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质比较特殊,但也有反应。”
陈姝随便扯了个借口,把袖子一挽露出满是红疹的手臂,怕他不信还往前递了递。
“喏。”
“不用给我看,你走吧。”
带面具的男人后退两步,嫌弃地朝陈姝摆手,生怕这疹子传染到他身上一样。
陈姝临走,还凑到捂着肋骨的县令面前,露出一个笑。
“县令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县令抖了抖,恐她下一步就要扇自己嘴巴,手脚并用爬到男人身边。
陈姝嗤笑,捂着嘴边咳边下楼,她身后的房门紧闭。
男人用力闭眼,吐出胸腔的浊气,抬脚踹上哭哭啼啼的县令。
“废物,惹上这么个灾星!”
“大人,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出现的,像鬼一样。”
男人听得心烦,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看好了她,我就不信她能一点痕迹不留!”
准备把疹子在身上多留两天的陈姝,一回家就栽倒在床上,呼吸间的热气烫得她以为自己熟了。
玄音在她脑子里喊她别睡:“你这具身体还挺有意思的,不会中毒,但也不好过。”
“你这语气,比我死了还高兴。”
陈姝恨不能把他从脑子里揪出来打一顿,但她难受得手指都不想弯,听着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人渐渐没了意识,连他什么时候住嘴的都不知道。
清晨,东屋的门一直没开,谢廷楠热了饭放在锅里,悄悄带上门和陈行山一起去学堂。
“你今日瞧着轻松不少,姝娘回来了?”
“昨儿便回来了,”谢廷楠咬着饼子,揉揉乱跳的眼皮,“严峥一时回不去了。”
“白在你们家住?”
谢廷楠摇头:“给银子的。”
两人结伴走到书院门口,瞧见门前围着一堆人,嘈杂声中夹着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们好奇的走上前去,待看清眼前人时,谢廷楠脊背僵住。
“山长,他不孝啊,丢下他娘不管,跟别人跑出来过好日子!”
老太太双腿叉开坐在地上,两只手用力拍着大腿,虽是哭喊却一滴眼泪也不见。
“谢廷楠?不是前几日才来书院的吗,原来是你家亲戚。”
有人碰碰陈望钱的胳膊,示意他往人群里看。
“他不出声,是不是想溜啊。”
“这会儿想跑,晚了。”
他说着三两步跳下台阶去抓谢廷楠,拖着人走到包围圈中间,指着他鼻子开口大骂。
“我家待你不薄,你呢,抢亲弟弟读书的名额偷跑出来,你枉为读书人!”
“那名额原本就是我的!”
谢廷楠颤抖着喊回去,陈望钱压根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有力的大手狠狠搡了他一把。
“你!陈望钱,这里是书院不是你家!”
陈行山冲上去拽人,干过几年农活的陈望钱反手将他也推了个趔趄,三白眼吊起,阴阳怪气地开口。
“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
“那你们祖孙的话就可信吗,不信的话,你们就去问我娘,这封信究竟是哪里来的!”
谢廷楠听见自己心跳得飞快,他期盼着他娘能为他正名,可下一秒,他在陈望钱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笑。
他指着人群叫他自己看:“你娘?这话就是你娘告诉我的。”
“谢廷楠你可真恶毒啊,自己读不了书就偷,那你弟弟怎么办?”
“不可能!”
谢廷楠猛地转头看向人群里荆钗布裙的女人,脚下步伐凌乱地走向她,紧攥着对方的双手青筋凸起。
“娘,那信是爹留给我的啊。”
他语气染上哀求,在求一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一双凤眼通红。
“娘!您说话啊!”
女人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神情有些恍惚,似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她手攥了攥,用力挣开谢婷楠的手。
“名额是望祖的,你立马收拾东西与我回家,这辈子都不许再出陈家村。”
“娘!”
谢廷楠控制不住地发抖,陈行山见状不对,拨开人群匆匆往书院里走。
“你别喊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女人眼眶通红,看他的视线仿若淬了毒的针,她后退一步错开视线。
“回去吧,回去。”
她单薄的身子,在人群里显得弱小可怜,周遭不知情的人皆对谢廷楠指指点点,陈望钱抱臂站在台阶上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闹够了就快点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
“走,我们这就走,大孙子别生气。”
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攥住谢廷楠手臂,五指用力抠紧,她边骂边瞪这个不讨喜的外来孙子。
“我让你跑,干不完活一口饭都不给你吃!”
“我……”
谢廷楠喉中哽咽,他站在原地甩开老太太的手,快步到他娘面前,抓着她一边的袖子几乎跪下。
“为什么啊,娘,我不是您的儿子吗!”
“家里条件不好,我可以少吃一口,冬衣不做我的也没关系,有干不完的活都没关系,娘,我就只是想读书啊。”
“我有什么错。”
“什么错?”
