虫发狂了!” “大家小心!” 墨白耳力极佳,也听到了这阵笛声,顿时脸色一变,"她在用音蛊催动虫群!" 原本已经被驱赶,快要出城的虫群突然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开始不怕火焰,扑向驱赶它们的将士和救火的人群。 很快,就有多名将士被毒虫咬伤,惨叫着倒地。 东市粮仓,被火墙阻拦的虫群也开始躁动,想要冲过火墙,所幸赵莽等人反应极快,这才没有被咬伤。 萧屹眼神一厉,大喝一声:“退后!组成防御阵型!" 萧屹稳如泰山,独自站在最前方,长枪舞动如风,形成一道光幕,将扑来的毒虫尽数斩落,为身后的将士争取时间。 永和帝道:”这样下去不行,墨神医可有什么办法?" 齐锦初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墨白,有什么办法打断音蛊?" 墨白沉吟道:"音蛊需要专注,若是能制造巨大的噪音干扰......" 齐锦初眼前一亮,立即扬声道:"云舒,速去通知各处的蜜初坊,把所有的铜盆器皿都敲起来,声音越响越好!" 永和帝也反应过来,道:“王德全传旨给京兆尹,令差役速敲铜锣!” “是!”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遍全城。 很快,京城各处响起各种敲击声,锣声、盆声,甚至还有锅碗瓢盆的撞击声汇成一片!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音蛊果然被干扰了! 虫群的动作明显变得混乱起来,不再那么有组织性。 萧屹抓住这个机会,大喝一声:"就趁现在!全力灭火,扑杀虫群!" “是,将军!” 将士们一鼓作气,终于控制住了粮仓的火势,其他各处的火情也在京畿营的协助下陆续得到控制。 那些毒虫失去了指挥,很快被驱赶往城外几处诱捕坑爬去。 当最后一处明火被扑灭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京畿营的将士们个个灰头土脸,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毒虫咬伤的红肿。 萧屹巡视着灾后现场,安排救治伤者,清点损失,一身玄甲上满是烟尘和血渍,但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齐锦初奉永和帝的旨意,亲自带着太医和补给来到东市安抚。 当她看到萧屹臂甲破损,手臂上一道明显的灼伤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军受伤了?快让太医看看!" 昭阳公主怎么来了?萧屹微微一怔,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但破天荒地没有立即抽回手,只是沉声道:"小伤,无妨。" "小伤也会感染!"齐锦初不由分说地让孔良策去请太医,一边絮絮叨叨,"将军若是倒下了,这京城谁来守护?" 萧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矮一个头,却气势十足的小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臣不会倒下。" 这时,一个士兵匆匆来报:"禀将军,在粮仓废墟中发现这个!" 他呈上一支紫玉短笛,笛身刻着蛇形花纹。 墨白一眼认出,正是墨幽常用的音蛊笛。 墨白伸手取笛子,脸色凝重:“母亲故意留下这个,是在向我们挑衅。" 齐锦初冷笑:”那就让她知道,挑衅的代价是什么。" 她转向萧屹,语气严肃:"萧将军,接下来恐怕还有恶战,京城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萧屹印象中,第一次看见昭阳公主如此郑重其事,不由双手抱拳:“臣,万死不辞。” 晨曦中,两人相视而立,一场危机暂时平息,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京城西北角,一处多年前被抄家,无人居住的荒废官邸在晨曦中显得有些阴森。 根据墨白的寻踪蛊感应和夜枭的侦查,墨幽就藏身于此地的某个院落。 "母亲擅长利用地脉之气增强蛊术,"墨白低声解释,手中把玩着几枚特制的银针,“这座废宅底下可能有一条阴脉,正是她最需要的。" 齐锦初蹙眉:”那你有把握吗?" 第99章 母子斗法 墨白俊秀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碧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殿下有所不知,我的蛊术虽传承自母亲,但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研究如何克制她的手段。尤其是到了京城以后,得殿下和云总管之助,近期有一些突破......" 墨白禀没有说太多,但是齐锦初心知墨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听他这么说,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如此,那这里就交给你了。”齐锦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给墨白,“这个你拿着,夜枭费了不少劲才搞到的!” 墨白碧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点头接过。 夜枭一挥手,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目标院落。 齐锦初留在外围指挥,墨白独自一人走向那扇斑驳的木门。 院内出奇地安静,连一点虫鸣声都听不到。 墨白随手推门而入,只见墨幽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个紫铜香炉,炉中升起袅袅青烟。 "你终于来了。"墨幽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本以为你会带更多帮手。"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母亲。”墨白在她对面坐下,"何必牵连他人。" 墨幽终于抬起头,碧绿的竖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墨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南疆,你我还是母子。" 她顿了一下,道:“你可与我共同执掌南疆大权!” 墨白缓缓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墨幽俏脸一沉,眼神骤然变冷:"那就别怪母亲心狠了!" 她突然抬手,香炉中的青烟猛地暴涨,化作数条毒蛇形状,直扑墨白面门。 这是南疆秘传的"烟蛊",能将蛊虫化入烟雾,杀人于无形。 墨白不慌不忙,手腕一番,掌心赫然是一枚刻画着复杂纹路的玉符。 那玉符被墨白内力注入,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毒烟尽数挡在外面。 "守心蛊?"墨幽竖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居然研究出了这种东西?" "正如母亲所见。”墨白与墨幽有几分相似的脸上一片平静,淡淡说道,"蛊术不一定非要害人。" “呵,天真!”墨幽冷笑:"今天母亲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蛊术!" 她纤细的十指翻飞,双手结成一个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无数毒虫从地底涌出,如潮水般向墨白涌去。 墨白怡然不惧,只是闭上双眼,将玉符按在心口,同样口中开始念咒。 一股柔和而强大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毒虫在接触到这股气息后,竟然纷纷退避,仿佛遇到了天敌。 "以心御蛊......"墨幽终于脸色微变,"你居然到了这个境界?" "是公主殿下让我明白,力量的真谛不在于征服,而在于守护。”墨白睁开眼,碧眸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华。 闻言,墨幽柳眉竖起,勃然大怒:”好个守护!那就别怪我毁了你在意的一切!" 她咬破指尖,一滴红中带紫的鲜血滴入紫铜香炉。 炉中升起的青烟瞬间变成血红色,转眼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血手,向墨白抓来。 这是南疆禁术"血魔手",中者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白闪身退开,旋即从袖中取出齐锦初给他的那个小玉瓶 墨白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将瓶中金色的液体直接倒在玉符上,玉符顿时金光大盛。 血手仿佛有灵性一般,在墨白眼前停了一瞬。 "这是......这是极阳之火?“墨幽脸色大变,惊呼,”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是殿下集京城百家灶火之精,又请高僧加持所得。”墨白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将散发着金光的玉符向前一推,低喝道,"专破阴邪蛊术!" “轰!” 金光与血手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巨大的血手在金光照耀下迅速消散,墨幽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好......好得很......"她咬牙切齿,"连极阳之火都请来了,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了!" 墨白碧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是母亲先与天下为敌。" 墨幽突然诡异一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猛地扯下衣袖,露出左臂上一个血红色的蛇形文身,那文身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本命蛊!”墨白脸色大变,”母亲,你果然炼成了本命蛊!" "哈哈哈!"墨幽昂首大笑,绝美的脸上是扭曲的疯狂,”墨白,母亲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万蛊之王!" 她手臂上的文身突然裂开,一只通体漆黑,唯有眼睛血红,形如蜈蚣的蛊虫爬了出来。 那蛊虫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污染了。 墨白谨慎地后退,守心蛊的金光在墨幽这只本命蛊面前竟然开始黯淡。 “母亲,对不住了!”墨白一咬牙,口中发出一声清啸! 院外,齐锦初听到暗号,和夜枭对视一眼,见夜枭一脸凝重地点头,立即下令:"执行第二方案!" 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就绪的黑衣人齐齐动手,院墙四周突然竖起数十面铜镜,将清晨的阳光聚焦到院中。 同时,齐锦初身后,一群天龙寺僧人在住持德广法师的带领下走出来,齐声开始诵经。 梵音阵阵,与铜镜聚焦的阳光相辅相成。 墨幽的本命蛊乃是用至阴至邪之物,在正气光明和佛门梵音的双重作用下,发出痛苦的嘶鸣,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墨白,动手!"夜枭低喝。 墨白抓住机会,将全部心神注入守心蛊。 玉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那光芒中仿佛有无数人影闪过。 看似在祈祷,在守护、在祝福,那是京城所有百姓对平安的期盼,对守护者的信任。 "以守护之念,破毁灭之心!”墨白大喝一声,守心蛊的光芒彻底笼罩了墨幽的本命蛊。 在一阵刺目的光芒和凄厉的嘶鸣后,一切归于平静。 “噗——” 墨幽一口鲜血喷出,瘫倒在地,本命蛊已经化作一滩黑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白:"你......你竟然......" 墨白走上前:”母亲,收手吧!" 第100章 墨幽败走,南疆暂平 晨曦完全升起,照亮了这个曾经被阴霾笼罩的院落。 院门推开,齐锦初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夜枭和几名侍卫。 看着倒在地上的墨幽,她淡声道:“放下执念,尚有回头之路。” 院落中一片死寂,只有墨幽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打破宁静。 她瘫倒在地,原本美艳绝伦的容颜因本命蛊被破而迅速衰老,一头乌发几乎是瞬间变得花白,从原本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到如同四五十岁妇人,光滑娇嫩的皮肤也出现了皱纹。 “你......你竟然......”墨幽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墨白,碧绿的竖瞳中交织着震惊、愤怒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竟然能破我的本命蛊......” 墨白站在原地,本就过分白皙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几乎透明了一般。 方才的蛊术对抗消耗了他大量心神,守心蛊的光芒已经黯淡,但他依然挺直脊背,碧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母亲,您输了。”墨白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输?哈哈哈......”墨幽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苍凉:“我墨幽纵横南疆二十年,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会败在我自己的儿子手上!” “咳咳......”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蛊术反噬而剧烈咳嗽,直接呕出一口黑血。 血液落在地上,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母亲!”墨白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扶,碧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别过来!”墨幽厉声喝道,自己挣扎着靠坐在残破的石阶上,“成王败寇,我墨幽还不需要儿子的怜悯!” 这时,齐锦初缓步走到墨白身边,看着狼狈不堪的墨幽,语气平静:“圣女阁下,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墨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碧绿竖瞳中满是怨毒:“大齐公主,你是赢了这一局。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突然咬破舌尖,“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在空中快速凝聚成一道诡异的符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 夜枭立刻护着齐锦初后退,横剑在身前,小心地戒备着。 墨白也怔了一下,旋即惊呼,“不好!是血遁术,快阻止她!” 但,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等墨白冲上去,符咒已经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墨幽整个人包裹其中。 在红光消散的瞬间,墨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滩黑血和一句在空中回荡的狠话: “墨白,大齐公主,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南疆的诅咒将永远跟随你们!” 院落中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墨白身子一晃,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齐锦初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墨白,你怎么样?” “无妨......”墨白勉强站稳,脸色却更加苍白,“只是心神消耗过大。” “血遁术会让母亲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南疆应该不会再来犯了。” 夜枭上前检查了那滩黑血,沉声道:“主子,需要追击吗?” 齐锦初看了一眼墨白疲惫的神色,摇了摇头:“算了,穷寇莫追,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京城局势。” 她转向墨白,语气坚定:“墨白,这次你立下大功,不仅破解了墨幽的蛊术,更拯救了无数百姓,你大齐的功臣!” “从今往后,谁敢动你,就是与我齐锦初为敌!”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仅是对墨白的承诺,更是对可能潜伏在暗处的敌人的警告。 墨白怔怔地看着齐锦初,碧眸中泛起复杂的光芒。 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有人如此坚定地要保护他,连他的父母也没有! 他的父亲性格懦弱,虽然善良,却只会让他忍耐。 在母亲眼中,他只是一个工具,充其量不过是,好用点的工具罢了! 在更多南疆人眼中,他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异类,杂种。 只有在昭阳公主这里,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接纳,被重视的滋味。 “多谢殿下。”墨白深深一礼,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 “不必多礼。”齐锦初扶起他,笑容如阳光灿烂,“我让人送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夜枭处理。” 持续几日的虫患终于解除,那些可怕的毒虫在墨幽败走后纷纷死去,小部分逃散的,也都被萧屹带着京畿大营的士兵们扑杀。 齐锦初让人把彻底解决毒虫的消息传出去,并让京兆府安抚百姓。 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欢呼声响彻京城的大街小巷。 “太好了,那些毒虫终于没了!” “是啊是啊,这几天我都不敢上街。” “多亏了公主殿下带人清理毒虫!” “昭阳公主千岁!” “还有萧将军,我看见将军带着很多士兵进城!” 几个蜜初坊铺子前又排起了长队,不过这次不是买点心,而是百姓自发前来表达感激之情。 御书房内,永和帝正在听取各方的汇报。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京城的毒虫已经基本清理完毕,”个子娇小的齐锦初站在一众大臣面前,一脸沉稳,不慌不忙地向永和帝禀报,“太医院正在全力救治伤者,墨白配制的解毒剂效果显著,重伤者都已脱离危险。” 永和帝赞许地点点头,又问谢珩:“谢卿,京城各处损失情况如何?” 谢珩出列,道: “回陛下,萧将军率军来得及时,东市粮仓部分受损,但大部分粮食得以保全。其他地方的损失都在可控范围内。最重要的是,百姓对朝廷的信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谢珩没有说的是,其实百姓对昭阳公主的信任度更高! 永和帝龙颜大悦,又接连发了几道旨意下去,令谢珩及户部崔博研,工部尚书鲁应风,务必保障京城百姓生活,不受此次虫灾影响。 令南方的守军,严加防范南疆动静等。 众人齐齐应声:“臣等遵旨!” 连续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夕阳西下,齐锦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着恢复生机的京城。 夜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殿下,南疆那边......” “加强边境的监视,”齐锦初语气平静,“墨幽虽然败走,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们都明白,南疆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卷终) 第101章 实封食邑 三日后的大朝会,朝堂上气氛还是不错的! 持续多日的虫患危机解除,京城恢复安宁,让文武百官的脸上大都带着轻松之色。 永和帝端坐龙椅之上,虽略显疲惫,但眉宇间透着欣慰。 待日常朝议结束后,他清了清嗓子,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众卿皆知,前日京城遭逢大难,南疆妖人作乱,毒虫肆虐,险些酿成大祸。”永和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幸得昭阳公主明察秋毫,先是破获宫中蛊毒一案,后又率众抵御虫患,保我京城安宁。” 百官纷纷点头称是,不少人的目光投向站在武将行列前的萧屹和文官队列中的谢珩。 