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裴瑛受伤以来,萧恪便命人去将王府及南北各处珍奇稀缺的仙草灵芝都一一搜罗到手中,而后让太医院精心调配出治疗她剑伤所需的灵丹妙药。
因着剑伤伤筋动骨,裴瑛刚开始醒转那两三日,一天中总有好大半日全身都疼痛到蚀骨锥心,疼痛令她甚至难捱到总拿萧恪当止痛的肉包子,啃咬得他的一双胳膊青紫血瘀,没有两处好肉。
但很快,也不知太医院给她调配了什么方子,她那痛得摧心挠肝的症状从第三日夜间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裴瑛也省得如此狼狈的摧残萧恪。
待小半个月过去,因日日有着灵丹妙药的疗养滋补,裴瑛右肩那处狰狞可怖的伤口正以非常惊人的速度长出新肉生出新疤。
前两日王府太医石决明来替她看诊时还说,她锁骨处被挫伤的骨骼也比预计中生长愈合得还要好。
手臂没被废掉裴瑛自是十分高兴,即使目前她的胳膊仍旧动弹不得分毫,天天被绑成硬邦邦的大粽子暖在那狐裘中。
可能是失血过多,此次受伤令她变得比以前更怕侵染寒气。
冬日的擎云堂暖如春庭,可裴瑛不仅每日要穿着抵御严寒的貂皮狐裘,手里还时刻不离取暖的紫金手炉。
她从前就怕冷,受伤之后更是畏寒到离不得内院半步。
现下并无性命之忧,怕裴家人担心,裴瑛准备再好一些的时候再告知裴家自己遭遇意外的事情。
除了准允郑君华和萧岚音她二人过来探望过一趟外,萧恪一早就替裴瑛谢绝了所有的探视,说是让她好安心养伤。
这十多日,邹嬷嬷和榆芝四人多在晨间和上午照料自家王妃,萧恪一到下半晌就会准时回府,而之后萧恪便会独自守着她。
裴瑛总觉得萧恪最近有点太过黏着她了,这似乎有点不符合他万事不萦于怀的性子。
但萧恪却不止于此,他还大张旗鼓地将书房里的书案和卷宗折子一并搬到寝卧这边来,因而在寸步不离的陪伴照顾着她的同时,也并不耽搁他处理公务。
但往往她醒着的时候,萧恪只会专心照顾她,陪她说话解闷,并不沉浸于书案中。
一般他处理公务的时间都是她感到疲惫上床安睡的时候。
这些时日萧恪作为她的夫君,日日夜夜对她体贴入微,裴瑛无法不心神激荡。
她明白萧恪好像已经渐渐在她心底扎根,开始生出鲜嫩翠绿的枝芽。
……
这一日萧恪回来时已是下半晌,她正倚躺在窗前的贵妃榻上随意翻阅着一本书,听见沉稳矫健的脚步声,她抬头朝轩窗外望去,就瞧见着一身莲青色蒲纹乌云豹大氅,里头照旧是大红锦绣官袍,撞上窗外寒冷孤寂的天空,竟然丝毫不觉突兀,反而浑然天成。
裴瑛心想,萧恪终究是那一撇最浓墨重彩的冷冽,生生横穿画卷傲然睥睨于那天际。
感受到妻子的目光,萧恪微微顿步,朝她浅淡柔和的勾唇浅笑。
俄顷,萧恪便已箭步跨过门槛,解下身上带着寒气的大氅递给门口的侍女,而后穿过外间的暖阁月门,止步于裴瑛跟前。
裴瑛放下手中的书预备起身相迎,萧恪忙弯腰按住她,“王妃还病着,无需多礼,快好好歇着罢。”
裴瑛笑意溶溶地抬眸凝看他,“妾身每日都要睡上大半的时间,躺都躺累了,就想要伸展伸展筋骨。”
萧恪握住她冰冰凉凉的手,心生怜爱,再看她气色,却还不错,“等王妃再养好一些,我就陪你去外边走一走。”
裴瑛听见这话,像只在笼子里关久了的鸟雀,不禁满含期待。
萧恪在她身旁坐下,与她解闷,“王妃今日在看甚么书?”
