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王子选了尼乌塞赫努大人的女儿奈菲尔塔利做自己的妻子。
泰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哄小公主睡觉。其实她本不需要这么做。她现在是拉美西斯王子的妻子,和丈夫一起居住在王宫中。按照旧例,她作为王子妃享受着奢华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必要的职责,生下孩子也有专门的嬷嬷带着,从哺乳到长大成人,如果泰雅希望的话,她甚至可以成为宾塔娜特流星一般的母亲。
但那样就行了吗?
何知宁对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哎,想也知道,孩子怎么可能记得在她五岁时就双双归西的父母呢?但她依然经常梦见他们,频繁到她能从支离破碎的痕迹中拼凑出两个影子。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大概也跟里赛亚那样美丽动人,嗯,或许没有里赛亚那么美丽,但眼神一定会一样和蔼。
她不由得苦涩地想到,失去了真正女儿的里赛亚和失去了真正母亲的何知宁,成为了真正的半路母女。
泰雅还记得自己生产的那天。她本以为自己能靠着在玉泉宫的挨打经历扛过生产之痛,但她还是拜服在后者之下。
凯美特很少下雨,每一次下雨都会让尼罗河的水位一涨再涨,所以对居住在这里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好事。等公主生出来,泰雅却觉得自己就跟被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全身大汗,下.体流血,喉咙沙哑,只有视网膜和大脑还在正常活动。
在接生婆将女儿放在她怀里的第一刻,泰雅就知道自己的心中并没有那种人人口中相传的、母亲对女儿天然的爱意。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涌上她心头的是前所未有的难过。
泰雅不认为一个女儿对拉美西斯能有多么重要——甚至男孩也是,因为拉美西斯后面会有接近一百个儿子——父亲不爱她,母亲再不爱她,那这个孩子要怎么活下去呢?
难道我要让我的女儿早早失去真正的母亲吗?等到她以后问我的时候我要怎么回答呢?
如果宾塔娜特对母亲还抱有希望,她大概会期待着我给她一个始料未及的深刻理由,然后我们的故事就像二十一世纪影视剧包饺子结局那样,紧紧抱在一起,然后重归于好。
别傻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能用包饺子去解决,拉美西斯和图雅不早和和美美抱在一起过日子了?泰雅与何知宁同时向自己的灵魂吐唾沫。哪有什么始料未及的深刻理由,硬要说的东西只有一个。
谜题的答案只是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女儿而已。
于是,泰雅坚持由自己为女儿哺乳。只要是拉美西斯不来看她的时候,她就会让女儿睡在自己床边。宾塔娜特绝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巧,嬷嬷都说她是多年来鲜少见到的乖孩子,但泰雅却有点担心女儿缺乏活力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宾塔娜特很快用实力打消了她的疑虑。宾塔娜特刚出满月,就开始频繁地在夜晚中忽然醒来,哇哇大哭。泰雅最初还会惊慌,但很快,她开始按部就班地检查女儿的尿布、体温,如果都正常就喂奶,哄着孩子睡着,自己再睡。
说实话,泰雅一点都不觉得这比练剑容易多少,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有那么一阵,她需要白天轮流应付拉美西斯和女儿,晚上继续在他们其中二选一,险些把她整到精神分裂。
但就算如此,泰雅也不打算放弃。虽然这个故事最爽的部分当然是她在生产的时候狠狠地骂了拉美西斯一顿,但她还挺喜欢自己的女儿的。
很快,宾塔娜特就睡着了。泰雅从女儿嘴里抽出自己的胸脯,将女儿交给嬷嬷。今晚拉美西斯大概率要来,女儿得给父亲腾地方,因为她的处境跟母亲没什么区别——先君臣。
嬷嬷带着公主离开后,纳胡特才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还有别的消息,老板娘说穆特维亚已经混进去往黎巴嫩的商船。昨晚起的航。她亲自看人走的。”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泰雅不禁吓了一跳。
从北方“海港城市”拉基德到“王都”瓦瑟特,塞莎拉的人只跑了一天,以前的法老是养了一堆凯美特超人吗?
不过考虑到这是个神代还未断绝的时代,以及塞莎拉不合牛顿力学的超级英雄式落地,泰雅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是好事。”她回答,“法老才派人开始在瓦瑟特搜查。等他们反应过来,怕不是船都建好了。”
纳胡特点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想到穆特维亚小姐真的会走……”
的确,穆特维亚为自己的梦想做了许多准备,但她出走的动机总不充分。与绝大多数好女孩一样,那姑娘挂念的太多,所以泰雅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远方的故事、姐妹的矛盾、繁华的牢笼,再加上一道爱情的火花。一年的辛苦耕耘在三天内开花结果,泰雅很满意这个结局。
“为什么偏偏是奈菲尔塔利?”纳胡特问,“陛下招来了那么多姑娘。”
“他们选的不是那个姑娘,他们选的是她的家族。”泰雅解释道,“梅里涅特王妃的父亲是个政治强人,在朝代更替之际,王室需要这种人为他们服务,但现在江山易主、大局已定,他们自然更倾向于选一个更好掌控的家族。”
“尼乌塞赫努大人好像也不算那么……本分?”
