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榴莲牛奶。”老师重复一遍,被自己的口音笑得合不拢嘴:“真有意思。”
方棠咧起嘴:“刚开始我也不会读呢,舌头都快打结了。”
许言愣怔在原地,听方棠教老师如何发音。
一遍又一遍,一声接一声。
抑扬顿挫的音调,每一下都重重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儿看了多久。
久到,眼角发酸,逼出了眼泪,琥珀色的双眸中蓄起了水意。他不敢眨眼、舍不得眨眼,不想错过每一秒、每一帧的画面。
直到一声清脆的告别声响起,许言猛地抬起头,朝玻璃窗内看去。
泪水不期从眼角坠落,他急忙拿拇指揩去。
办公室里,方棠已经站起身,正边挥手边往外走,转过头看见许言时,笑得无比明媚粲然。
心里哼起歌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恍惚间,方棠看见了许言眼角的一点反光,犹如夜空里一闪而过的星芒,等她再想凝神细看时,已然消失无踪。
是眼泪吗?方棠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言今天戴了框架眼镜,或许是玻璃上的反光吧。
“方棠——”许言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掏出手机,点了点屏幕,对方棠示意。
方棠比划了一个“OK”,随即往演播室走,心里美得像打翻了一罐蜜糖。
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小人得到惩治,crush英雄救美,她的作业大获好评。
天呐,方棠你也太幸运了!
方棠忍不住原地小跳了一下,她要不要一会儿绕到学校门口买张刮刮乐?
打来的号码并不是华国的号码,许言恨不得一双眼都黏在方棠身上,来不及细看便直接接通:“喂?哪位?”
那头静了一瞬,而后一道慵懒又饱含异国风情的嗓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像陈年的波尔多红酒,香草、樱桃、焦糖的复合风味。
“Vincent?哦,好久不见,你的声音可真是让人惊喜。”
许言依然用中文淡声回答:“不报辅导班,不办贷款,不需要代理记账,本地有房有车。”随后挂断电话。
方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逼近,特意放缓脚步等许言赶上。
“学长,你是不是用的苹果机?”方棠听到他接骚扰电话了,专程点开自己安卓机上某个拦截软件:“这个还蛮好用的,被标记的手机都打不进来。”
说到这儿,方棠朝他挑了下眉:“学长开发软件那么厉害,说不定哪天就开发出一款更好用的。”
要是有闲工夫开发开发她的心,那就更好了。
“是吗?”许言满腔的话都被方棠毫无防备的笑颜噎了回去,他艰难地回应一声,脑海中铺天盖地的警报声,让他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要怎么开口?
是说……
想不到吧?我就是那个表面装成游戏客服、实则暗地里窥探你隐私的变态!
还是……
太巧了!没想到你的性格和样貌都这么合我的胃口,刚好我也对你有些好感,你肯定惊喜坏了吧?
方棠没有发现他的反常,抿着嘴点头:“当然啦,你这么厉害,我之前就听室友说你开发的游戏被天行收购了呢。”
“运气好而已。”许言别开脸,沉默地帮方棠收拾演播室里面的器材。
他察觉到身旁的方棠陡然停止动作,迈步朝他走来。
“怎么了?”许言眼神躲闪,装作忙碌的样子,随口问道。
方棠蹙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还有那个语气,低落又沮丧,怕是让其他人听见,会被活活气死。
要不是看他神情自若,方棠都想说求求你别装了,否则迟早被雷劈的。
“学长!”方棠沉下声:“你真的很厉害,做这次采访前我跟你们专业老师、还有校媒的老师都请教过,他们都觉得你是非常努力又有天分的人。
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大家都很佩服你的,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天赋,也不用为了高数愁得整天睡不着觉了。”
她语气轻快却不轻浮,说话时娓娓道来,好似从心底深处发出的赞叹,像劈开沉寂黑暗的一束光,将她的温暖毫无保留施舍给他。
一字一句都在挑拨着许言的心弦,他默然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用何等的自制力控制自己。
双臂颤抖着,每一个关节都紧绷到麻木。
不要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不要吓到她。
她应该做一株盛开在蓝天之下、沐浴在温煦阳光里的花,而不是成为他阴暗生活里的救命稻草。
他艰难滑动喉结,死死盯着堆放在一处的两个书包:“是吗?被你夸得很不好意思。”
方棠边哼歌边点头:“当然啦,开学前我还在想保研的事情,一上课就笑了,这辈子保研应该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你就不一样了,只有你挑他们的份儿,没有他们挑你的份儿。”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他哑着嗓子回。
“嘿嘿,我觉得你比我说的还厉害。”
“方棠。”
收拾完东西,方棠打算去个厕所再关灯,刚迈开腿,就听见许言叫住她。
她回头:“怎么了?”
许言淡淡一笑:“我实验室有些事情,先走了。”
方棠笑着点头:“好呀,今天麻烦你啦,拜拜。”
看许言打完招呼就急匆匆跑出去,方棠撇了撇嘴,听说他们实验室东西都可贵了,随便一个部件都能买今天那台单反,怪不得这么宝贝呢!
