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听见堂下传来司得财的嚎叫声:“大人,大人,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声泪俱下,叫人看了直觉他是真被冤枉的。
“放肆!大人问你话呢,仔细回话!”
旁边的衙役一声呵斥,司得财立马闭上嘴,只是小声嘟囔道:“真是冤枉的。”
顾珩见状,压下心中的不耐,搁下朱笔,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秀州知府判你杀害有罪奴婢,徒一年,你,可有话说?”
语毕,又补充道:“老实回答。”
只见堂下那司得财猛地磕下一个头,“回大人的话,那日草民的确是失手了,绝无故意毒杀之心。李尧跟着我整整三十年,草民待他如亲兄弟一般,怎会故意下手杀人?!定是那李兰污蔑草民,求大人明鉴!”
顾珩默默听着,指尖有意识地点在书案上那验尸格目的某处——正是那记录“颅后双月形骨裂”的位置。
耳房内,沈安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失手?污蔑?”
“将那日的事情,完完整整复述一遍,不得有半分疏漏。”
只见那司得财早有准备一般,全然不见刚才的紧张,反倒像松了一口气,将那日的事情流畅道来。
其中包括,自己如何发现李尧那鬼鬼祟祟的行为、与李尧在互相殴打之前发生了争执、如何扭打在一起,以及李尧撞上桌角时,刚好碰掉了一方砚台。甚至还补充道,说那李尧身子不好,常年用药,所以他推了一下人便没了。
沈安然将司得财的话同几位司家人的证词一一比对,彼此竟高度吻合,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待司得财讲述完,大堂内陷入一片寂静。
顾珩拿起那方用锦布托着的证物——碎裂的砚台,他拿起其中一片放在光下仔细照着,随后又放下,碎瓷片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沈安然抬眸看向堂下跪着的司得财,就见此时这人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倏地,顾珩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叫人看不出喜怒。
“司得财,你是说,你与李尧互相殴打之时,他撞到桌角,导致这砚台落在他头上?”
“正是……”
不等顾珩说话,司得财又急忙接上一句:“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啊。”
顾珩拿起一碎瓷片缓缓摩挲,随即看向司得财的眼神却锐利入刀,“那你说说,这方砚台,当时摆在何处?”
“想清楚再答,大理寺办案讲的是证据,可大理寺狱的刑具却不讲证据。”
“回…回大人,这砚台,那日就在书桌上,李尧碰到桌子,砚台便被撞掉了。”
“李尧碰到桌子,砚台便被…撞掉了。”顾珩慢条斯理地将这话又重复一遍。
“说来也怪,这李尧真是好大的劲,他一身形瘦弱,身高五尺的人,竟能让一方砚台碎成三十六瓣,他真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你刚刚明明说过,李尧身子虚弱,常年用药。”
最后一句语速极慢,每个字如冰锥戳进司得财的供词中。
“可能……可能…是…是草民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才……”
“他才把一方砚台撞碎成了三十六片?”
顾珩替他补充起最后一句,语气极慢,仿佛每个字都被打磨了无数遍。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但是大人,是那李尧偷窃在先啊,草民也是一时失手。我司家从未对不起他李尧,李尧用的药,了都是草民出钱给他买的。”
堂上顾珩恍若未闻,只是拿起那锦帕中较大的一块碎片,对着窗棂,投入天光仔细查看其断口处的形状。
“那你告诉本官,是怎样的巧合,让李尧后脑勺的伤口,和这砚台一角的弧度,完全吻合?”
“所以,真相是,你用砚台,将李尧活活砸死。”
话音未落,司得财的脸色便瞬间惨白,他双唇轻颤,发不出一个音。
顾珩见状,冷冷开口,“怎么,哑巴了?”
闻言,沈安然看向那被批注过的“颅后双月形伤口”处,走看向那锦帕中大小不一的碎片。
这才明白,原来是顾珩想诈一下这司得财。
“大人,草民…草民…冤……”
“冤枉”二字,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带下去。”
堂内又想起铁链在青砖上拖拽的刺耳之声。
顾珩不再看他,将那锦帕搁置桌边。又拿起朱笔,在“李兰”的名字上勾画了一个极细的,几乎看不清的红圈。
***
李尧被带下去后,几乎没怎么审问,他便承认是自己亲手将李尧杀害。
只是,他只字不提,为何将忠仆李尧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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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暂歇,日头正盛,已经午时初刻。
顾珩取下官帽,揉着眉心踏进偏厅。
进门前,还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却在屋中没看见那抹倩影。
顾珩张望了一下,抬手唤来楚西,“人呢?”
“什么?”
“她人呢?”
楚西本没反应过来,后又想起他家大人还能是问谁。
“回大人,属下也没见到…不是,属下这就去找找。”
语罢,楚西便抬脚出门。
没走两步,就见沈安然缓步走来。
“沈姑娘。”楚西微微颔首。
“大人正找您呢。”
闻言,沈安然伸头张望了一下楚西身后的屋子,就见顾珩正慢条斯理地净手,擦手,丝毫没有在找她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的。”
沈安然阔步走进屋内,因脚步极轻,屋内这人仿佛真没注意到她。
她就站在离顾珩不过半丈的距离,真不知道此刻是否该上前。
“快用膳吧。”
沈安然一双凤眸轻眨,她还以为顾珩没发现自己呢。
“哦。”
她摘下面具,卸下大氅,重新换了盆水,净完手,才坐在桌前。
今日的午膳是顾府家厨送来的,从前顾珩午时都是如此用膳的,有时甚至晚上也在大理寺。
一名青衣小厮早已悄无声息地布置好碗与箸,六样小菜还冒着热气。
分别是翡翠芙蓉肉、凤尾虾球、五宝鲜蔬、素炒三丝、翡翠玉饺、牡丹鱼片、翠玉豆腐以及一碗莲子羹,还有两盅米饭。
沈安然本没有多想吃饭,但如今桌上不断传来饭香菜香,惹的她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饿意。
该说不说,顾府的厨子手艺都特别好,甚至连天香楼的厨子都无法与其相比。
经过前些日子同顾珩的相处,沈安然现在与他已经可以十分自然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了。
只是昨夜二人缺了分寸的接触,此刻沈安然竟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她悄悄瞥了一眼顾珩,见此人端正坐着,细细用膳,便收回目光。
“沈安然。”
顾珩发下竹箸,抬眸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
“你刚才去哪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