裴瑛将枕边那本书递给他,“是《庄子》,在王爷那日搬来的一堆书籍里面寻到的。”
萧恪疑惑:“这书王妃从前应当早就读过?”
裴瑛点头:“是常常拜读,但祖父说圣人之言读一遍两遍是不够的,需得时时温故知新,方能参悟其中幽微玄妙之意。”
萧恪颇为赞同裴昂的话,“祖父言之有理。”
不知怎地,裴瑛骤然之间对萧恪生出浓厚的探知欲,心下不住想要多了解他一点,“那王爷平日喜欢读什么书?”
萧恪望着她充满好奇的眸子,拂袖低笑,“本王不爱读书,与王妃通读擅写诗歌辞赋相较,本王学识恐怕不过尔尔。”
裴瑛才不信,从古至今,无论哪朝哪代,文臣都占据朝堂大半壁江山,萧恪平日里处理朝务,那些文臣大多学富五车,上疏的折子也喜咬文嚼字,朝堂辩论更是引经据典,若他不懂得这些,哪里能纵横朝野这些年?
她颦眉轻嗔,“王爷总爱打趣妾身。”
萧恪却认真与她解释,“本王虽从小也读经史子集,但更热衷于舞刀弄枪,后又驰骋沙场数年,这几年替陛下理政接触的也多是高效实用的治国方略之类的书籍卷帙。”
裴瑛想想确实如此,想到这些年他从一个叱咤疆场的强悍武将到为皇帝杨绪打理朝务的大丞相,还能威震膺服朝野,若论天纵豪雄,萧恪实属当仁不让。
裴瑛能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随境转,她此刻双眸亮如清泉,由衷地钦佩叹服萧恪,“王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样才叫真正的厉害,妾身纵使再有学识,也不过只能吟风弄月,登不得大雅之堂。”
萧恪不仅第一次从妻子口中听到这样的正面品论,还听出她话语里的稀薄无奈,他轻轻揽过她,“王妃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写诗作赋给本王欣赏。”
裴瑛将信将疑,“王爷对此有兴趣?头回宫宴上,妾身瞧着王爷对这些好像并无多少耐心品鉴。”
被揭了短,萧恪也不恼,反而饶有意味的睨着她:“本王是不比那些世家公子擅长吟诗作赋,但既然我的王妃擅长此道,那本王必得有这个荣幸近水楼台,除非王妃不肯。”
裴瑛但觉他有恃无恐,便让他瞧自己被绑起的胳膊,“妾身没有不愿意,只是也不知这伤多久能好。”
萧恪轻轻捏着她的胳膊,看有没有比前两日更好些:“本王也没让王妃现在就替我作……不过如果你一时有了灵感,我倒也可以为你研墨执笔。”
不想裴瑛却摇头,“既是要呈给王爷,便得妾身亲自动手才有诚意,还请王爷莫要急在一时,我已经想好届时为您作什么。”
萧恪没想她竟然还打算给自己惊喜,心下也升起期待,“那本王等着即是。”
裴瑛神秘兮兮,“定不教王爷失望。”
只希望天公作美。
……
说过这事,萧恪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裴瑛的伤情上来,他想起明日便是太医前来例行检查她伤处的日子。但上一次太医告诉过他,在他为裴瑛诊治之前,身为丈夫,他最好能先好好替她细致查看问询一番。
毕竟在丈夫面前,妻子更能够放松,也能检查问询得更妥帖。
想到此,趁着天色尚早,萧恪即刻拉了裴瑛的手,“我陪王妃到里间歇息去。”
裴瑛听见这话,一时想岔,以为他禁欲了快半月,忽而来了兴致想要与自己行房,不免有些难为情,她担心自己这状况不能好好承欢。
萧恪瞧着她蹙眉抿唇,一脸的古怪难言,便知她将自己当成了禽兽。
“太医嘱咐本王提前为王妃好好查看一遍伤势,看如今恢复得如何,需得脱掉衣衫,难道你想要就在这里?”萧恪神色幽幽,意味不明,“还是王妃觉得你现在有力气能够被我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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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瑛两颊飞霞,不住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就算是她不纯洁想入非非行吧,但萧恪那犹如大灰狼看着小白兔的暧昧而危险的眼神又是个甚么意思?
