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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作者:桂三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烈从沈青怀里接过三宝,一手托住他的后颈,另一手将药碗凑近唇边,语气低沉却稳定:“喝下去,不然老子揍你。”


    三宝被那眼神慑住,竟止了哭声,颤巍巍张口,药实在是太苦了,喝了一口就感受到了那股苦涩直冲喉咙,小脸皱成一团,身体本能地挣扎起来。


    周烈却毫不松手,稳稳压制住他的舌头,将药汁一滴不剩灌入他口中,手指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吞咽下去。


    三宝呛得咳嗽,眼泪直流,却再不敢吐出半口。


    周烈松开手,冷声道:“再哭,下一碗还灌。”


    屋内死寂,大家都被他冷峻的气势压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彷佛眼前的男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二宝喂药就好多了,虽然药很苦,但他乖巧地抿着嘴,周烈刚把药碗递过去,他便自己捧住,深吸一口气,皱着小脸一饮而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强忍着没哭。


    周烈看了他一眼,语气微缓:“好小子。”


    喝完药,几个娃都蜷在炕上,没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睡着了。


    沈青折腾了这大半宿,早累得浑身发软,她靠在炕沿上,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三宝还滚烫的额头,隔一会儿又摸摸二宝的身子,看看烧退了没,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盼着这药能快点见效。


    周烈出去了一趟,再进来时,手里竟拎着一把生了锈的大菜刀。昏黄的烛光下,他本就冷峻的脸,看着更阴沉了。


    沈青的心“咯噔”一下,这……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好时机,她脑子里顿时恶补出来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血洗一家老小的变态……


    正想着,周烈忽然挥了一下刀。


    沈青本能地闭上眼,还下意识地张开胳膊,把炕上的娃护得紧紧的,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这小动作哪能逃过周烈的眼?他当即气笑了。


    这女人脑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她不会以为他要动手砍她吧,整天脑浆子装的都是什么,浆糊吗?


    白长一个脑瓜子,瞅了一眼,别说还挺圆润,头型睡得挺好,就是白长了,不顶用的玩意……


    要是真想动手,他还用得着大半夜跑前跑后请大夫、熬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这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周烈把刀往桌上重重一放,锈迹簌簌掉落,冷笑道:“哼。”


    沈青一睁眼,就对上他那双跟寒潭似的眼睛,手里还攥着那把破菜刀。


    她这才回过神来,暗自骂自己糊涂。


    真是受狗血电视剧影响太深了!


    净瞎想些有的没的!


    他要是真要对他们下手,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儿请大夫吗?


    想到这儿,她顿时觉得一阵尴尬。


    “怎么?不害怕了,不觉得我要动手了……哼”周烈盯着她,眉梢微动,眼中掠过一丝讥诮,“刚才那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呢?当娘的人,别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男人的嘴真是毒舌的很!


    他倒是会现学现用,这是上次她刺他的话,现在又还给了她!


    说着,他又抬起刀,在空中挥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叔爷,您安心走。明儿我准好好送您最后一程,全了咱们这辈子的情分。若是您还有啥牵挂,别来缠孩子们,不然别怪我不敬,一刀砍断您的魂儿!”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烛火 “晃” 地一下,差点就灭了。


    沈青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把娃搂得更紧了,不过这次她没闭眼,只死死盯着周烈。


    男人也昏黄的烛火下,面容冷峻如铁,语气森然,毫无惧色,活像个煞王。


    他不觉有什么大不敬的。


    叔爷在世,他敬他,死后一缕魂魄,不该来扰活人清静。


    烛火渐渐稳了下来,屋里又陷入了死寂。


    “睡吧,我走了!还得去前院守灵,三更天得上香!”周烈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这都是什么男人,刚才她还一点都不害怕呢,可经他这么一折腾,又刮了阵阴风,这会儿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总觉得屋里好像多了些啥东西似的。


    “等等!” 她忽然开口叫住他。


    周烈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神像是在问:还有啥事儿?


    沈青不敢说自己怕,只能找了个借口:“你…… 等我们睡着了再走成不?我怕娃们再出点啥岔子。”


    男人盯着她片刻,倒是眉梢一动,竟难得地应了声“好”,转身将门掩得更严实了些。


    这小胆儿,他哪能看不出她在撒谎?这几个娃喝了药,睡得都打呼了,能出啥岔子?


    看她畏畏缩缩缩在被子里面,知道不过是她自己怕罢了。


    周烈坐在炕头,瞅着沈青还睁着俩大眼睛瞅他,皱着眉问:“不睡?盯着我看啥?”


