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七婆的堂屋内,阳光静谧,茶香与草药味交织。那关于古老契约的故事,所带来的震撼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沉重与宿命感。
山魈将巨大的头颅靠在林秀膝上,绿眼睛里竟流露出几分依恋与忐忑,仿佛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孩子。林秀下意识地抚摸着它粗糙的毛发,心中百感交集。原来这看似恐怖的妖怪,竟也与自己的家族有着如此深远而复杂的羁绊,它的守护,既是赎罪,也是一份迟来了几百年的承诺。
“这次多亏了你,虽然你先前是戴罪受罚,不过这一段时间里的相处,我相信你已经洗心革面了!谢谢你了,你也应该从这份契约中获得解脱了!我可能无法理解先祖当时的心情,但此刻我对你只有感激,我实在无法办到——靠那副《山魈拜月图》,强行驱使你留在我身边。”林秀抚摸着山魈缓缓说道。
林秀本以为山魈听到这个消息,会激动的跳起来,可山魈却依然静静守候在林秀身旁。使得林秀再次强调了一遍:“你自由了!你应该听得懂吧?!”
一旁啊七婆的目光再次落在山魈身上,那双看透世事的清澈眼眸中,多了一丝了然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在宣读某种古老的裁决:
“契约虽了,旧债未清。林秀你这样是没办法放山魈自由的!”啊七婆的话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一凝。
“木客!”啊七婆直接唤出了山魈的名字:“刚刚我说了前半段,其实还有后半段,也是从秀丫头奶奶听来的破解之法——你虽守护林家后人,抵了害命之过,免了天雷诛灭之刑,此乃善功。然,数百年前因你顽劣而困死山中的那位樵夫,他家中病重的幼子因失怙而早夭,其寡妻因悲恸而自绝……这笔业债,并未完全偿清。”
山魈的身体微微一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惶恐的“呜呜”声。
啊七婆继续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山神虽慈悲,允你戴罪之身,却亦有法旨留下——需林家后人,为你绣足百双‘辟邪草鞋’!方可换回自由!”
“辟邪草鞋?”林秀轻声重复,眼中露出疑惑。凌风、小淇等人也面露不解。
“嗯。”啊七婆点点头:“草鞋,乃山民行走山野、脚踏实地之物。在咱们这儿的古老传说里,赠予山魈草鞋,有‘赠其路途,劝其向善,莫再为祟’的寓意,是化解精怪怨怼、避其灾祸的一种古老习俗。这百双草鞋,便是要你(山魈)将这‘辟邪安路’的善意,散于山野,抚平当年因你而起的怨气与悲恸,彻底了却这段因果。”
啊七婆的目光转向林秀,语气变得温和却郑重:“秀丫头,这百双草鞋,需你亲手所绣。并非寻常草鞋,需以山间柔韧的蓑草为经,浸润过月华的萱草为纬,更要紧的是——”
啊七婆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每一双草鞋,在最后收针之时,都需你刺破指尖,滴入一滴蕴含林家血脉的精血于鞋底核心。此血并非滋养它,而是作为‘证物’,向天地山神证明,你——林家当代血脉的继承者——确实认可它完成了守护之责,自愿助它了此旧债。此血一落,契约便算彻底转入下一阶段,它与你林家的因果,也将由这百双血契草鞋,一步步结清。”
林秀听得怔住了。百双草鞋,百滴精血……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古老而严肃的仪式。她看向脚边的山魈,它绿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紧张,又带着一丝愧疚。
“此事不急。”啊七婆看出她的怔忡,安抚的同时似乎又在暗示着什么道:“待你身子将养好些,心神安定下来,再行此事不迟。草鞋的编法,老婆子可以教你。蓑草萱草,山中皆有。何时开始,绣制多少,皆由你自行决断。这既是它的债,也是你的缘。”
林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指尖似乎残留的、那日激活绣品时的刺痛感。她看着山魈那依赖又忐忑的样子,心中渐渐明了。这或许,就是她的责任,是她与这位“林家守护者”之间必须完成的仪式。她缓缓点头,声音虽轻却坚定:“七婆,我明白了。等我好些……我会为它编这百双草鞋。”
山魈似乎听懂了她的承诺,喉咙里的呜咽声变成了欢快的“咕噜”声,巨大的脑袋又蹭了蹭林秀的膝盖。
而一旁的啊七婆欲言又止,随后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罢了,随你随你!”
