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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搭档(七)

作者:胡萝卜汪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琴酒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看法有些偏差。


    他那天听到阿玛尼亚克被形容是“单纯”时,还嗤之以鼻。


    护主的疯狗们大多物似主人型。不过是恶人的刀枪和爪牙,主人什么样,它们就什么样。有柯涅克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在背后指挥,所谓单纯不外乎是忠诚听话的另一种说法。


    但今天他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将阿玛尼亚克和伏特加放在一起,一句“不用讲理由”的命令发出,伏特加高低还会愣一秒,替自己上司思考这话会不会得罪另一位上级。


    但眼前这家伙就是这么好骗。柯涅克话音刚落,他就这么冲上来。看表情像还在状况外,但身体先动了。像是完全没思考自己在做什么,以及这个行为会产生什么影响。


    高度服从的特性放在手下身上是十分值得赞叹的。可此时此刻,琴酒两眼一黑,脏话在嘴边硬生生咽下去。


    对手年纪不大,正处在力量巅峰时期,所有近战手段都是大开大合。在“调开”的命令下,他的攻击大多不冲着要害来,致使行动十分受限。


    琴酒忍着血压陪人胡闹了一会儿,在某次和对方肢体摩擦接触时,突然浑身像触及高压电般麻木了一瞬间。


    他脑神经空白的间隔不到零点一秒,但视野重新聚焦后,放在胸前口袋里的东西被人勾着金属环牵走了。


    存放资料的U盘正飞向远处。投掷它的家伙显然不敢做得太过火,没用力,也不敢用力。金属盘飞跃建筑大门,咣当一声落进爆.炸后室内的砾石里。


    实际上魔魅流也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扔掉东西后整个人又紧绷起来。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琴酒,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敢开口。


    琴酒气得直接笑出来。


    他都能替眼前的家伙补上要说的话。


    “去捡”。一句轻佻的、带上了侮辱性的命令。或许这对主仆之间经常这么玩,但琴酒不想探究这种恶心的情趣。


    目前看来或许阿玛尼亚克还留了一点脑子。虽然比不上伏特加,但好在没难以沟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琴酒没耐心细致品读他人的微表情,但他有种感觉,对方当下的犹豫有种微妙的、“多说多错”的谨慎感。


    爆.炸已经烧完了。两个打架的人安静下来后,周遭环境里的其余声音都被放大。除了虫鸣和其余诡异的自然声,琴酒还能清楚捕捉到水流的声音。


    如果液体能像爬虫一般在地上行走,从细石和矮杂草上滚过不沾一点杂质,那它们大概正从柯涅克的脚下蔓延,钻进战俘们的耳鼻口。


    琴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注意力被U盘带偏了。而且天色太暗,月亮折射出的光影柔和得有些萎靡。他看不清环境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诡异的动静归结于有人偷偷摸摸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理由,”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小动作已经结束,花开院龙二心情很好。他在琴酒视线死角处将盛水的竹筒藏进风衣,打了个哈欠:“真想听?其实很简单,试点药而已。想看看两种药合起来有什么反应。”


    “这是值得避开我做的事?”琴酒不信。


    “嗯?没有,”花开院龙二意有所指地说,“你不是讨厌看我用阴阳师的手段吗。说什么看着就烦,懒得理我之类的。我这可是为你考虑啊,挑剔的家伙。”


    琴酒:......


    听到“阴阳师”三个字就已经开始烦了!