这二位在危机中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但今日的主角显然是那位未在场的公主。 “朕思虑再三,决定重赏昭阳公主。”永和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王德全,宣旨!” “奴才遵旨。”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上前一步,打开早已拟好的圣旨,尖细的嗓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女昭阳公主齐锦初,秉性端凝,聪慧过人......” “赐京郊皇庄一座,东海明珠一斛,云锦百匹......” 长长的赏赐清单让百官咋舌,但这还只是开胃菜。 待王德全念完赏赐,永和帝目光扫过群臣,开口道:“昭阳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调度有方,朕决定破例赐予昭阳公主实封食邑!” “将东州的云梦县赐予昭阳公主作为封地,食邑千户!”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本朝惯例,公主虽有封号,但多是虚封。 实封食邑在大齐极为罕见,通常只有立下不世功勋的皇子或宗室亲王才能获得。 更不用说云梦县是富庶之地,税收丰厚! “陛下!”一位老臣出列谏言,“公主虽立大功,但实封食邑恐违祖制,且云梦县乃东州重镇,是否再斟酌......” “爱卿多虑了。”永和帝摆手打断,“昭阳公主此次功在社稷,救万民于水火,实封食邑理所应当。”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珩:“谢卿,你认为呢?” 谢珩出列,躬身道:“臣以为陛下圣明。昭阳公主智勇双全,此次化解危机,实封食邑并不为过。且公主善于经营,云梦县在公主治下定能更加繁荣。”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支持了皇帝的决策,又暗指公主不会白拿封地,而是会好好经营。 边关将士得了昭阳公主不少资助,兵部尚书万春生也义不容辞地出列道:“臣附议。公主殿下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实封食邑当之无愧。” 有当朝丞相和兵部尚书同时表态,反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永和帝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即刻拟旨,将云梦县赐予昭阳公主为封地,一应赋税归公主所有,可自行任命县内官吏,只需向朝廷报备即可。” 这道旨意意味着齐锦初不仅有了稳定的财政收入来源,更获得了一块可以完全按照自己想法经营的“试验田”。 消息传到昭阳宫时,齐锦初正一边小口啜饮着翡翠特意泡的,加了蜂蜜的牛乳茶,一边听着夜枭的汇报。 冬日的阳光透过精雕的窗棂,洒在昭阳宫偏殿光滑的金砖地面上,也映亮了齐锦初眼下的两圈淡青。 饶是自诩精力旺盛的现代高级牛马,接连几日几乎不眠不休,也着实累得不轻。 之前她在御书房里说的都是对外的国事,这会儿自己人说的才是内幕! 云舒身为齐锦初所有产业的大总结,安排善后一应事宜,简直分身乏术。 墨白缓过一阵,就马不停蹄地开始配置各种解毒药剂,驱虫粉,只差住在药室里了! 苏宴有洁癖,毒虫还没靠近,他早早就命人严防死守,坚决不让一只毒虫钻进“蜜初坊”,但是人多手杂的,不免弄乱了一些陈设和器皿。 危机一解除,他立马带着“蜜初坊”所有人,上上下下消毒,搞卫生,力求恢复原样! “听风楼”里有掌柜林喜在,不需要夜枭操太多心。 把“听风”的暗哨派往城中各处,夜枭就带着整理好的资料进宫了。 “……城东和城南的毒虫已基本清理完毕,萧将军派了兵士协助京兆尹府的差役,在全城各处撒上了墨白配制的驱虫粉,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太医院那边,也分派了不少太医下去,跟城中各个药铺的大夫一起义诊。重伤的用了墨白的解毒剂后,均已脱离危险,现下主要是些被叮咬,烧伤,或惊吓过度需要安神的百姓。” 夜枭的娃娃脸也有几分憔悴,语速比平日都快了几分,显见这几日也是连轴转。 “咱们的铺子呢?”齐锦初更关心这个,这可都是她的钱罐子。 “云舒安排得当,加上苏宴坐镇,‘蜜初坊’和‘花想容’的临时救助点昨日午后已陆续撤除,现在已经正常营业。” “所有铺子分发出去的驱虫药包和简单疗伤药材,成本均已登记造册。” 夜枭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百姓对主子……感激涕零,今日几家铺子门前,都有人自发送来瓜果鸡蛋,虽不值什么,但颇具心意。” 齐锦初杏仁眼里闪过一丝暖意。 她做这些,初衷更多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亲人和产业,但能得到百姓的真心感激,这种正向反馈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努力,似乎更有意义了! “告诉云舒,心意收下,东西折成银钱,以朝廷的名义,补贴给那些受伤较重,家境困难的百姓。”齐锦初吩咐道,“非常时期,咱们不图这点虚名,也不差这点东西,尽量让百姓安生过日子。” “是。”夜枭身为天榜杀手,并没有太多救死扶伤的想法,但是主子都说了,他也就躬身应下。 这时,孔良策一脸喜气地进来,高声禀报:“殿下,大喜啊,王总管前来宣旨。” 齐锦初精神一振,知道重头戏来了! 第102章 谢珩的试探 这几天,昭阳宫上下所做的贡献,有目共睹。 齐锦初知道永和帝肯定会有封赏,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手笔! 云舒本就是后宫内侍,封了正六品的监督领侍,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了。 墨白授太医院名誉院判,享五品俸禄,可宫中行走。 这虽然是个虚职,但却让墨白在大齐皇宫有了正式身份和便利。 夜枭私下里身份见不得光,苏宴主要是在“蜜初坊”救助百姓,这两人也都赏赐了不少金银、贡缎等,另有一把外邦朝贡的匕首给夜枭,一套官窑瓷器给苏宴,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这些也就罢了,齐锦初居然还得了云梦县作为封地! 这简直出乎所有人意料! 大齐王朝共有七州,其中中州就是京城所在。 东州西面紧邻中州,东部临海,水陆交通都极为便利,云梦县虽然是县,面积却堪比州府,盛产茶叶、丝绸和药材。 领旨谢恩,送走王德全,齐锦初忍不住喜形于色。 孔良策和翡翠等宫女,都极有眼色,纷纷向齐锦初贺喜。 “恭喜公主殿下。” “公主实封食邑乃我朝第一人。”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齐锦初笑吟吟地让翡翠给昭阳宫上下发赏钱,道“同喜,诸位衷心为主,本宫必不会亏待了大家。” “多谢殿下赏赐。” 夜枭则更关注安全方面:“我立即派人前往云梦县,摸清当地情况,建立情报网络,确保主子对封地的掌控。” “嗯,去吧。” 齐锦初在几名大宫女服侍下重新更衣梳妆,换上了公主朝服,前往御书房谢恩。 永和帝看着女儿神采飞扬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初儿,朕的赏赐可还满意?” “父皇英明!”齐锦初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这赏赐简直送到了儿臣心坎上,不过...” 她狡黠地眨眨眼:“父皇是不是还有别的考量?” 永和帝哈哈大笑:“就你机灵!” 他旋即正色道:“云梦县虽富庶,但近年来地方豪强势力渐大,税收连年减少,朕希望借你的手,好好整顿一番。” 原来如此! 齐锦初心领神会,父皇这是既给了她实惠,又借她的刀去解决地方问题,一举两得。 “父皇放心,儿臣定将云梦县治理得妥妥帖帖,税收只增不减!” 齐锦初信心满满地保证。 “初儿,”永和帝看着她,目光很复杂,有赞赏,有欣慰,也有一丝探究,“你这次,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齐锦初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父皇,儿臣只是运气好,身边有几个得用的人罢了。以后儿臣还是只想当个富贵闲人,帮父皇和母后分忧,把卷卷带好就行。” 皇子年幼,公主太强势并不是什么好事,齐锦初逮着机会,再次强调自己的“咸鱼”属性。 永和帝失笑,摇了摇头,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挥挥手让她退下。 走出御书房,齐锦初长长舒了口气。 危机解除,赏赐到手! 实封食邑不仅意味着财富和自主权,更代表着父皇对她能力的认可和信任。 如今,她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和话语权,显然又重了几分。 这感觉,不赖! 齐锦初抬头望向宫墙外湛蓝的天空,心情明媚。 嗯,累了好几天,也是时候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继续搞钱,养娃,逗……嗯,和权臣们“友好”交流了!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齐锦初这才想着“权臣”,一个清润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公主殿下请留步。” 齐锦初回头,只见谢珩缓步走来,一身紫色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矜贵不凡。 日光下,白皙的眼角那点小小的泪痣,仿佛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丞相大人有事?”齐锦初换上一副职业笑脸,心里暗自警惕起来。 谢珩这只腹黑狐狸,主动搭话准没好事! “恭喜殿下获封食邑。”谢珩躬身行礼,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齐锦初挑眉:“听说朝堂上谢相为本宫说了不少好话?” “臣只是实话实说。”谢珩抬头,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目光深邃,“殿下确实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殿下有了实封食邑,以后臣想品尝新品点心,是否可以去云梦县讨个折扣?” 齐锦初被他的幽默逗笑:“谢相说笑了,您可是蜜初坊的至尊VIP,在哪里都有特权!” 就在齐锦初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谢珩已经走到她近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 “殿下此次应对虫患,调度之精准,手段之果决,令臣佩服。只是,殿下麾下那位名唤‘夜枭’的侍从,此前似乎名声不显?” 