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布鲁斯先生见过巨人吗?”路易莎捧住小脸,佯装天真地问。
方才观察的姿态全无,亨利.布鲁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姑娘亮亮的眸子,辨认着她脸上的特征。
路易莎撅着嘴,对她这样理所当然。她可是三岁小女孩!
要不是她要脸,他说不出巨人长什么样的话,她就又哭又闹。
布鲁斯少爷一派细柳般挺直秀气的身躯,长腿交叠着。他弯着眼,“巨人只是传说,亚瑟王座其实是一座休眠火山。”
路易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什么是休眠火山啊?”伊丽莎白好奇地问。
布鲁斯用通俗的语言解释,山峰中含着高温沸腾的岩浆。
“上帝的怒火?”南方的小姑娘怎么见过这个,“那火山醒了会怎么样?”
“那爱丁堡就消失了。”伊丽莎白吃惊地睁着眼。他说起被发现的庞贝古城,人们在睡梦中被喷发的火山融化,漫天遮日的火山灰熔岩掩埋了整座城市。
以至于1800年仍然保存完好,三十年前开始被人一点点发崛。
“这就是巨人了。”少年顽皮地一眨眼,“自然的力量。”
路易莎听着,庞贝古城,她倒是去过,喜欢罗马。好像确实是18世纪中期开始挖掘的,被说是考古学的开端。
眼前这人虽然没提以后才被研究出的板块运动,但说起火山的原理很科学了。
亨利.布鲁斯很会讲故事。他说起庞贝的壁画,被挖出写有“庞贝”的牌匾,证明了这座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城市。
如果他没有时不时地试探,她有没有去过城里就更好了。
“布鲁斯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小丽兹言语中已经有了崇拜。
“因为我叔叔,是参与过挖掘的一位旅行家,他给我看过拓印的画稿……”
异口同声的——
“哇!”
孩子们围成了一团,听他转而讲起伦敦的趣事,比如杂耍艺人,会吹笛子的小猴,冬季的冰霜集会,结了冰的泰晤士河上摆满了摊位,人们滑着冰,跨年时放起了烟花。
布鲁斯问路易莎见没见过时,她只装傻摇头。头上的蓝色缎带一晃一晃的,小蝴蝶一样。
其实她见过的,妈妈把她抱在窗户前,她闻着暖甜甜的香水味,余光瞥见脖颈上戴着的一条闪亮亮的钻石项链。不是一颗,而是连起来嵌着的很多颗,每枚指甲盖那么大。
路易莎大概知道妈妈对她隐瞒了什么,但她为什么要问呢,光是贴贴就很快乐了。
布鲁斯先生在这一片很受欢迎,引起了远观的太太们注意。他过去自我介绍,点头鞠躬,很有礼貌,有种超越年纪的成熟,却又清爽。
从伦敦时装到要闻,餐桌上的菜谱,法国菜,流亡的法国贵族,什么都答的出来。
银行家要和最上流的人士交际,亨利.布鲁斯花了半年时间,仔细观察见识过。
爱丁堡的家中,又有着来访最一流学者的客厅,每晚各种聚会辩论,对最新期刊研究论著的交谈。
地质方面的兴趣,都是由那提出火成说的地质学家詹姆斯.赫顿启蒙的。
无限智力的开发,科学理性的交锋,这大概就是布鲁斯自矜的来源。
他不迷信血统,觉得世界上蠢人最多。又不满,那些一无是处的人,却因为出身,享有与生俱来的权力。
英格兰这边不比苏格兰受欧陆影响更为开放,绅士阶层的教育讲究个博雅通识,只注重古典学和神学方面,忽视自然科学。
亨利.布鲁斯并非书呆子。太太们哪见过这样的人,一下午就这么消磨去了。
贝内特太太晚上时忍不住跟丈夫讲,以后就想生个那样聪明俊秀的儿子。贝内特先生最爱学问,对此深以为然,心想以后要好好注重起继承人的教育。
……