    他懒得做这种无谓的争吵,给伯.莱.塔上好保险,压着帽子转身就往远离建筑的方向走。


    见上一秒还针锋相对的同事要离开,魔魅流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U盘。”


    “那是个空的。”琴酒没回头,只丢下一句冷淡的话。


    外人走了,空地前只剩两人还站着。


    早先在爆.炸和剧毒中走了几遭生死关的家伙们还躺在地上睡得安稳,甚至有人鼻腔里传出细密的鼾声。向外呼出的气推着气道两侧的液体,孔洞出口的水泡砰地被吹开。


    看着蛮滑稽的。心真大。


    花开院龙二刚想说话,但动作被哈欠打断。


    现在是凌晨一点。虽然阴阳师们崇尚作息规律,但花开院龙二自己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工作忙到深夜。大脑和身体机能半推半就习惯了,不过该困还是会困。


    他脱下风衣抱在怀里,没形象地靠着树干对同伴招手。


    “来做什么?”他咬字迷糊地问,“太晚了,你该早点回家。柚罗都知道晚上不要在外面乱晃,你怎么比她还不省心。”


    魔魅流没说话,只是凑近被用作支撑的树木。他刚抬起手臂,另一人就熟练地将风衣递过去。但接东西的家伙又将衣服抖开向前递,认真注视眼前人。


    “不要脱外套,龙二。小心着凉。”魔魅流低声说。


    花开院龙二抬起困顿的眼皮看回去。


    魔魅流个子很高,他手上的风衣又很宽。大阪的夜晚没有风吹,风衣内侧一排排竹筒挂在那里,互相不磕碰。


    细长一条大猫就这样展着衣服。漆黑一片模糊在黑漆漆的晚上,领口上缘又冒出一颗脑袋,金色眼睛橘色头发。莫名可爱,又像飞鼠。


    花开院龙二觉得这个联想很有趣,但“可爱”一词冒出来的时候,内心又有种微妙的新奇感。他貌似很少真心实意用具有夸赞含义的词语描述别人。


    黑发阴阳师挑眉,像以往那样笑着顶嘴:“你怎么跟幼稚园保育老师一样。”


    “要有人照顾你。”魔魅流否认,保持之前的姿势不动。


    黑风衣展开后很宽敞,像一扇宽门拦在面前。花开院龙二莫名就觉得自己有种不穿外套就跑不掉的预感——真的很新奇。毕竟以往魔魅流很少处于拥有主动优势的位置。


    “说什么照顾......”他后背离开树干,抢过外套披在身上,有点想笑:“都是二十二岁的成年人,谁照顾谁啊。”


    花开院家好歹也是大家族,对小辈们的要求就是独立。他们两个十八岁高中毕业离开京都后多多少少独居过。甚至现如今还挤在一间不算大的公寓里,饭轮流做碗轮流洗。


    今天之前两人也从来没说过“照顾”这种话。突然出现一个不同的描述相处的词语,有种突兀的陌生感。


    “走了走了,回家。”花开院龙二随意地摆手,招呼人跟上。


    魔魅流身高高一些,步伐也大。他两步追上,安静乖巧地凑在搭档身边当挂件。


    晚上的天下茶屋真的很热闹。凌晨一点多,路边拉客的人往往已经干完一单。他们虚伪敷衍地赶走上一位客人,准备给接下来的人留位置。


    脚步虚浮从昏暗室内爬出来的人大多不是醉汉和流浪者。因此,多种职业凑在一起,小巷里比以往还拥挤。


    空气很不好闻,气体里还混了灰尘和其他大颗粒。花开院龙二皱起眉头,紧接着在臂弯里小声打了个喷嚏。


    脚下木屐跨过一位顺着石台延伸出来的流浪汉。黑发青年一脸嫌弃,右手在口鼻前挥动,试图让空气快速换新。皱起的眉毛压着眼睛,让他表情看上去不怎么友好、甚至有些凶恶。


    “真不愧是大阪,和京都完全不一样,”花开院龙二双手抱臂,语气略微有些嫌弃,“狂骨现在还守着京都二条城那片区域足不出户,完全不考虑大阪这个又大又混乱的地方。”


    “妖怪是这样,人类自己也差不多糟糕。这里的城市管理和市民素质都一塌糊涂,比东京人还要野蛮——”


    他话语突然停顿。


    “......魔魅流?”