来了来了! 齐锦初心中警铃大作,她就知道,夜枭这次动静不小,肯定瞒不过谢珩这种掌控欲极强的权臣。 “哦,你说小夜子啊?”齐锦初装傻充愣,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他是‘听风楼’跑堂的伙计,脑子活络,人脉广些,这次也是碰巧帮上了忙。” “怎么,丞相大人对本宫茶楼的伙计也感兴趣?” “伙计?”谢珩唇角微扬,似笑非笑,“能调动京城的三教九流,精准布控,协同官方行动的伙计,臣倒是头回见识。殿下这‘听风楼’,还真是藏龙卧虎。” 齐锦初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糊弄不过去。 她索性半真半假地笑道:“谢相过奖了。开茶楼嘛,消息不灵通怎么行?不过是收集些市井传闻,做些小本生意。” “至于夜枭,他确实有些江湖上的门路,本宫也只是花钱请他办事罢了。怎么,朝廷还要管本宫招募门客的事?” 齐锦初直接把问题归到了“公主私事”的层面,顺便点明是“花钱办事”的利益关系,而非牢固的隶属。 谢珩眸光微闪,知道眼前这小公主滑不溜手,既然问不出更多,便顺势转了话题:“殿下误会了。” “臣只是觉得,殿下手下有此能人,若能为朝廷所用,亦可造福百姓。譬如此次虫患,若早有此类情报网络,或可防范于未然。” 齐锦初心中一动,谢珩这是在暗示合作? 还是说,想借机把“听风楼”纳入他的掌控? 第103章 产业升级 “谢相心系百姓,令人感动。”齐锦初打着哈哈,“不过本宫这小打小闹的,上不得台面。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本宫可不敢僭越。” “当然,若是朝廷需要些市井消息,价格合适,本宫倒是可以替小夜子做个主,让他跑跑腿。” 她才不会傻到把辛辛苦苦建立的情报网拱手让人。 合作可以,但条件必须先谈好。 谢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为止。这小公主,年纪不大,心思却缜密,底线划得清清楚楚。 “殿下说笑了。”谢珩含笑拱手,“臣还有公务,先行一步。” “谢相慢走!” 看着谢珩离去的背影,齐锦初撇撇嘴,跟这些千年老狐狸打交道,真费脑子。 不过,谢珩的试探也给她提了个醒,“听风楼”需要更快地成长,更要隐藏好实力。 回到昭阳宫,齐锦初立刻召见了夜枭。 “谢珩已经注意到你了。”齐锦初开门见山,“‘听风楼’不能再只是‘茶楼’,我们的情报网络需要升级,也要更隐蔽。” 夜枭精致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冷冽:“主子放心,属下明白。此次虫患,确实暴露了我们一些不足,属下已拟定新的方案。” 他呈上一份简册,一一指给齐锦初看:“其一,细化层级。核心成员保持隐秘,专司分析和特殊任务。外围线人可再扩大范围,但采用单线联系,降低暴露风险。 其二,发展‘沉睡’暗桩,非关键时刻不启用。 其三,利用咱们的铺子做掩护,建立更多信息中转站。” 齐锦初边看边点头,夜枭果然是专业人才! 她想了想,补充道:“信息分析要加强,我们不仅要收集消息,还要能从中预测趋势。比如南疆那边,墨幽虽然败走,但绝不会甘心。我们要密切关注边境动向,以及京城内是否有新的南疆势力渗透。” “是!”夜枭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齐锦初的想法总是能给他新的启发。 “资金和人员,你需要多少,直接找云舒支取,尽快把新网络搭建起来。”齐锦初最后拍板。 处理完情报网的事,齐锦初又想起了墨白,直接去了“清芷轩”。 药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墨白正对着几株干枯的药草出神,连齐锦初进来都没立刻察觉。他那双碧绿的瞳孔里,少了些许平日的冷漠,多了几分迷茫。 “想什么呢?”齐锦初出声。 墨白回过神,见是她,微微颔首:“殿下。” “是在想……你母亲的事?”齐锦初假装没看见台面上那些自己并不想看见的“试验品”,在墨白对面坐下,直接问道。 墨白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血遁术极伤本源,她此刻必然在某处隐秘之地疗伤。依我母亲的性子,此番受挫,只会更加疯狂。” “你担心她再来报复?” “嗯,我怕她……不择手段。”墨白的声音有些低沉,“南疆秘术,诡谲难测。然,越是厉害的秘法,对己身伤害越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齐锦初能理解墨白的心情。 毕竟那是他的生母,即便有再多的恨和怨,那份血缘羁绊也无法轻易割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齐锦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当务之急,是把你母亲可能藏身的地方找出来,提前防范。需要什么药材还是器具,你尽管开口。” 墨白抬起头,看着齐锦初明亮而坚定的杏眼,心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他重重点头:“嗯,我会尽快炼出更强的‘寻踪蛊’。” 离开“清芷轩”,齐锦初深吸一口气。 内部要整顿,外部要防御,情报要升级,还要追踪墨幽…… 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简直没个消停! 但齐锦初心里却充满了干劲,这种掌控自己命运,一步步变强的感觉,比前世当牛马时,可有意思多了! 虫患的阴影彻底散去,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 而昭阳公主齐锦初的名声,随着这次事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说以前,提到昭阳公主,多是“受宠”、“会赚钱”、“有点小聪明”之类的印象,那么现在,则加上了“临危不乱”、“心系百姓”、“麾下能人辈出”的标签。 这种名声带来的最直接效应,就是齐锦初名下产业的生意,再次火爆到了一个全新的程度。 “蜜初坊”各家铺子门口,每天天不亮就排起了长龙,不仅是为了那口吃喝,不少百姓为了表达感激,几乎到了“盲目消费”的地步。 原先的限购,因着边关将士源源不断的奶皮子供应,已经逐渐放宽。 这几天更是都快形同虚设,因为每个人都想多买点,支持公主殿下! “花想容”更是成了京城贵妇圈绝对的潮流风向标。 之前还需要齐锦初主动推销,现在则是各府夫人、小姐派来的侍女,管事嬷嬷们,挤破了门槛,指名要“公主殿下同款”的凝香玉露皂和“丞相同款泪痣妆”。 这日,云舒捧着厚厚一叠账册,来到昭阳宫禀报,俊美绝伦的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殿下,这个月的营收,比上个月翻了三倍还不止!尤其是朱雀大街和玄武大街的两家分号,几乎日日售罄。” “库房里的存货,都快跟不上了。” 齐锦初看着账册上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数字,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故作深沉:“嗯,确实是甜蜜的烦恼啊。” 云舒苦笑:“殿下,这烦恼可不小。原先是牛乳供应不上,现如今牛乳倒是有了,作坊压力又大了,各个工坊的工匠们连日赶工,也快到极限了。长此以往,只怕会影响品质。” 齐锦初当然明白这个问题,粗放式的扩张是不可持续的。 她沉思片刻,脑中现代企业的管理经验和苏宴之前做的连锁加盟流程开始运转。 之前的几家分号,其实只能算是联营,还不能算作加盟店! 齐锦初杏仁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现在,是时候换一种玩法了,我们搞‘加盟’!” 第104章 “卷王”的启蒙 齐锦初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把“蜜初坊”和“花想容”做招商加盟的事情,丢给了苏宴和云舒负责! 相信以苏宴现代连锁系统管理的思维和能力,在这古代搞几个加盟店不在话下! 齐锦初觉得,接下来,自己该好好“鸡娃”了! 想到卷卷那张软萌的小脸,齐锦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得给卷卷规划一下早教课程了,嗯,就从最简单的数数开始吧! 昭阳宫的偏殿内,地龙烧得暖洋洋的。 厚厚的手工地毯上,穿着红色锦缎小袄的卷卷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几个制作精巧的小木人、玩偶。 齐锦初盘腿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蜜初坊特制“金币糖果”。 “卷卷,看姐姐这里。”齐锦初晃了晃糖果,“这是一个‘糖币’,可以换好东西哦。” 卷卷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姐姐,咿呀了一声,伸出小胖手就要抓。 齐锦初笑着躲开,拿起一个小木人:“这个娃娃,值一个糖币。”她把糖果放在木偶旁边。 然后又拿起一个稍大点的布老虎:“这个老虎,值两个糖币。”她放了两块糖果在旁边。 “卷卷想要哪个?”齐锦初问道。 卷卷看看木偶,又看看布老虎,小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 然后,他伸出小手指了指布老虎,又指了指那两块糖果,嘴里发出“姐,姐”的声音。 “对啦!卷卷真聪明!”齐锦初惊喜地抱起弟弟,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布老虎贵,要两个糖币!” 她将两块糖果递给卷卷,卷卷抓住一块,另一块却给了齐锦初,口齿不清地嘟嚷着:“姐......姐......吃” 齐锦初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抱着卷卷又亲了一口:“卷卷真乖,还知道分给姐姐糖果!” 卷卷咧开没长齐牙的小嘴,笑得口水直流:“姐、姐姐......” “卷卷真棒,姐姐以后就靠你养老啦!”齐锦初兴奋地抱着卷卷转了个圈,把旁边的乳母和宫女们都逗笑了。 “翡翠,去把前几日父皇赏赐的那套七彩琉璃珠拿来!”齐锦初决定加大难度。 很快,一盒流光溢彩的琉璃珠摆在了卷卷面前。齐锦初开始用更生动的语言,模拟起简单的市场交易。 “卷卷看,这些漂亮的珠子,就像姐姐铺子里的点心。这个红珠子,好比一块蜂蜜蛋糕,值一个糖币。这个蓝珠子,好比一杯珍珠奶茶,值两个糖币……” 她耐心地讲解着,也不管卷卷能听懂多少,主打一个早期熏陶。 卷卷似乎对这种“游戏”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伸出小手指点,嘴里咿咿呀呀地附和着,不时“姐姐”“姐姐”地叫着,把齐锦初萌的心肝颤。 就在这时,孔良策进来禀报:“殿下,谢丞相求见,说是奉陛下旨意,有关皇子殿下启蒙事宜,想与殿下商议。” 齐锦初眼珠一转,正好!让这只腹黑狐狸见识一下我们卷卷的天赋! “请丞相大人到浮翠亭!” “是,殿下!” “浮翠亭”在御花园一处人工假山上,亭子仿佛漂浮在青翠的树海之上。 