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宁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当然知道圣杯战争是什么:表面上,七名御主、七名从者争夺万能许愿机“圣杯”,但它实际上是接通根源的仪式。
一如既往,又曲折又遮掩的做派。
老实说,何知宁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这群惹祸精的想法。
根源被视为世间一切的起始,那里有所有事物的记录,起因、过程、终结。地球上五花八门的法术流派不过是从根源流出的涓涓细流。对重研究、重家系的魔术师们来说,他们穷其一生也只能到达根源的末端,因此,作为才华之根的源头,根源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只有亲眼目睹,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吸引力有多么巨大。在伦敦的时钟塔,西方魔术界的大本营之一,何知宁甚至见过对人世毫无所知的“鬼才”。别说手机电脑,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税收。跟他们一对比,梅林甚至都算新时代梦魔,最起码他还知道现实词汇的定义(虽然他总以比较戏剧的角度去理解)。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他们合不来。
“为什么是秦始皇?”她忍不住问,“日本人不应该召唤一下冲田总司、织田信长、坂田金时这种人物吗?”
“可能他们也知道嬴政的功绩比较大吧。”林文胜幽默地回答。
“那为什么一把剑会成为圣遗物?来历是什么?”
“据说,是那把‘王负剑’。”
何知宁“哦”了一下,那确实很重量级。如果有个魔术师掏出来当年得伊阿尼拉杀死赫拉克勒斯的剑,她说不定也会一时兴起回应一下召唤。
“那在美利坚不算管制物品?他们的海关在这个时候不讲针对歧视,不讲严防死守了?”
从2010年开始,何知宁也上了美利坚的“封神榜”。他们怕她再查出什么要命的东西(特指现实方面的)。
“他们光是甩锅就花了半个月,要是让他们低头认错不是等于要他们的命?”
“......我什么时候出发?”她问,“说起来,我现在还过得了他们的检查吗?”毕竟捅贝尔斯坦的篓子这事算她揽了,没让降谷零牵扯进来。
“他们知道那没效果。你不用着急。他们的进展非常慢。我看,你十一月再出发也不算晚。”林文胜的口气非常轻松,他甚至向她建议道,“我听说日本的大城市在万圣节的时候有集体活动,比如涩谷,你也可以去看看,玩玩、放松一下。”
“那我还不如去秋叶原买猛男巧克力,听说圣诞的时候他们还会出限定款。”
林文胜呵呵笑了。“哦,我记得,去年你网购的那些?外形挺有意思,但太甜了,不好吃。”老头都比较坚持自己的观点,林文胜也不例外,他接着念叨,“我还是觉得万圣节活动有意思。”
“比如涩谷?”
电话那头的老林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接着,他低低的笑声就被另一个人的高叫盖过去。
“我看你就是自己想去!别打扰我徒儿,她愿意去哪去哪!”
林文胜向来不惯着这个臭脾气剑魔,直接冲着他念经。“你话这么多你自己来说,除了小何谁把你当正经长辈?糟老头子一个。”接着,他便又对着听筒说,“总之,最近你该忙忙,该休息休息,内华达州的事情等通知。自己在外面注意身体,我和你师父还有点事,先不说了。”
“好,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他们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听上去依依不舍,恨不得立刻见面,但最后,电话还是挂了。
她没有再去看车辆信息,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去看大山、村庄、蓝天白云是如何呼啸着从她的视野中撤退——就和绝大多数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那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上列车。她想,因为何知宁在这种情景下才会觉得自己像个人。
在这里,她潜藏的反应就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后怕赶不上列车,害怕找不到厕所,担心陌生城市不合自己的心意或是自己根本无法适应。
在她买票的时候她不会这么觉得,甚至在等车的时候都不会这么想,但当她真上了属于自己的车次,何知宁却开始害怕了。
“这样可不行。”她熟练地在心里说服自己,把脑袋里的石头甩开,“人在应该死的时候就应该去死,没什么好说的。”
她深呼一口气,重新抓起手机。
这次她也没去看车辆信息,而是打开了社交媒体软件。
就和中国人会使用微信和□□类似,日本人也有自己的LINE。何知宁没有多少日本朋友,所以列表上的用户一只手就能输出来。她甚至不怎么跟别人发消息,因为她跟别人没什么特别的话好说。
这次也是。
她点开只是因为有新消息。
——您好,请问您月底的时候有空吗?
