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认不出你爹了？”
火光跳跃，在姜清黎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她冲着白衍，缓缓地竖起一根修长的中指。
青年喉结滚动，轻咳一声，双臂环抱胸前，倚着冰冷的石壁，纹丝不动。
“怎么？要我证明？”她指尖一翻，变戏法似的点出自己的面板，而后又在青年凑过来看时伸手挡住，“想看？一次两百，童叟无欺。”
“穷。”白衍眼皮都懒得抬，“换一个。”
“嘤——”她拖长了调子，肩膀夸张地垮下来，“合作伙伴翻脸不认爹，天理何在？世风日下！伤心了，悲痛欲绝，必须骗你喝硫酸铜才能抚慰我这颗破碎的心……”
她假模假式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
青年刚想回嘴，一股尖锐的剧痛猛地扼住住头颅。他闷哼一声，身体弓起，扶着粗糙的石墙剧烈干呕，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整个人软倒下去。
“喂！碰瓷是吧？”少女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却利落异常，给他调了一管解药。
蹲下身，指尖飞快地在随身药剂瓶间穿梭调配。
“醒醒！装死把你肾挖出来抵债……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一手探进他斗篷内袋，摸出那根项链，点出面板。
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精神值也要掉那么几点……
【姓名：白衍】
【生命值：13】
【理智值：9（下降中）】
【污染值：57（上升中）】
【幸运值：21】
【攻击力：73】
【移速：87】
【智力：93】
【等级评定：D级】
【个人身份&技能：暂无】
【神佑：无】
“你他妈……把自己玩成这德行？”她声音陡然拔高，手忙脚乱捏开白衍的嘴，将刚调好的绿色药液一股脑灌进去，“还作！再作真会死的！”
青年喉头剧烈滚动，艰难地吞咽。
不是他不想说话，浓重的血腥味堵满了口腔和喉咙。
“咳…咳咳……”他拼命咽下那口腥苦，“急什么…13点，死不了……”
姜清黎盯着他，半晌，缓缓吐出一个无声的气音。
——理解不了这个疯子。
“接下来打算搞点什么惊人操作啊，小不怕死的？”姜清黎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一手托腮看着他。
“暂时安分点？”白衍声音虚弱，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项链。
目光扫过更新后的数值，紧绷的肩线才松懈一丝。
【姓名：白衍】
【生命值：68】
【理智值：55】
【污染值：32（已停止上升）】
【幸运值：21】
【攻击力：73】
【移速：87】
【智力：93】
【等级评定：D级】
【个人身份&技能：暂无】
【神佑：无】
逐渐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死亡好像真的要把他带走了。
咳咳，不过…习惯性地，再装一下无所谓。
“白衍。”姜清黎的声音忽然绷紧，手指试探地伸向他，“你觉不觉得……黑得太快了？”
他往周边淡淡看了一眼。只见黑雾中突然射出三道粘稠的毒液。“簌簌簌——”
白衍猛地发力，将姜清黎狠狠推向一根粗粝的石柱。自己却只来得及侧身，毒液擦过手背皮肤。
皮肤瞬间泛起紫黑色。面板还没来得及关，白衍看着自己的污染值开始上升，从32升到45。
“草！注意自己的数值啊！小废物！”姜清黎跌了几下，扶住一边的墙壁，“我比你数值高，受点伤没事，你把自己保护好就行了……”
黑雾吞噬了光线。白衍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人影又一次彻底消失。
“你在哪？”他皱眉问道，“咱俩别分开吧？不然我好危险……”左顾右盼，看不见姜清黎。
“嘿，我在这边。”一点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靠近。
靠近，靠近……突然一下，她把指尖戳进青年手臂上的伤口，把他疼得倒吸冷气：
“朋友，咨询一下，谋杀搭档判几年？”
“先关心你的污染值！”她揪住他衣领，粗暴地将人拖到角落阴影里，另一只手已将一瓶解药塞进他嘴里，“没事给我挡什么攻击？我比你等级高啊！小煞笔……”
“咻——”
黑暗中传来刀刃的摩擦声。
青年反应快得惊人，拽住姜清黎手腕向下扑倒。三柄短匕首擦着她的发梢掠过，“笃笃笃”钉入后方石壁。
“没猜错的话，这是之前和我们同行那个女人的技能。”他说。
右侧，十几条蛇组成的绞杀阵扑来，两人侧身一躲，蛇咬了个空。
少女拧腰，手中不知名的溶液泼洒而出，落地瞬间，她又划了根火柴。
呼啦一声，蓝色火焰贴着地面朝毒蛇蔓延开去，烤的蛇滋滋作响。
“真的假的？你见着她了？真恶心。”她啐了一口，从腰包里又摸出一瓶药剂，晃了晃，“那女人之前装得挺像好人，结果背地里玩阴的？”
话音未落，黑暗深处，一声慵懒的轻笑飘来：“哎呀，被发现了呢。”
摇曳的蓝焰边缘，一道高挑身影款步走出阴影。纤细的手指缠绕着一条纯黑的小蛇，蛇信吞吐，嘶嘶作响。
“啧……果然是你！”姜清黎匕首横在胸前，指节捏得发白。
女人歪着头，黑蛇在她腕上游动，故作无辜道：“怎么？见到老朋友不高兴吗？”
“高兴个鬼！”少女冷笑，“演够了？现在图穷匕见，图什么？”
“图什么？”女人指尖轻点蛇头，语气漫不经心，“积分嘛……还有命咯。会长说了，杀死一个玩家，奖励丰厚得很呢～”