齐锦初到的时候,谢珩正站在亭子里,背对着她看风景。 “昭阳公主到——” 内侍特有的尖细声音响起,谢珩转身,从容地行礼:“臣谢珩,参见公主殿下。” “谢相免礼。”齐锦初抱着卷卷走进浮翠亭,翡翠忙在石椅上放置了一个软垫,扶着齐锦初坐下。 “丞相大人来得正好。”齐锦初扬起笑脸,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本宫正在给卷卷上启蒙课呢!” “启蒙?”谢珩挑眉,带了几分兴趣问道,“不知公主殿下,给小殿下上的是什么启蒙课?” “这个啊......”齐锦初示意孔良策把那一盒“教具”放在石桌上面,拿起一颗琉璃珠和一个“糖币”,道,“就是教卷卷最基本的买卖道理呀。” “比如这个蓝珠子,是代表珍珠奶茶,这个金色的糖果是代表糖币,买珍珠奶茶,需要两个糖币。” 仿佛为了印证姐姐的话,卷卷看到谢珩这个生人,也不怕生,反而拿起那颗代表“奶茶”的蓝珠子,又抓起两块“糖币”,朝着谢珩的方向递了递,嘴里模糊不清底说着:“好、好次......” 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个,好喝,要两个糖币! 谢珩:“……” 饶是谢珩见多识广,心思深沉,此刻也被这小皇子无师自通般的“推销”行为给震了一下。 原本永和帝让谢珩过来的目的,是想要他委婉地提醒一下公主,不要对小皇子要求太高了! 但此时,谢珩看向卷卷的眼神,已经变得深邃起来。 小皇子才十个月,不仅早慧,而且对“价值”和“交换”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 齐锦初将谢珩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得意万分。 她抱起卷卷,笑嘻嘻地说:“卷卷,这是谢丞相,学问可大了!以后让他教你算数好不好?学了算数,就能赚更多的糖币,买更多好东西!” 卷卷似懂非懂,但听到“更多的糖币”和“好东西”,立刻咧着小嘴,朝着谢珩露出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灿烂笑容。 谢珩看着那纯真的笑容,再对上齐锦初那双写满“快夸我弟弟!快答应教他!”的杏眼,心中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轻声道:“公主殿下真是教导有方,皇子殿下如此天资聪颖,若殿下不弃,臣……愿尽绵薄之力。” 齐锦初眼睛一亮:搞定!给卷卷找了个顶级家教,还是免费的! 这波,血赚! 谢珩那句“愿尽绵薄之力”,说得云淡风轻,但齐锦初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真的只是闲来无事,想体验一把当幼儿园老师的乐趣。 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谢珩看中的,绝对是卷卷这份远超年龄的聪慧,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皇位继承人的可能性。 不过,齐锦初并不在意。 各取所需罢了! 第105章 又是黑风岭 她需要谢珩的才识和资源来培养卷卷,为弟弟的未来铺路。 而谢珩,或许是想投资一位潜在的明君,或许是有其他更深层的政治考量。 但是,只要现阶段目标一致,这师徒关系就能成立。 “那本宫就代卷卷,就多谢丞相大人了!”齐锦初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打蛇随棍上,“卷卷还小,也不用学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启蒙一下,培养培养……呃,就是对算学的感觉。谢相平日若得空,随时过来指点一二就行。” 她刻意把要求放得很低,显得自己毫无野心,只是希望弟弟聪明一点。 谢珩何等精明,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从善如流地点头:“殿下放心,臣省得。启蒙之道,在于兴趣引导,循序渐进。”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时,卷卷似乎对谢珩腰间悬挂的一枚质地上乘的羊脂玉佩产生了兴趣,伸出小胖手就要去抓。 谢珩微微侧身,并未让卷卷抓到,而是从容地将玉佩解下,放在掌心,递到卷卷面前,温声问道:“殿下喜欢这个?” 卷卷点头,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 “这枚玉佩,价值……”谢珩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糖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概值一千个‘糖币’。” 齐锦初:“……”好家伙,这就开始上难度了? 卷卷显然对“一千”这个数字没有概念,依旧伸手想去拿。 谢珩却轻轻收回了手,看着卷卷有些失望的小脸,不急不缓地说:“殿下若想要,需得学会数数,数到一千,才能交换。” 卷卷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玉佩,又看看谢珩,小嘴瘪了瘪,似乎有点委屈,但并没哭闹,反而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手里的那颗蓝琉璃珠,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像是在模仿姐姐之前教的“一、二……” 齐锦初心中再次为弟弟的智商点赞! 这娃,未来可期! 谢珩将卷卷的反应看在眼里,凤眸中的欣赏之色更浓。 他将玉佩重新系回腰间,对齐锦初道:“殿下,皇子殿下心性坚韧,是可造之材。”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齐锦初骄傲地扬起下巴。 又闲聊了几句,谢珩便借口公务告辞了。 送走谢珩,齐锦初抱着卷卷,心情大好。 不仅解决了弟弟的早教问题,还顺便在谢珩面前展示了卷卷的潜力,这笔买卖做得值! “卷卷啊卷卷,”齐锦初用额头蹭了蹭弟弟的小额头,“你要快快长大,好好学习。姐姐还等着你成才以后,罩着姐姐,让姐姐实现‘面首三千’的伟大梦想呢!” 卷卷被蹭得痒痒,咯咯直笑,小手胡乱挥舞着。 这时,墨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浮翠亭,脸色有些凝重。 “殿下。”他低声唤道。 齐锦初收敛了笑容,将卷卷交给乳母,示意她带卷卷回凤仪宫。 待乳母和凤仪宫的宫女内侍走后,才问道:“如何?可是寻踪蛊有消息了?” 墨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寻踪蛊,是‘听风’的暗哨,在京郊的黑风岭一带,发现了这个。” 他伸出手,白皙的掌心躺着几片干枯的草叶,形状有些不规则,边缘带着不自然的暗红色。 “这是?”齐锦初皱眉。 “这是一种南疆特有的‘蚀骨草’,”墨白碧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冷光,“通常用于培养剧毒蛊虫,它……不应该出现在黑风岭。” 齐锦初的心猛地一沉。 墨幽才败走几天?新的蛊毒痕迹就又出现了? 这京城,看来是注定无法真正平静了。 “能追踪到来源吗?”齐锦初沉声问。 “我试试。”墨白握紧手中的草叶,“需要去黑风岭实地探查一番。” “让夜枭派人跟你一起去,务必小心。”齐锦初叮嘱道,“看来,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了。” 事不宜迟,齐锦初立刻让人召来夜枭。 “黑风岭……”夜枭看着摊开的京城周边舆图,精致的娃娃脸上露出思索,“此地山势险峻,多有猛兽出没,寻常百姓很少深入。但这里地形复杂,倒是个进行隐秘勾当的理想场所。” “蚀骨草现摘现用,效果最佳,它的生长需要特定的阴湿环境和……腐尸之气。”墨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厌恶,“黑风岭深处有瘴气沼泽,符合条件。” “也就是说,有人在那里,用这种邪恶的东西培养剧毒蛊虫?”齐锦初眉头紧锁,“是南疆圣女的残部?还是新的南疆势力?” “都有可能。”墨白道,“必须亲自去查探才能确定。” “太危险了。”齐锦初下意识反对。 墨白虽然蛊术高超,但黑风岭那种地方,未知因素太多。 “殿下,我对南疆蛊术熟悉,能辨识大多数毒物陷阱,我去最合适。”墨白态度坚决,“而且,‘寻踪蛊’现在对母亲的感应微弱,或许我能在黑风岭找到新的线索。” 夜枭开口道:“主子,让墨白去吧,属下亲自带一队好手随行护卫,确保万无一失。‘听风’在黑风岭外围有一个临时据点,随时可以接应。” 齐锦初知道这是最佳方案,沉吟片刻,才道:“好,但必须小心再小心。夜枭,你亲自带队,一切以安全为上,探查为辅。若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回!” “主子放心!”夜枭抱拳领命。 “墨白,你需要什么特殊准备吗?”齐锦初又问。 墨白点点头:“我需要配制一些强效的避毒丹和驱虫粉,还需要几种特殊的容器,用于采集可能遇到的蛊虫样本。” “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太医院取,就说是本宫要的,用于研制强身健体的新方子。” “好。” 事情定下,夜枭和墨白立刻分头准备。 齐锦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走到窗边,望向南郊黑风岭的方向,低声自语:“多事之秋啊……” 两天后,清晨,永安城的城门刚开的时候。 一队打扮成寻常药商的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朝着黑风岭方向而去。 为首的,正是易容后的夜枭和墨白。 接下来,就是焦灼的等待。 时间一天天过去,黑风岭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第106章 南疆最古老的部落 齐锦初表面如常,每日去凤仪宫陪沈清漪说话,逗弄卷卷,和云舒、苏宴处理“蜜初坊”和“花想容”的加盟事宜,但只有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们知道,公主殿下这几日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时常惊醒! 直到第五日黄昏,齐锦初正在翻看云舒送来的加盟商遴选名单,殿外传来了略微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墨神医和夜侍卫求见!”孔良策进来禀报。 夜枭在宫中,不是易容成内侍,就是侍卫。 齐锦初猛地站起身:“快让他们进来!” 很快,风尘仆仆的夜枭和墨白步入殿内。 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倦色,衣袍上甚至沾着泥土和草屑,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翡翠送上茶水就退下了。 “情况如何?”