从厕所回来后,她一个人慢悠悠收拾着书包,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演播室,关灯、锁门、走人。
路过指导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恰巧碰见彭越在挨骂,他当着老师的面倒不敢张牙舞爪。
欺软怕硬,方棠嘁了一声,甩给他一个白眼。
管他看不看得见,看得见最好。
回宿舍的路上,她难免回忆起方才许言的异样。
若是别人说自己能力不行,方棠会以为他们在自谦,可偏偏是许言,他的神情和语气怎么听都不像假的。
方棠暗自庆幸,幸好许言今天遇到的是自己,否则又要被人安上一个“Bking”的称号了。
她小姨那件事后,全家都去学了点心理学知识。
许言这类人看似天之骄子、万事不愁,但身边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都是一套一套的漂亮话哄得你天旋地转,让人根本分辨不出真情假意。
她小姨那种程度的美女被人骗了后,都连着好几年都郁郁寡欢,差点儿想不开寻短见。
方棠小声叹了口气,这次打听消息无意之中听到有关许言家里的传言,只能说天妒英才吧,说不准他早已经历过黑暗的人生阶段,才会散发着与年纪不相符的落寞。
她向来会开解自己,走到宿舍已经想不起两个小时前的烦心事了。
“妈妈回来了!”
方棠吆喝着推开寝室门,结果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方棠:大胆刁民,尔等为何不向朕通报去向!
不等她第二句打完,紧接着苏月月扔来一家餐厅的地址,说自己接了个探店推广,晚上请她们一起去吃。
方棠的狗腿子属性即刻被激活:谢谢苏苏妈妈。
鹿笑:1
黎宁:111111
苏月月:跪安吧。
时间还有些空余,方棠收拾好书包,从书架上取了一本高数课本,不情不愿地翻开。
刚摸到纸张——“咚咚!”
“进!”方棠好奇地回头,谁会在这时候来找她?
门缝里倏尔出现一张笑得贼兮兮的脸:“糖糖,你今天采访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方棠就想起来了,徐晓鸥跟容沛都是学生会外联部的,这次采访是容沛主动跟许言约的时间。
徐晓鸥推门进来,短短几步路的功夫,眼珠子在方棠全身上下扫了五六遍。
“采访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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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眨了眨眼,思忖道:“很顺利,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多了!”
毕竟一开始她也被许言难搞的名号吓了一跳,可实际接触后只能说——假的!都是假的!
她crush是世界上最心地善良、品德高尚、柔软脆弱的crush。
美强惨,高岭之花,小白莲,让人不忍心蹂/躏。
徐晓鸥靠在上铺楼梯侧面,仔细观察方棠的表情后笑得意味深长:“就没点别的插曲吗?”
不提还好,一提方棠就来气,她倒豆子一样把今天的事情跟徐晓鸥说了一遍。
最后,方棠仍给那两个人留了点情面:“虽然到底是谁弄坏的我不确定,但这俩人还真把我当劳工使唤啊,活全让我干了不说,分功劳他们占大头,出了问题拍拍屁股就走人,想的挺美。”
徐晓鸥啧了一声,眼镜片后聚起一团阴云。
她朝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方棠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语:“怪我没提前跟你说,我刚进外联部的时候就听人说容沛仗着自己是副部长特别喜欢欺负新人。我没跟她接触过,又觉得背地嚼舌头不好,谁知道险些把你坑了。”
“你没错,我也没错。”方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错的是他们,再说了结果也不差,只能说是虚惊一场,许言还帮我撑腰呢!”
话音未落,徐晓鸥原本半眯的双眼骤然瞪大,闪烁着八卦的异彩:“快说,快让我嗑,不是,听听英雄救美!”
。
闻着寝室里并不怎么新鲜的空气和此起彼伏的游戏声,许言一颗心才从高处落到地面。
靠在椅背上,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眼前一片猩红,嗓子似吞了一口滚烫的铁砂,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会更讨厌他吧?
他是这样一个怪人,谁会喜欢他呢?
“言总,老杨群里问了,你晚上吃什么?”田子琛躺在床上,朝底下回来后就一动不动的许言喊了一声。
那个仿佛石雕像的人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声音嘶哑低沉:“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
“好。”田子琛听他声音不对劲,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言总你是不是有点感冒,最近降温,别冻着了。”
“嗯,谢谢。”
两人说话间,巩兆林一把将门推开,力气太大,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动。
田子琛弹坐起来:“你要死啊,劲儿那么大去把衣服洗了,闻着你的袜子味我都要上呼吸道感染了。”
巩兆林看都没看他,走到许言书桌前:“言总,给根烟。”
“戒了。”
“啥?没有就没有呗。”巩兆林扭头就走,大马金刀跨坐下,拿着手机点了几下,宿舍群便响起了提示音。
“卧槽这什么东西?”田子琛看了一眼,就被血糊糊的画面吓得赶紧把屏幕关上。
“杂种玩意儿,有畜生在外网发的,被咱们学校学生发现了。”
田子琛又飞快瞄了一眼:“咱们学校的?”
“你是眼瞎吗?”巩兆林语气很冲:“雕像、花坛都对上了。”
单纯的巧合吗?
许言大脑一时转不过弯,强忍着恶心,打开曾经保存下来的照片,仔细核对着图片里的三具尸体和皮毛与三只小猫的花纹相似度。
橘色、棕色、奶白、虎斑豹纹,越看心情越沉重。
“查出来是谁了吗?”许言问。
“没有,有人去投诉了,大概率没结果。”巩兆林捶了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的书本晃了晃:“这孙子绝对是惯犯,ip都是假的,顺着这条线根本找不到人。”
方棠知道了吗?
念头在心底闪过的一霎那,许言顿时慌了手脚,打开手机下意识想询问方棠的现况。可进入到通讯录页面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方棠的联系方式。
深埋的念想被一丝丝剥离,心头空了一块,冷风穿堂而过。
许言牙关轻颤,手机突然变得湿滑,像一只抓握不住的泥鳅,在掌心打滑。
不能让方棠知道,至少不能是这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