“如果阿图姆纳赫特是一只雄狮,那么尼乌塞赫努就是一只小猫仔。他很积极地争取地位,但他没那心力去挑战王室的权威。”
纳胡特呵呵地笑了出来。“你听上去就跟亲眼见过他们似的。”
“世上一切皆有迹可循。虎父无犬女。看女儿就知道做父亲的是什么模样。尼乌塞赫努一共三个女儿,各个不一样,而且大相径庭——你觉得梅里涅特王妃会有一个穆特维亚小姐那样的妹妹吗?”
父亲的个性总会映射到孩子身上,尤其是在这个女性没有太大话语权的时代。尼乌塞赫努的孩子们各有各的想法,侧面说明他们的家庭教育相对比较宽松,这在梅里涅特的家族中是不可思议的事。
纳胡特摇摇头,小声转移话题。“但我还是觉得,小姐也太可惜了。”
泰雅倒叫她问得脑袋一懵。“哪里可惜?”
“拉美西斯王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丈夫。这才结婚一年,他就要选妃……虽然一切都按照您的心意发展,但多了一个人,他给您的感情就会少呀!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泰雅沉吟一会儿。她知道纳胡特在担心她,诚然,她和拉美西斯的关系也没有出现僵持的情况——如果他们的婚姻连一年的保质期都不到,那也太可悲了——但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插入了几个人,而是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是强扭的瓜。
“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她冷静地评判道,“而且就算没有奈菲尔塔利,没有其他女人,拉美西斯也注定不会在我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纳胡特看上去有些茫然。没办法,她心中其实还带着一点对爱情的向往。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政治价值高于情感价值。他可以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但是我不可以。虽然我们身在同一个囚笼里,但我身上的枷锁远远多于他身上的枷锁,我获得权力远远少于他手中的权力。”
泰雅看到纳胡特的脸上依然布满茫然的阴云。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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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更大白话的方式阐述她对这段婚姻的看法。
“纳胡特,爱上一个随时能要了你的命的人,那不叫爱,那叫心理疾病。”
确切来说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哦、哦,我好像明白了。”纳胡特呆愣愣地张口,闭口,脸上的神情归于难过,“但小姐,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真的快乐。这好吗?”
“你今晚稀奇古怪的问题还真够多的。”这话把泰雅逗笑了,她打算诈一诈面前的姑娘,“有什么公子哥拉着你倾诉衷肠吗?”
“没有!”纳胡特立刻脸颊胀红,“王子要娶新的妻子……我就是觉得有点,为你感到难过,尤其是你看上去很无所谓。”
好吧,好吧。泰雅只能向这位小姑娘举起法兰西军礼。今天我不把话说明白点,怕不是纳胡特还要说出更多的笑话。
“因为我从来不觉得结婚算是一个女人真正的快乐。”
就像我最开始看到我的女儿心中没有萌生母爱那样。
“而且我认为一个人完全靠着另一个人生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无论是物质的还是情感上的,听上去都很没有‘自我’。”
所以我才不停地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我要花更多的时间往自己的脸上吐唾沫。
“自我?”纳胡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反问道,“那小姐觉得我是不是很没有自我呢?”
泰雅立刻肯定地告诉她。“不,你应该自信一点。如果谁拿这件事贬损你,你就抬脚把他踹进河里,然后告诉他,是拉美西斯王子的妃子让我这么做的。”
纳胡特嘿嘿地笑了。“我可能说不了那么理直气壮,但我会努力的!”
看到她放轻松,泰雅也放下心来。她们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围绕着饮食上的,因为天色也不早,估计拉美西斯与王宫贵族们用完餐就会过来。有些话题不能让他听到。
不一会儿,拉美西斯的身影就晃了过来——纳胡特很有眼力见地自己钻出门。一如既往地,他没让仆人通传,在泰雅行礼的时候,他也主动把她扶住,与她一同坐在长椅上。
“我都说了你不用麻烦,怎么今天还叫人送去糕点了?”
拉美西斯握着她的手,口中指的当然是今天她差人送去蛋糕的事,现在天热,她特地在其中加了两层新鲜的柑橘。
不想要你倒是别收。泰雅抽回手指,但没成功。“您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送就是了。”
“我要是不喜欢,我还会让人把汤都给你弄过来?真不知道我还要为你做多少破例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要跟你演多久的戏,不过为了父亲母亲,为了那两个便宜弟弟,为了宾塔娜特,我得忍。
“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保证你稳赚不赔。”
“我赚了什么?”
“你把我们家都赚过来了,你还想赚什么!”
她故作震惊的模样引得拉美西斯哈哈大笑。他才接触了一年政治,就比从前豪气了不少,泰雅甚至感觉这天花板都抖了三抖。
他们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拉美西斯先是抱怨这几天政务忙到要死,又说父亲给他准备的选妃流程繁琐,全是面子工程,最后三个候选对象变一个。最后,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上,落在她的脸颊和肩头。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泰雅能听到他增速的心跳,但她的心跳却平稳如流水。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泰雅。”他说,“父王答应我们了,只要你生下长子,你就是未来的大王后。”
......道理我都懂。但等你登基的时候你爹都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