    沈青不敢再耽搁,忙闭上眼睛,这半夜一阵折腾,不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连男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


    小孩子家家的本就火气盛,病气来得猛去得也快。


    转天一大早,二宝三宝一睁眼,半点事儿没有,活蹦乱跳的劲儿又回来了。


    倒是她自个儿醒过来时,浑身软得提不起劲儿,这一惊一乍,倒是把她折腾得够呛。


    今儿个是正儿八经出殡的日子,天刚蒙蒙亮,院外头就响起了唢呐声。


    那唢呐声一阵比一阵响,硬生生撕开晨雾,灵棚外头人影儿晃来晃去,纸钱飘得跟雪似的。


    沈青带着孩子来到灵堂的时候,就见到男人一身白色孝衣跪在灵前,手持引魂幡,脊梁挺得跟杆儿似的,侧脸绷得紧紧的,纸灰落在周烈肩头,他倒纹丝不动。


    眼泡子又青又肿,说不清是让香烟熏的还是哭的,眼底全是红血丝,瞅见沈青,也就扫了一眼,就把眼神收回去了。


    他这辈子没沾着啥亲缘福分,刚落地没多久,家里掌事的祖父和亲娘就连着没了。那个混不吝的爹,没等他娘头七过了,就敢把外头的女人领进门,还打算把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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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底全卖了,卷着钱回他老家去。那会儿他才五岁,抱着亲娘的灵牌,手里攥着把菜刀,才算把那泼皮无赖赶出门去。


    若不是族里几个叔爷、堂伯叔们帮衬着撑着,他早不知扔在哪个荒沟里喂野狗了。


    那些年,收成也差,赶上大旱天,地里的庄稼全旱死了,颗粒无收,算是百年不遇的荒年景。家家户户都缺衣少粮的,他们几个叔爷一家人都勒住裤腰带省着粮食,轮流养活了他。


    这份情,他不能忘!


    ……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在和熙的阳光中缓缓前行,纸钱被撒的纷纷扬扬,阳光洒在蜿蜒的山路上,映得纸灰打着旋儿飞舞。


    不少人都念叨,这老叔爷是实打实的老好人,连老天爷都眷顾着。


    昨儿夜里,天阴得跟块大黑布似的压在头顶,闷得人喘不上气,风也刮得邪乎,呼呼地吼了一整夜。


    可今儿个一早,云开雾散,阳光打西边斜照过来,晒得人暖洋洋的。


    几个老婆子聚在一起叨叨道,老爷子一辈子待谁都热络,临了都不肯给旁人添堵,连天气他都想着呢,故意找了个好天儿离开。


    灵幡在风里轻轻摆,缓缓送走远行的人。


    按照风俗,男人们得陪着棺木一直走到头,女人们和孩子们则留在村口焚香祭拜,不能随行至墓地。


    这是有讲究的,说是墓地阴气重,女人属阴,怕撞了忌讳,扰了风水,耽误后辈的运势。


    小孩子不让去,是因为阳气弱,沾多了阴邪气容易招东西。


    这都是些封建的糟粕,人去世了,外人能有多伤心?真正疼的还是天天守在一块儿的家人,可偏偏不让最亲的闺女、媳妇送最后一程。


    沈青瞥了一眼哭葬的妇人,她们披着麻衣,跪在路旁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干哑却不停歇。


    唉,人一死,可不就啥都没了嘛!


    沈青感到莫名的伤感,心口像压了块冰冷的石头,喉咙发紧,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模糊了。


    她想起小时候爷爷走的那天,也是这样晴得反常,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可那暖意半点儿也照不进心里。


    那时她跪在灵前,撕扯着想送爷爷一程,却被家中的长辈硬生生拦住,只因她是女孩,怕冲撞了忌讳,对以后的子孙不利。


    她终究没能送爷爷最后一程,就像如今这些女人,再痛彻心扉也只能止步村口。


    扎的各种纸人纸马在风中轻轻摇曳,火光乍起时,浓烟裹着灰烬直冲天际。


    伴着满耳朵哭哭啼啼的悲声,这丧事里最揪心的仪式就算完了。


    接下来就该办晌午的席面了,村里人都叫它 “解秽酒”,这可是这三天里最像样的一顿饭,实打实八个热盘、六个凉菜,还配着两大碗杂拌汤,油香能飘二里地。


    只不过得等男人们从坟地回来,才能正经开席。


    男人们还未回,灶台边的蒸笼已热气腾腾,香气窜得满村都是,俩眼直勾勾盯着刚出锅的红烧肉,馋得嘴角都快挂不住口水了,有的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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