下午时候,路易莎还留意了下沃森太太,她看到布鲁斯时没什么反应。再到今天出门,路易莎算着时间,特地拉沃森太太一起,到必经的小路上时,她和那位银行家打了照面。
对方只一点头,也没想着认识,看样子更奇怪了。
亨利.布鲁斯把这些尽收眼里。晚上舅甥两人吃着烤牛肉,布鲁斯文雅地用着刀叉。
“外甥,看来你不讨厌乡下的生活。”霍特先生乐呵呵道。
“嗯哼。”他喝了口淡葡萄酒,“尝试些新东西总不是坏事。”
布鲁斯的父亲有一定收入,却只能勉强够入绅士阶层,属于中等阶级,而非上层人,根本是没有土地。他在城市里长大,并未有过乡村的生活。
而霍特先生也没到能置地的程度。
他总身家虽8万英镑,可都在银行股份里,决计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内瑟菲尔德庄园大抵是离他购地最近的一步。
看来当乡绅,提升社会地位的这一步只能让他儿子那一代再践行了。
霍特先生没有儿子,他过世的妻子是种植园主的女儿,带入万镑嫁妆,体弱多病。过世后他并无续娶的意思。
两人相对着吃饭,布鲁斯没有试探的言语,不提那个他舅舅关注的小女孩。
这半年里连他都看出了一个事实,他舅舅和个孀居的子爵夫人交好,两个人是挚友,或者有着更亲密一层的关系。
据说持续了五六年,但子爵夫人有一个女儿,她绝对不会和个银行家再婚降低女儿的地位。
于是在严苛的阶级差异前,只能这样了。
那位子爵夫人,出嫁前是伯爵的长女,恰恰的,她就叫路易莎。
……
布鲁斯少爷在乡间消磨着时光,他跟热衷战争游戏,拿着树枝打打闹闹的同龄男孩们玩不起来。
“支持反法战争的都是蠢蛋。”他晚上对舅舅说,“那边比我们要民主得多,至少废除了君主制。”
他不认为一个前几年中止了人身保护法,镇压激进运动,流放处死改革领袖的国度有什么自由可言。
他说着极度叛逆,大逆不道的话,“倒不如让拿破仑攻上不列颠岛,好摧毁这保守腐朽的旧制度。”
这是大革命后英国年轻人的共识。
“小激进分子。(Radical.)”霍特先生无奈地说他。
“亨利,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聪明过了头,过于自傲,不会反思。”
“是这样吗?”布鲁斯轻皱着眉。
他更愿意和女孩们度过,看她们玩耍,晚上和舅舅下国际象棋。
他编着一个个故事,收获了忠实的听众,讲荷马史诗,罗马历史,当然,去除了不好的部分。
他还给她们出猜字谜,答对的会发朵小花,对什么问题都有问必答。路易莎想布鲁斯应该去教书。
但他不适合当老师。谁有了多余没必要的疑问,尤其围上来的男孩提出,他就有种轻微的不耐烦。
他不喜欢脑子不灵光的人。而伊丽莎白显然是猜对字谜最多,最会举一反三的那个。
至于路易莎,她不说话。
雨后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路易莎特别想装无知地考考他为什么会有彩虹,但又不想动不动考别人。
布鲁斯却主动提出,“其实人为也能造出彩虹。”他脸上神秘,并说明天展示。
和路易莎望过的眼神对在一起。真奇怪。她想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路易莎撇撇嘴。
第二天,他果然带了枚三棱镜,穿着条绳子,在阳光下,不一会,就折射投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他转啊转,彩虹晕在了路易莎的脸上,她皱起绿眸不满后轻巧地移开。
布鲁斯嘴角翘起,又是一阵阵惊呼声。就连不服气的男孩子,都心服口服了。