女人脸上的冷漠终于变了,她神态狰狞地推开谢廷楠,压在喉咙里的怒吼滚出。
“那我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被卖给你爹,你根本就不该出生!”
她像是疯了一样冲所有人吼:“我有自己的青梅竹马!我们两情相悦,凭什么就因为他爹是个主簿,我就要欢欢喜喜嫁过去!”
谢廷楠怔在原地,耳边的嗡鸣让他听不清他娘后面的话,他下意识后退要躲,却腿上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
“当然不是这样。”
严肃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陈山长走到谢廷楠身边,弯腰轻轻扶起他,拍落他衣摆上的土。
“谢夫人,令尊当年收了聘礼三十两,你家欢欢喜喜走了六礼,现在说谢兄横刀夺爱,谢兄泉下有知,想必也要回来与你家争论一番。”
“你懂什么!”
女人瞪得眼睛凸出来,脚下往前走了几步,恨不能上前掐死谢廷楠。
“我不想给他爹生孩子,当初那碗堕胎药,怎么就没堕了你!”
“谢夫人,有一件事,我想您应该弄错了。”
陈山长将谢廷楠护在身后,身体挺拔如松:“那封青云书院的推荐信,是我写的。”
他说罢,转头看向看热闹的陈望钱,一脸失望地摇头。
“至于这位学子,是非不分,纵容外人大闹书院,自今日起,便不用再来书院了。”
“我青云学院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山长!”
火烧到自己身上,陈望钱终于知道疼了,匆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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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要拦陈山长,却被书院的护院拦在两臂之外。
谢廷楠静静站在陈山长身后,他感觉有人扑过来拽他,嘴里似乎骂得很难听,那人力气很大,摇晃的站不稳。
他听见自己说:“娘,给我一封断亲书吧。”
陈姝说的是对,在他娘眼里,他就是外人。
谢廷楠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书院的,林玉送来午膳他一口没用,回家时还被门槛绊了个大马趴。
他呆呆趴在地上,手攥成拳,终是哭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严峥原本要扶他,被他的哭声吓了一跳,蹲在他身边有些茫然地看向陈姝住的院子。
“哥哥,姐姐没救了吗?”
“……嗝!”
对上谢廷楠朦胧的泪眼,严峥举起一根手指,严肃地在脸上刮了几下。
“哥哥这么大还哭,羞羞。”
“……”
“你,”谢廷楠从地上爬起来,抽了两下气,抬手抹掉眼泪,“你刚才说阿姐怎么了?”
容一犹豫半天,还是在一旁开了口:“陈娘子起了高热,身上还有疹子,林娘子已经去抓药了。”
谢廷楠身子晃了晃,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他跌撞着往陈姝的屋子走,一进屋便闻到浓郁的药味。
陈姝这会儿醒着,余光瞥见有人爬进来,还以为家里遭了土匪。
谢廷楠的模样狼狈,鼻涕眼泪都蹭在身上,膝盖手肘全是土,看得陈姝直皱眉头。
“你是来哭丧的?”
太好了,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是好听的。
谢廷楠吸吸鼻子:“严峥说阿姐病的严重。”
“……你这是怎么了,跟狗打架了?”
他要说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但方才进门时的惆怅,奇迹般的褪去了些。
“阿姐呢,是昨日接触了什么吗,怎的生了如此多风疹。”
“你说这个啊。”陈姝抬手看了看,对上谢廷楠担忧的目光,她眼睛一转,露出后怕的神态。
“县令给我下药,要抓我给他去当小妾。”
她可怜兮兮举着自己的手,一脸难过:“要不是我跑得快,你今天怕是见不到我了。”
谢廷楠沉默地看着她烧红的脸,原本白净的皮肤上爬满了可怕的疹子,在一起相处几个月,陈姝从未受过这种苦。
他讷讷地开口:“我去州里状告县令,为阿姐讨个公道。”
“好啊,你去吧,我会提前给你定个棺木的。”
陈姝说这话像是明天要去哪吃饭一样轻松,再迟一会儿,怕是连他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屋内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陈姝偶尔的咳嗽声,抓药回来的林玉瞧见趴在门口偷听的人,自己也凑了过去。
谢廷楠的声音犹犹豫豫响起:“阿姐为何不信,这世间有公道。”
“公道?你前十几年,得到你的公道了吗?”
“……”
没有,他伏低做小得来的是对方的贪得无厌。
“所以啊,求是求不来的。”
陈姝语调散漫,知晓他不会顺自己心意做事,说起话来更是无法无天。
“他日你若能登基就好了,这些异想天开的话也会有人听令照做。”
“到时候记得给我封个王当当。”
她笑得张扬,依稀可见前世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狠戾。
“可千万别在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