齐锦初迫不及待地问。 “主子,黑风岭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夜枭率先开口,语气凝重:“我们确实找到了培育蚀骨草的地方,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山洞,里面有大量蛊虫残骸和培育器具,但人去楼空,对方已经撤离,没留下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 墨白接着道:“我在山洞里发现了‘血蛊’的残留物。” 他取出一个小心包裹的玉瓶,打开,瓶底有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粉末。 “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蛊虫,以人血为食,成熟后可控人心神。” “我查看了那些养蛊的器皿,这种手法,非常像我母亲的风格,但又有些细微的不同,似乎更古老霸道。” “不是墨幽本人?”齐锦初捕捉到关键信息。 “应该不是。”墨白摇头,“我们在山洞附近,还发现了这个。” 他又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半截被踩碎的,样式奇特的木雕图腾,雕刻的是一种齐锦初从未见过,形似蜈蚣与蛇结合体的狰狞生物。 “这是……”齐锦初皱眉。 “南疆最古老的部落‘黑巫教’的图腾。”墨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这个教派早在百年前就已式微,据说其蛊术比圣女一脉更加诡谲残忍,被南疆人视为禁忌。如果真是他们卷土重来……” 后面的话墨白没说,但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个墨幽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又可能冒出来一个更神秘,更邪恶的“黑巫教”? 齐锦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消息封锁了吗?” “已经处理干净,山洞也做了伪装。”夜枭答道,“但对方如此谨慎,恐怕我们探查那里的消息,也瞒不了多久。” “我知道了。”齐锦初揉了揉眉心,“你们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此事……容我再想想。” 夜枭和墨白退下后,齐锦初独自坐在殿内,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本以为打跑了一个BOSS,没想到可能引来了一个更厉害的隐藏BOSS。 这游戏的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但抱怨显然无用! “黑巫教……”齐锦初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杏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想在大齐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也得先问过我齐锦初同不同意!” 黑风岭的发现像一块巨石压在齐锦初心头,但她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内部的稳定和经济的繁荣,是对抗外部威胁的坚实基础! 齐锦初觉得,“蜜初坊”和“花想容”的加盟计划,必须加速推进。 在云舒的高效运作下,“蜜初坊”和“花想容”加盟招商的消息一经放出,立刻在京城商业圈子里引起了巨大轰动。 谁不知道昭阳公主的点心铺子、脂粉铺子和茶楼是如今最赚钱的买卖? 以前是没门路,只能眼红。 现在公主殿下居然愿意开放加盟,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一时间,“蜜初坊”和“花想容”的门槛差点被前去打听消息,想要合作的人踏平。 这其中,有家底丰厚的皇商,有背景深厚的勋贵世家,甚至还有一些京城周边消息灵通的地方巨贾派人前来接洽。 齐锦初并没有被这股热情冲昏头脑。 和苏宴、云舒商量以后,定下了几条铁律: 其一加盟商必须资产清白,信誉良好,有足够的资金实力和经营场地。 优先考虑像周德妃、柳淑妃娘家这种知根知底,且有官方背景的合作伙伴,初期容易树立标杆。 其二所有加盟店必须统一装修风格、统一产品标准、统一服务流程。 苏宴已经编写了厚厚一本《加盟运营手册》,从铺子大小到伙计微笑弧度,从奶茶甜度标准到香皂包装细节,都有严格规定。 并且会派人不定期抽查,违规者重罚,直至取消加盟资格。 其三核心原料和配方由总部严格控制。 “花想容”的加盟店,全部产品都由总部配送。 “蜜初坊”加盟店只能从总部指定渠道购买基础原料,像奶茶用的珍珠圆子、糕点的预拌粉等等,则由总部统一配送,确保口味独一无二和品质稳定。 其四收取高额的加盟费和持续的原料供应费以及品牌管理费。 齐锦初深谙“免费的最贵”的道理,明码标价,反而筛选掉了那些想空手套白狼或者实力不足的投机者。 这套现代连锁经营模式,在这个时代无疑是降维打击。 经过严格筛选,首批五家“蜜初坊”和三家“花想容”加盟店正式签约授权,选址都在京城以外的繁华州府。 签约当日,云舒和苏宴在京城最大的酒楼“仙客来”设宴,招待这些加盟商代表。 席间,两人虽然年轻,却举止得体,又不失商人的精明,让这些见多识广的商界老手也暗自佩服。 然而,就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苏宴身边的一名小厮悄无声息地来到身边,低语了几句。 苏宴脸上的笑容不变,给了云舒一个眼色,又应酬了片刻,便以“更衣”为由离席。 “怎么回事?” 苏宴皱眉,齐锦初知道他在招待这些加盟商,按理应该不会这时候找他才是啊! “公子,你回去‘蜜初坊’就知道了。” 小厮苏醒也是刚刚接到消息。 第107章 咸鱼公主的反击 等到苏宴回到位于光禄坊的“蜜初坊”总店,才发现齐锦初和夜枭都在。 看见他进来,齐锦初道:“苏宴,就等你了。” 苏宴有些莫名其妙,边坐下来,边问道:“等我做什么?” 夜枭是“听风楼”真正的负责人,掌管情报,苏宴也是知道的。 “先听夜枭说。”齐锦初回了他一句,朝夜枭点了一下头,“开始吧。” 夜枭说道:“主子,我们的人发现,城南‘张记糕点’的掌柜,最近和永昌侯府的一个管事走动频繁。而且,‘张记’这几天突然推出几款新品,无论是造型还是口味,都和我们‘蜜初坊’的招牌产品有几分相似,价格却低了三成。” 原来是有李鬼!苏宴脸色冷了下来,没说话。 齐锦初眼神一冷:“永昌侯府?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宫宴南疆使团的事,虽然没直接证据指向永昌侯,但齐锦初直觉和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又来搞商业间谍这一套? “能确定是偷了我们的配方吗?”齐锦初有点疑惑地问道。 “蜜初坊”里,核心的配方现在都在苏宴手里,其他重要岗位,他们都是买的死契,基本上没有雇人,就这样还能泄露配方? “八成是。”夜枭道,“我手下的暗哨查到,‘张记’最近高价请来了一个姓赵的点心师傅,那些新品,就是这个赵师傅做出来的!” “姓赵?”齐锦初和苏宴对视了一眼,“蜜初坊”后厨没有姓赵的师傅! 夜枭精致的娃娃脸上,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道:“你们一定想不到,这个姓赵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深知夜枭的八卦属性,齐锦初难得有点兴趣,打趣道:“小夜子,展开说说。” 夜枭嘻嘻一笑,刚刚那副严肃的表情瞬间变脸,道:“那个家伙叫赵明,是永昌侯第四房小妾赵姨娘的亲弟弟。” “那个赵姨娘为了争宠,让她亲弟弟假扮成收泔水的,在我们那后厨收了小半年泔水,千方百计讨好后厨那些点心师傅,加上她从‘蜜初坊’买的糕点,跟‘张记’的点心师傅折腾了大半个月,这才做出来这款新品!” 为了偷秘方,天天来收泔水?齐锦初也是服气了,伸出大拇指,夸道:“佩服!” 苏宴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脸无语。 “主子,那现在怎么做?”嬉笑完,夜枭正色问道。 齐锦初还没开口,苏宴嗤笑一声,“模仿得了外形,模仿不了精髓。‘张记’以为低价就能抢走生意?” “蜜初坊”现在的时机负责人,其实已经从云舒变成了苏宴,齐锦初索性问道:“苏宴,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苏宴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是喜欢模仿吗?我就让他模仿个够!” “朱雀大街那家分号,不就是在城南吗?我在那里推几款口感新奇有趣的‘引流品’,吸引客流,把‘张记’直接搞下去。” “另外,在我们所有铺子门口立块牌子,写上‘郑重声明:本店产品均有独门秘方,敬请仔细甄别,认准‘蜜初坊’标识。’” “这还不够!”齐锦初冷笑,道,“夜枭,给你三天时间,把‘张记’掌柜和永昌侯府管事勾结,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给我坐实了。先不必声张,把证据捏在手里。” “明白!”夜枭领命。 齐锦初端起茶杯,脸上重新挂上无可挑剔的浅笑。 永昌侯想玩阴的? 那就别怪她利用规则,光明正大地把他伸过来的爪子剁掉! 商场如战场! 这一仗,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所有人都看看,耍阴招跟她作对的,是什么下场! “蜜初坊”的反击迅速而有效! 朱雀大街分号新推出的动物形状的“果蔬小馒头”和“葱香薄脆”,以其可爱的造型、新奇的口感和近乎白菜的价格,瞬间俘获了大批孩童和平民百姓的心。 尤其是“葱香薄脆”,咸香酥脆,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零嘴首选,直接分流了“张记”试图用低价吸引的底层客源。 而那块立在每家“蜜初坊”门口的“郑重声明”牌子,更是效果显著。 这时代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版权、专利意识,但是对于独门秘方还是很认可的! 牌子一立,几乎等同于官方认证“张记”是仿冒伪劣产品。 不少原本因便宜想去“张记”尝尝鲜的人,看到牌子后都打了退堂鼓,转而光顾“蜜初坊”朱雀大街的分号。 “张记”的生意一落千丈,门可罗雀,新推出的仿品根本卖不出去,不到几天就开始变质,只得一盘盘地扔掉。 “张记”的掌柜急得嘴角起泡,再去寻永昌侯府的管事,对方却避而不见,显然是看情况不妙,准备弃车保帅了。 与此同时,夜枭也将确凿的证据摆在了齐锦初、云舒、苏宴面前。 永昌侯府管事和“张记”掌柜,永昌侯府赵姨娘、赵明几人密谈的详细内容,银钱往来全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主子,证据确凿,是否要参永昌侯一个‘纵容门下、窃取秘方、扰乱商市’之罪?”