“白光是由多种色光组成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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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牛顿那个著名的光学发现。
“那彩虹是?”伊丽莎白问。
“下雨后,空气中有许多细小的水滴。阳光透过后,就能看到彩虹。”
“水滴就是这个小镜子的作用!”丽兹成了最好的学生。
谁会随身带这个。路易莎想。布鲁斯则看这个小姑娘,比别人慢一拍地张嘴,惊喜地拍着手。
他疑似的表妹是个笨小孩。他想。又记起她偶尔流露出,旁观了然的眼神。
或许是装的。
就在孩子们去玩他带来的放大镜,看草叶花蕊时,路易莎却孤零零地站在树荫里。
“你在做什么?”布鲁斯过去问。
“看小鸟。”闻言他的目光顺着,望到了远处枝丫停着的一只灰黄色的小鸟。
好喜欢小鸟啊,好喜欢拍鸟啊,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路易莎想。
而布鲁斯似乎习惯性地要辨认品种。
最后喃喃的一句,“是柳莺啊。”没有哪个观鸟人能远远一眼分出不同品种的柳莺,尤其它还不叫。
路易莎就等了半天。听到这句,她忍笑,莫名的默契,他遭遇了这段日子第一次挫败。
和她一样,冥思苦想。路易莎眨眨眼,其实布鲁斯先生有个好处,就是不会不懂装懂。
“我认不出来。”他轻轻说,“柳莺有很多种,它还不叫。”再一低头,那个小不点在弯着眼笑。
她在嘲笑他。布鲁斯回去后,梦里都被那只没叫的柳莺困扰着。
……
本地的前任市长卢卡斯先生,哦不,新受封的威廉.卢卡斯爵士回来了。他容光焕发,关于他怎么觐见国王,又怎么被授予勋章,这事得讲上半年。
他在几年前维.稳,防治乡村暴乱出了很大的力。那群工匠们嚷嚷着要什么选举权,笑话,佃农怎么能和有地产的绅士,享有一样的特权。
虽说威廉爵士六年前还仅是个商人,脱手了买卖,购入了800英亩土地,建造住宅。
卢卡斯小屋办了场晚宴,威廉爵士这趟带着妻儿进了城,年750镑的收入,还不足以卢卡斯太太有爵士夫人的派头,且这爵士,只是不能传代的骑士而非准男爵。
卢卡斯一家在小舅子那借住了一个月,又回了乡下。这对夫妇有两女一子。
长女夏洛特8岁,长子威廉6岁,还有个3岁的小女儿玛丽亚。
朗伯恩又多了几个小孩子。
可威廉爵士自诩新得的身份,不允许女儿们和贝内特太太提及的路易莎.林利交际。
“那女孩的母亲都没正式拜访过,她也不是在我们教区洗的礼,都不清楚父亲那边是谁。”
威廉爵士说得很委婉,但能听出是担心她出身不明,甚至不清白的含义。
他或许还要用种德高望重的长官语气,评论做海外贸易亏了祖产的林奇家,这生意是万万做不得的。再到突然从城里来访的银行家,也是个不比地主体面的金融职业。
好在霍特先生和外甥,在两天前就走了。
威廉爵士这话说得,像是认为贝内特夫妇对女儿的教养存疑。贝内特先生倒有点固执,觉得看到事实前不能这么胡乱揣测,那女孩每周日也都去朗伯恩的教堂做礼拜。
路易莎不知道这件事,第二天仍然过来玩,和姐妹俩拿布娃娃扮家家酒。听到她们说夏洛特和玛丽亚。心想又有原著人物出场了。
不过到原著时间线,还要18年吧,她数了数。想到那个怪人布鲁斯走前,正吹着削着的芦笛。见到她时,怪里怪气地短促两声,就像鸟叫。
他冲她笑了笑。真奇怪啊。她跟他很熟吗?
贝内特太太这边,拿过女仆从镇上取的信件。拆开后扫了一眼,不可置信,又看了看,“贝内特先生!贝内特先生!”她慌张地喊着。要站起来时,被信的内容,急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