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高三的最后一个运动会将要来临,赢的班级学校有奖金。你们这一回拿个前三,我请你们吃东西。”
虽说一多半的学生早已知晓了消息,但听到正式通告也都免不了欢呼雀跃。
“老齐正义!”
“我要吃火锅!”
“自助餐、自助餐!”
被学习逼疯的尖子生们终于得到了放松的特赦令,一个个快乐得像刚刚从囚笼里逃出的鸟儿。
“但是,”
完蛋,绝命转折。
“运动会过完马上就是期中,要是你们考得跟屎一样,可能都看不到我,就什么也别想了。”
“啊——”
暑假七天、活动少得可怜也就算了,高三每次大考都会分一次班级才是最致命的。
方青二中一个年级二十个班,数字越靠前成绩越好,这是高三的老传统。
刚刚升高三的学生们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死离别”,平行班中水平参差不齐,如今有笑也有泪。
伴随着下课铃声,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岳明成转过身,故作悲伤地对正在发呆的李佑眨一眨眼。
“佑哥,没了秦颂之和我,你怎么办啊——”
“不一定,我就算了,以你的能力应该还能和佑哥在一个班级。”秦颂之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轻飘飘打断了岳明成的煽情。
“喂!瞧不起我?你学习好不能就认为其他人学习都不好吧!”某位常年在倒数四五十名的人对这位常年在正数四五十名的人发表了意见。
“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方青二中不是典型意义上的重点高中,除去实打实的分数,还有一些走特长的艺术生、竞赛生,成绩参差不齐。
因此,一般来说,高三每次的二十班均为特长班。
但今年有点例外。
除去李佑这个人人皆知的吊车尾,就是偏科厉害的岳明城。
每个老师看到岳明成其他科目的时候都会感到欣慰,但看到英语时就会感觉两眼一摸黑。
至今为止,他英语成绩仍是方青二中的笑谈。
原本以他的成绩只能勉勉强强够到方青二中降五十分录取线的门槛,和他一样分数的人数不胜数,最终能进的也就两三个。但这种偏科战神的成绩又属实耀眼,老师们舍不得他除英语外的其他几门科目,就把他招了进来。每每想让他看看自己将近满分的数学,当个数学竞赛生,却都被他以脑子不行推脱了。
哄鬼呢?
他不愿意老师又不好说什么,可又觉得这孩子实在可惜,岳明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卡线进入了方青二中,在特长生行列进进出出。
两人在一定程度上确实算难兄难弟。
听着他们的吵闹,李佑总感觉自己没有参与,却隐隐约约被歧视了。
或许是他的成绩在方青二中中实在是格格不入,连岳明成都不客套一下,鼓励自己一定能进步。
前途无望啊。
没管他们的小学鸡互啄,李佑背起书包朝教室门外走去,与这明媚的早晨大相径庭。
“哥!哥!你去哪啊?”
岳明成已经揪起秦颂之的衣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企图以身高优势力压他。反观秦颂之,坐姿端端正正,神情镇定异常,还带着官方性的笑容。
恐怕就是这个标志性的笑容,让许多人无法认清他的真实面目。
不忘记自己是小弟的事实,岳明成时刻关注着他家佑哥的状态。一见李佑要走出去,连架也不打了,就这样急急问李佑地点。
“佑哥,要我请假吗?”
秦颂之温润如玉的嗓音袭来,对比出岳明成是有多么的聒噪。
“嗯。”
“唉唉——”
本就一只脚踏出教室门的李佑面前突然窜出一个壮壮胖胖的身影,一双标志性的小眼睛紧张地眨巴。
本来把李佑当空气的同学们似有似无地向他投来视线,那视线实在算不得友好。
“那个……下节是体育课,一班也在,我们……我们班……要去训练……”
习散完全把自己的体型当成花架子,声音越说越小,生怕李佑一拳砸死他。
李佑翻了个标准的白眼。
我有这么可怕?