发信人是吉野顺平。
那个不怎么走运的男孩。何知宁记得他,加上他的社媒账号是九月中旬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还在北海道,与孩子们待在一起。当局很快联系到他们的家人。绝大多数都还健在,并乐意接自己的孩子回家,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长久的监禁生活让很多孩子不愿与人沟通,哪怕对方是他们的至亲。在征集监护人的同意后,孩子们继续住在小樽市,接受心理辅导和教育——他们落下了一到五年的课程不等,也需要学着回归社会。
总之,何知宁也帮了一些忙。她天天为孩子们讲故事,就像个评书人那样,试图去演绎每个角色,后来又带着他们看电影、去野餐。
那些放松性质的集体活动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到月中,过半数孩子的神经就不再那么紧绷了。她就在那时接到了吉野顺平的电话。
“请问是何小姐吗?”少年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怯生生的,但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吉野顺平。您还记得我吗?我在月初的时候和您见过面,分别的时候您还留下了一枚硬币。”
何知宁正在收拾遮阳蓬。她不得不换了个姿势,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一面忙,一面回答:“当然,当然,伊藤老先生当晚就给我回消息了,但我晾了他三天才给他回。他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并会让儿子向你赔礼道歉......他的儿子还打扰过你吗?”
“没有,没有,其实他第二天就向我道歉了。”
“他之前霸占的活动教室呢?还了没有?”
“还了。”说到这里,吉野顺平甚至笑了两声,“我最初不愿意原谅他,还被他吓了一跳。你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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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总是趾高气昂,突然向人低头只会让人怀疑他想做什么坏事......所以我说,如果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道歉,我才考虑。”
听到这里,何知宁也笑了。怎么说呢?收拾小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老子的七寸。“他照做了?”
“他甚至写了篇稿子。”
“还算有诚意。”她说,“所以你打电话是专门向我道谢的?”
“一半一半。”少年诚恳地讲道,“其实我早就想跟您道谢,但我怕打扰到您。不过,我现在有件事必须要问一下您,关于那枚硬币。”
那枚纪念币并不普通,而是山岭法庭的量产法宝。功能类似于经典的符咒,但使用方式和存在形式都更加现代化——简单来说,如果它遇到非自然攻击就会自动生效,释放存储的法力,根据内部预先设计好的术式,对施术对象进行伤害或驱逐。当然,如果你运气好,这辈子都遇不到哪路魑魅魍魉,它就只是枚普通的钢镚儿。
吉野顺平这么说,就意味着它已经起到了自己应有的作用。
她问:“出了什么事?”
到这个节骨眼上,少年反而吱唔起来。何知宁想他大概是在筛选信息,思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前几天,本田……就是你上次见的那三个同学。他们死了。我就在现场,但奇怪的是,好像只有我能看到凶手,甚至连监控都没拍到他,但我却看到了,补丁脸、蓝头发,怪人一个。”
或许是对她的信任占了上风,吉野顺平的答案还算详细。
补丁脸、蓝头发。虽然山岭法庭被严令禁止干涉日本咒术界相关事项,但收集情报另算。何知宁确实收到过类似咒灵的目击报告。碍于规定,他们只是照例将情况报告给相关单位。
“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总之,他想害我的母亲,也想害我,但都失败了。原因是这枚硬币,我发现它已经黑了三分之二,就像生锈一样。”
何知宁回答:“那是法力释放后的正常反应。这意味着那枚硬币只能用最后一次了。”
“我想也是。”说完这句,吉野顺平沉默了好久,才说,“谢谢。”
这句道谢听上去全是油和醋——换而言之,五味杂陈。
“不用谢,我把它留下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如果你还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拜托我的同事去一趟。我现在在北海道,走不太开。”
“不不不,哪能在麻烦您呢?我现在有了新学校、新同学,顺便也有了工作。”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找您确认一下,想跟您说一声谢谢,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何知宁猜他成了一名咒术师,一个充满加班、不给社保,但薪水够高的高危职业。“你能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注意安全。”
“嗯,我没有跟他们说你的事,但那个怪人没有死,您也要小心。”
直到现在,何知宁回想起来也觉得,他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相应地,她也很乐意回他的消息。
——应该有空。不过我这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忙起来,所以也说不准。
吉野顺平的聊天状态立刻变成了正在输入,很快,他的话就发了过来。是一句邀约。
“万圣节有空吗?我想当面向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