夜枭问道。 齐锦初翻看着手中的证据,摇了摇头:“参他一本,最多让他损失个管事,罚点俸禄,不痛又不痒。我要的,是让他彻底记住这个教训,不敢再伸手!”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不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吗?咱们就让他也尝尝,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找些茶楼酒肆,或者市井小民,贩夫走卒多的地方,把‘张记’模仿我们点心,但用料低劣,口感差劲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出去。重点要强调,这背后可能有大人物指使,想打压公主的产业。” “是,主子!”夜枭心领神会,这是要利用舆论的力量。 “派人盯着永昌侯府名下的其他产业,特别是他那几家绸缎庄和酒楼。”齐锦初继续说道,“看看有没有把柄,咱们不急,慢慢收集。” “属下明白。”夜枭点头,对付这种老狐狸,要么不动,要动就得一击必中。 处理完永昌侯的事,齐锦初的思绪又回到了如何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商业优势上。 加盟模式已经开始在打开外地市场,但京城本地的消费潜力还远未挖掘殆尽。 想起现代的各种购物节、美食节,齐锦初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第108章“美食节”和“启蒙辅导” 有苏宴这个绝佳的执行人,搞个美食节想来不是问题! “苏宴,你说,如果我们举办一个‘京城美食嘉年华’怎么样?”齐锦初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来,“地点就选在城东青龙大街附近,那里我记得有个很大的广场。” “不仅我们自己的‘蜜初坊’、‘花想容’参加,还可以邀请京城其他有特色的老字号糕点铺、小吃摊、甚至番邦美食来设摊。” 苏宴眼眸微微一动,认真思索起来。 齐锦初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搞一些活动,比如‘最佳口味评选’,由百姓投票,选出最受欢迎的小吃。还可以搞‘限量特供’,每个摊位都推出几款只在美食节才能买到的特殊产品。还可以再请些杂耍、说书的来表演,增加人气……” 其他人还没反应,夜枭这个这个爱凑热闹的,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主子,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好!” 云舒也是越听眼睛越亮:“殿下,此计大妙!此举不仅能极大提升我们品牌的影响力,还能带动整个京城铺子售卖,更能让百姓得实惠!京兆府那边,想必也会支持这种能彰显太平盛世的活动!” “没错!”齐锦初抚掌笑道,“苏宴,你负责拟个详细的章程出来,包括场地规划、商户招募、活动安排、安保措施等。” “云舒,你去以向京兆尹府报备,争取官方的支持。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过年的时候。” 齐锦初仿佛已经看到了过年期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场景。 这不仅是一场商业活动,更是一次凝聚民心,展示大齐王朝实力的好机会。 “哦,对了,”齐锦初补充道,“给卷卷也特制一个小摊位,卖他最喜欢的奶豆豆,本宫让他也去体验一下‘做生意’的乐趣。” 谢珩有空的话,还可以去给他“徒弟”捧个场。 想到卷卷穿着小围裙,像模像样地“卖货”,而谢珩在一旁可能露出的无奈又好笑的表情,齐锦初就忍不住想笑。 商业与文化娱乐结合,拉动内需,提升品牌,还能给弟弟搞社会实践…… 齐锦初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者”总算没白来,她正在努力把现代社会的精华一点点植入到这个时代。 至于永昌侯和那个什么“黑巫教”…… 齐锦初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京城美食嘉年华”的筹备工作,在苏宴和云舒的主持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齐锦初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回了宫内,尤其是卷卷的“早期教育”上。 这日午后,谢珩如约前来“辅导”小皇子齐锦钰。 地点就选在了上书房! 大齐王朝皇子皇女大多六岁入上书房启蒙,目前永和膝下只有齐锦初和齐锦初这一儿一女。 齐锦初十四岁,早已过了启蒙年龄。 齐锦钰还不到一周岁,上书房本来是空置的。 自从谢珩要来给卷卷上课,齐锦钰禀了永和帝之后,就让人把上书房收拾,改造了一番。 在烧着地龙的暖阁里,铺上柔软的地毯,齐锦初还把“教具”升级了。 她让内务府的工匠用上等木材打造了一套迷你版的货架、柜台和小算盘,甚至还准备了一些面值不同的,制作精美的“蜜初坊”代金券作为“银票”。 卷卷看到这些新玩具,兴奋得咿咿呀呀直叫,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甚至扶着货架自己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 谢珩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小皇子正努力地想把自己胖乎乎的身子,塞进那个迷你柜台里,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把代金券。 “臣谢珩,参加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谢相免礼。”齐锦初笑着说道,“这是我给卷卷弄的新玩具,模拟开铺子,正好实践一下谢相教的数数。” 谢珩凤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和兴味,他走到地毯边,蹲下身,与卷卷平视:“小殿下今日是要做掌柜吗?” 卷卷看到谢珩,似乎还记得这个要教他数数换玉佩的“老师”,把手里的代金券举起来,含糊地喊:“……买……糕糕……” 齐锦初在一旁翻译:“他想用这个‘钱’买糕点。” 谢珩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几颗温润圆滑的玉石,放在柜台上:“小殿下,这些石头,一颗换一张银票,可好?” 卷卷看到那几颗漂亮的石头,眼睛一亮,又看看手里的代金券,小眉头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交换”和“价值”。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小手指,指了指两颗玉石,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两张代金券。 “殿下是觉得,两颗石头可换两张‘银票’?”谢珩耐心地问。 “对......”卷卷用力点头。 谢珩却摇了摇头,拿起一颗玉石,又指了指卷卷手里的一沓代金券:“一颗玉石,价值高,可以换很多张‘银票’。殿下若想要玉石,需用更多的‘银票’来换。” 卷卷愣住了,看看自己手里的“银票”,又看看那几颗诱人的石头,小嘴一瘪,眼看要哭。 齐锦初见状有点心疼,刚想开口打圆场,却见谢珩不慌不忙,又拿出一个颜色普通的小石子:“这个石头,不值钱,殿下用一张‘银票’就可以换。” 卷卷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看看小石子,又看看漂亮的玉石,似乎在思考。 然后,他拿起一张代金券,递向谢珩,指了指小石子。 谢珩笑着接过“银票”,把小石子给了卷卷。 卷卷拿着石子,开心地晃了晃,然后又看向那些漂亮的玉石,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谢珩这才缓缓道:“殿下想要好东西,就要努力攒‘银票’。比如,学会数更多的数,你姐姐就会奖励你‘银票’。或者,帮你姐姐做力所能及的事,也能赚‘银票’。等‘银票’攒够了,就能换想要的好东西了。” 他没有直接教枯燥的数字,而是通过生动的“交易”场景,潜移默化地灌输给卷卷“价值差异”、“积累”和“努力换取”的概念。 第10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卷卷似懂非懂,但明显对“攒钱换好东西”产生了兴趣。 他不再闹着要玉石,而是开始摆弄那些代金券,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一、二、三……”,虽然数得乱七八糟,但态度极其认真。 齐锦初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谢珩这哪里是启蒙老师,这简直是幼儿教育专家! 因材施教,寓教于乐,充分调动孩子的兴趣和主动性。 相比之下,自己之前那种填鸭式的“一个糖币换一个娃娃”简直弱爆了。 “谢相果真大才。”齐锦初由衷赞叹,“这般教导,卷卷想不聪明都难。” 谢珩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小殿下天资聪颖,臣不过是顺势引导。倒是公主殿下这个模仿‘铺子’的环境,独具匠心,更利于小殿下理解。” 他这话带着几分真诚的赞赏。 齐锦初这种超越时代的教育理念,确实让他感到新奇且有效。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气氛融洽。 趁着卷卷专注玩“银票”的功夫,谢珩状似无意地提起:“听闻殿下近日在筹备一个‘京城美食嘉年华’?” 齐锦初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笑得从容淡定:“是啊,本宫想着让京城热闹热闹,也让百姓们多点乐子,不知谢相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谢珩微微一笑,眼角的泪痣仿佛都生动了起来,“臣觉得此议甚好,若殿下需要,京兆尹府那边,臣或可代为沟通,确保活动顺畅无阻。” 齐锦初立刻明白了,谢珩这是主动示好,想掺一脚,或者说,想通过支持这项惠民活动来增加自己的政绩和声望。 “那就有劳谢相了。”齐锦初爽快答应。 虽然她是公主,但是朝中向来忌讳前朝后宫有太多牵扯。 有谢珩出面,官方层面的障碍肯定能扫清,何乐而不为? “不过,”谢珩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正在努力数数的卷卷,“届时场面必然热闹,皇子殿下若亲临,安保事宜需得万分周全。” 这个狐狸,连卷卷要去“摆摊”都知道了!齐锦初笑道:“这个自然,届时本宫会请父皇多派些人手。再说,不是还有丞相大人您这位‘师父’在旁边看着吗?” 谢珩失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师生”三人身上,画面温馨。 