我不过是刻意压低了眉眼,头发挡住了大半的眼睛,打了几场群架,分数骇人却没有被劝退,没给过其他人任何好脸色而已。
哦,对了,给过一个人好脸色。
解辞。
不过某人不识好歹,一点儿都不讲情谊。
“解辞去不去。”
“……去,去!”
“行,等着。”
听到回答,二班的人如释重负,视线齐刷刷地飘向别处,习散也迅速跑开,把自己的大高个藏在教室的角落,一副死里逃生的神情。
去医院什么时候都能去,但能碾压解辞的时候可不多。
连李佑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早就听说一班那群上知天文下肢残废搞了个抽签制度,把解辞抽到了篮球组,引来一群Alpha跃跃欲试,想把这朵高岭之花拽下神坛。
当然,李佑这个假Alpha也是。
烈阳高照,只有活动才回归的体育课正式开启。
两班显然早就约战,楼上密密麻麻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随着老师的一声呵斥,又“轰”的散开来。
一班的同学还没有来,二班的同学们早已开始拉伸。但同是二班的李佑独自坐在操场上,拿着一瓶水晃来晃去,眼神散漫的可以,和其余人隔了有三米远。
他似与其他的同学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双方你不看我,我不看你,萦绕着一种厚厚的尴尬气氛。
岳明成自告奋勇,本是想给佑哥加加油,但看到这种情况他也莫名知晓这绝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直到一班来人,这种尴尬才被打破。
只见他们个个意气风发,壮的三个打头阵,大有一种绝对会赢的嚣张气氛,反倒让二班摸不着头脑。
他们是这两年还没有输够吗?
算了,自信也是一种好事。
楼上一些班级任课老师还没有来,趁着几秒钟,又再次密密麻麻站了满楼,自然在等舆论中心的某个人物。
但直到任课老师开始气急败坏地向里催,除却那三个人,一班的另外二人始终没有到来的迹象,只得满抱遗憾地回到教室。
“哟,怎么,不敢来了?”
二班中一个长相硬朗的站出来开始嘲讽,他自然是这篮球竞赛中的一员。
这人似乎有些实力,在李佑到来之前,他一直是这组队的主要得分选手。
但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
李佑已经完全不记得他的名字,更惶论另外三个透明人。
好,就叫他们小A小B小C小D吧。
李佑在心里如是说道。
这位小A继续上前一步,明显提高声音。
“学神还有不会的东西啊!也不丢脸不来打,我们就说你——
不~行~吧~”
二班一些与他玩的好的同学十分配合,操场上随即就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听着有些刺耳的嘲讽,李佑不可遏制地想起红酒味的信息素,想起……
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
一抹红晕悄悄爬到李佑的耳尖,在窘迫之际,抬眼却看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人。
十米的距离,两人的眼神在不为人知的一刹瞬间交汇,在周围的起哄声中,又好像在遮掩什么,同时撇过头去,同时清醒过来。
他们是天差地别的二人,
他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他们的一切……
无人知晓,也不该继续纠缠。
就算大条如李佑,都能够感受到二人的关系由于那次意外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甚至与解辞待在一处,心情都变得扭捏了。
看来,今天果真是打破这层关系、回到那段针锋相对时光的好时机。
这时,李佑才再次审视对面的那只队伍,发现最后一位队员的奥秘,感受到自己这边再次诡异的氛围。
带着些少年稚气的清亮嗓音在操场上穿透力极强,快乐地向对面的注视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小齐!”
说一班上知天文下肢残疾真的不是歧视,其中就有小齐的缘故。
他坐着轮椅,小小的脸上带着大大的黑镜框,过分稚嫩的笑容与这群吸走阳气的高中生格格不入。
好像……他只有十四岁?