萧恪暂且敛了逗趣她的心思,起身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凉凉的薄唇流连在她耳廓边,“王妃既有心让本王欢愉,我先记下就是。”
裴瑛被他低沉的嗓音震得肌理发麻,他的话又臊得她羞涩万分。
萧恪几步就将她抱到了里间,而后将她轻放在榻边坐下。
有整座大扇的屏风遮挡着,萧恪没有去关屏风外间的窗帘,这样榻上的光线也更明亮许多。
椒壁之内还设有火墙,萧恪身上火热得已出了层薄汗,他径直脱掉了官袍,只余一身墨黑如穹夜的锦缎中衣,裴瑛但觉他当真特立独行,他记得在闺阁中时,大伯母为府中男子裁制的中衣料子颜色大多以白色或浅色为主,但萧恪却独独喜爱墨色中衣。
但这光滑轻薄的墨云锦缎也确实衬他满身凌厉无双的气质,轩昂雄伟,好看得紧。
裴瑛觉得自己此刻的确对萧恪生出想要温存的欲念,她一直都知道男子美好的体魄也能勾起人的遐思。
这想法显得自己很孟浪,且真真不合时宜,她只好垂眸敛目。
萧恪却不知她心底的那一拨旖旎荡漾,只去浴房洗脸净手,这才又回到她身边,怕她惧冷,他只先帮她褪去狐裘外衫和锦缎短袄,拆掉绑带。
褪去多日没有离身的厚重貂裘,此时一袭藕荷色的双层絮衣襦褂让裴瑛端的就感到轻松大半,萧恪将紫金手炉塞到她怀中,而后为她解开襦褂和中衣的盘扣,轻轻将她那只受伤的胳膊从两层衣袖中剥离开来。
初初接触到寒冷,裴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萧恪忙再次为她系好絮衣和中衣的扣子。
如此一来,只有她肩头的那处伤口和玉臂露在外面。
透过外边明亮的天光,绫罗帐下,妻子玉人藕腕,衣衫半落,绰约玲珑,令萧恪喉咙自然地有些发紧。
方才妻子所料也不错,半月未与她亲热,他如何不想念她的滋味?
但他目光右转,赫然可见裴瑛肩头的剑伤已结成约摸三指宽三寸长的褐红色的伤疤,依旧狰狞可怖,让萧恪无法不想起那日的凶险,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悱恻心思已熄灭了大半。
他闭目凝神了几息,这才伸出手指在她伤口四周轻重有致的游走着,“感觉如何?”
裴瑛没有感觉到疼痛,“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当真?”
裴瑛重重点头,“当真。”
萧恪安心不少,复而摩挲在她的疤痕处,明白女子爱美,但与裴瑛保证道,“王妃放心,等落了壳,定然不会叫这伤处留下一丝痕迹。”
裴瑛也低头瞧着那如玉的胳膊和丑陋的伤疤,对照十分明显。
这个她不会质疑,上回萧恪啃咬她的那处齿痕早已愈合光洁如从前。
“只要王爷不嫌弃它丑,便不甚碍事。”心下却是,只要胳膊能恢复如常,裴瑛就很想得开。
“本王如何会嫌弃?”萧恪看着这枚伤疤,只会心生歉疚。
裴瑛促狭道,“如果当真去不掉,王爷就算嫌弃也没用。”
萧恪却不容她质疑,他怎会允许这个伤疤存在?
胳膊没有被绑着,裴瑛自己慢慢抬起手臂,竟然发现胳膊上的力气已经在渐渐回笼。
萧恪欣喜,又握着她的胳膊上下左右摆动了片刻,发现已然能缓缓行动。
看来那些灵丹仙草果真不同一般。
等明日太医再诊治一番,想必裴瑛就不用再被这绑带束缚住了。
只是她这畏寒的身子,可得再寻来四海灵药好好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