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去到园中的短亭里坐下时,裴瑛的手臂上已挂着大大小小样式各异的臂环,心情也早已变得晴朗了许多。
到了亭子坐下,裴瑛将之取下放到石桌上方一角。
裴瑛唤来侍女上茶。
“还没玩够?”萧恪对这些实在没有耐心,若裴瑛还要继续,他准备找个借口离开,让她的侍女来陪她就好。
裴瑛笑着为他斟茶:“玩够了,妾身是有事要与王爷说。”
萧恪这才正襟危坐:“何事?”
裴瑛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直入正题:“王爷,明日回门,妾身想让裴府里的大夫张伯继续为我开方调理身体。”
萧恪诧异:“王妃身体有恙?”
裴瑛如实说:“已经基本好了。”
“那是为何还要调理?”午间母亲和阿姐才说过让他们早日要孩子,傍晚王妃便同他说她身体需要调理,着实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
裴瑛早就准备好说辞:“王爷有所不知,妾身嗜好饮酒好几年,而且从去年冬日起,每天都在豪饮烈酒,时间长达大半年……后来府医诊治说我郁结于心,气血亏损,便为我开药调理着身子,现下已基本好转,只是我还想要继续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
这是实话,只是裴瑛略去了其中细节,比如府医为何会在定期看诊时惊讶她小小年纪,内里竟然郁结于心亏损至此?
还好张伯医术精湛,辛苦为她寻来了千年灵草入药,只不到两月,她便基本大好。
萧恪指节敲击着石桌,仍将信将疑:“王妃常饮什么样的烈酒?”
裴瑛从袖中探出一巴掌大小的白玉玲珑瓷瓶来递给他,对上他的墨眸:“便是这鹤觞酒。”
她还早有准备,看来并非临时起意。
萧恪从前四方征战,自是听过北方的确有这样一种烈酒鹤觞,而且那是极品烈酒,哪怕是男人都不敢多饮。
没想到眼前他娇弱的王妃竟然嗜好饮这鹤觞,“王妃如今可戒酒了?”
“自确认与谢家能退亲后便戒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萧恪星眸沉了沉:“王妃是因为谢渊才饮这烈酒的?”
裴瑛没有否认,只说:“最开始是因为父亲骤然离世,妾身伤心无依,才偶然发现若睡前饮少许酒酿,对抑制失眠确实有效,后来……”
她顿了顿,神色戚戚,转念想到萧恪早就知道这些,干脆坦诚相告:“王爷知道的,我那时和谢渊有婚约,乍然听闻他有了别的女子后,我每夜都失眠睡不着觉,唯有喝了烈酒才能好些。”
没想萧恪会错了意,见她一提到谢渊就面露怅然和遗憾,顿时感到被冒犯,心下升起不快,面上却不显:“既要调理身体,为何不用王府太医?”
“一来妾身的体质如何,该如何配药,裴府府医更为清楚,二来妾身并不想让母亲她们知晓此事。”
其实便是请王府太医她也不怕,但她一点都不想让婆母和大姑姐插手此事。
萧恪心中疑窦消散,只一瞬便默认她这个理由成立。
“本王许王妃请裴府府医,但若半年内调理不好,本王会从宫里请太医令过王府亲自为你开方问诊。”
“谢谢王爷。”见他未再追问,裴瑛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就放松了下来,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至于半年之后的事,届时再想办法就是。
不过是让大夫调理身体,萧恪再生疑惑:“王妃方才如何会这般紧张?”
以为已经过关的裴瑛本来正在暗暗庆幸,却不想萧恪却看穿了她的情绪,只好连忙寻了个理由:“因为妾身先前没有告知王爷此事,害怕王爷会责怪妾身不能好好尽到王妃之责。”
不过才刚成婚,萧恪不以为意:“本王明白王妃的顾虑为何,午间本王那样说也只是想宽母亲的心,至于孩儿何时会到来,你我顺其自然即可。”
裴瑛垂着眸子不敢看他:“谢王爷宽慰,妾身知道了。”
天色渐渐擦黑,萧恪起身:“天色已不早,我们回吧。”
“好。”
*
新婚第二晚。
裴瑛沐浴完毕回到房间时,萧恪正倚坐在窗前的榻上捧起一卷书简认真阅读着,他已经从浴池那边回来了快三刻钟。
裴瑛见状,转身从外间的架子上拿了灯芯剪,将他就近的两盏莲花瓣灯里的黑芯剪断,室内立时便明亮了许多。
而后放下小剪子,也未打扰萧恪,自己也从床头拿起昨日未看完的前朝名人传记独自翻阅了开来。
时间还早得很,并不着急就寝。
而那头萧恪在她进屋时便听见了动静,刚准备放下手中书简熄灯就寝,不想王妃又心细为他挑灯后,自己也看起了书,他暗暗愣了会子神,便也继续垂首沉浸书简中。
在这寂静的秋夜,一时之间,房间内只余两处灯影下的新婚夫妻各忙其事。
这情状若让外人瞧见,定会觉得颇为新鲜有趣。
翻书的间隙,裴瑛偶尔也会别过脸望向窗前的高挺身影,见他时而凝眉苦恼,又时而舒朗开阔,火烛明灭间映着他冷硬坚毅的面庞,他在她眼里某一时刻好似柔和了不少。
下一瞬,裴瑛连忙晃了晃脑袋,迅速屏蔽掉了这虚假的幻象。
她心里很清楚,萧恪是个怎样的男人,并不取决于曾经以后每个这样的夜晚,在灯下或者在床帏里的那个他,而取决于她第一次与他在西州渡口相遇,他用权力手腕和刀锋鲜血,将她强硬夺走的那个他。
他站在权力顶峰,世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俯仰瞬息间即可被决定生死的存在。
不费吹灰。
或许是盯着人看得久了,那边萧恪也不禁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时,他只觉得此刻坐在床边的女子,距离他很遥远。
而后他就看见女子拿起床尾叠着的薄毯,巧笑嫣然朝他走了过来。
萧恪便以为那一瞬是他的错觉。
“王爷,秋夜风寒露重,小心受凉。”她散开毯子,准备盖在他身上。
萧恪却已随意卷起书简搁置一旁,阻止了她的动作:“夜深了,也该上床歇着了。”
裴瑛随他。
随即,二人便前后脚上了榻,各自抖开了一床被子,继而钻入自己的被窝。