李佑用他残缺不齐的听闻整合出了小齐的年龄,不由得沾沾自喜。
有小齐,自然就有大齐,
或者说——
老齐。
小齐是李佑班主任齐同杉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据说是出车祸,雨下得很大,当时还在看晚自习的齐同杉被同组的老师叫走,学生们看见他总是板正的脸瞬间崩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齐老师(那时还不是老齐)的这副模样。
那场车祸葬送了老齐的妻子,葬送了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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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腿。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时间似乎磨平了一切,而这位少年仍以笑意面对世界,以优异的成绩跳级来到高三一班。
当然,这对李佑他们就不算友好了。
只见来观战的顾樊柏推着小齐,将他放在自家球框边,忍着笑说:
“他就在这儿,你们要是阻挠咱们小齐拦球,不小心把他摔倒,小心老齐的怒火昂。”
“……”
人无语到了极点是会笑的。
李佑脑海中想起了某位同样坐轮椅的大作家,正要吐槽又觉得有悖自己是个学渣的事实,怕吓到周边同学,最终选择了闭口不言。
他觉得自己过于贴心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篮球赛还算有条不絮地开始。
李佑本来还担心小A那几位心里有意见,不肯传球,结果身体还是很诚实,一摸到球就往李佑那边传,对他们自己的实力十分有自知之明。
团队配合确实对这项运动有很大的决定因素。
但绝对不能对这些常年在教室里的蘑菇抱有团队默契合作的希望。
如今体育特长生已去集训,不常出现在这样的赛场上。他们打的篮球好似在侮辱这项运动。
体育老师原话是:
打得非常有自己的想法。
这点在解辞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开球一班抢先,一班的同学也有让解辞露脸的想法,直接把球抛给了他。
“解大学霸,接着!”
他稳稳当当地接过球,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拿着球稳步朝球框走。
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球走步?
此时,这个散装队伍终于意识到,解辞对篮球的知识几乎等于零。
传球者此时想杀死刚刚的自己。
反观二班,篮球在李佑手里生根了,发芽了,他们怎么也断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佑在小齐爱莫能助的地方投下超远三分。
上半场,比分差距大到离谱。
为了不输得那么难看,“略输一筹”的一班开启了破罐子破摔模式,选择下半场只盯李佑。
下半场。
祸从天降的李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热。
很热,三个人狗皮膏药似的挡在他面前,任凭自己有多大能耐,连传球都不能做到。
另外四人没有一个上来帮忙,大概认为这种比赛已经毫无悬念,何必再与李佑有更多的交流,又恢复了看他如瘟神的眼神。
尽管对面能力很差,但上半场就被逼着连续投球的李佑体力消耗也很大,周围alpha无意散出的信息素也让他极度排斥。
因为他被标记了。
因为他此时的alpha是解辞。
李佑一人被迫代替五人,在三人的斡旋下尽量消磨时间。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能赢的一分绝不拱手让人。
他无数次骂自己何必这样做,又无数次维持继续这样做。
很热,李佑的神经在保护机制的作用慢慢变得迟钝,而注射禁药的后遗症使他在接触篮球时五指引起剧烈疼痛,腺体的灼烧感愈演愈烈。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被黑暗吞噬,开始扭曲、模糊,却在疼痛下一次次驱逐,一次次卷土重来。
最后三十秒的时间过得像一辈子一样长。
一股红酒味冲入鼻腔,李佑似在沙漠中的游者,历经数天干旱,终于找到一片绿州。
解辞这个球场的透明人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轻轻触碰李佑的手,巧妙地拿走了本就快脱手的篮球,触碰的时间似乎多停留了一秒,害怕被人发现,又绝不多逾矩一秒。
人们追着解辞离开,李佑终于摆脱了信息素的干扰,他弯下腰,汗珠划过脸颊,湿透了衣襟。
解辞初步搞懂了运球的方式,在另外三人的簇拥下一跃而起,把篮球抛出完美的弧线。
所有人都在看结果。
掌声响起来了!
好,好,太好了!
完美的三不沾!
这场以笑话开始的比赛,又在笑话中结束了。
顾樊柏正要将这回的笑料拉着解辞再次嘲笑一遍,转头却发现这人已经不在赛场上了。
…………
学校的器材室里,李佑喘着粗气,靠在某种器材纸箱的旁边,他还不能清醒地感知一切,有些重力地抓住解辞的手臂,闭住了如今一片黑暗的双眼。
他忍受不了这种半清醒的黑暗,小声地妥协:
“你当初的那份协议,我同意了。”