但齐锦初知道,这温馨之下,是利益的交换和彼此的算计。 不过,只要目标暂时一致,这种合作关系,她并不排斥。 毕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哪怕是暂时的。 尤其是谢珩这种级别的“朋友”,用好了,可是一把利刃。 “京城美食嘉年华”的筹备进展顺利,有谢珩的暗中推动,京兆尹府非常配合,场地审批、安保协调等事宜一路绿灯。 云舒负责的商户招募也成果斐然,京城各大知名食肆,点心铺子,甚至一些外地风味小吃都踊跃报名,想要在这场盛事中分一杯羹。 齐锦初和苏宴忙着审核方案,敲定细节,偶尔还带着卷卷在宫里模拟“摆摊”,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夜枭再次带来了关于“黑巫教”的消息。 “主子,我们安插在边境的暗桩回报,近一个月来,有几批形迹可疑的商队从南疆方向入境,他们不像寻常商人,货物很少,人员精干,入境后便化整为零,消失不见。暗桩设法接触过其中一人,在其身上隐约闻到了极淡的的药草气味,和墨白提过的,用药草掩盖蛇虫腥味很相似。” 齐锦初神色凝重:“能确定是‘黑巫教’的人吗?” “无法完全确定,但可能性极高。”夜枭道,“根据墨白提供的特征,我们的人在京城西南的平民区,发现了一些疑似蛊师的活动痕迹,他们似乎在暗中收集一些东西。” “收集什么?” “主要是……阴秽之物。”夜枭娃娃脸上露出一丝嫌弃,语气有些艰涩,“比如,坟地的土,久病之人的衣物,甚至……夭折婴孩的胎发。” 齐锦初胃里一阵翻腾,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些邪恶的东西,一听就不是用于什么正经蛊术! “墨白知道了吗?” “已经告知了,墨白说,这些都是施展极其恶毒,需要大量生灵怨气为引的禁忌蛊术所需的材料。”夜枭顿了顿,“根据他的推断,对方可能在准备一个大型的诅咒仪式,或者培养一种大范围攻击的可怕蛊虫。” 大型诅咒? 大范围攻击? 齐锦初的心沉了下去。 这些蛊师的目标是哪里? 皇宫?京城中心?还是……即将举办美食嘉年华的城东广场? “能追踪到这些人的落脚点吗?” “对方非常狡猾,反追踪能力极强。我们的人不敢太靠近,跟丢了几次,目前只能确定他们的大致活动范围在西南城区,具体窝点尚未找到。”夜枭面露愧色。 齐锦初摆摆手:“不怪你们,蛊师太过神秘。” 她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加派人手,重点监控西南城区,特别是那些废弃的宅院、寺庙和地下场所。让云舒透露点信息给京兆尹,以年底清查户籍、防火防盗为由,加强对西南城区的巡逻,打草惊蛇也行,务必给他们施加压力!” “是!” “另外,”齐锦初看向夜枭,“美食嘉年华的安保等级提到最高,届时所有入场人员必须经过严格检查,我会让京兆府在场地周边设置明暗双岗,让你的人混在人群里,时刻警惕。” “再让墨白提前配制大量的解毒丹和驱虫粉,分发到每个安保人员手中。” “明白!” 夜枭领命而去。 齐锦初独自坐在殿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巫教”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他们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活跃,目标很可能就是即将到来,人员密集的美食嘉年华。 这一场商业活动,很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靶子。 齐锦初走到窗边,望向西南方向,天色渐晚,乌云缓缓汇聚,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 “想搞破坏?”齐锦初眯起杏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那就来吧!” 她转身,高声唤道:“翡翠,更衣!本宫要去见父皇!” 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布局了,这场隐藏在美食与欢乐下的暗战,她绝不能输! 第110章 御前定策,除夕宫宴 齐锦初来到御书房时,永和帝刚批完一摞奏折,正揉着眉心休息。 见到女儿,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初儿来了,可是为了你那‘美食嘉年华’的事?谢卿前几日也跟朕提过了,想法不错,与民同乐,彰显盛世气象。” 齐锦初行过礼,神色却不见轻松:“父皇明鉴,儿臣前来,另有要事禀报,关乎京城安危。” 心知女儿不会无的放矢,永和帝闻言,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起来:“哦?细细说来。” 齐锦初将夜枭探查到的关于“黑巫教”可能潜入京城,以及他们暗中收集阴邪之物,可能策划大规模破坏行动的情报,择要禀明。 她刻意略去了消息来源的具体细节,只强调是“听风楼”偶然发现的可疑迹象。 永和帝越听脸色越沉,尤其是听到可能涉及大型诅咒或范围性蛊毒攻击时,帝王的多疑与警惕被彻底激发。 南疆的麻烦,真是没完没了! “此事当真?”永和帝的声音带着寒意。 “儿臣不敢妄言,虽无十足证据,但种种迹象吻合,宁可信其有。”齐锦初恳切道,“尤其是过年期间,就算不办‘美食嘉年华’也是人流密集,若被歹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永和帝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齐锦初:“初儿,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取消嘉年华?” “不可。”齐锦初断然否定,“嘉年华消息已放出,民心期待,若贸然取消,反而易打草惊蛇。儿臣以为,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永和帝剑眉微调,问道:“哦?如何引蛇出洞?” “对方若真想动手,嘉年华无疑是最佳时机。我们便外松内紧,表面上一切如常,甚至营造出更热烈的节日气氛,暗地里则布下天罗地网。”齐锦初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请父皇下旨,明面上由卫大人的京兆府和萧将军的京畿大营负责嘉年华外围安保和日常秩序,显示朝廷重视。暗地里,儿臣会让夜枭和墨白协助。” “我们可以故意露出一些‘破绽’,比如在场地规划时,留出几个易于潜伏又便于监控的区域,作为陷阱。同时,让墨白提前在关键位置布下反制蛊毒的药物,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永和帝听着女儿的谋划,眼中闪过赞赏。 可惜昭阳是女儿身,这份胆识和谋略,远超同龄人,甚至不逊于一些朝中老臣。 他思索良久,缓缓点头:“准奏。朕会下密旨给萧卿和卫卿,让他们各自配合于你。需要什么资源,尽管调动,务必要将这群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儿臣遵旨!”齐锦初心中一定,有了父皇的全力支持,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离开御书房前,永和帝又嘱咐道:“年关宫宴在即,莫要让这些腌臜事扰了喜庆。” “儿臣明白。” 有了永和帝的尚方宝剑,齐锦初立刻行动起来。 她召来夜枭、墨白和云舒,传达了永和帝的旨意,并详细部署了“引蛇出洞”的计划。 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围绕着即将到来的新年嘉年华,悄然张开。 腊月二十三,小年。 宫中也在皇后沈清漪带领下,举行了祭灶等仪式,年味愈发浓郁。 但齐锦初这些知情人心中,却都绷紧了一根弦。 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并不是在除夕那天举办,而是定在腊月二十八晚上。 这是每年最重要的皇家宴会,场面宏大,环节繁琐,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场合。 有了上次南疆使团的前车之鉴,除了萧屹,齐锦初也对此次宫宴的安保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力! 她亲自参与了安保方案的制定,与萧屹、夜枭、墨白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 从食材采购、烹饪流程到人员筛查、场地布置,再到应急预案,务求滴水不漏。 腊月二十八这日,皇宫内外张灯结彩,洋溢着浓厚的年节气氛。 这次宫宴还是在太极殿举行,规模比中秋宫宴和招待使臣更为盛大。 后宫嫔妃、皇室宗亲、文武百官、有爵位的勋贵及其家眷,齐聚一堂。 永和帝和沈清漪相携出席,帝后和睦,接受着群臣的朝拜和祝福。 卷卷也被乳母抱出来露了个面,穿着大红锦袄,像个福娃娃,引得群臣夸赞。 齐锦初依旧坐在御座下首显眼的位置,穿着一身绯色宫装,娇艳明媚。 她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与旁边的周德妃等轻声聊天,笑语晏晏。 只是,她的眼角余光,却依旧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永昌侯林家的席位,以及几个与西南边境或南疆贸易有关的官员所在区域。 永昌侯林罡今晚显得格外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在与相邻的几位勋贵饮酒闲聊。 看起来貌似很正常! 酒过三巡,群臣献礼后,气氛愈加热烈。 这时,礼部尚书方祈川出列,夸起由昭阳公主提议并主导的“京城美食嘉年华”将于大年初一至初十举行,届时皇城东广场将汇聚百家美食与百戏杂耍,与万民同乐共庆新春,彰显陛下仁德与盛世繁华。 此事筹备多日,其实百官基本上没有不知道的。 但是方祈川这个老狐狸,选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纷纷赞扬公主殿下仁心巧思。 然而,永昌侯林罡却在此刻缓缓起身,语气看似恭敬却一脸担忧:“陛下,公主殿下此议的确是惠及百姓的善举。然,这嘉年华期间人流汇聚,鱼龙混杂,安保事宜……不知京兆府和京畿大营是否已准备万全?稍有差池,恐损及天家威严及京城安定。”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是在给齐锦初上眼药,暗示可能存在的风险。 齐锦初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永昌侯爷多虑了。萧将军和卫大人早已制定周详预案,安保力量充足。更何况,本宫相信,在父皇治下,四海升平,京城更是首善之地,哪有那么多宵小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侯爷莫非是知道些什么风声?” 她巧妙地把问题抛了回去,暗示永昌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