萧恪躺在外侧,裴瑛照样睡在里侧。
昨夜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乃是夫妻之礼,萧恪自然要遵循伦常。
但今夜,既然他的王妃并没有表露出那个心思,他就也无可无不可。
他盖上被子准备睡觉,枕边依旧有王妃身上的佩兰香气袭来,并不令人讨厌。
但无奈他闭眼凝神了快一个时辰,仍旧无法入睡。
一如昨夜洞房过后,他睁着眼睛到五更天,后来实在睡不着,干脆起床去外院练武。
原来哪怕是他的妻子,他都无法与之同床安眠。
而他身侧的王妃呼吸却正渐趋平稳,似乎已经进入梦乡。
原本平静的心绪渐渐烦躁起来,萧恪开始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最后干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故意没放轻动作,果然惊醒了里侧的裴瑛。
她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暗夜里的萧恪,许久才开口相问:“王爷可是睡不着?”
萧恪沉着脸不说话。
裴瑛只好跟着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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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烛火皆已熄灭,只留下门口处的那一盏青莲壁灯,裴瑛不大看得清他的神色,便温柔笑着问他:“王爷从前经常失眠?还是不习惯身侧有人从而难以入睡?”
萧恪思索了片刻,偏过头去问她:“从前王妃失眠,若不饮酒,最终可能入睡?”
看来是不习惯身侧有人才睡不着的,就连女人都不行,看来外界传言他不近女色并非空穴来风。
裴瑛轻轻摇头,想到他可能看不见,遂开口:“很难。”
萧恪沉默。
裴瑛见他为难,犹豫了十几息后还是提议道:“王爷要不要去书房那边安寝?”一般情况下,男子的书房,通常是他们的另一方独处领地,那是连妻子都不能轻易踏入的地方。
才刚新婚她虽不愿同他分房睡,但那种彻夜难眠蚀骨噬心的滋味她知道非常不好受。
萧恪反问:“王妃不担心这事传出去?”
裴瑛抱着膝,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这不是没办法么?王爷贵体要紧,何况有王爷在,妾身相信此间事您会处理妥当。”
萧恪心想妻子当真善解人意。
无奈他视力太好,能看到面前女子姣好含笑的面容,白山黑水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子在闪烁,还有那寝被包裹着的,若隐若现的玲珑身姿……
昨夜与她洞房时的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中复苏,想到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她抱住他低低求饶,腰软肢柔任他揉搓的情景,他忽然有点不愿意离开。
他想,他不仅忽视了他会失眠这个问题,还认知到他的确会生出男女之欲这件事。
毕竟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除了迷恋权力的那种极致掌控欲之外,他的确好像不重男女之欲,最起码这十数年里,他对别人送到他手中无数的绝色美人都厌烦不已。
因此外界传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他都选择置之不理,抑或是早在心中默认了这个说法。
然而身旁之人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虽然在此之前还是他强夺来的,但到底与那些被送来的美人不一样。
既是自己的妻子,便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不会有任何负担。
因而在这深夜,丈夫对妻子滋生需求,自然而然,也说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黑夜里,萧恪一颗因失眠而躁动的心渐渐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全身慢慢升腾的火热。
他喉咙跟着有些发紧,说出的话都有些沙哑:“再试一试?”
“什么?”裴瑛头脑发傻,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但这不打紧,只见下一刻,在她惊讶的神色中,萧恪已先一步扔掉了自己的寝被,继而灵活地钻入她的被窝,并将她重重扑倒在床榻中……
感受到他的蓄势待发,裴瑛生生抵住他的肩头:“王爷,都这么晚了,明日您还要陪妾身回门呢。”
“不会耽搁。”因要求欢,萧恪揉捏着她的脸蛋,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许,“我答应王妃,最多一个时辰。”
裴瑛:“……”
要比昨晚还久一倍?她想拒绝。
可惜萧恪根本不给她机会,他强势地拨开她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本王承诺过不委屈你,今日才新婚第二日,可不好冷落你,免得日后你我还因这种小事落人话柄。”
裴瑛:“……”
见她不说话,萧恪就当她同意,他一双大手开始温柔地到处安抚她。
不多时,新打制的喜榻吱吱呀呀地开始晃动起来,锦帐内这一方天地也在顷刻间就犹如烈焰灼烧,虽然将床帏之内的两人热得大汗淋漓,却更是缠绕得难舍难分。
后来这一个多时辰,一个人的失眠,彻底变成了两个人的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