白衍不着痕迹地向姜清黎靠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她等级比我高得多，带着我硬拼没有胜算，先撤。”
少女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上别着的试剂瓶：“我还有点硫磺和酒精……待会找个时间点火不？”
青年下颌微不可察地一点。
女人把玩着匕首，黑蛇缠绕腕间。
青年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手中的黑蛇上，指尖微微颤动，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沉地挤着着每一寸空间。
姜清黎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而急促。
“你先别妄动。”他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少女的手指已悄然勾住试剂瓶的塞子，眼神依旧专注地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我知道。”她回应，语调冷静，“但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密谋，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黑蛇在她腕间挑衅般游弋。
“嘀咕什么呢？”她悠然向前一步，压迫感陡增，“琢磨怎么……逃？”
青年喉结滚动，腰间的匕首柄硌着掌心，锋刃悄然割破皮肤，带来一丝刺痛。
“动手！”姜清黎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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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喝。手臂挥出，一支硫磺试管如离弦之箭射向女人面门。
青年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向一旁的石柱，身体借力向后弹射，险险避开女人袖中激射而出的黑蛇。
蛇一击落空，‘嘶’地没入地面阴影，再也寻不到痕迹。
少女装着硫磺的试管在半空诡异地一滞，随即被翻涌的黑雾无声吞噬。“呼——”毒雾散开。
女人手腕上的黑蛇突然分裂成数十条，其中一条如黑色闪电，直噬白衍咽喉。
蛇口中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极限地后仰，黑蛇吻着皮肤掠过。关键时刻，姜清黎甩出的酒精瓶擦着蛇头炸开，火焰顺着蛇口烧遍全身。
“撑得住吗？”姜清黎瞥他一眼，手中火柴“嚓”地燃起一点微光，“撑不住你就跑！我断后！”
他点点头，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数值：
【姓名：白衍】
【生命值：56】
【理智值：43】
【污染值：51】
【幸运值：21】
【攻击力：73】
【移速：76】
【智力：93】
【等级评定：D级】
【个人身份&技能：暂无】
【神佑：无】
“还可以撑，没事的。”他笑着举起匕首向蛇砍去。
“呵？商量后事呢？”女人慵懒的嗤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身影再次隐入黑暗，“别急走呀……我的小可爱们，还想多留你们一会儿呢~”
““留你大爷！”姜清黎手腕连抖，三支试管脱手而出，紫色雾气将袭来的蛇群蚀出焦黑的孔洞，发出焦糊的“滋滋”声。
她趁机拽过白衍的手腕，往他的伤口上倒了点消毒的东西。
“委屈一下你，没有其他消毒的了。”
钻心的剧痛让白衍眼前一黑。他这才知道，自己臂上不知何时被蛇牙划开了一道伤口，正泛着诡异的青紫。
“活爹啊白衍，生命值清零会死懂不懂？！真想死吗？！”
少女几乎急得要跳起来，她从没想过有人刷副本能玩得这么疯的。
……哦，不对，游戏榜上就有一个，还真就和白衍这家伙一样疯。
不过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白衍对她扯出一个苍白又混不吝的笑，一个“知道了，但我就是不改”的笑。
话音未落，女人脚下的阴影突然扭曲成尖刺。他反手将姜清黎推开，阴影利刺贯穿他右肩，鲜血喷溅，顺着手指往下滴。
数值面板在眼前发出警告：
【生命值：56→17】
“咳…咳咳……”青年咳着血沫，脸上却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
他猛地扯下破烂的斗篷，用力向空中一扬，之前粘在他身上的那些会发光的小玩意簌簌飘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不愿意再粘在斗篷上了。不过既然掉了，再撒得多点也无所谓。
就当在副本里开派对了。
聪明如姜清黎立刻明白了白衍想干什么。
粉尘云……密闭空间……火源……
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不就是粉尘爆炸吗？
爆炸！扎得就是这个坏女人！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石室顶部早被藤蔓封死，仅剩一条裂缝。天助我也。
姜清黎趁着白衍和那女人厮打之时，动作快如鬼魅，系统商城界面在眼前一闪而逝，一盒粗糙的火柴凭空落入掌心。
“白衍！”她厉声喝道，声音穿透混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