    被叫名字的人一愣,慢半拍回过神。


    橘发青年和眼前人对上视线,微微歪头,像个永远认真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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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好学生。


    温驯呆板的神情、几乎无机质的双眼、僵硬的肌肉动作。是这几年来一直都很熟悉的模样没错。


    但花开院龙二却觉得魔魅流此刻心情很好。他确定以自己对对方的熟悉程度,肉眼观察结果没有任何差异。说不出原因,只能把它归结为熟稔背后的直觉。


    “在高兴什么?”花开院龙二不解地问。


    “嗯?”魔魅流眨了眨眼睛。睫毛快速扑闪时,他的双眼看上去比往常灵动一些:“龙二能看出我在高兴吗。”


    “哈?说什么傻话。”花开院龙二抬起木屐,不怎么用力地踢了下搭档的马丁靴鞋尖,“很明显啊,笨蛋。”


    他低低啧了一声:“所以你在高兴什么。”


    魔魅流没说话,先低头看了眼自己靴子被碰触的地方。


    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痕迹,大阪昨天下过雨,地上还积着零散的小水洼。木屐齿压上水面时,水珠会溅起来沾在鞋底。掺了泥巴的液体就这样顺着龙二的木屐留在自己的马丁靴上。


    “......笨蛋,回神。”龙二在喊他。


    “我做错了,”魔魅流开口,小声说,“找来这里......不是命令。我擅自做了命令之外的事。”


    花开院龙二:?


    他挑了下眉毛,刻意顺着这句话问:“那你为什么要过来。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找苏格兰打听。”


    “苏格兰话真多。”


    魔魅流还在努力思考:“为什么要过来......总觉得,不和龙二一起走的话,和之前每天都不一样。”


    “有命令在我不应该来,但是我心里隐约觉得......现在这样,被龙二骂了也无所谓。”


    “你是抖M还是小学生啊。”花开院龙二没忍住笑出来。


    “我猜猜。是不是像那种新学期开始后,发现自己和最好的朋友不在一起了,哭着闹着想转班?明明才分开一天,”他又打了个哈欠,“算了,看在刚才的事情上今天就原谅你。不过说实话,有人特意等的感觉也确实不错。”


    魔魅流双眼微微睁大。


    他一直是个嘴笨、大脑也转得不快的人。龙二的形容概括了百分之九十九原本梳理不清的情绪。余下的那百分之一他想不明白,只好暂时扫去思维角落。


    说的人只是随口一提,但不影响一根筋的听者顺杆子爬。


    “那我明天还可以来吗?接龙二回家。”魔魅流一脸无辜,完全没有知错就改的意思。


    花开院龙二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内心的吐槽欲。


    太粘人了啊,这粘人程度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但他回头对上搭档的视线时,又觉得提出请求的人完全没夹杂私心,只是顺着话题问了个无关紧要的提议。


    肮脏店铺们的门口挂了些破旧的纸糊灯笼。已经快烧不起来的蜡烛还响着噼啪的杂音。四周一切都混乱糊涂,只有那双眼睛干净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花开院龙二双手尴尬地有些无处安放,不自然地说:“倒是无所谓。不过我之后一段时间可能有点忙。”


    “龙二一直都很忙,”魔魅流贴心地点头,“有什么我能帮助的吗?”


    “不用,我会解决。等线索确定下来和你讲。”


    被拒绝的人没露出其他表情,只是眼睛眨动了几下。


    见他这样,黑发阴阳师又没脾气了。“不许胡思乱想,小幼稚鬼,”他半眯起眼睛,“你先确保自己能按时下班再说吧。琴酒说你们明晚有任务,是在哪里?”


    “难波。”


    “知道了。那边妖怪很多,有需要的话及时拔除。你也注意安全——那是什么表情。”


    怎么突然又高兴起来了。难道他很少说这种关切的话吗。


    明明不是的。所以说这几天的魔魅流真的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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