……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的陈家院子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陈国富家的堂屋,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的呛人味道和一种压抑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陈国富像一头困兽,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脸上混合着恐惧、愤怒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陈国富对面,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太师椅上,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毒蛇打量猎物。只听陈国富唤他为‘强哥’。
“强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陈国富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声音嘶哑而急切:“都一个礼拜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搜了一圈也撤了!凌风那小子也屁都不放一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陈国富猛地捶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烟灰缸跳了起来:“那钥匙!那两把钥匙!肯定是被那疯婆娘带走了!她肯定知道了什么!她跑出去了!万一……万一她把钥匙交给警察……或者……或者她找到了地下室……”
陈国富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强哥!咱们就全完了!那里面……那里面可不光是钱和账本!”
强哥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眼神依旧冰冷,看不出丝毫情绪:“慌什么?你不是都报警了,要是条子真因为查林秀,而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还不是要归功于你的猪脑子吗!”
陈国富显得有点泄气:“强哥,你就别说气话了,当时我不是脑子太乱了,才想着报警。不过好在我外甥凌风撤案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也算让这事情过去了。我现在脑子清醒了,可压根不敢再找警察了!强哥,你就当行行好,我们先去找林秀,去找到那把钥匙,之后我双倍,不!三倍赔偿你,行了吧!”
强哥看着陈国富比出的三个手指头,再深深吸了一口烟后,方才点头回道:“行,先办事情!这么久了,也不见警察上门,只能说明一个女人,受了惊吓跑进山里,我看说不定早就喂了野狼了。钥匙?也指不定掉哪个山沟里了。放心,警察最后撤回的地方,我已经撒开去找了。慢慢等消息吧!”
“不可能!”陈国富几乎是在尖叫:“我了解她!她没那个胆子一个人跑进深山!肯定有人帮她!或者……或者她根本就没走远!就藏在附近哪个角落里!等着阴我们!”
陈国富的疑心病和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强哥!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把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死也要把钥匙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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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哥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陈国富,你丫得是不是被吓破胆了?找?这是找人啊!警察都找不到,你让我的人去大海捞针?老子的人手不是给你找老婆用的!你不要说得就跟是去到一个地方绑一个人似得!”
“强哥!”陈国富扑通一声,几乎要跪下来,声音带着哭腔:“算我求你了!看在我这些年为你当牛做马的份上!帮我这一次!找到她!拿回钥匙!除了我刚刚承诺得,以后……以后收上来的钱,我……我再多分你两成!不!三成!”
听到“钱”,强哥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掐灭烟头,沉吟了片刻,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被人从外面“咚咚”敲响!
陈国富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跳起来,惊恐地看向门口。强哥则皱了皱眉,示意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站着、膀大腰圆的手下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留着寸头、眼神精明的小个子男人钻了进来,他是强哥手下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老鼠”。
“强哥!富哥!”老鼠凑上前,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邀功的神情:“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强哥沉声问道。
“关于富哥你家那位的!”老鼠瞥了陈国富一眼:“下面有个兄弟,他姑婆就住在北边山里的明北山村!刚传话过来,说大概七八天前,晚上看到有奇怪的亮光落他们村后山!然后这几天,村里那个独居的啊七婆家,就多了个陌生女人!三十多岁,脸色不太好,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深居简出的,很少出门!但有人远远瞥见过,形容的模样……跟富哥你老婆……很像!”
“明北山村?!”陈国富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抓住老鼠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你确定?!看清楚了?!真的是她?!”
“这……兄弟的姑婆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老鼠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说那女人看着挺憔悴,但眉眼错不了!”
陈国富一愣,随即想起林秀之前似有跟他提起过,明北山村有她的一个熟人,林秀定是去投奔那个熟人了,狂喜已经淹没了一切:“是她!肯定是她!她没死!她跑明北山村去了!哈哈哈!天助我也!钥匙!钥匙肯定就在她身上!”
陈国富猛地转向强哥,脸上因为激动和狰狞而扭曲:“强哥!听到了吗?明北山村!啊七婆家!找到她了!快!快派人去!把她抓回来!把钥匙拿回来!”
强哥慢慢站起身,脸上那冰冷的平静终于被一丝狠厉的贪婪所取代。他拍了拍陈国富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好啊,老陈。既然知道地方了……那就好办了。不过刚刚说得话,可已经作数了哦!”
陈国富可不敢反驳,只是催促:“这是自然,赶紧先派人去抓林秀!”
强哥随即对着老鼠和那个彪形大汉挥了挥手,声音如同冰渣:“叫上几个人,开车去明北山村。‘请’陈太太回来。记住,要‘客气’点,别惊动村里人。要是她不肯配合……哼,山里走丢个人,或者失足掉下悬崖,也很正常。”
“是!强哥!”老鼠和彪形大汉齐声应道,眼中闪过凶光。
陈国富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病态的、充满希望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钥匙失而复得,以及林秀悲惨的下场。
罪恶的黑手,终于循着踪迹,伸向了那片暂时安宁的避风港。明北山村宁静的天空,似乎也因此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